偷拍,这是一个曾经风行一时,而现在稍稍有点因泛滥而令人疲倦的题材。
奥地利导演迈克尔·汉内克选择了这个题目,却聪明地避开了“性”这个无聊的噱头,他的目光透过苍白无声的摄像机镜头,直接刺向了人心里面的黑暗。
这里的偷拍,来得不似大卫·林奇的《妖夜荒踪》那般诡异,但是人物内心的紧张和焦虑只有更甚。
莫名其妙地一再收到录像带,记录的是你家的外景,其中有你和你家人的身影,遇上这样的怪事你会如何处置?
谁的一生也不可能完全问心无愧,男主人公被录像带提供的线索牵引着,走向自己记忆的迷宫。
但可惜,他最后没有走通。
有评论说这个电影是希区柯克式的,其实恰恰相反,这个电影是反希区柯克的。
谁在偷拍?
为何偷拍?
——这样的问题最终也没有得到解答。
聪明的观众会一早就撂开悬念的幌子,把全副注意力放到那弗洛伊德病例般的心理迷局上(虽然这些心理变化完全通过第三者的视角来呈现,但它反而更加令我们心惊肉跳)。
我们的心渐渐被一种恐惧统治着:我们是否像这个男人一样,潜意识中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可以肯定的是,男主人公的遭遇必将唤醒你的某种羞耻心和自省意识,告诉你停止为自己开脱,因为我们确曾在我们自以为无辜的借口掩饰下伤害过某个人。
如果说这部电影真有什么让人难受,那就是它冷酷地撕下了我们戴在心里面欺骗自己的那个面具。
对了,“躲避”,是这电影另一个可能更常见的译名,我不知道是不是直译。
那么,主人公为什么要躲避真相?
是一种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
唉,人这个东西,就是那样莫名。
又有多少时候,我们能真正认清自己呢?
电影中重重矛盾的此消彼长,是很有看头的。
丈夫与妻子,父亲与儿子,母亲与儿子,即便是主人公同母亲的短暂会面,冷淡当中也是隐藏着抵制的。
主人公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一次次败下阵来。
占有欲就必然是自私的吗?
然而越想得到的东西,当你摆脱了障碍之后,却发现它离你越远了。
主人公的儿子,仿佛也受到类似主人公童年梦魇的困扰,只是要夺走他母爱的敌人换成了母亲的上司。
由父亲到儿子,这是一个宿命的循环,主人公所惧怕并一直试图逃脱的报复其实早已作用在他身上——不但在心里受到罪恶感的折磨,而且这个家庭笼罩在阴霾之中。
在最后的远景镜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能靠猜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家庭关系的裂痕看不到弥补的可能。
最惊人的一幕,是那个险些成为他兄弟的老人在他面前割喉自尽,鲜血狂喷,就像给墙壁添了一道伤痕。
汉内克对这种场面的处理一向非常高明,突如其来的暴力和冷峻的风格相互抵消,在对比之中逼出残酷。
这之后的故事其实更令人心寒,因为老人诀别的剖白并没有换来主人公的悔过,面对老人儿子的追问,他甚至不肯表现出一丝怜悯和歉疚。
这一刻,这个人脸上的无助和虚弱完全被丑陋这个字眼覆盖,而道德在与自私的对决中彻底溃败了。
看过《钢琴教师》的人会记得,最动人心魄的时刻都是无声的。
而《偷拍》是没有配乐的,声音的削减给了画面最大限度的压抑感,导演擅长的室内戏部分更是如此。
影片中的自然光并不都是冷色调的,但它留给我的印象却是人物一直处于背光的阴暗之中,原来,印在我脑中的只是人物心里的色度。
这个电影心理暗示的意味强了点,但导演最令人惊异之处也就是:他用简洁有力而又极度冷漠的镜语来交代故事,一点也不给人耸人听闻的感觉。
看似毫无心机,反而成就了高度的风格化,比如现实、梦境、录像机画面三个空间的切换全部用跳接镜头。
到最后,汉内克的镜头已经和片中偷拍的那架摄像机合而为一了。
我意识到:或许整个故事就是荒诞的,根本不成立。
录像带,血腥的图画、明信片都是幻觉,一直在监视他,令他寝食难安的是他的良心。
不断被窥视的噩梦连连,只是一次次内心的搏斗厮杀。
如果由良知作评判,那么即使虚伪能够涂改掉记忆,这个人也是输家。
《偷拍》是2005年的电影,是同达内兄弟的《孩子》一起角逐当年的戛纳金棕榈的,最后得到了最佳导演奖。
这两个电影都暴露了十分骇人的真实。
想到《孩子》,总忘不了主人公与同伙的小孩为逃避追捕而潜入水中的画面,那种寒意是直逼骨髓的——面对世界赤裸裸的一面,我们只有感到无力。
而观看《偷拍》则完全是内心的惊悚体验,应是一种更深的绝望。
在我们自以为无甚大碍的这颗心里面,到底还藏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yolfilm說真的,我真討厭這電影。
這是個大家都要「改良電影語言」、「發明電影語言」的時代。
是呀,這是所有電影人都夢想的不世偉業,從剪接的波特、愛森斯坦、普多夫金,到不剪接的薩耶吉地雷,到低角度的小津,到肩拍的高達,到卯起來用zoom鏡頭的六零年代諸公們,比如法斯賓達,甚至連變形鏡頭,超寬銀幕,連大衛連,到用穩定器攝影器材、還有超高感光底片的庫柏力克,能算上的,全算上吧。
這條浩盪的大路,前撲後繼多少人來?大家都想在作影史上,「另起一章」的偉大人物。
從某某某人開始,電影語言,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cache,當然也是其中一部,我猜,當然,只是我的猜想呀,我猜,他又想「改良電影語言」了。
嗯嗯,我這是全新的文本,全新的敘事手法,全新的電影觀影角度,我就該以我為名。
從今天開始,馬克_思主_義,到了我這裏,改叫列_寧主_義,然後,等著後面又來一個史達_林主_義,緊接著,xxx思想,xxx理論,一個一個排著隊,全都等著進史書裏去。
當然,cache這電影,最多,我也只能說是電影語言的「改良」,因為,沒有到達「發明電影語言」的位階。
我相信導演自己也不敢居高吧,要說「發明」,就得是一套全新的架構,有東西在後面支撐,也許是寫本大部頭理論書什麼的,也許是徒子徒孫一堆,帶出來一個新世代什麼的,要說「發明」電影語言,總要有那個高度在。
我相信,這個導演也該知道自已的斤兩吧?
因為,我看到的cache,確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玩意。
雖然他很想。
確實想,想的發狂了,把電影很死裏整,但,我覺得,這cache,且不說發明二字,連改良都很難上算 。
這片子是那樣的「屈從」,表面上,他不在乎給你完整的敘事,他裝作不在乎,但事實上,他又忍不住要在片子裏提醒你。
這就是屈從。
說不清故事,並不是電影語言的進步,而是一種退化。
達爾文早告訴我們,物種是會退化的,不一定會無止境地進步下去,有時,也會退化到之前的低階狀態。
我真不懂,為什麼有人會認為cache是一種電影文本的新發展,這玩意根本不是的,它太操蛋了。
就說一點好了。
男主角的孩子離家出走了一晚上,ok,第二天回來了,演媽媽的畢諾許,問他兒子,咋回事,你要說喲,不說,我怎麼知道。
孩子說道,去問皮埃爾吧,他比我清楚。
這皮埃爾是誰呢?
就是前頭,畢諾許跟老公發無名火,在小咖啡廳裏,趴在對方肩膀哭的那個男人,是的,這個皮埃爾一直在主角家中出現,但,真正的,和畢諾許有親暱舉動,全片也就是這場戲。
而這場戲,沒有別人在場。
(可我們觀眾看到了,不是?
)這就是最低階的好萊塢標準語法,用全知的第三人稱,提醒你,片中還有第二人稱的存在。
觀眾看到了,片子裏,孩子也說出口了,ok,我們可以推論,定是那個現場,畢諾許和皮埃爾有親暱舉動的現場,還有其它人在。
這個目睹現場的人是誰呢?
這個跟觀眾一樣地見到了畢諾許和皮埃爾親密靠在一起的人,是誰呢?
是誰不管,但,這個誰,也許是阿爾及利亞男人,也許是他兒子,也許是畢諾許自已的兒子,總是,這幾個人之中有情報流通的管道。
不知道看懂我的意思沒有?
我的意思是說,導演表面上要你看不懂,要你去猜,但,他還是守著擔憂害怕,偷偷守著分寸,表面上讓你看不明白,其實,他是巴不得你搞清楚。
就像主角的兒子離家出走,是誤會母親紅杏出牆,這紅杏出牆,總要讓觀眾看到了,這看到了,加上兒子的行為,鏡頭外,人物關係的祕密聯繫,就被建立了。
也因些,我們能確信,主角的兒子有參與到這件事裏面來,跟片尾最後一個鏡頭是呼應的。
千萬別忘了片尾的鏡頭,大家不是都在銀幕裏找人嗎?
都說,喲,本片最後一個鏡頭,主角兒子,和阿爾吉利亞男人的兒子,有在一起說話喲。
這,就是屈從。
所謂的屈從,還表現在一些小地方。
比如片子裏的說謊,吃飯的晚上,有人說了一個非常無聊的笑話,說半天,整一個是謊話來的,這個謊話的題旨,在哪裏被加強了?
在主角主持節目,進剪接室,也是把來賓的不良發言砍去。
這個謊話的題旨,在哪裏被裏被加強了?
在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間,在男主角和母親之間,在男主角和老板之間,在許許多多的地方,用一些很低階的手法,多一半全是靠著台辭的表現,而被加強了。
說到底,這導演,不是故意不說故事,他只是歪著說,又說不好,佈的局不明確,但又無能為力,但,又怕你看不懂,這邊放一點,那邊放一點,留下一堆線索讓你去有「發掘」的快感。
他擺明了,就是要讓你去聯想,去解謎。
就像最後一個鏡頭,他就是要你去寫上幾千幾百字的文章,你寫了,你發掘了,你提問了,他就贏了。
怎麼會有這樣操蛋的電影呢?
這樣操蛋的東西,打從九零年代該死的逗馬九五開始,基本上就是當今影壇的主流了。
舉凡影展,都要這樣抬高無意義的嚐試,帶著頭吹捧這樣的作品。
死了逗馬,又來新的「雞雞文本電影」理論。
理論兩個字,哪是這樣簡單就能被創造出來的?
理論,是有大量的智性在活動。
cache裏的智性在哪裏呢?
請千萬不要告訴我,在那個「不知道誰拍了錄影帶」喲。
因為,人家導演拼命想要暗示你,確實是阿爾吉利亞人的兒子拍的喲。
阿爾吉利亞人為什麼要自殺?
為什麼那天晚上被帶去警局時,在車上要流淚不止?
他當然是有理由的,他把自已可憐的一生歸罪在男主角身上,而且,他作的最大錯誤是,他告訴了自己的兒子,把仇恨種植在兒子身上。
兒子作的這些事,他都知道,所以他會哭,警車上哭,家裏也哭。
他看到男主角拿的那張圖,一看,就瞭了,噗通一下,軟了,沒力地坐在椅子上。
這些,都是細節,為了怕觀眾不明白,後面又來一大段戲,讓阿爾吉利亞人死了之後,他兒子又去大鬧男主角的公司,說了一堆屁話。
當然,其中有說謊的成份(別忘了,本片中,一直在強調「說謊」二字,雖然有氣無力……)。
因為片子裏,到處有人在說謊,所以,阿爾吉利亞人的兒子說,片子不是他拍的,八成是謊話。
最後一場戲,根本不是交代兩家人的兒子有相通,不是的,而是在佈一個驚悚的局,跟你說,男主角,你睡吧,你別想安心喲,我們阿爾吉利亞人的兒子,復仇計劃未停,他正在打你兒子的主意……。
說了一堆,說得我舌頭都打結了。
其實,這也就是一部,原來想拍出驚悚類型的電影,想跟「性、謊言、錄影帶」追美的玩意,但,導演的手法技巧實在是欠奉,故作玄虛,拍成今日之模樣。
也因此,會有一群追捧莫唬爛大道,一群追捧逗馬九五的歐陸專家們,追捧這玩意,變成了年度的傑作。
真是夠了呀。
傑作個球。
大概是事因与冲突点相似的缘故,观影过程中几度联想起《追风筝的人》。
幼年时的主仆关系为多年后埋下了祸根,只不过一个是弥补过失,一个是加深仇恨。
但这仅是过程中的观感,这个故事比我的猜想复杂与深远得多。
马吉德比乔治略长,马吉德的父母是乔治家的长工,在上世纪60年代初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组织策划的巴黎大游行中遇害,马吉德时年6岁,乔治的父母有意收养这个孤儿,可马吉德却成了乔治的眼中钉。
乔治向父母说谎,致使马吉德被送走。
两人6岁那年一别,再也没有见过面。
多年以后,乔治娶妻生子,成为社会名流、精英阶层,马吉德却生活落魄。
当乔治一家被隐藏在某处的摄像机偷拍并遭恐吓时,乔治的心中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已进入叛逆期的儿子,另一个就是几十年未见的马吉德。
乔治找到马吉德并质问他,马吉德却以当面自割喉管的极端方式向乔治自证清白,但尽管如此,在乔治看来马吉德是想以死嫁祸,从而达到复仇的目的。
随着危机的深化,乔治又开始怀疑马吉德的儿子……故事发展到这里,我觉得以上三种可能性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也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仿佛看见哈内克正躲在隐藏摄像机背后笑。
所谓的隐藏摄像机也许根本就是个隐喻,那是一种忌惮与猜疑,精英阶层内心无端的焦躁与不安全感,金钱、名誉、地位,以及人际关系,环环相扣,每一环都如走钢丝般的不稳定,他们变得敏感与多疑,为了消除隐患与不安,不惜追溯恩怨至童年,质疑一切曾经存在过的情感。
而乔治对马吉德复仇动机的怀疑,也暗藏着一层不难推测的政治逻辑——当年法国政府对阿尔及利亚人民背信弃义的隐忧。
马吉德的死是毫无意义与价值的,乔治了无恺恻,更遑论被唤醒良知。
生活恢复了常态,乔治和他的家庭找回了原先的节奏。
只不过,他的儿子依然宁愿赖在同学家里也不爱回家,他的老婆依然与他的老朋友不清不楚。
而此时,隐藏摄像机终于淡出生活现场,变为上帝之眼,说白了正是躲在摄像机背后的那双哈内克的笑眼。
2022.9.18补记:这部电影是2018年看的,当时极不愿将其认定为政治题材,因为用它来诠释人性已很让我唏嘘。
但昨日二刷,感觉割喉这一行为作为电影语言被运用,并非我最初想的那么单纯:割喉是最不可取的自杀策略,很不寻常。
答案也许只有一个:阶级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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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ché有些令人不快地摆出一副用下巴颏瞧人的模样,披着侦探悬疑+心灵扭曲+家庭伦理的外衣,讲述了一个半陈半新的主题:“全知全能的上帝知道人人都有一个肮脏的小秘密”,而且他在适当的时候一定会对种种罪行进行惩罚和清算。
作为主线交待的Georges多数是个偏执狂+妄想症患者,他固执地认准了一个要对他的生活进行破坏性报复的敌人,一厢情愿地发着被迫害的梦。
他的罪是不知内疚,妄与执,缺乏畏惧,不知自醒。
录像带便是提醒他不要忘记曾经对别人的伤害,线索指引他穿越记忆和眼下殷实富足的生活,逼他直接与当年的受害者四目相对。
你忘记的罪过,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不会悄无声息地就这样如雾气般散去,而是一定会在空气中留下痕迹,而且一定会受到审判,不一定是法庭开庭,宣判被告入狱,而是像电影里一样,你呼吸的空气里不再轻松,而是充满了压迫和紧张,正是那“我不杀伊人,伊人却因我而死”。
有了罪过终究会有报应,倒是颇有我们文化传统里“善恶终有报”的意味。
Anna与朋友Pierre见面的亲密场面被她儿子目睹其实也是同样的意思――我们背负自己的行为的后果。
说Caché叫人不爽是导演颇有些越俎代庖的感觉,将摄影机代替上帝之眼,片中一个电视台主管对Georges说过一句话“这是个多神的国家”。
Caché不像《七宗罪》一样充满浓厚的宗教意味,没有圣经的线索,也不使用类似Air On the G String这样如祈祷般肃穆而宁静的配乐,在Caché的世界里,导演的摄影机成了全息的神。
不仅仅是美国,法国也有大量的外国移民加上本土法国人加上以前殖民地的人们,文化的冲撞同样巨大,前阵子的巴黎骚乱似乎也是因此而起,宣称“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国也存在严重的种族问题和贫富差距(偶尔关心一下国际政治的我小心翼翼地发言)。
片中Georges在6岁颇有心计的伤害的孩子正是阿尔及利亚裔的,这种符号化的象征在片中出现显然不是一种偶然,法国农庄主的孩子因为害怕自己的生活被家中帮工的孩子分享而陷害了他,被人误解是有危险性的疯子,得不到原先可能的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最终导致的是这个孩子在中年之时为了表明没有恐吓窥视Georges的生活,而极端地选择自杀。
或许可以解读成一个对自己的优势地位受到威胁而惶恐的人/党派/国家/利益集团对另一个相对弱势的人/党派/国家/利益集团的心思缜密的伤害。
Caché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让Michael Haneke继2001年《钢琴教师》之后再度拿到了最佳导演奖,也许不是因为Michael Haneke装上帝,而是因为这个电影承载着多种解读的可能性――人性、伦理、道德、政治……诸如此类。
电影的内容提及了一场许多法国年轻人从未听过的塞纳河大屠杀事件(1961年阿尔及利亚独立之时,Majid的父母参加的那场游行)。
《隐藏摄影机》在法国上映第三周时,巴黎市郊就发生了44年来最大的暴动,法国警方总计出动了近万名警察才平息这场暴动,事件严重到让法国政府不得不紧急宣布重新启动已取消40多年的宵禁,有些法国媒体直言这场10月暴动的导火线就是《隐藏摄影机》,因为电影中提到了1961年10月17日在巴黎所发生的屠杀时间,法国人无不对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感到震惊。
以上内容摘自网络
Cache (精选法汉、 汉法词典:隐藏的,躲藏处;Cache-cache:捉迷藏)我早就听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关于偷窥的故事,所以对情节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判断。
应该就是片中的人如何把偷拍者揪出来吧。
然而,我先是被记叙手法吸引;然后,我捂住嘴,和所有电影院里的人一起大叫了一声; 噢!!!
最后,电影结束,我回到现实,更回到电影Cache!在处理故事时,电视画面起到了现实与影像的切换作用, 快进,倒退,一祯一祯的搜索,电视台的监视器, 数码编辑机;家中的电视,录像机;所有的现实场景和录像带所暴露的私密空间和个人的内心世界来回自由地跳跃。
这一切都令我感到,主题呈现的是90%的原生态。
我们的生活被有意或是无意地窥视,这不言而喻。
我们大概已经习惯,就像明星必须和狗仔队作长期卓绝的斗争一样。
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中国儒家常提的一个词:慎独。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为人知的;越想掩盖的秘密,越容易早早现出原形。
当我们每个人独处的时候,一定会不自觉地给自己一个密闭和独立的空间。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我们往往自由地做一些事,而且,我们以为这是自我的一个所在,他人无从知晓。
所以,儒家提醒修行的人要慎独,慎独的人才能顿悟,不被假象迷惑。
而片中的主人公,知名电视工作者乔治有一段见不得人的童年往事,他以为只有在他的梦中才会重温那些恐怖的场景,谁知道,录像带的出现,粉碎了他的幻想。
接着,他对妻子安娜撒了谎,说去了407房间,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而后的录像带又一次证明他的愚蠢,他是被窥视了的。
安娜呢,她和皮埃尔的暧昧,儿子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是秘密的。
《像我这样的女子》里,西西写道:姑姑从来不写日记,她所有的话都说给她的听众。
(姑姑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他们是最忠实的听众,也是最保密的听众。
这部电影最有意义的是,它超越了原本字义的含义; 隐藏或是偷窥,它暗示我们该如何面对自己。
几盘录像带给主人公带来的恐慌,不是因为真的暴露了他的什么重要隐私,而是迫使他直面他的生活。
在录像出现之前,他做过的事情可以存档在心中;录像出现了,其他的人都会坐下来和他一同审视他的生活。
不知情者并无从得知乔治的恐慌从何而来,只是简单地归结到个人生活被侵犯(这是电影的其中一个主旨而已)。
事实上,乔治不得不对自己做一个深刻的剖析:他的得与失。
我们在生活中都害怕开门的一霎那,门外无人,那种被威胁的恐惧, 只能用大声地叱骂来掩饰。
我们在一路辛苦走来的途中,都是自己的囚徒,就像电影中的场景:乔治,Majid, Majid's son,逮捕Majid的警察,统统坐在布满栅栏的警车里,一路颠簸。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像乔治那样, 用两片安眠药忘却在睡梦中么?!
作者:罗杰·埃伯特发表日期:2010年1月13日译者:八月三十一评分:Great Movie
怎么可能会有人把一部惊悚片认真看了两遍,却完全忽视了眼皮底下的确凿证据?
我就是这样。
只有在我第三次看迈克尔·哈内克的《隐藏摄像机》时,我才有意识地观察到一个镜头,它迫使我重新定义这部电影。
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
我还没读过这部电影的所有评论,但在看到那个镜头后,我查阅了很多评论,而这个镜头从未被提及。
似乎也没有人指出它可能暗示的结论。
我把这部电影描述为“惊悚片”。
确实如此,但它是一部向内爆炸的惊悚片,它没有释放张力,而是将其深深地缠绕在内部。
从根本上讲,《隐藏摄像机》讲述了一个家庭意识到它正在被监视。
不仅仅是被监视,还被看见。
在一个持续约五分钟的开场镜头中,在巴黎普通街区的一条小巷,我们可以发现这个家庭的中产阶级住宅。
摄影机被固定了。
我们看见了房子。
它的正面几乎完全隐藏在灌木丛后面。
什么也没发生。
大约三分钟后,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经过:这揭示了这是录像,而不是照片。
之后,人们从前门出来。
然后我们看到录像带在倒带时显示的条纹,并听到有人在讨论它。
这个镜头刚才是在观看,而现在是在被观看。
这是被放在安妮·洛朗和乔治·洛朗(朱丽叶·比诺什和丹尼尔·奥特伊 饰)家门口的一盒录像带。
他们有个15岁的儿子,皮埃罗。
乔治是大众电视上一个关于书籍的脱口秀节目的主持人。
安妮则在出版社工作。
他们家的墙边摆满了书,房间里摆满了电脑、编辑设备和所有虚拟劳动的工具。
这段神秘的录像令人抓狂。
其他录像带也被寄到了,有的还附带了幼稚的图画:一个黑白卡通头像,嘴巴或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血迹。
谁寄来的?
它们有什么含义?
乔治和安妮已经在他们的灌木丛后面舒适地生活了多年,他们的婚姻似乎很稳定。
朋友们经常来吃饭,愉快地聊天。
他们的生活建立在共同的假设之上。
现在这个录像带挑起了他们之间的矛盾——起初只是小矛盾,而后是更严重的分歧。
乔治说他对这些录像带一无所知。
我们相信他。
但安妮非常了解他,以至于她感觉到这些录像带让他对某些事情感到不舒服。
他有秘密,甚至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很不理智地被她的问题激怒了。
她发现他在隐瞒。
朱丽叶·比诺什,气质完美符合的女演员,如实地调整着安妮的感情。
她并没有变得歇斯底里,她只是生气。
她凝视乔治,看得出她很了解他。
他也许什么都没隐瞒,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在隐瞒。
丹尼尔·奥特伊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发现了什么的孩子。
我长话短说。
其他录像带也被寄到了,暗示乔治开车去一个特定的地点,敲一扇特定的门。
在那里,他遇到了和他年龄相仿的马吉德。
他们从五六岁起就没再见过面。
是他寄来的录像带吗?
马吉德说他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相信他。
我们真的相信。
乔治向安妮隐瞒了他拜访的细节。
为什么?
他坚称马吉德一定是寄录像带的人。
那么他一定知道马吉德这么做的原因。
一个宁静的夜晚,在他们的卧室里,安妮注视他,简单地询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乔治知道吗?
还是待你们亲自去发现这两个男人在小时候是如何认识的吧。
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仍悬而未决。
哈内克用日常生活的细节将这个谜团包围。
晚宴、办公室会议、备餐、电视节目的录制、安妮与一位他们共同的朋友一起吃午餐,乔治去看望他年迈的母亲。
还有皮埃罗的问题,他是个闷闷不乐且冷淡的青少年,就像那些除了不满以外就没什么可抱怨的青少年一样。
皮埃罗失踪了一整晚,吓坏了他们。
他们报了警。
皮埃罗的失踪得到了解释。
警察离开了。
乔治不愿向警方催促录像带的事。
他妻子则认为他这是欲盖弥彰。
我们自问:真正的谜团不是谁寄来了录像带,而是它们给乔治带来了什么感受吗?
焦点从外部威胁转移到了隐藏在他性格中的威胁。
哈内克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对被迫产生了隔阂的夫妇身上,而不是录像带和图画的来源。
事实上,当我们发现血腥图画的来源时,并不能说明它们是马吉德寄来的。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饰演马吉德的演员莫里斯·贝尼舒在饰演无辜者方面很有说服力。
我们也相信他。
哈内克是一位技艺精湛、一丝不苟的奥地利电影制作人,他的《白丝带》曾获得了2009年的戛纳金棕榈奖。
他摄影机摆放得精准,牢牢地控制着我们所看见的以及我们看见它的方式。
视角是至关重要的。
背景中的电视新闻可能是相关的。
我们从乔治那了解到1961年阿尔及利亚人在巴黎示威游行时发生的一次长期被隐藏了真相的暴力事件,当时有200名示威者的尸体被发现漂浮在塞纳河上。
这怎么会被遗忘呢?
法国将其隐藏在了记忆里吗?
静止的摄影机是客观的。
运动的摄影机则暗示有一个主观的观察者,无论这个观察者是角色、导演还是观众。
哈内克使用的技术是让摄影机在时间上“移动”,而不是在空间上。
他的固定镜头是客观的。
当它们在录像机上倒带时,它们就变成了主观的。
同样,洛朗家中的镜头有时似乎是客观的。
这一点通过以下事实得到了强调:一些录像带似乎是在一定可以一览无余的位置上拍摄的。
例如,在马吉德的公寓内拍摄的录像带。
如果不是马吉德,那么谁能做到?
在马吉德的公寓里有一处反打镜头,展示了必定藏有用来拍摄视频的摄影机的架子。
如果你逐帧播放,在一处清晰的画面中,你会看到架子底部有个可能是,又可能不是摄影机镜头的东西。
它看起来太大了。
有人知道一些事情。
乔治可能会怀疑是什么事情。
这是指他六岁那年:我们能回忆或理解六岁那年的多少事情?
马吉德知道是什么事情。
他成年的儿子(沃尔里德·阿非基尔 饰)可能知道,但他说不知道,他也很有说服力。
根据角色经济定律(注:指电影预算使得任何一部电影都不可能包含非必要的角色),只剩一个角色:皮埃罗,他的儿子。
他可能会知道的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一个连他父亲都不清楚的秘密,而他父亲当然也从未与他讨论过这个秘密。
然而,皮埃罗的可能性似乎也被排除了。
每个人的可能性似乎都被排除了。
在DVD中的一次采访中,哈内克很高兴能够证明我们的期望有误。
他说,那些看主流电影长大的人习惯于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结局,“这样他们就可以离开电影,并忘记它。
”他讨论了《隐藏摄像机》的许多解释,并指出没有一个是必要的。
然而,这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已被广泛讨论,它展示了两个不应该彼此认识的角色相遇。
这是什么意思?
它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哈内克很高兴他构建了这个镜头,大约一半的观众在这挤满临时演员的画面中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对他来说也达到了预期。
现在,我请大家注意我在第一遍时错过的那个镜头。
你会在DVD上找到它,大约在20:39。
你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犯罪的确凿证据,但它射中人了吗?
(注:“犯罪的确凿证据”为一语双关,英文为smoking gun,冒烟的枪,该短语最初来源于这样一种想法,即如果发现一个被通缉的嫌疑人身上有一支刚刚开火过(因此冒烟)的枪,那么这几乎是犯罪的确凿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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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來歷不明的錄像帶破壞了Georges一家的安寧,也讓觀眾從這盒錄像帶開始,進入了他們的生活。
由Michael Haneke執導的《偷拍》再次提醒我們:電影觀賞原本即是集體偷窺,那隱藏的攝影機作為觀眾用來「窺看」的工具,又是製造懸念的工具,它拍出如此平和、平靜或生活化的影像,卻教人感受到不安,好比本片內仿佛美滿幸福的中產家庭,所隱藏之秘密與危機。
Michael Haneke在《偷拍》中的高明之處,就是沒有揭穿誰才是擺放隱藏攝影機的人,他通過這有懸念的故事為引,實質更關心的是故事過程中所曝露出的個體、家庭乃至社會、國家之問題。
主角Georges最初只是不願向朋友、母親說出神秘錄像帶的事情,到後來連對著妻子Anne(Juliette Binoche飾演),也不肯透露自己的懷疑對象(Majid),以及用謊言來掩蓋他與Majid在公寓內重逢的事實(直至被揭穿後,Georges仍是支支吾吾地沒有把自己四十年前多次誣賴Majid和設計殺雞騙局的回憶全部告訴Anne)。
電影《偷拍》反映了人與人之間相互隱瞞、欺騙、或者是不信任的脆弱關係,妻子Anne或有可能背著丈夫的偷情,兒子Pierrot瞞著父母到外面過夜…..而對於我們觀眾來說,又會不會在Majid父子,相繼否認和神秘錄像帶事件有關後,仍然去懷疑他們,或認定他們就是藏鏡頭的人呢?
作為名利雙收的文學電視節目主持,Georges無疑是典型的知識份子和中產階層的代表人物,他與妻子Anne從警察局走出後,因差點被年輕黑人撞倒而向他破口大罵的一幕,正是表現出社會上不同階級或不同種族間,那仍然存在著的矛盾。
而Majid父子所代表的阿爾及利亞裔移民,雖在法國數量龐大,卻無法融入主流社會,因此,兒時的Georges千方百計要阻止Majid成為他家中正式成員的行動,又似乎暗示了種族歧視和社會阻力,令這些快被邊緣化的移民後代,難有向上流的機會。
當Majid第二次帶Georges進入自己的房間,用我們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割喉自盡的時候,一道濺在墻上的血跡,仿佛發出了令觀眾深省的控訴;本片有意指出人們的偏見、歧視和仇恨,會導致殘酷、見血之事情發生,就像現在的「伊斯蘭國」與西方國家之衝突一樣,對很多家庭造成了比這更嚴重的傷害。
Michael Haneke的《偷拍》,在揭示博學多才、藏書無數的知識份子、中產階級之虛偽外,也揭示了文明世界的偽善;他於電影內插入的看似無關緊要的新聞片段,又可影射了一些西方民主國家打著所謂的解救旗號,去侵略別國領土。
還有《偷拍》中提到的1961年之鎮壓事件,成千上萬名阿爾及利亞裔移民在當時為了抗議法國政府的「宵禁令」,和聲援阿爾及利亞的獨立運動,而被法國警察進行血腥鎮壓(Majid的父母亦不幸和其他數百位同胞一起命喪塞納河),但一直到2012年,法國當時的總統奧朗德才以國家的名義承認暴行,打破法國51年來在這歷史事件上的沉默(本片上映時,法國政府仍不承認他們曾對民眾施暴)。
由此看見,電影「不動聲色」就將人與人之間的隱瞞和欺騙,上升到「國家層面」,那倒數第二幕中,幼年的Majid被孤兒院人員所捉的影像,也仿似令人聯想到,強權與國家機器去鎮壓阿爾及利亞裔移民的場面。
Michael Haneke「精心策劃」過的《偷拍》,帶有著很多不確定性,像Majid父子是否一定就是「幕後黑手」,或通過曖昧不清的鏡頭,觀眾又會不會覺得Anne從未跟別人偷過情呢?
這世界真亦假時假亦真,導演特意將隱藏攝影機的畫面和真實畫面互相地穿插,更是強化了這種不確定性,使觀眾慢慢地也開始懷疑,到底眼前的影像是劇情的真正進行,抑或是主角在看錄像帶的畫面。
而這隱藏著背後的鏡頭,又建構了我們的認知和象徵著我們的主觀性,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主觀鏡頭,並受它擺佈、受它支配,且總是以自己的角度和觀點去批判那些「不順眼」的階層。
身兼電視節目主持和製作人的Georges,一方面不想被人操縱(事實上他總是跟著錄像帶所出現的地點方向走),一方面又憑著他主觀的判斷,去決定和剪接,訪談能「出街」的片段;或者包括導演Michael Haneke自己,也是喜歡操控著觀眾,從一開始貌似客觀、冷靜的畫面出現,就引導大家偏向同情Georges一家的遭遇。
電影《偷拍》以不少的長鏡頭,去呈現人的生活如被監視之感覺,當兒子Pierrot失蹤後,Georges從警察局回到家裡時,一個拍著他由表情正常至走入廚房後忽然忍不住痛哭的長鏡頭,讓我們看到了其內心崩潰的全過程;而Majid兒子跟著Georges走入電梯的那段,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連續紀錄下,顯示出在電梯畫面中一左一右的兩人,相互對立又不安之氣氛。
《偷拍》沒有用到任何的配樂,卻更突出了鏡頭的表現力,電影倒數第二幕雖拍攝於晴朗的天氣下,但滲著冷寂深遠之感,其凝固的畫面,與Majid的掙扎和逃跑,巧成明媚與冷酷、靜態與動態的對比,而這來自第三視覺的長鏡頭,可能是兒時的Georges偷看到的一切,或者是他在睡夢中夢到的影像,也可能是導演為了呼應開頭,刻意提醒大家對著Georges老家的遠方,其實有一部隱藏的攝影機存在。
許多觀眾和評論都會覺得,那個放置隱藏攝影機的人,就是Michael Haneke本人,他在影片的結尾,又再「偷拍」了Pierrot的學校門口,這時同樣的固定鏡頭,卻於熙熙攘攘的環境下,被處理得沒有了倒數第二幕,以及之前的畫面中,所帶著的近乎冷冽與疏離之感覺。
而鏡頭的左下方,出現了Majid之子跟Pierrot的對談,正如Michael Haneke曾說過的,「希望下一代能夠對話」!
但他將此段消了聲音的做法,又留給了觀眾很多,可以去思考的空間。
本片的一個令人拍案叫絕之地方,是用了長鏡頭去強調所謂的真實或紀實感同時,又提出我們眼之所見是否等同事實全部的疑問,儘管大家每一天都會被很多監控鏡頭所捕捉,然而在這些「隱藏攝影機」背後,所隱藏的秘密與真相,恐怕就只有當事人和上帝,才能夠完全知曉了。
《隐藏摄影机》电影剧本文/(德国)迈克尔·哈内克译/曹轶分镜头剧本编写/(法国)弗罗琳娜·吕利耶、皮埃尔·坎德尔洛朗家门前街道,外景,日1.高度适中的固定远景镜头,空荡的街道上有一些声音。
在中景处,是洛朗家的二层楼房,第一层有一扇由竖直玻璃镶成的大观景窗,第二层的墙和窗户爬满了常春藤。
中产阶级式的楼房,夹立在其他的中产阶级楼房之间,后景处充塞着更常见的现代高楼。
洛朗家的底层面朝的那条街从左至右穿过画面,两辆轿车停在街上。
洛朗家前面一处空地貌似一个小院子,被一株宽大的绿色植物遮蔽着。
镜头是由前景处捕捉的,直直的朝向洛朗家,两栋楼房分别位于左右画端。
字幕开始以白色小字出现,由左至右,由上向下打出,先是出品公司,然后是两位主演,然后是字稍大一些的片名。
接下来是发行、主要技术人员,这时从画面低处的街道走过一个年轻男人,背着包,背对镜头,从画右行至画左,很快出画。
小鸟吱吱叫着,远处传来车辆的声音,打破了住宅区的宁静。
安娜从屋里出来,关上了朝街道打开的栅栏门,然后向左边走去。
几秒钟后,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从画左出现,沿着那条竖直的街道从右边出画。
乔治(画外,接下来的镜头组):然后呢?
安娜(过了一会儿,声音略显紧张,画外):没了!
乔治(画外,稍顿):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一辆车从右至左穿过画面。
)安娜(画外):一个塑科袋里,就放在门口……(一个女人背对镜头出现在画右,走上了洛朗家门前那条街,与另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街上的声音与乔治和安娜画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怎么回事?!
街道,外景,夜2.楼房及前面树丛的中景。
两辆轿车面对面停在楼前。
乔治(达尼埃尔·奥特伊饰)走出来,打开大门,安娜紧随其后(朱丽叶·比诺什饰)。
全景跟拍乔治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街上,那是伊丽丝家门前。
他停下来仔细地查看右边画外的地方,那应该是拍摄录像带的地方。
乔治:他应该是在这儿,对吧!
安娜(呆在后面,左边画外):回来!
乔治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匆忙地朝家走去。
反向的全景镜头。
安娜入画,背对镜头,走在同样背对镜头的乔治后面,他转身关上大门走进屋子。
风吹得街边的大片树丛使劲地颤动。
洛朗家,内景,夜3.电视里看到的洛朗家和门前街道的固定远景镜头。
乔治(画外):明天我会问罗尚和莫菲斯两家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们应该正好在那儿。
安娜(画外):我已经给安托万打过电话,他什么也没看见。
玛丽娜不在家,是答录机。
(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男人,中景镜头,从画左穿行至右。
有嚓嚓声,同时屏幕上出现横的条纹。
录像带正在快进。
)录像带有两个多小时长!
(两个行人很快穿过画面,接着是第三个人,从右至左。
安娜叹气。
两个行人擦肩而过,一辆黑色轿车穿过,然后另一辆也开过去,)你几点出门的?
乔治(画外):不知道,呃……(一辆黑色轿车从画右穿过)你走后不久,大概差一刻钟9点。
弗朗索瓦打电话来……(我们看见乔治走出家门)安娜(画外,打断他):看,这个。
(乔治,中景,身着防水外套,走出来并面对镜头来到前景处伊丽丝家门前那条街。
)乔治(画外):等等,停下。
(快进结束。
暂停,然后倒回。
看他过街时的情景。
暂停在乔治停在路中间的画面。
)我怎么会没有看见这家伙,太奇怪了,嗯。
安娜(画外):也许摄影机在一辆车里。
乔治(画外):不,不会,这不像是透过玻璃拍的。
安娜(画外):或者是屋子里的什么地方?
4.客厅里的一组镜头。
安娜,大约40岁左右,棕色的平齐短发,背对镜头坐在前景中间。
她的丈夫乔治,年纪稍大,站在左边中景处,侧面半身镜头,手插在兜里。
两人都向右看着暂停的电视画面。
巨大的书架环绕着这里,组成一个雅致的图书角。
乔治手中拿着遥控器,停了录影机然后转过身来,他将遥控器放在低处画外的一个桌子上,然后俯身向安娜。
乔治:这真是白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主意吗,谁拿这个来开玩笑?
安娜(站起来,转身并静静地走到最前面然后走出画面,看似有些冷淡):我们应该在菜凉掉前先吃饭。
乔治看了妻子一眼,然后关掉录影机,跟着向右走去。
他绕过画外的长沙发向左走去,镜头向右然后向前跟拍。
乔治:也许是皮耶罗的朋友……(我们看见客厅的其他家具,有一张白色的皮革沙发,壁炉上挂着一幅画,还有许多搁板和小家具,墙是白色的。
)某个拿伙伴父母开玩笑的小傻瓜。
(乔治背对镜头,近景,向厨房走去,镜头跟拍。
)不是吗?
乔治来到宽大、摩登和明亮的厨房,操作台上放了很多厨房用具。
右边面向大街的长方形观景窗是楼房第一层的窗户。
一口铁锅架在火上。
乔治向妻子走去,背面半身镜头的她正在火炉边忙活着。
一块不引入注目的抹布挂在烤箱门上。
安娜(画外):我就不会这么想,这没什么意思。
(她端菜过来时绕开他。
镜头跟拍结束。
)乔治:是,的确。
那么他在哪儿?
安娜:什么?
乔治:皮耶罗。
安娜:不知道。
他就回来。
乔治向左边另一个被灯光照亮的操作台走去,镜头跟拍,他抓起一个蓝色的空塑料袋,揉了一下然后扔掉。
乔治:是在这里边儿吗?
安娜(转过头):什么?
乔治:录像带。
安娜:不是,是在一个超市袋子里。
(她往菜里放了调味料,然后左手拿起一个盘子。
)乔治:在哪儿?
安娜(恼怒):不知道!
在客厅,在门厅,我猜,在门口的桌上,我不知道。
你找来做什么?
(她开始往盘子里盛菜。
)乔治:里边儿没别的了?
没有信,没有纸条,都没有?
安娜(冷淡地转身向他):没有,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乔治有点儿窘,迟疑了一下。
)你拿沙拉好吗?
(她转身面向镜头,手上端着两个盛得满满的盘子,从前景左端出画。
乔治若有所思,拿起沙拉盆跟着安娜来到餐厅,镜头向左跟拍。
夫妻坐在了玻璃餐桌边,妻子背对镜头,丈夫左侧面向镜头坐在餐桌一端,打开一瓶酒。
第三个盘子留给了儿子。
后景处高大的书架覆盖了整面墙壁。
安娜指着装意大利面条的小盘子用温和的语气对丈夫说):并不可怕,今晚……(她递给他一些奶酪末和一片帕尔马干酪。
)拿着。
他默默地倒着酒,安娜开始进食。
乔治放下酒瓶,然后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酒。
乔治:是在那里面,对吧?
(安娜转向左边画外乔治看去的方向。
)安娜:是。
(乔治放下酒杯站起来,镜头向左跟拍。
安娜因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气恼。
)怎么,你把我当成白痴还是怎么回事?
(乔治抓起一个白色的空塑料袋,把它翻转过来然后又放到沙发上。
)乔治:你有可能看漏了什么。
(他回来坐下,镜头向右平移跟拍。
)安娜:你忘了把录像带拿出来,那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我没看见。
乔治:好的,等一下我来找找看,有没有……(开门的声音。
)啊!
儿子回来了。
迟到也好过不回。
(门又响了第二声。
安娜站起来走向右边画外的厨房。
)皮耶罗(画外):晚上妤。
乔治:好。
他展开餐巾纸并铺在膝盖上,翻起奶酪末。
安娜(画外):你先坐下,皮耶罗,我把你的盘子拿过来。
皮耶罗(莱斯特·马克东斯基饰),是一个有着棕色中长卷发的年轻人,近景,他背对镜头拖着脚走过来。
他穿一件带风帽的毛线衫,肩上扛着一个背包。
他搂了搂父亲的肩膀,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把背包扔在地上,然后坐在了餐桌边。
他拿起装着苏打水的杯子。
乔治:你去哪儿了?
皮耶罗:去了伊夫家。
怎么了?
乔治(耸了耸肩):什么怎么了?
就想知道。
我需要给一个理由吗?
皮耶罗(懒洋洋地):好吧……他喝着苏打水。
他母亲从右边入画,抱了他一下,然后给了他一盘意大利面。
安娜:晚上好。
(她又绕过桌子重新坐下。
所有人开始用餐。
)乔治:然后呢?
皮耶罗:我每个星期二都去伊夫家,因为星期三我们有几何课,他帮助我做功课。
乔治看了妻子一眼,并失望地抬了抬眉毛。
安娜(对乔治):也许是你的一个崇拜者?
(乔治看了她一秒钟,然后接着吃饭。
镜头组结束。
)市游泳池,内景,日5.泳池的俯摄近景镜头,皮耶罗正在水下做翻转。
镜头拉高跟拍正在自由泳的他,同一泳道迎面而来一个伙伴,然后又是一个。
他游了几米之后停下,然后回来。
教练(画外):皮耶罗,别在刚出水面的时候呼吸。
(皮耶罗转身。
另两位泳者还在继续训练。
)安德到,你也是和皮耶罗一样的问题,别在刚出水面的时候呼吸。
(镜头降低跟拍来到前景处的皮耶罗。
)别一出水面就呼吸。
(皮耶罗在水里的又一来回,镜头跟拍并稍稍垂直升高。
)托马,注意拍水。
皮耶罗,你吃水太浅了。
(镜头跟拍皮耶罗。
)稍微深一点儿。
对,对,又太深了。
太深了。
注意呼吸。
洛朗家门前街道,外景,深夜6.同镜头1。
静止的远景镜头。
街道路面上有了些许颤动。
洛朗家厨房的大窗户传出微弱的光。
镜头持续了30秒钟,然后被刮过洛朗家门前树丛的风扰乱。
一辆车开过。
另一辆车的车灯从前景右边伊丽丝家门前的那条街照过来,把景物照亮。
车在画外停住,发动机被熄掉,有人走下车来,仍旧在画外。
乔治出现,背对镜头走向楼房大门,然后打开大门。
他走了进去,然后把灯打开。
电视拍摄台,内景7.乔治的特写,他面向电视观众,后景处有两排假书。
他穿着一件绿色的T恤和一件黑色的外套,在做他节目的结语。
乔治(强有力的声音):新一期的“圆桌会议”……8.垂直拍摄轴线。
半全景镜头,看到拍摄台上其他人。
四位来宾,围成半个圈,坐在黑色的皮革沙发上,中间是一个矮桌。
后景处,假书做成的大书架被当做背景,映在最前景处的一面大镜子里。
乔治:……将在大约15天后与大家见面……在那以前……9.同镜头7。
乔治的镜头。
乔治:……我们会做认真地阅读,谢谢你们对我们节目越来越热心的关注。
晚安。
(镜头后拉。
)导演(指挥的声音,画外):请所有人不要在字幕时间站起宋。
(乔治保持这个姿势,然后松懈下来,转身向左边的一位来宾,麦克被关掉。
镜头后拉停止。
)谢谢大家。
一位助手从画右走过来并告诉乔治有人找。
他跟来宾打了招呼,站起身来然后跟着这位年轻女人向后台走去,镜头右移,技术人员到处忙碌着。
乔治一个面对镜头的中景,他拿出电话然后打给安娜。
乔治:是我……洛朗家客厅,内景,日10.玻璃桌的俯摄特写镜头。
中间放着一张半揉皱的男孩画像,这是一张画得很粗糙的脸,血从半张的嘴里流出。
安娜抓起另一个遥控器。
安娜(画外):录像带是包在那里面的。
(她拿起遥控器,手出画。
)11.同镜头6。
回到第六个镜头的远景,夜晚的街道上,乔治回到家中。
录像带画面正在倒回,乔治后退向画外自己的车子,汽车亮着车灯开过来,然后画面正常播放。
12.简短插入镜头。
一扇窗户的四分之三的特写镜头,深夜。
一个马格里布(注1)裔的男孩,睁大着双眼,抹拭了一下嘴边的鲜血。
这一幕的声音接到下一幕。
13.回到镜头11末。
录像带的镜头,洛朗夫妻的主观视角。
安娜(画外,突然间很担心地):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乔治?
乔治(画外,惶惑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我……我累了。
安娜(画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乔治(画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安娜(画外):你想报警吗?
乔治(画外,迟疑地):是的,不……我不知道。
再给我看看……那幅画。
(电视屏幕的画面里,乔治回到家中。
)14.玻璃桌的俯摄特写镜头。
右边画外的安娜把画递给左边画外的乔治。
安娜(画外):拿着,最好是报警。
乔治(画外,小声地):更像是小孩子画的。
(他缩回手来。
)安娜(画外):一头雾水,我说不上来。
乔治(过了一会儿,画外):我问问皮耶罗?
安娜(画外):别,有什么用?
……你不是真以为他哪个朋友会整夜呆在我们家门前就为了跟我们恶作剧吧?
这像是个愚蠢的游戏。
15.客厅的半全景。
后景处是一排一排的书,宽屏的电视机嵌在最中间。
乔治和安娜坐在沙发上,背面的近景镜头,他们看着录像带。
乔治把它停下,换台到法国二台贝亚特丽斯·舍恩贝格主持的新闻节目。
他们把这当做交谈时的背景声音。
第一篇报道是关于中国的流行疾病。
安娜(惊讶):你怎么关掉了?
乔治:为什么?
你还想看什么?
安娜:很愚蠢,我有点儿害怕……16.垂直镜头。
安娜背对镜头坐在前景处画面右端。
乔治侧坐在中景处沙发上,两夫妻面朝着右边画外的电视。
房间里一盏别致的台灯发出微光。
乔治(顿了一会儿,略显紧张地):你跟皮耶罗说过了吗?
安娜(摇头):没有。
你想跟他说?
乔治:我不知道。
我还是倾向于认为是学校同学干的……安娜:那是为了什么?
乔治(声音颤抖地):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想不出来……餐厅,内景,早晨17.大书架和餐厅里餐桌的全景。
安娜背面的中景镜头,她身穿一件优雅的黑裙,用一个托盘收拾着饭桌上吃剩的早餐。
她向厨房走去,镜头向右跟拍。
电话响了。
她把托盘放在厨房,然后回到餐厅,来到前景处的一个角落里,胸部以上镜头,她接起电话。
安娜:喂,喂?
马努(电话里,声音遥远):乔治走了吗?
安娜:你好,他刚走了两分钟,抱歉。
马努(电话里):没事儿的……我就想提醒他不要忘了带资料……安娜(转身,向后景处看了看,打断这个年轻女人):他带上了,我看见的。
马努(电话里的声音):太好了……谢谢,祝一切顺利,再见!
安娜:再见,马努,再见。
(她挂上电话,想赶紧回到厨房。
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又回过身来,刚才接电话的画面再次重现。
)喂……男人的声音(电话里):我想找乔治·洛朗。
安娜:是的……哪位找他?
男人的声音(电话里,重复):我想找乔治·洛朗。
安娜:你是哪位?
你找他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电话里,更坚持地):我想跟一个叫乔治·洛朗的人说话!
安娜不作声,呼吸急促。
很显然,她已近乎崩溃,挂断了电话。
电视台,乔治的办公室,内景,早晨18.衔接镜头。
乔治的电话的俯摄特写,一个记事本,一支笔放在上面,一部电脑在画面右端,前景处摆放着信件,一张明信片放在信件堆中间,上面的画很明显是同一个吐血男孩。
乔治(画外,走进他的办公室):你好。
助手(画外):你好,先生。
我刚刚接到你妻子的电话,她让你回话。
乔治(画外):好的,谢谢。
(他走过去拿起话筒然后拨号,我们只看见他的右半身。
他拿开第一封信,看着那幅图:男孩这次出现了全身。
对他助手):这是怎么回事,这张卡?
助手(画外):它和其他信一起刚被送到的。
(乔治拿起卡片。
)19.移动衔接镜头。
乔治面对镜头,近景,电话放在耳边———电话接通的响声———另一只手上拿着卡片,心事重重。
镜头很快晃过一眼卡片背面,右边是乔治在电视台的地址,左边空无一字。
乔治身后是开放式的办公间。
警察局前的街道,外景,日20.警察局门口的中景,一辆汽车和一辆警车分别停在画面左端和右端。
乔治急匆匆走出警察局,中景,安娜紧随其后,从两辆车之间走过,然后过街。
一辆自行车突然从右边冲出,险些把乔治撞翻。
21.垂直镜头。
街道的中景。
骑自行车的人减速,然后停下。
乔治(右边画外,大喊):搞什么,蠢货?!
骑自行车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黑人(迪乌康达·科马饰),他退了回来,盛气凌人地逼向乔治。
骑自行车者:说什么?!
乔治(背对镜头走进画面,胸以上近景):你就不能看着点儿,白痴!?
安娜(从右侧入画):算了,别吵了。
骑自行车者:你再说一遍。
乔治(狂躁地):什么?!
骑自行车者(平静中带有威胁):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
乔治(嚷嚷):你没长眼睛吗?!
骑自行车者:我是走神了!
可谁又像傻瓜一样看也不看就冲出来的!?
乔治(指着街道转过身来):是你逆行了,不是吗?!
他转回身去,那人下了自行车慢慢向他走来。
骑自行车者(平静地):你再冲我嚷嚷。
来啊,你再冲我嚷啊!
安娜(稍镇定地):算了,别这样了。
别争了。
(对骑自行车者)你没有小心。
(对乔治)我们也不小心,行了吧?
骑自行车者(对乔治,威胁地):闭上你的大嘴,行不?
乔治作罢转身,安娜跟在后面,他们向车子走去,然后上车,镜头沿左对角线后拉跟拍,撇下了骑自行车者。
安娜用手抚过面颊,两个男人的紧张对峙,还让她余悸未消。
乔治(过了一会儿):对不起……(再提起去警察局的事)总之,别指望有什么帮助……只要“他”不向房子放火,“他”不寄炸弹来代替录像带,就什么事都没有。
安娜:别这样,乔治……(他开动了车子。
这组镜头结束。
)皮耶罗学校大门,日22.从学校大门口台阶对面的人行道拍摄的全景镜头,中间被栅栏挡住。
一群学生散去,家长在一旁等待。
皮耶罗出现,他向一个伙伴告别然后向右边走去,镜头向右平移跟拍,并粗略地带过乔治的车,他坐在方向盘后面,启动了车子。
皮耶罗过街向他走来,他避开一辆奔驰,然后来到父亲这里,坐进了前座。
乔治的车内,内景,日23.反轴线镜头。
移动衔接。
皮耶罗肩以上近景,左侧面。
皮耶罗:嗨,爸爸。
(他关上车门,然后扣上安全带。
)乔治(画外):嗨,皮耶罗。
皮耶罗(不解地):发生什么事了?
乔洽(画外):怎么这么问?
皮耶罗:你为什么来接我?
(汽车开动了,两旁景色从车窗里往后退去。
)24.乔治开车的反打镜头,肩以上特写。
乔治:我有时间,我想你会乐意。
皮耶罗(画外):好吧。
乔治:不是的,我把妈妈送到了办公室,我想跟你谈谈。
25.同镜头23。
皮耶罗。
皮耶罗(担心地):怎么回事?
她在哪儿?
乔治(画外):我们有事情要解决。
我也正想跟你谈这个。
皮耶罗:啊,好的。
26.同镜头24。
乔治正在转弯。
皮耶罗(画外):你寄来的这张卡片是什么意思?
乔治:什么卡片?
27.同镜头25。
皮耶罗。
皮耶罗(在包里搜寻着):就是这个。
(他递给他一张卡片。
)28.同镜头24。
乔治。
皮耶罗(画外):老师中午给我的。
29.卡片的特写,和乔治在办公室收到的是同一个孩子的画像。
一边开着车,乔治一边转过头来看着上面写的学校地址。
左边用大写字母写着:“致皮耶罗,以他爸爸的名义”。
皮耶罗(右边画外):她对我说她看不明白这幅怪诞的画,还说她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向我的学校寄卡片。
(镜头回到那个吐血孩子的画上。
)安娜和乔治的卧室,内景,深夜30.四分之三微俯摄的近景,从卧室的窗户看到对面伊丽丝家门口的街道,通向后景处另一条街。
车辆的声音传来。
乔治在画外睡觉的呼吸声,紧张翻身时被单的沙沙声。
31.插入镜头。
主观镜头在阴暗的房间里推拉。
画外,一个男孩痛苦地抽噎,试图压制住呜咽声。
摄影机推拉向另一个房间。
镜头12中出现的那个小男孩悄然现身,显得异常的痛苦,他坐在一个窗台边上,光着上半身。
他向来访者转过身去,嘴边流出许多的血。
镜头戛然而止。
洛朗家门前街道,内景,日32.与镜头1比,稍向右下偏移。
乔治和皮耶罗从房子里出来,中景。
镜头下调并后拉,他们向停在伊丽丝门前那条街的车走去。
乔治手上拿着一个包和他的防水外套。
他用遥控打开车锁。
镜头向左平移,他把东西放在后座上,在前面坐下,镜头向前移动。
皮耶罗也坐了进来。
乔治一只手正要关车门,看见他的刮水器上夹着一张纸条。
他心里一颤,走出车拿起纸条。
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广告单。
洛朗家餐厅,内景,夜33.一组镜头。
餐桌的四分之三。
后景处依然是那些书架。
安娜和乔治请了朋友来吃饭:画面左端是乔治的四分之三背身镜头。
他的左边是尚塔尔(艾萨·马伊加饰),这是一个优雅的年轻黑人女性,她身边是伊冯(德尼·波达利戴斯饰),40岁左右,微微秃顶,然后是安娜,坐在桌子的一头。
坐在右边的皮埃尔(达尼埃·杜瓦尔饰),年长些,棕色头发,最后是玛蒂尔德(娜塔莉·里夏尔饰),金色平齐短发,背对镜头。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伊冯讲故事,他在这群听众面前非常放松。
伊冯:她坐在里面,镜子旁,离吧台不远的地方,你们知道是哪儿。
我们不能让女士们等待,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士,于是我走了过去。
我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问她为什么想要跟我说话。
她明显因为差老板去叫我而尴尬,她请我坐下,看上去非常激动。
于是我坐在了她身旁。
她对我说这是她第一次到这个小酒吧来,她并不习惯与陌生人搭话,但是很难以置信,我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因此她只能差别人叫我过来。
那是她非常喜欢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说什么?
她已经70岁有余,而且这也的确很感人,她的双手颤抖着……不过,总之,你们知道我并不多愁善感……(他看了一眼撇嘴的尚塔尔。
大家笑了。
)可是她真的打动了我。
所以我耐心地等她讲那个我令她想起就激动的人物。
你们猜,是谁?
她的情人,她的爸爸,她的丈夫?
安娜(微笑,胳膊交叉):我不知道。
伊冯:是她的狗。
(笑声。
)真的。
如果是你该怎么反应?
我站起来对地说:“这,很好,太太,您非常有趣。
”然后我就想离开。
可是她仍然很严肃,求我坐下,说她知道这有可能显得荒谬,但是希望我能耐心听她讲这个故事。
她决无取笑我的意思。
这简真太奇怪了,她的表情如此绝望,我只好又坐下了。
于是,她开始讲述……她的狗在1964年死于交通意外。
“天,这太奇怪了”,我对她说,“我是1964年出生的”,哈,哈!
(笑声。
)她显得受到了侮辱,显然我并不认真对待这事儿。
她悲伤地看着我,然后说“它被一辆卡车撞翻……那天是1964年4月17日,当时我们正要过街”。
4月17日……是我的生日。
(举座哄然。
)玛蒂尔德:骗人!
伊冯:没错,我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她开始跟我详细地讲这事儿。
她和她的狗外出,一辆很高的大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后面的卡车开过来把狗撞翻在地。
保险杠撞上了狗的脖子,伤口很深,没一会儿它就死了。
(对安娜)你不相信……把你的手给我(他捉住她伸过来的手向脖后探去。
)你看,我在同一个地方有一条伤疤……(他让她摸他的后脑勺,然后猛然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即爆笑。
)尚塔尔(笑着):怎么,难道真有?
(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安娜:不错啊……乔治:你从哪儿搞来这个故事?
伊冯:你不相信?
(大家笑。
)34.皮埃尔的特写镜头,他笑着,身后是白色沙发和照亮客厅的蜡烛。
皮埃尔(放下他的酒杯,对左边画外的玛蒂尔德):你知道弗雷德里克给我打电话了吗?
尚塔尔(右边画外,对伊冯):为什么你从来没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皮埃尔:西蒙娜好些了,她上礼拜做了手术。
35.玛蒂尔德胸以上的特写,她看着左边画外的安娜。
同时,尚塔尔和伊冯交谈着。
伊冯:……应该守住这些秘密,不是吗?
……你同意吗?
尚塔尔:是的,是的……玛蒂尔德(打断了交谈):我们前段时间没有很好地关心她,你知道的。
为了显得真诚,我们联系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频繁,她很难放下戒备。
要感觉亲近总是很难。
36.安娜胸以上的特写,她对右边反打镜头中的玛蒂尔德和皮埃尔说。
安娜:那弗雷德里克呢?
皮埃尔(反打镜头):他在写一个剧本。
37.乔治胸以上的特写。
乔治:就写这个?
皮埃尔(画外):不是,但是莫贝尔已经买了那个剧本。
38.同镜头36。
安娜。
安娜:那西蒙娜做手术时小孩子谁看?
玛蒂尔德(画外):在他和他女朋友那儿。
安娜:她人怎么样?
39.同镜头35。
玛蒂尔德。
玛蒂尔德(把头从左转向右边):挺好。
朋友分手总是令人难过,我们必须选择立场。
但是弗雷德里克有很大改变。
他和玛丽安娜在一起后放开了很多。
安娜(画外):她叫玛丽安娜?
玛蒂尔德:是的,玛丽安娜。
40.同镜头37。
乔治。
乔治(对皮埃尔):他的剧本是写什么的?
皮埃尔(画外):什么剧本?
乔治:呃,我以为弗雷德里克在写一个剧本……41.反打镜头。
皮埃尔转身向右边反打镜头的乔治。
皮埃尔:啊,呃,不知道。
(门铃响了,并一直持续。
)啊?
你们还有客人?
42.同镜头36。
安娜在沉思,突然显得很担心,乔治在对面反打镜头中。
乔治(画外):没有……(他以焦虑的眼神询问安娜。
)43.乔治。
乔治(站起来):我去看看。
44.尚塔尔肩以上的特写,她惊讶地看着乔治走出画外。
玛蒂尔德(画外):这个时候会是谁?
安娜(画外):完全想不出。
伊冯(画外):乔治的一个崇拜者,肯定是。
45.伊冯肩以上的侧面特写。
伊冯:这就是出名的代价。
一露脸,发烧友就蜂拥而至。
(剪切镜头。
)洛朗家门厅,内/外景,夜46.乔治的仰摄近景,他在半明半暗中关上了客厅的门。
他下了几步台阶向门口走去,镜头向左跟拍。
乔治(没有开门):是谁啊?
(没有回答。
)谁在那儿?
他打开门向街上走去,光线昏暗。
肩扛式摄影机跟拍,他背对镜头,打开大门后在人行道上走了几步,后景处是伊丽丝家门前的街道。
乔治向左看了看。
47.左边街道的三分之二主观全景镜头,光线暗淡,有车辆和楼房。
空无一人。
48.回到镜头46末。
乔治扭头看另一边。
49.主观全景,右边街道通向一个十字路口。
一切都很安静。
50.回到镜头48末。
乔治(呼吸加快,对这个无形的偷窥者):这是什么意思?
你出来啊,懦夫!
你到底要怎样!
……(他转身回到家里。
)噢,撞鬼!
镜头后拉,他关上大门,转过身,进了里屋后关上门。
但关门的时候,门卡住了,有什么东西搁在了那儿。
乔治发现了,弯腰捡起一个塑料袋,然后直起身来,镜头跟拍。
他进门后打开袋子。
51.移动衔接镜头。
主观俯摄插入镜头,一个录像带被一张白纸包着。
他打开白纸,看见一个小孩画的公鸡,脖子上有鲜血。
52.三分之二俯摄膝盖以上镜头。
画外客人们的交谈声。
乔治用画把录像带又包起来,然后放回塑料袋中。
他把它藏到了挂在衣架上的防水外套口袋里,然后走上台阶,侧面,肩以上特写,推开餐厅的门。
洛朗家餐厅,内景,夜53.移动衔接的一组镜头,在镜头33的反轴线上。
安娜背面半身镜头站在前景处,客人们仍然在右边的餐桌旁。
乔治进来。
尚塔尔(停止交谈,对对面的玛蒂尔德):……好像会一直放映到6月15号。
安娜(问乔治):怎么回事?
乔治(关掉了走廊的灯,关上门):没事。
安娜:怎么会,没事?
乔治(回来坐下):没有人。
(安娜回到伊冯旁边,双手端着一盘食物。
)外面没人。
伊冯:嗯,那么。
(看着食物:)你搞得太丰盛了,这不是要我命吗,我又得节食三星期。
安娜(又站起来,对乔治):那你为什么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乔治很窘,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娜绕过桌子把食物分给丈夫,镜头跟拍。
面对客人们尴尬的沉默,她微微一笑。
)没事儿的,没什么不愉快。
我不是猜忌老公趁我们大摆宴席去偷会情人的妒妇。
乔治:谢谢,谢谢。
安娜(继续绕桌子分食物,摆了摆手):不过,我开始有点儿紧张了,好几天了,我们一直收到匿名的包裹和电话,呃……每次响门铃,我都会打个寒战,猜想会不会又是那个家伙。
(她分完食物向玛蒂尔德走去。
)皮埃尔:什么样的电话?
安娜(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怎么说,是……(她把盘子放在桌子中间。
)玛蒂尔德:那你报警了吗?
安娜(回来坐下):是的,当然报了。
玛蒂尔德:然后呢?
安娜:并没有“然后”,只要他不对我们做什么,警察也难有作为!
尚塔尔:这太不像话了!
安娜:也不是,这……这是事实。
(牵强地笑。
)快吃吧,都凉了。
(所有人都开始闷头吃东西。
安娜抬头看向乔治。
)现在说吧,是什么?
乔治看了妻子一眼,下了决心,平静地走到门口,全景向右跟拍,他消失在幽暗的光线中。
玛蒂尔德(对安娜):怎么回事?
乔治(画外,冷冷地):好吧,既然安娜决定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快乐……(他拿出那个塑料袋然后回到客厅。
)我就不隐瞒了。
(他走向客厅的电视机,镜头向左跟拍。
)行不,你满意了?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录像带然后放进录像机。
)这不是很有意思,嗯……送来的是楼房的影像,很显然是为了告之我们已被监视了,安娜、我和皮耶罗在这儿进进出出。
皮埃尔(右边画外):那你们知道是谁拍的,怎么拍的吗?
安娜(右边画外):目前为止不知道。
皮埃尔(右边画外):放放看。
乔治(开始播放录像带):就是这个。
但是这次不是乔治预想中的场景。
这次是一条在车上拍的乡间小路。
这组镜头结束。
汽车,内景,日54.衔接镜头。
车里看出去的主观镜头。
下着雨,刮雨器在工作,车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开着,远处有几栋房子。
车停住了。
驾驶员依旧手里拿着摄影机,走下车来,镜头里是一大片农庄。
安娜(声音从客厅传来):这是什么?
乔治(从客厅,过了一会儿,认出了画面上的地方):是我小时候住的房子。
乔治母亲的住所卧房,内景,日55.一张未铺好的床,乔治坐在床尾,漫不经心地翻看一本杂志。
他戴着眼镜。
房间看上去有点儿凌乱。
门开了,乔治站起来。
他母亲(安妮·吉拉尔多饰)穿着睡裙出现了,中景,她被一个40岁左右的护士(卡罗琳娜·贝尔饰)扶着。
护士脱下她的睡裙放在椅子上。
扶她躺到床上,镜头右移。
乔治应该在画面左端站着。
她替她把被子盏好并整理了一下床铺使她更舒服些,然后她拿起睡裙。
母亲对儿子微笑。
护士:你还需要什么吗?
母亲(微笑):不了,谢谢。
护士:那好吧,晚安。
(她走出去把门关上。
)母亲:别杵在那儿。
(指着床)坐下。
(乔治入画然后坐在床边,背对镜头,紧挨他母亲。
)没必要愁云惨雾的。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56.稍仰摄,乔治的三分之二肩以上特写,他俯身向右边反打镜头中的母亲。
乔治:对不起。
母亲(反打镜头):对不起什么?
乔治:我不知道……母亲(反打镜头):别说了……很滑稽。
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乔治(含糊其辞地):挺好,挺好,我挺好的。
我们上次通话以来没什么变化。
皮耶罗正在青春期叛逆中,安娜有很多编辑部的工作,我也有很多电视台的工作。
57.反打镜头。
乔治母亲胸以上的稍俯摄特写,乔治在前景左端露出部分背面影。
乔治(反打镜头):……就是这样。
母亲(看了他一会儿):朱莉姑妈给我写了一封信。
从马赛寄来的。
她一直在看你的电视节目。
(骄傲地)她写信对我说也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
58.同镜头56。
乔治。
乔治:她人真好。
母亲(反打镜头):她会来跟我们庆祝80岁生日,今年。
乔治(不甚关心地):是吗?
母亲(反打镜头):怎么了?
59.同镜头57。
母亲。
母亲:你好像不开心,(笑着)你怎么了?
乔治(反打镜头):没什么,我没什么。
看着你身体不好我笑不出来。
母亲:什么叫我身体不好?
(抬头看着天)对于我这个年纪来说,就算不错了。
别用你那种理解方式……60.同镜头58。
乔治母亲(反打镜头)……徒增烦恼……乔治:不能出门你不会寂寞吗?
母亲(反打镜头):怎么会?
一个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能不能在公园里坐坐有什么不同?
在地铁里……就觉得不那么孤独?
在家里呢?
又有什么差别?
61.同镜头59。
母亲。
母亲:我不知道,(指着画外的电视机。
)我在家有朋友。
用这个遥控器!
当它说太多蠢话时,我就让它闭嘴。
(笑。
)62.同镜头60。
乔治笑了。
母亲(反打镜头,过了一会儿):好久没听到钢琴了,很想念。
自从你爸爸过世以后……63.同镜头61。
母亲。
母亲:你昵,还弹吗?
乔治(反打镜头):不弹了。
没有时间,你知道的。
母亲:真可惜。
乔治(反打镜头):是啊。
母亲:那皮耶罗呢?
他有天分吗?
64.同镜头62。
乔治。
乔治:他目前对此不感兴趣,他就想着跟伙伴们玩儿。
母亲(反打镜头):他12岁了,对吗?
乔治:唔。
65.同镜头63。
母亲认真地凝视了他几秒钟。
母亲(转抉话题):你来这儿做什么?
乔治(反打镜头):我得去艾克斯,我们要在那儿做一期弗朗索瓦·魏尔甘斯的节目。
66.同镜头64。
乔治。
乔治:他写了一本新书,他好几年没作品了。
母亲(反打镜头,支吾地):啊,是这样……乔治:你猜我前几天梦到谁了?
母亲(反打镜头):不知道。
乔治:马吉德。
67.同镜头65。
母亲。
母亲:谁?
马吉德?
乔治(反打镜头):不会吧!
(强调地)马吉德!
母亲:没印象。
乔治(反打镜头):马吉德!
哈希姆的儿子。
你们想要收养的。
母亲:哦!
68.同镜头66。
乔治。
乔治:奇怪吧?
母亲(反打镜头):为什么奇怪?
乔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69.同镜头67。
母亲。
母亲: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常常梦见我的童年。
人老了就是这样。
70.同镜头68。
乔治。
乔治:是,没错,呃。
我还没那么老。
母亲(反打镜头):啊……比你想象得要早。
乔治:你有时候会想起他吗?
母亲(反打镜头):想起谁?
乔治:马吉德。
71.同镜头69。
母亲。
母亲:不会。
乔治(反打镜头):为什么?
母亲:嗯,怎么这么问?
乔治(反打镜头):这怎么可能呢?
你不想他,从来都不?
可是这件事情对爸爸和你在那段时间意义重大。
母亲(叹气):已经过去很久了。
而且,那是段不好的记忆。
(有点冷淡地)你是最清楚的。
72.同镜头70。
乔治。
乔治(他转开视线):是啊……母亲(反打镜头):你梦见什么了?
乔治:哦,都是很无聊的东西,他就这样回到我脑子里,我本来都完全忘记了。
73.同镜头71。
母亲看着他。
母亲(转换话题):安娜呢?
她在做什么?
乔治(反打镜头):她很好,她还是在那家出版社。
她做事随心所欲,老板是我们的朋友。
母亲:很方便。
乔治(反打镜头):是的。
74.同镜头72。
乔治。
乔治:不,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没什么跟你说的,我们太少见面,每次见面我都没有特别的事情跟你讲。
总之,一切照常,不好,不坏,我很好,安娜也很好……75.同镜头73。
母亲看着他。
乔治(反打镜头):……皮耶罗也很好。
这都是就我所知的。
我们都太忙了,就是这样。
你呢,你也很好我觉得。
母亲:你很奇怪,乔治。
我听你说话,我感到很担心。
发生了什么事?
76.同镜头74。
乔治。
乔洽:怎么这么问?
母亲(反打镜头):告诉我,告诉我……乔治:没事,真的……77.同镜头75。
母亲,沉默着。
母亲:你什么时候走?
乔治(反打镜头):明天早晨,我得在12点左右到艾克斯。
母亲:那你得早点儿走。
乔治(反打镜头):是啊。
78.同镜头76。
乔治。
母亲(反打镜头):你要不要我让阿尔诺太太给我们准备早餐?
乔治(有点儿尴尬):这么早就起身?
79.同镜头77。
母亲。
母亲(微笑):我睡不了那么久。
这是年老后得到的恩赐之一!
……乔治(反打镜头):我去睡了,我快累死了。
晚安。
(他俯身去拥抱她。
)母亲:晚安。
(乔治出画。
)乔治(反打镜头):你要不要我准备什么东西?
你缺什么吗?
母亲:不用,不用,可以的。
我什么都不缺。
晚安。
乔治(反打镜头):晚安,妈妈。
母亲(看着向右出画的儿子):早餐几点呢?
乔治(反打镜头):7点。
母亲:好的。
80.乔治的反打镜头,稍仰摄,门洞中看到的半身镜头。
乔治:你要我跟她说吗?
母亲(反打镜头):好的。
乔治:晚安。
(他关上门。
)母亲(反打镜头):晚安。
乔治:关灯吗?
母亲(反打镜头):不用了……(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剪切镜头。
)新书发布会,内景,夜81.半身镜头。
后景处是书架。
场面非常骚动,这是一个接待会。
安娜在前景处,穿一套白色套装,她正在打电话,近景。
她身边有人在交谈,稍远些有人在问书的情况,书被摆放在低矮的桌上,用低矮的呈金属光泽的灯照射着。
我们看见一瓶香槟。
皮埃尔背对镜头站在前景左端,手上端着一杯香槟,正在与一位来宾讨论一个哲学问题。
两处谈话交织在一起很难听得清。
安娜(用手机对乔治说):他不再是个孩子了,不是吗?
再说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他就像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小笨蛋。
(她笑。
)是,是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可以去学校找他啊。
不行,我不行,我明天没空,我们得在这儿看着。
这有可能是德鲁的最后一场书展。
(她为了听得更清楚捂住了另一只耳朵。
)有多少人在这儿?
(她转身看。
)全是人。
好,好,我跟他说。
我也爱你。
(镜头剪切。
)闪回到60年代,农庄,外景,日82.一只小公鸡的俯摄特写。
画外的某人正试图用斧子砍掉它的头。
公鸡惊恐地挣扎着。
又一斧子落下。
83.之前在影片中出现过的小马吉德(马利克·奈·朱迪饰)的衔接镜头,他表情坚定。
身着短套衫的他左眼被喷上黏稠的血。
他将公鸡扔了出去。
84.衔接镜头。
从谷仓里看到的后景处农场的全景。
无头的公鸡被扔在院子里,还在试图逃跑。
马吉德的中景,他侧对镜头站在画左,手里拿着斧子,站在公鸡被斩掉头的砧板旁。
85.反打镜头。
童年乔治(雨果·弗拉曼尼饰)的特写,他既害怕又吃惊。
86.与镜头84同轴。
马吉德的侧影,他把斧子从砧板上拔起来。
87.同镜头85。
乔治紧张地看着他。
公鸡扇动翅膀的声音一直在画外响起。
乔治看着它。
88.与镜头84同轴。
无头公鸡的中景,在做最后几次挣扎的蹦跳。
89.同镜头85。
乔治脸色苍白,转眼又看着右边反打镜头中的马吉德。
90.与镜头87同轴。
稍近景。
半明半暗光线中的马吉德静静地向反打镜头中的乔治走去,他手上拎着斧头。
半身镜头。
91.与镜头89同轴。
马吉德的主观镜头向前推进。
乔治害怕得不能动,半身镜头,他向谷仓里退去,贴到墙上。
画外的声音是公鸡的使劲扑腾掺杂着成人乔治的紧张呼吸和呻吟。
92.接镜头90。
马吉德逼近逆光的地方。
公鸡的血沾染了他的脸和衣服。
他举起斧头,张开嘴想要叫喊。
一阵沉默。
屏幕突然黑掉。
乔治在农庄的卧室,内景,深夜93.黑色的衔接镜头。
回到现实中。
乔治侧躺在床上,上半身赤裸,他大汗淋漓地醒过来,打开灯。
他关上灯,然后又打开,气喘吁吁。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从噩梦中恢复平静,他翻过身朝着天花板,定了定神。
农场,楼梯,内景,早晨94.乔治身穿牛仔裤和外套,手提旅行箱从楼梯上走下来,镜头下降跟拍。
墙上到处挂满了像框。
楼梯两边各有一排黑色铸铁的扶手。
侧面胸以上特写镜头的乔治停在了母亲的房间外,然而他转身向右走去,并背对镜头打开了客厅的门。
我们可以看到房间里清洁整齐,摆着一张很大的栗色皮革沙发。
里面没有人。
乔治转过身又把门关上,面对镜头向另一扇门走去。
乔治:你好,妈妈。
洛朗家客厅,内景,日95.又一卷录像带。
摄影机从一辆前进中的汽车的驾驶座位上拍摄着前面的道路:这是一座白天的郊区城镇。
第一条街的尽头有一座居住区内的低租金住房,在左边的街角有一座加油站。
汽车向右边驶去,接着开了一会儿。
镜头剪切。
96.录像带继续。
主观镜头。
拍摄继续,这是一条低租金住房内常兄的现代风格的长走廊。
摄影机经过右边几扇蓝色的门后,停在了其中一扇门前,门牌号码是047。
录像暂停。
接着它快速地倒退到开始的镜头,然后以正常速度播放。
汽车开到十字路口,向右边转弯……安娜(画外):有一个路牌,那儿。
画外,乔治暂停了画面,然后倒片到标有路名的路牌上,尽管暂停了,上面的字依然难以辨认。
乔治一格一格地播放。
乔治(画外):我认不出来。
安娜(画外):列……宁……是吗?
是不是这个?
乔治(画外):是的。
安娜(画外):列宁大街?
乔治(画外):是,是,是。
列宁大街,在哪儿?
你有没有……你有地图吗?
97.同镜头15。
一组镜头。
衔接镜头。
安娜和乔治看着这卷新带子,画面停在十字路口和路标上。
我们还看见电视机四周的物品:巨大的书架挡住了整面墙,好几格都摆放着录像带。
安娜(站起来并从左边出画):等等。
乔治也站起来,中景,他从左边绕过沙发向电视机走去。
安娜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乔治(试着辨认路标):呃……罗曼维……罗曼维尔,这可能是罗曼维尔……(他转向画外的妻子。
)看看是不是有一条列宁大街在那边。
(他又朝电视机转过去并戴上了眼镜。
)安娜(在左边画外):等等……在这儿!
(乔治转身。
)在地铁11号线,丁香市敢厅站(Mairie des Lilas)附近。
(乔治向安娜走去,安娜又出现在画面中,手里拿着地图。
镜头左移。
)在这儿。
(两个人站在壁炉前的半身镜头。
安娜把地图递给乔治,乔治转身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播放录像带。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乔治:我打算去一趟。
就在纪尧姆附近,你看见没?
安娜(紧张):然后呢?
乔治:不知道,我到那儿去,敲敲门,看怎么回事。
安娜:就这么简单?
乔治:就这么简单,对。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他停住录像带。
)安娜:为什么不报警?
你知道这条走廊,这个地址,你该找个警察陪你去,至少这点他们能做到,不是吗?
乔治:如果这只是虚张声势,只是有人在作弄我们呢?
安娜:你真是这么想的?
乔治:这,这个录像带说什么了?
一条街和一条走廊。
就是叫你去那儿,然后敲门,如果真有人跳出来或者想杀你,到时候再说,就是这样。
安娜(固执地):有谁知道你老家?
乔治(叹气):我不知道!
安娜:你不认识这栋楼?
乔治:不认识!
安娜(心慌意乱地):那,我们……(把手臂支在壁炉上)我们找一个私家侦探。
乔治:你在电视上看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安娜(向他走过去,拿起他手上的地图):好吧,跟你说没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侧对镜头向客厅左边走去,想把地图放好,显然很紧张,镜头跟拍。
)乔治(在右边画外,脱口而出):我怀疑一个人。
安娜(她转身):什么?
乔治(画外):是的,我想我知道是谁。
安娜原路走回来,来到丈夫这边,镜头向右平推跟拍,乔治这一次侧对镜头。
安娜(吃惊地):你知道是谁?
乔治(戒备地):我想我认识他。
安娜(等着说出一个名字):那是谁?
乔治:我想再确认一下。
安娜(执拗地):什么,你没事吧?
你就不能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跟我也有关系啊,是不是?
98.乔治的三分之二俯摄近景,他一直坐在沙发上。
乔治(窘迫地):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
这只是个怀疑。
安娜(反打镜头):你就不能告诉我?
乔治(看了她一会儿,尴尬地):不能。
99.与镜头97同轴。
安娜胸以上的仰摄特写。
安娜(惊愕,崩溃,震颤):我不知道我……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治(反打镜头):安娜,我求你了,静一静,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娜:是吗?
那我想什么了?
100.同镜头98。
乔治。
乔治(做出手势强调):噢,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别闹了,行吗?
这是个很不确定的怀疑,我不想在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带给别人恐慌,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安娜(画外,打断他):跟我无关?!
101.同镜头99。
安娜安娜(用手指着自己,两眼圆睁):这几天我都胡思乱想!
这怎么跟我无关,我被匿名电话恐吓。
还有这些该死的录像带!
我几乎不敢上街。
我想这跟我有关,因为我一想起皮耶罗,想起你,想起这些破事儿我就不敢合眼!
如果这跟我没关系,那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们的生活照常,你想吃什么吗?!
或者先来点儿开胃酒?!
102.同镜头100。
乔治。
乔治:安娜,别这样,如果我……安娜(反打镜头,几近于喊叫):那你又会做什么?
你会绝口不提,是吗?!!!
乔治:别这样……安娜(反打镜头):你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蠢话吗?
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信任,不是吗?
乔治:你没发现你现在所作所为正中了拍这带子的家伙的下怀吗。
他要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正好中计。
你就不能相信我?
103.同镜头101。
安娜,双手叉腰。
安娜(喊叫):我该相信你?
为什么不反过来一次?
你用什么来表示信任我?
现在是谁拒绝信任另一个人?
104.同镜头102。
乔治。
安娜(反打镜头,声音颤抖):好,想想如果情况正好相反。
想象如果我对你说,呃,我怀疑某人恐吓我们,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这样棒极了,啊?
105.同镜头99。
安娜。
安娜:你不是以为这样能使我们的关系良妤维持吧?
这样叫互相信任?
106.同镜头98。
乔治。
安娜(反打镜头):嗯?
乔治: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咳。
107.同镜头99。
安娜眼泪盈眶,右转走出房间,砰地关上门,镜头跟拍。
罗曼维尔,外景,日108.录像带里那座楼房的半全景镜头。
它前面是树木和人行道。
有汽车停在远处一栋楼房的前面。
好几辆车交叉开过并从画面里穿行。
乔治的主观镜头。
加油站小店,内景,日109.乔治正面的肩以上镜头,他透过窗户看着左边画外的楼房。
他胳膊支在窗户边的一条吧台上,刚喝完一杯咖啡,台面上放着几个塑料杯子。
自动贩卖机的响动使他转身看了一眼,然后他又回过头看向窗外,决定行动。
楼房走廊,内景,日110.同镜头96。
这一次是乔治在向前走,主观镜头前推,然后他以四分之三右侧面的肩以上特写镜头出现在画面中,他摁响了047号房间的门铃。
男人(画外):等等!
就来!
(门向右面开启了,一个矮胖、头发花白的男人出现在门后,年纪在55到60岁之间———莫里斯·贝尼舒饰,这就是马吉德。
)对不起,我正在……(他突然停下,因为他认出了乔治,手上还拿着抹布。
)你怎么来了?
乔治:你是谁?
马吉德:你要进来吗?
(他将门大开。
乔治走了进去,镜头右移跟拍,马吉德把门关上。
)马吉德的寓所,内景,日111.衔接镜头。
乔治的半身镜头,他站在门厅,墙纸上是盛开的花朵。
马吉德站在墙边。
马吉德(请他进去):请进。
(乔治照做了,镜头跟拍。
)112.反轴线衔接镜头。
乔治走进另一个房间,马吉德跟了进去,关上门。
乔治背对镜头站在画面右端,面对近景中的马吉德。
马吉德:请坐。
(乔治没有动。
)我正在做饭。
乔治: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马吉德:想要什么,我?
113.反轴线。
乔治的近景。
马吉德背对镜共站在镜头左端。
乔治:你想要钱?
马吉德:钱?
乔治:不然是什么?
114.回到镜头112末。
马吉德。
马吉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115.同镜头113。
乔治向右走了几步,我们看见房间的其他部分是比较凌乱的。
乔治停住,转身面对现在左侧反打镜头中的马吉德。
乔治(冷酷地):这是个游戏,对吗?
我不想玩。
时间过去了,我已经是成人。
马吉德(反打镜头):这个我看出来了。
乔治:那么,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马吉德(反打镜头):我做什么了?
乔治:你在愚弄我?!
116.马吉德的近景,他不得其解。
马吉德: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来?
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117.与镜头115同轴。
乔治的特写。
他在大衣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掏出了那张吐血小孩的画,他展开画,转身向马吉德,把画递给他,镜头向左跟拍,两人面对面侧对镜头。
马吉德:这是什么?
乔治:别再装蒜了,嗯?
(马吉德看着画,向厨房角落的桌子走了一步,他坐下,镜头跟随移动,乔治位于右边画外。
)真不知道?
马吉德(迷惑,他看了看画,再看看乔治):请坐。
(乔治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弗米加材质的椅子上。
马吉德抚平纸上的褶皱,把它平放在桌上。
)不是故意假装对你的到来很吃惊,可事实如此。
在我看来你是最不会来敲这扇门的人。
乔治:我也得配合一下你的游戏。
我可以直接报警,去举报你。
你居然一点儿也没料到,看到我你很惊讶。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到这儿来?
是谁连续几周都在恐吓我的家人?
马吉德: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用敬语(注2)?
你没认出我来,不是吗?
如果我们在街上走过,你也不会停下来。
118.马吉德胸以上的特写,他转向右边反打镜头中的乔治。
马吉德:我也是,刚开始,我也不肯定。
好几年前,我偶然看见你的节目,那是前一个节目,两个椅子连在一起的那个。
你和嘉宾坐得很近,面对面……就是那会儿,我不能肯定。
我只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119.反打镜头。
同样的乔治的镜头。
他身后是房间的一角,有一扇通向大街的窗户。
马吉德(反打镜头):很奇怪,是吧?
我甚至感到恶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
120.同镜头118。
马吉德。
马吉德:后来,我看见你的名字,才明白过来……还有……(他伸出手,浅浅地微笑。
)这鼻子。
(过了一会儿,他叹气。
)你怎么进了电视这一行?
你不是应该继承了那些产业吗?
121.同镜头119。
乔治。
乔治(他停止对马吉德用敬语):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马吉德(反打镜头):什么也不要!
我可以跟你要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钱?
122.同镜头120。
马吉德。
马吉德:你窜到这儿来认为我意图对你敲诈勒索。
(摇头)你没变……可是我拿什么勒索你?
123.同镜头121。
乔治。
乔治(顿了一下):谁寄给我那些录像带?
马吉德(反打镜头):录像带?
乔治(呼吸急促):奇怪吧,嗯?
我长大以后没有打过一次架。
我反感这种行为!
(他一跃而起,走开去,然后站在镜头115末的那个位置。
)可是这次,我……如果你再不停止这个愚蠢的游戏……马吉德(反打镜头,打断他,声音冷静):……就拧断我的脖子……124.反打镜头。
马吉德在同一个地方的三分之二俯摄中景。
马吉德(声音缓慢、疲惫):……是这样吗?
对你来说应该不太难。
打那以后你长得比我壮了。
但就算你拧断我的脖子,你也从我这儿得不到什么。
即使弄死我也得不到什么……不过你的教养不允许你这么做。
125.乔治的特写,他转向左边画外的马吉德。
马吉德(画外):何况,你损失不起。
乔治:你在说什么呢?
126.同镜头124。
马吉德。
马吉德:不是吗?
……我觉得是这样。
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利益……127.同镜头125。
乔治紧张地看了他几秒。
乔治:你当年比我大,比我强壮。
我别无选择。
128.同镜头126。
马吉德。
马吉德(在大腿上轻轻敲着):啊,这样看来……(过了一会儿。
)你母亲身体不好……129.同镜头127。
乔治。
乔治:你怎么知道的?
马吉德(反打镜头):不是很难猜,不是吗?
乔治:你想要什么?
报复?
130.同镜头124。
马吉德摇头。
马吉德: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我非常非常了解她,你知道的。
你父亲也是,当然。
131.同镜头129。
乔治。
乔治(点头):好,我现在走了。
如果你再干预我的生活,再恐吓我的家人,或者再想其他方法来危害我,你一定会后悔,我向你保证。
马吉德(反打镜头):你在威胁我?
乔治(边使劲叹气,边说):是!
……是,我威胁你。
相信我,我是很认真的。
132.同镜头130。
马吉德。
马吉德:我相信你。
可是你却不相信我。
我没算计你什么……我没给你寄录像带,也没寄别的东西。
(他拿起那幅画,递给乔治。
)133.同镜头131。
乔治。
马吉德(反打镜头):也没有寄这个。
(乔治向他坚定地走来一步,镜头左移跟拍,他接过画,打开门走了出去。
马吉德没有看他。
)我很高兴你来。
马吉德楼前的加油站小店,日134.从小店的玻璃门摄出。
十字路口的全景,后景处是一排低租金住房。
乔治过街,镜头移动,他在口袋里摸零钱,然后打开门走了进来,近景。
他关上门,向自动咖啡贩卖机走去,硬币掉在地上了,他弯腰捡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镜头跟拍,他站在贩卖机前面,拿起一杯咖啡。
后景处,人们进进出出。
乔治的半身镜头,他双手插着口袋在店里定着,经过了摆放着各种食品的柜台,然后走到镜头109开始的那个位置,胳膊支在小店窗户边的吧台上。
他喝完咖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乔治:喂,你好。
是乔治·洛朗,我能跟我妻子通话吗?
谢谢。
(过了一会儿。
)喂,嗨,是我……我去了,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
)不是,不是,是一个完全正常的门,上了锁。
(过了一会儿。
)我问了。
他们告诉我没有人住。
(过了一会儿。
)是的,应该是个工具间之类的,我不知道。
(剪切镜头。
)市游泳池,内景,日135.游池里所有泳道的全景,后景处的看台上很多人在给参赛选手打气。
镜头在左侧推拉跟拍游泳选手,他们游到泳道尽头,蜷身转弯向反方向游去,镜头反向推拉。
我们看到第一排的安娜正在给儿子加油,乔治坐在她身边。
一个游泳教练全程跟着孩子们。
136.近景俯摄。
皮耶罗领先第一的衔接镜头。
137.安娜和乔治还有很多人坐在阶梯看台上,半身镜头,有两个人在摄像。
安娜发出喜悦的叫喊然后拽起丈夫的胳膊。
两个人都兴高采烈。
洛朗家客厅,内景,日138.录像带的图像。
马吉德坐在厨房,较远景。
乔治背对镜头站在中景处,近景,他被一个前景处的碗橱挡住了一部分。
镜头是固定的,来自一台摄影机。
对话和之前一样。
马吉德: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我非常非常了解她.你知道的。
你父亲也是,当然。
乔治:好,我现在走了。
如果你再干预我的生活,再恐吓我的家人,或者再想其他方法来危害我,你一定会后悔,我向你保证。
马吉德:你在威胁我?
’乔治:是!
……是,我威胁你。
相信我,我是很认真的。
马吉德:我相信你。
可是你却不相信我。
我没算计你什么……我没给你寄录像带,也没寄别的东西。
(他拿起那幅画,递给乔治。
)也没有寄这个。
(乔治向他坚定地走来一步,镜头左移跟拍,他接过画,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很高兴你来。
马吉德揉着额头,好一会儿都在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幕。
镜头对着他,他开始呜咽,头埋进双手里。
安娜(画外):就这么多。
139.衔接镜头。
安娜正面坐在画右沙发上,书桌在后景处。
乔治左侧面对镜头的特写,看着电视,反打镜头中录像带在播放。
安娜(冷淡地):录像带还有一个多小时。
你可以看看他怎么样了。
(她停住了录像带。
)乔治(尴尬):对不起。
安娜:对不起什么?
(指电视。
)怎么回事?
乔治:我知道,跟你说谎是我太傻,请你原谅我。
安娜:我不明白!
乔治:对不起。
安娜:不,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看待这些事!
140.相反轴线。
乔治的近景,在左侧面对镜头。
安娜背对镜头的特写,位于画面右端,转身向他。
安娜:道完歉就没事了!
事情已经了结了,是吗?
乔治:我该怎么做,跪下?
我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吗?
我对你撒谎,也是省得你太紧张,地球又不会停止转动,不是吗?
(他看着她。
又说。
)对不起……我怀疑是他,不是一早就怀疑的,是从看到有我妈妈房子的那盒录像带开始的。
我不希望你来面对这件事……他父母给我家干活儿。
爸爸很喜欢他们,他们应该是很好的工人。
1961年10月,民族解放阵线(FLN)唆使阿尔及利亚人游行,他们去了巴黎。
1961年10月17日,众人皆知的事情,帕蓬,警察大屠杀,他们在塞纳河里淹死了近200个阿拉伯人。
好像马吉德的父母也在那儿,反正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爸爸去巴黎打听情况,他们对他说他能“摆脱那些阿拉伯贱鬼,一定很开心”!
141.同镜头139。
安娜。
安娜:然后呢?
乔治:嗯……我父母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是有责任的……安娜:接下来呢?
乔治:这令我不开心,我不希望这样,他住进我们的房子……142.同镜头140。
乔治。
乔治:……他们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地,而我得跟他同住,你明白的,我当时6岁!
安娜(过了一会儿):你做了什么?
乔治(尴尬地):没什么……我告发了他……143.同镜头141。
安娜。
安娜(不明白):你把他……告发了?
(他点头。
)就是这样?
乔治:是的。
安娜:他就是为了这个要报复?
乔治:很显然是的。
安娜(过了一会儿,指着录像带):你威胁他……乔治:这不是很明智。
144.同镜头142。
乔治。
安娜(紧张):不是很明智?
乔治:很白痴,我知道,我不知所措了!
安娜:我不认为他在撒谎。
乔治:什么意思?
安娜:他是真的很吃惊!
乔治:那录像带呢?!
安娜:哪个录像带?
你认为他在演戏?
那他可真够聪明!
乔治:那还能是谁?
我看不出来这家伙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要给我们寄来这东西?
145.同镜头143。
安娜。
安娜:也许他就是想让我知道,就像你不想让我知道一样。
乔治:那其他录像带呢?
安娜:我怎么知道?
(过一会儿。
)你告发他什么了?
146.同镜头144。
乔治。
乔治(迟疑):我不记得了……小孩子之间相互揭发的那些事儿……编造的故事,蠢话……安娜:那么?
乔治:那么什么?
安娜:别装了!
如果你告发他弄坏了玩具熊,谁也不会40年以后来报复!
乔治:我想不起来了!
147.与镜头145同轴。
安娜,胸以上三分之二侧面特写,她转向左边反打镜头中的乔治。
安娜(激动地看着他,有点儿崩溃):你就是不能告诉我,是吗?
乔治(左侧反打镜头,紧张地):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这个故事了!
你还记得你6岁时说过的蠢话?
安娜(过了一会儿):他后来怎样了?
148.与镜头146同轴。
乔治胸以上的三分之二侧面特写。
乔治(看着别处):他们把他送走了,他生病了,去了医院或者一个儿童收容所,我不知道。
有一个大晴天,他不在那儿了,我很开心,后来就都忘了,这很正常,不是吗?
149.同镜头147。
安娜,很紧张。
安娜:那你父母呢?
乔治(反打镜头):他们也淡忘了,我猜。
整件事不过是几个月的插曲。
安娜:插曲?!
150.同镜头148。
乔治。
乔治:好吧,你希望我跟你说什么?
一个悲剧?
也许是个悲剧,我不知道!
我觉得不是我的责任。
这很正常,难道不是?
151.同镜头149。
安娜,继续很紧张地看着他。
乔治(反打镜头):一切都很荒谬!
安娜:你在那边的时候跟你母亲说这事儿了吗?
乔治(反打镜头,支吾地):说了……安娜:好!
(讽刺地)总算还有你信任的人!
152.同镜头150。
乔治。
乔治:看在上帝的份上,她知道这件事!
我没跟她提这些录像带!
安娜(反打镜头):然后呢?
她说什么了?
乔治:什么也没说。
她上了年纪,想不起来了,或者不愿意去想,我不知道。
这令她很不愉快。
153.同镜头151。
安娜站起来默默地向录像机走去,镜头向右跟拍。
她拿出录像带递给丈夫,她丈夫的背面特写。
上面贴着一张剪报:是他在节目中的一张照片,脖子上被划了一条很宽的红色条痕。
乔治看了一眼然后把它放在低一点儿的桌上。
总编办公室,内景,日154.节目总编(贝尔纳·勒科克饰)50岁上下,气质优雅。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面大大的观景玻璃窗。
墙上贴着记事贴,井然有序。
中景。
总编(站起来向乔治迎面走去,镜头向左平移跟拍):谢谢你这么快赶来。
你还好吗?
(他们握手。
)乔治:很好,谢谢。
你呢?
总编:唉,我们总是忙不过来,你知道的。
(他指了指右边画外的沙发。
)请坐。
(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乔治从右边出画。
)你妻子,我们太久没见了,真是惭愧。
他跟着他来到两个皮沙发这边,两人坐下,镜头向右平移跟拍。
一根白色柱子竖在中间,地上还放了两摞书。
我们能透过大观景窗看到后面的办公室。
两人之间的矮桌上放了一些纸和其他文件。
乔治:没什么,她很好,他们刚出版了佩雷拉讲全球化那本书的翻译本,那是她的心血,很成功。
总编(很舒适地坐在沙发里):啊,太好了,我应该去买一本,你知道的,我们忙得一塌糊涂。
替我问候她,嗯……乔治:一定,谢谢。
总编:来杯咖啡?
乔治:不了,不了,谢谢,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谢谢……总编(尴尬地):我不想拐弯抹角,乔治。
你肯定以为我找你是要谈下一期节目的主题。
可是,现在这事儿得搁搁。
节目主任认为得等到夏天,很不幸的。
乔治:不过,这得在5月15日之前决定。
总编:我知道。
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
上帝是高深莫测的,公共电视更是如此。
我倒是不担心,迄今为止我们总是能完成我们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乔治:希望上帝听见你这么说。
总编:不幸的是这里是多神论的。
不过就像我对你说的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肯定能行。
以你的声望和稳定的收视率……乔治:是的,是的……总编(向乔治靠近,将声音压低):不过,简单地说。
我找你来是因为有这么个无聊的玩意儿,坦白说,这使我有点儿不知所措。
昨天,我的秘书在我办公桌上放了一盒录像带。
155.乔治,胸以上特写,很紧张。
总编(左边反打镜头):它是寄给我个人的,没有附信件。
通常,我的秘书不会把它给我。
她看一眼就会扔进垃圾桶,跟你说这个真没用。
我无意看你的仰慕者的录像带。
但是这个,她认为得让我知情。
156.总编的反打镜头,他转身向右边反打镜头中的乔治。
总编:录像带里面是你和一个男人在进行私人的谈话,在一个公寓房间里。
我其实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想把它都看完,我觉得这很冒失,但是……但是看上去,你并不知道被拍了。
157.同镜头155。
乔治。
总编(反打镜头):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必要的话,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乔治:我很抱歉你被这件事打扰。
这个男人是1960年那会儿在我家工作的阿尔及利亚农工的儿子。
他对我家怀有病态的仇恨,想用这种东西来伤害我,我很抱歉。
158.同镜头156。
总编。
总编:别这么说,乔治。
我猜到这对你来说非常难受。
你报警了吗?
159.同镜头157。
乔治乔治:是的,报了……当然,他们什么都不会做,因为尚未发生任何严重的事。
总编(反打镜头):是啊,看上去这家伙想要毁了你的事业。
天知道他还可能给谁寄了这个录像带。
乔治:是啊,是啊,的确……160.同镜头158。
总编。
总编(过了一会儿):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请原谅我的冒失,可是在录像上看来,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恶意。
161.同镜头159。
乔治。
乔治:是啊,反而是我很凶,我知道。
可是我也是受到他长期的恐吓才去找他的。
我的妻子和我很担心,这是不言而喻的。
总编(反打镜头):我毫不怀疑……可是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是谁教唆他这么做的?
乔治:我不知道。
很显然,他对自己说我家人和我都虐待了他,而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才6岁。
他疯了。
162.同镜头160。
总编。
总编:我真替你难过,乔治。
这个故事真可怕……我希望能尽快解决。
163.同镜头161。
乔治。
总编(反打镜头):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将是非常烦人的。
乔治:是的,我知道,我想叫一个律师去,跟他解决这事。
164.同镜头162。
总编。
总编:去吧,乔治,这是个好办法。
165.同镜头154末。
两个人都站起来。
总编:不要担心下一期的节目,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
我不会泄露的。
(镜头回转跟随他们走到门口。
)乔治:太好了,非常感激。
总编:哦,没什么。
我会记住的,你知道我很敬重你。
(他们面对面站着,近景。
)乔治:谢谢。
我能拿走录像带吗?
总编:录像带?
啊,是的,录像带!
不能了,我已经把它销毁了,我不希望它落入坏人的手里。
乔治:哦,好吧。
总编:你也是这么做的吧.是吗?
罗曼维尔加油站,日166.列宁大街边上加油泵的全景。
镜头向左跟拍乔治的汽车,它很快开过来然后停在小店门前。
乔治下车并很快地向街对面的楼房走去。
镜头以中景结束。
马吉德家的楼房走廊,日167.镜头前推跟拍乔治的背面近景,他沿走廊坚定地向前走去。
他在马吉德家门口停下,按响门铃,没有人回答,他接着按,依然没人应,他紧张地敲打门。
乔治:开门……(他又更加用力地敲门,并看了一下四周是否惊动了别人。
)开门!
(重复前面的动作。
)快开门!
(他一直敲着,呼吸急促神情紧张。
)开门,混蛋!
(他不停地按门铃。
)咖啡面包店,内景,日168.安娜泪眼盈眶,皮埃尔坐在桌子旁,胸以上近景,他们坐在一个与一家商店毗邻的厅里,后景处能看见商店。
皮埃尔握着安娜的手。
皮埃尔:你认为他会怎么做?
安娜:他会怎么做?
你真有意思。
你也会这样唬玛蒂尔德?
(她嚎啕大哭。
一个坐在旁边的年轻客人,向她看来。
)人应该坦诚相对,不是吗?
皮埃尔(搂住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并抚摸她的头发)冷静一点儿,没事的。
(安娜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擤了一下鼻涕,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皮埃尔抚摸了她的脸颊,然后抱了一下她。
)安娜:我想该回办公室了。
皮埃尔(看着她站起来):好的。
洛朗家客厅,内景,深夜169.“欧洲电视台”关于伊拉克情况的新闻报道画面。
A:全景———伊拉克某城市的一个十字路口,有几辆小车,几个西方士兵在监察四周情况。
主播:“然而在现场,纳西里亚(Nassiria)地区行政长官……(B:一个正在备战的军人侧面的长焦距近景。
他身后是一堵写着阿拉伯文的白墙。
)……由美国任命的意大利人……(C:一辆军车的中景,它爬上一座装甲车用的回转炮塔。
前景处是一个士兵的侧面半身镜头和一排栅栏。
)……芭芭拉·孔蒂尼要求……(D:装甲车上工作人员的半身镜头)……该事件更加透明。
(E:他面部的特写,他戴着墨镜正巡视周围环境。
)意大利人正听命于英国人,后者……(F:大十字路口的全景。
有两辆车,几个阿拉伯人,远处有一座雕像。
)……具有优势的占领力量。
(镜头渐隐成G:正在接受采访的长官芭芭拉·孔蒂尼的特写。
主播在画外翻译。
)‘所有决定参加这个任务的联军国家都应该遵守相同的交战守则,以利于一致和最协调的合作。
’(H:风中飘扬的意大利国旗的长焦镜头。
)这场战争的最后决定权应该回到意大利政府首领,总统先生……(I:军车的全景,意大利政府首领正站立着向右边的军队致意。
)……的手上……”(画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安娜走进来。
)乔治(画外):不早了啊!
170.镜头组。
乔治侧对镜头位于画面左端,坐在书桌前,他正研读的文件散放在面前。
书房的灯发出黯淡光线。
电视上画面是欧洲新闻台的节目,报道继续伴随着变换的画面。
安娜走进来,半身镜头,走进了右边后景处的幽暗光线中。
安娜:晚上好。
(她把灯打开。
)乔治:晚上好,你之前都去哪儿了?
安娜:我和皮埃尔吃晚餐。
(她向电视走去,假装对新闻感兴趣,镜头稍左移跟拍。
)乔治(冷冷地):你也不通知我一声?
你为什么要关掉手机?
安娜(同样的口气):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了吗,啊?
乔治(摘下眼镜):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别吵了。
安娜:说得对!
……(她看了一眼新闻,上面正在说一个美国陆军士兵在伊拉克虐待犯人的事。
安娜转身向乔治。
)皮耶罗睡了吗?
乔治: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
安娜:跟我?
怎么会跟我一起,我在上班,你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
)他应该是放学后去伊夫家了。
(沉默。
)乔治:你有电话吗?
她在包里翻出记事本,然后从右边绕过沙发,镜头向右跟拍。
安娜:他应该5点钟和伊夫去游泳池。
伊夫的爸爸陪着他们。
(她回到中景处向乔治走去,紧张地翻着记事本,然后找出了号码,并在电话上拨打。
欧洲新闻台正在报道美国陆军士兵被指控虐待犯人的事件。
)喂,晚上好,我是安娜·洛朗。
我想问问皮耶罗在不在您那儿。
(片刻后。
)不,不。
(片刻后。
)是吗?
(片刻后。
)他没说什么?
(片刻后。
)没有。
(片刻后。
)是的,我很乐意这样。
我能跟他直接说一下吗?
谢谢。
(她吸气,乔治在左边听着对话。
)晚上好,伊夫,皮耶罗有没有对你说他去哪儿了?
(片刻后。
)没有,没有。
(片刻后。
)是吗?
(片刻后。
)呃,没有。
(片刻后。
)你们有没有计划什么事情?
(片刻后。
)你们吵架了,还是……?
(片刻后。
)不,我不知道……好的。
好吧,如果你有任何消息,给我们打电话吧。
你有我们的号码吗?
(片刻后。
)好的。
谢谢你。
再见。
(她挂上电话。
)他6点半左右离开了他们家。
他说他明天上午会跟我们去阿森松桥(Pont de l'Ascension)……我去他房间看看……她经过书桌从一扇小门离开客厅向左边后景处走去。
乔治又看了一会儿新闻,显得意乱心慌,眼神迷离。
皮耶罗的房间,内景,深夜171.安娜背面半身镜头。
她在儿子凌乱的书桌上搜寻着。
她对面是挂着白纱帘的窗户。
画面左端有电影《车神》的宣传画,右边的墙上有一幅说唱歌手阿姆(Eminem)的大海报。
远处传来新闻报道的声音。
她抽泣一声,向右边转身检查书架,镜头跟拍,一切依然凌乱。
她一边哭着一边把所有东西都查了个遍。
乔治(背对镜头走进来,位于前景处左端):怎么样?
她猛然直起身来并转身,表情沮丧。
安娜(抽泣):我不知道。
她接着翻找。
乔治向前走去帮助她,四分之三侧面半身镜头。
他向右边走去,镜头跟拍,我们看见房间的其他地方,贴满了游泳的海报,乱七八糟堆放着书。
他坐下看了看表,镜头跟拍。
画外左边的安娜仍在哭泣着找寻。
乔治(过了一会儿):得报警……安娜(画外左边):要是他有什么事怎么办?
乔治:什么?
安娜(画外左边):我不知道。
如果他被车撞了,或者……乔治站起来走出了房间,镜头跟拍。
安娜背靠在书桌上,非常担心地哭着。
警察局,外景,深夜172.乔治的汽车在夜幕中的近景。
夫妻俩下车,镜头向右推向警察局门口,他们按了门铃,背对镜头走进去,中景。
马吉德公寓所在楼房,内景,深夜173.近景。
乔治身后跟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背面半身镜头,他们行进在走廊上。
镜头前推跟拍。
他们停在马吉德家门前,镜头向前推得更近,其中一个警察按了门铃。
另一个粗暴地敲门。
警察乙:开门!
警察!
(没有回应。
)开门!
门开了,门口是一个25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是马吉德的儿子(瓦利德·阿夫克饰),他被强行闯进公寓的警察撞了一下。
乔治恻对镜头,警察背对镜头,年轻人站在警察后面。
儿子: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甲:孩子在哪儿?
儿子:哪个孩子?
警察甲(指着年轻人对乔治说):是他吗?
(乔治看看年轻人又看看警察,很迷惑。
)罗曼维尔,外景,深夜174.乔治站在汽车旁打手机,半身镜头。
后景处是加油站。
乔治(对安娜):他回来了吗?
(片刻后。
)不是。
(片刻后。
)没有,我得跟他们回警察局。
(片刻后。
)我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片刻后。
)他有个儿子……我想是他拍了那些带子。
(片刻后。
)不,不,当然,他不知道皮耶罗的事,他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
(片刻后。
)没有,他们只是去找皮耶罗。
他们说只处理绑架,不处理录像带的事。
(片刻后。
)有电话打进来吗?
(片刻后。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有这个可能。
(画外传来一声车门的响声。
)我该走了,我们去警察局,如果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
(片刻后。
)好的,当然。
再见。
他向前面等着他的警车走去,镜头调转然后向右跟拍。
他背对镜头从车前绕过,驾驶员上车然后关门。
警车,内景,深夜175.乔治坐在前座,肩以上特写,光线很暗。
街景在窗外飞逝,渐渐地照亮了车内和车后的人。
176.马吉德的儿子坐在后座的影子里,近景,他身后是警车右窗的铁栏,一个男人在画面右端。
警车很快地向左开去。
他沉默着。
177.他父亲马吉德坐在反打镜头中,近景,同样沉默,一个警察在画面左端,身后是警车左窗的铁栏。
发出几声金属的摩擦声。
洛朗家,内景,深夜178.镜头组。
安娜背对镜头坐在客厅,位于画面右端。
她对面是前来陪他的玛蒂尔德和皮埃尔,他们坐在白色沙发上。
壁炉在后景处。
安娜:你们最好现在回去……你们的飞机明天一早就起飞,你们一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玛蒂尔德(打断她,安慰道):你不用操心这事儿,真好笑。
我昨天就收拾好行李了,你知道我的……安娜:你们真帮了我大忙,你们能来太好了,现在最好还是让我一个人呆呆吧。
玛蒂尔德:如果你个人呆着,只会更加难过。
安娜:皮埃尔……皮埃尔(站起来):我们走吧。
(安娜也站起来,镜头向右跟拍。
)皮埃尔(画外):只要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们。
安娜:好的。
(她为他们打开大门。
夫妻俩又出现在画面中。
)坡埃尔:说定了!
安娜:是的!
他们背对镜头下了几级台阶,拿起他们的大衣,安娜跟在后面,镜头前推跟拍,膝以上镜头俯摄。
玛蒂尔德:只要你需要,给我打电话。
安娜:谢谢……(她们拥抱了一下。
)我知道!
玛蒂尔德:科西嘉岛,不是世界的另一边……安娜(苍白地笑):是啊。
(她抱了抱皮埃尔。
)皮埃尔:再见,亲爱的。
乔治打开了门。
玛蒂尔德:乔治……安娜:怎么样?
乔治:没什么发现。
(他关上门,脱下防水外套。
)这不像是一宗意外。
不管怎样,医院那边没有消息。
安娜(指马吉德和他儿子):他们俩呢?
乔治:他们声称毫不知情。
他们不认识他。
安娜:那录像带呢?
乔治:他们守口如瓶。
(他走上台阶。
)安娜:可是……乔治(停下来,转身向她,背对镜头,恼怒地):听着,安娜,没有必要纠缠这事,警察没有兴趣。
他们只关心绑架。
安娜:可是……乔治:录像带的事得有证据,他们稍后会查,得符合他们的官僚制度,要备案,找律师,他们才不关心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他们转身又走上台阶。
镜头后拉跟拍。
)安娜:这意味着释放他们还是……乔治(在台阶高处,胸以上特写,对其他三人居高临下):你们不想再上来坐坐……皮埃尔:我们正要走。
玛蒂尔德:我们不想打扰你们。
乔治:别这么说了,进来呢,没有必要……安娜:我刚才请他们离开,因为我很累了,而且想一个人静静。
乔治(冷静下来,疲惫地):抱歉。
这一切都……咳,这一切太烦心了。
(回答安娜之前的问题。
)不,他们被关了起来。
(他面向镜头继续向前走,安娜跟在后面,镜头继续后拉。
)小的那个很紧张,他大喊大叫,于是他们被关了起来。
于是大的也紧张了,现在他们两人都被铐着。
得铐一晚上。
(他坐在左边沙发的椅背上。
皮埃尔和玛蒂尔德也走进了客厅。
)安娜:那然后呢?
乔治:然后,警察局就得放了他们,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必须得放人,只是怀疑,没有用。
皮埃尔:你现在要怎么办?
乔治:现在,我得吃点儿东西,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吃。
他站起来面对镜头向厨房走去,镜头后拉。
后面,安娜关上门,请玛蒂尔德和皮埃尔坐下。
三个人的中景。
乔治走进厨房然后关上门。
他打开冰箱门,弯下腰,拿出火腿和黄油,再把门关上。
他把东西放在操作台上,从一个盒子里拿出面包。
他切开一片,开始呜咽,然后绝望地靠向上方的橱柜。
镜头组结束。
洛朗家门前街道,日179.比镜头1更加远并且稍高的镜头。
一辆黑色汽车倒车停在房前。
皮耶罗下车,一个金发女人陪着他。
皮耶罗静静地向开着的大门走去,按了门铃然后进去,年轻女人跟在后面。
洛朗家门口,内景,日180.镜头组。
衔接镜头。
皮耶罗打开门走了进去,近景。
安娜听见声音跑出来迎接他,把他抱住。
然后她松开怀抱,摇晃他。
安娜:怎么了,你疯了?
(对门外的年轻女人自我介绍):不好意思,我是安娜·洛朗,非常感谢,请进来。
皮耶罗脱下背上的书包。
女人:不了,谢谢,我不想打扰您,我的车停在前面。
皮耶罗脱下外套。
安娜:一点儿也不打扰我。
我立即给我丈夫打了电话,他也欣喜若狂,非常衷心地感谢您!
女人:这算不上什么。
安娜:请进吧,我……女人:不了,不了,谢谢,真的,我该走了,我就想确认皮耶罗是不是真的回到这里了。
安娜:是这样啊?
(皮耶罗从左边出画。
)女人:我该跟你道歉,我……安娜:为什么?
女人:是这样,你知道的,我在医院上夜班,所以有时候肯定不在家,弗朗索瓦要是带什么人或者伙伴回来,是很随便的。
我不知道您儿子没有通知你们,我今早7点才回家,所以很抱歉。
安娜:快别这么说。
这不是您的问题……您真的不想进来?
女人:谢谢。
安挪(嘟嚷着):这……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我的感激。
女人: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
安娜:再见。
女人:再见。
安娜:谢谢您。
(她关上门,从左边出画,镜头组结束。
)皮耶罗的房间,内景,日181.皮耶罗面有愠色,半躺在床上,手上拿一本书。
安娜(画外):皮耶罗?
皮耶罗?
(关门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
嗯?
皮耶罗:你想我跟你说什么?
安娜(画外):你真够聪明的。
(她面对他坐下,背对镜头位于画面右端,把书抢了过来。
她儿子拒绝跟她交谈。
)发生什么事了,皮耶罗?
皮耶罗(胳膊交叉,不看母亲):没什么。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告诉我……皮耶罗:你希望发生什么?
182.反打镜头,安娜胸以上的特写。
安娜:你去弗朗索瓦家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
你没想想……183.同镜头181。
皮耶罗看着别处。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我们会担心你,莫非你就想这样突然消失……184.同镜头182。
安娜。
安娜: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认为?
嗯?
185.同镜头183。
皮耶罗。
皮耶罗:我不知道。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别再气呼呼的了!
到底怎么了皮耶罗?
嗯,我的宝贝儿?
(她抱住他的肩膀,被他粗暴地推开。
)186.同镜头184。
安娜。
安娜(叹气):如果你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孩子的沉默。
她轻轻地摇摇他。
)皮耶罗……187.同镜头185。
皮耶罗。
皮耶罗:没什么!
你觉得有什么!
你最清楚不过了。
让我静静!
(愤怒地看向别处。
)安娜(画外):这是什么意思,“你最清楚不过了”?
皮耶罗:问问皮埃尔,是怎么回事……188.同镜头186。
安娜。
皮耶罗(反打镜头):……反正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安娜(微笑):这是什么意思?
皮耶罗(画外):没什么。
安娜:不对,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说?
189.同镜头187。
皮耶罗。
安娜(位于画面边缘):你嫉妒了?
(他叹气,抬眼看着天花板,两支胳膊牢牢交叉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
190.同镜头188。
安娜。
安娜:你以为皮埃尔和我……这太荒谬了!
是因为我们老打电话,是吗?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爸爸的朋友。
(皮耶罗向右直起身来,下床,然后向门口走去,镜头左摇跟拍。
)你怎么会这么想……别走,我在跟你说话!
(她背对镜头,皮耶罗打开门冲了出去,稍仰摄。
)别再这么固执,这太傻了,没人对不起你,你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请你看着我……(他转身对着镜头。
稍仰摄。
)191.相反轴线。
安娜,稍俯摄,孩子在前景左端。
安娜:我跟你保证是你弄错了。
我在想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我爱你。
(她站起来向他走去,皮耶罗头部特写,然后是安娜的头部特写。
)真的,你知道,我爱你,我……你没回家,爸爸和我都快急死了。
(孩子轻蔑地叹了口气。
)你认为这……就这么荒谬?
192.相反轴线。
皮耶罗的眼光回避,他母亲背对镜头位于前景右端,比他略高的地方。
安娜:就算不是急死,也够心急如焚了,谁叫我们爱你呢。
我爱你。
(她把他抱入怀中,但是他推开她,然后很快跑掉了。
)市游泳池,内景,日193.乔治,中景,走在一条走廊上,然后向右边的游泳池走去,镜头跟拍。
他背对镜头走入池中,安娜也走过来。
后景处,孩子们正在教练的监督下做仰卧起坐,两夫妻用手势向教练打招呼,教练做了回应。
洛朗家卫生间,内景,夜194.乔治背对镜头位于画面左端。
皮耶罗身着黄色睡衣,侧面半身镜头,正在刷牙。
乔治:明天我们录节目,会接待《聪明帮》的作者。
如果我没记错,你很喜欢这本书。
(皮耶罗看着爸爸,点头。
)你要是想的话,把你的书给我,我请他题个字,如何?
(他拿起一个平底大口杯,漱了一下口,关上水龙头,用黄色毛巾擦了擦嘴。
)你想吗?
皮耶罗(含蓄地表示同意):唔。
(他从通往右边房间的门走出,镜头跟拍,他父亲出画。
)乔治(左边画外):皮耶罗?
皮耶罗(握着门把手):什么事?
乔治(左边画外):你没事吧?
皮耶罗:没事。
乔治(左边画外):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晚安。
皮耶罗:晚安,爸。
(他出去并关上门。
)电视拍摄台,内景,日195.乔治正在跟前面一样的布景中录制他的节目,后景处是一排排假书。
乔治背对镜头在画面左端,正坐在一个沙发上听来宾们激烈地论战。
他对面左边是作家让一雅克·布罗西耶,右边是让·特雷。
水杯和书散放在矮圆桌上。
中景。
让·特雷:……“贝里雄”,像笔名而且……196.让·特雷,肩以上特写,他将头向右转,面对左边画外的交谈者。
让·特雷:……伊莎贝尔,之后控制着兰波的作品,也就是说……来宾(画外):他的作品很卖钱。
让·特雷:……是的,可不就是。
她开始营造一种神圣的……197.一个来宾听着他在画外左边说着。
让·特雷(画外):……气氛……198.同镜头196。
让·特雷。
让·特雷:……就像一个小瓦匠在郊区造自己的小花园,然后……199.作家马扎里娜·潘若,在同一个画面中,一边听着,一边让手指从发间滑过。
让·特雷(左边画外):……她开始篡改兰波的作品。
就是说……200.同镜头198。
让·特雷。
让·特雷:……我们知道有些诗令她震惊,她干脆把它们烧掉。
201.乔治在同一个画面中,一边听一边点头。
202.回到镜头195。
中景。
让一雅克·布罗西耶:我同意你对伊莎贝尔的看法。
203.让一雅克·布罗西耶,肩以上特写。
让一雅克·布罗西耶:这也是我在写这本书之前,我自己对伊莎贝尔的印象。
我们都赞同这一点。
同时,我还想说好几件事情。
第一件,是……(镜头停住,成为固定镜头。
)乔治(画外的声音):停下,这会显得太理论化了。
停在“我们都赞同这一点”那儿(快进。
),还有更前面当让·特雷说同性恋的时候,那是在……(画面停止。
他在翻书,)是在……30分钟左右。
(更快地快进。
)“可是我想……”,试着把这段放到那儿……(电话响了。
)剪辑室,内景,日204.乔治鼻梁上架着眼镜,旁边的剪辑师四分之三背对镜头,坐在一个舒服的沙发上。
他们坐在剪辑台前,有三个控制显示器。
乔治接起电话,转身侧对镜头。
乔治:我是洛朗,喂?
(片刻后。
)你想要什么?
马吉德所在楼房走廊,内景,日205.与之前在同一地点所有镜头相反的轴线。
乔治面对镜头的中景,走到前景左边马吉德的公寓门前按响了门铃,镜头摇动并拉近。
门在他面前打开。
乔治:发生什么事了?
马吉德(同样疲惫的声音):谢谢你能来。
(过了一会儿。
)请进。
(他消失在画面中,让他进来。
)马吉德的公寓,内景,日206.主房间的中景,右边是厨房。
马吉德从门口进来,面对镜头,乔治有点儿紧张地跟在后面。
乔治:你是什么意思?
(马吉德关上门,乔治转身向着他,几乎是背对着右边。
)马吉德(平静的声音):请坐。
乔治:我不想坐。
你想要什么?
马吉德(一动不动站在门前):我想告诉你我对录像带的事情一无所知。
乔治:那又怎样?
就这些?!
马吉德:我叫你来是因为……我希望你在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折刀。
乔治突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马吉德默不作声打开折刀,然后毫不耽搁地往脖子上随便而精确地一抹,血喷溅到他身后的墙上。
马吉德倒下,血在地上流成一滩。
乔治惊怒万分,动弹不能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动作。
他转身然后从右边出画,几秒钟之后又晃着胳膊走回来,不知所措。
他开始咳嗽,作呕。
电影院,外景,夜207.从对面人行道看见的电影院正门的全景。
中景中车流不息。
乔治走出一个大厅,来到人行道上,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决定之后向右边走去。
洛朗家门口,内景,夜208.乔治走进暗处,胸以上特写。
他拔出大门钥匙,过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
画外传来客人的交谈声。
乔治站了几秒钟,然后定了定神。
他在黑暗中继续向前走,背对镜头上楼。
安娜和乔治的房间,内景,夜209.镜头组。
房间的中景,门虚掩着。
乔治走进来,关上门。
手插在防水外套的兜里,他踱了几步,中景,镜头向左跟拍,他侧对镜头停在上方悬着一面镜子的壁炉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电话的号码。
楼下客厅的电话响了。
乔治(在电话里对安娜说,声音虚弱):是我,请你想办法摆脱他们。
(过了一会儿。
)我在房间里。
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我不能现在对他们说。
快一点儿,请快一点儿。
他挂了手机,然后重新放回防水外套的口袋,坐在床脚,背对镜头,跟拍。
片刻后,有人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安娜推门进来,中景。
安娜:发生了什么事?
乔治:马吉德自杀了。
我在他家,他自己割了喉。
安娜:什么?
乔治:是的,千真万确。
不幸这不是一个玩笑。
安娜:你在他家,这是什么意思?
乔治:这就是说我在他家,他给我打过电话。
他要我去他家跟我解释录像带的事情。
于是我就去了。
安娜:然后呢?
乔治:没有然后。
他对我说“我希望你来”然后就切脖子了。
安娜(一动不动,万分惊恐):不会,这不是真的。
乔治: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我们得安静地谈谈。
安娜:那你想我怎么说?
乔治:我不知道。
刚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安娜:嗯,我说……是上次的匿名者想找你。
乔治:然后呢?
安娜:没什么了,我……我说失陪一下,就出来了。
乔治:我不知道……就说你不舒服,说……皮耶罗病了。
(转向她:)求求你快点儿……(她打开门出去。
镜头组结束。
)210.同镜头30。
乔治的主观镜头。
透过窗户看到伊丽丝家门前的街道,前面停着一排车。
其中一个客人走过去。
211.乔治右侧面的特写,他看着窗外,我们能看见纱帘。
画外安娜正在跟他们道别。
大门响了。
乔治就近坐在了一个沙发上等待,侧对镜头,镜头左摇,他依然藏在暗处。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反打镜头中传来门的响动。
安娜(反打镜头):他们走了。
乔治:我看见了。
(画外,安娜打开灯。
)把灯关掉。
212.反打镜头。
安娜,中景,站在门口,她关上灯。
乔治(反打镜头):你怎么对他们说的?
安娜:我就说我对他们撒谎了。
是你打的电话,说……我得去找你,你有麻烦。
乔治(反打镜头):他们不想跟着你去?
安娜:乔治,你想怎么样?
你要我跟你把我们说过的逗号也重复一遍?
213.镜头组。
乔治在一定距离外,一直坐着,像陷进了墙里。
乔治:对不起。
安娜向前走向她丈夫,背面半身镜头,镜头稍有移动。
她站在窗户旁,中景。
安娜:怎么回事?
乔治: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
我去了,他让我进去,他杀了自己……好多的血……后来,我就逃跑了。
安娜:你求救了吗?
乔治:为什么?
……没,没,他立即就死了……安娜: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在那边看见什么人了吗?
乔治: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安娜:嗯,没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乔治:今天下午,4点左右,我记得是。
安娜:你报警了没?
乔治:没有。
安娜:那这段时间你都做什么了?
你去哪儿了?
乔治:哪儿也没去,呃……我在城里。
(她过来面对他坐在床脚,镜头向左平移跟拍。
)安娜:你应该报警。
如果有人看见你,你会被怀疑的。
乔治:那就正中了他的计谋。
安娜:什么?
乔治:什么什么?
你有别的解释?
安娜:为什么?
乔治: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让我去他家?
(他站起来,背对镜头站在左边窗户前,叹气。
)安娜(过了一会儿):你对他做什么了?
乔治:什么?
你问的是什么时候?
安娜:那时。
乔治:是啊,其实早就该想到是这样。
首先,他寄来这些无聊的录像带……你还记得那幅画?
肯定是为了预先提示这个阴谋,不然还能是什么?
安娜:乔治!
(他看着她,然后转身坐下。
)乔治:我告诉妈妈他吐血了。
他们不相信我,你明白吗?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什么也没发现……这是个愚蠢的老家伙。
我们的家庭医生……后来,我跟他说爸爸让他宰一只鸡,那只肮脏的畜牲,很可恶,总是攻击我们……于是,他这么做了……他砍下了鸡脑袋……公鸡……挣扎着……马吉德身上都是血……然后我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恐吓我……把自己的喉咙割了……这幽默也太扭曲了,不是吗?
(安娜起身站在他身边,安慰他。
)他们来这儿到底是做什么?
安娜:谁?
乔治:皮埃尔和玛蒂尔德。
安娜:呃……是习惯。
我们想一起看你的节目。
乔治:我忘了……我以为他们在科西嘉岛。
安娜:就一个星期。
他们昨天回来的。
(镜头组结束。
)电视台大楼,内景,日214.入口处转门的全景,巨大的玻璃窗提供了很好的采光。
两棵种在盆里的树守在入口。
乔治以中景出现。
他走上几级台阶然后向左转,侧面半身镜头。
镜头向左平移跟拍,现出大厅的其余部分,然后停在让内特(玛丽·克雷默饰)身上,这是一个金发年轻女子。
乔治:嗨,让内特,你好吗?
让内特:很好,谢谢,您呢?
乔治:我很好。
我没忘你的书,我上星期给他们打电话了,但是还没到。
让内特:不着急的。
乔治:我去看看,也许会跟今天的信一起到。
(他向电梯旁一个认识的男人走去,两人捏了手,镜头向左跟拍。
)你好。
男人:你好。
乔治(回到让内特那儿,镜头绕了一周,两个人的近景)你和朗贝尔说过了吗?
让内特:说过了,他两三天以后给你把资料带过来。
马吉德的儿子背对镜头位于画面左端。
儿子:洛朗先生?
乔治(转身面对他):是的?
儿子:我能跟您谈谈吗,行吗,先生?
乔治:你想干什么?
儿子:先生,我想跟您谈谈。
乔治(紧张,他看见右边反打镜头中另一部电梯):我没有时间,先生。
再见。
他从前景处那人面前走过,进了电梯,肩扛摄影机跟拍。
其他一些职员也上了电梯。
年轻男人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在最后时刻也上了电梯,胸以上特写,乔治的脸映在左边的镜子中。
电梯上升。
一片沉默。
年轻男人牙关紧咬,低垂着眼。
然后抬起来看了乔治一下,又垂下去。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走了出去。
女人:再见。
另一个人上来,门关上。
电梯上升。
上一层楼到了。
乔治走出去,马吉德的儿子跟在后面,镜头跟拍。
乔治站住,转身,胸以上特写,马吉德的儿子四分之三背对镜头,肩以上特写。
后景处,一个男人正在影印。
乔治: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儿子:您为什么这么害怕,先生?
乔治:你想要干吗?
你要在这里干吗?
儿子:难道您会让我进你家?
男人(很快地从左边走来):嗨,乔治!
乔治(看着他):嗨。
(男人走远,他对马吉德的儿子说。
)我没有时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儿子:我不相信您,先生。
如果您拒绝跟我谈,我会在这儿宣布一个真正的丑闻。
告诉大家一个他们不愿意听到的故事。
关于这个,我相信你是不愿意看见它发生的。
乔治:这个威胁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儿子:啊,是吗?
(乔治看了他一眼,走开了,然后又回来。
)乔治:听着,年轻人,我可以理解你父亲的死让你很伤心,但是别怀疑我。
(一个同事敲着玻璃门,示意他有电话。
)我马上就来。
(转回头面对马吉德的儿子。
)警察证实了我的口供。
是自杀。
我请你不要烦我。
(他走开,然后最后又看着他。
)我同样建议你不要再拿那些无聊的录像带恐吓我们。
我想……儿子:录像带,不关我的事。
乔治(惊讶地):你父亲临死之前刚告诉我不是他干的。
儿子:随你怎么想,我没有撒谎。
(乔治打开玻璃门向远处走去。
年轻男人依旧背对镜头向前走,过了一会儿,打开门大声地说,所有人都转身看着他。
)洛朗先生?
我想跟您谈谈,可以吗?
(镜头组结束。
)卫生间,内景,日215.乔治猛地把门打开,近景,他把马吉德的儿子拽进来。
画面右端,一条擦手毛巾挂在墙上。
镜头快速移动。
乔治:我不想在所有人面前和你纠缠,说你要说的,然后马上消失,否则我报警……(乔治肩以上背面特写,位于画右,年轻人近景,位于画左中景处。
)把你强行赶走。
你是悄悄溜进这儿的,你很清楚自己没这个权利。
现在,我听着。
儿子(很平静):为什么您这么激动,先生?
我对您做了什么吗?
乔治:你对我做什么了?!
几个星期以来,你一直折磨我们,我的家人和我,用你那些该死的录像带!
你别想要我相信那些录像带不是你搞鬼!
你父亲做不出来这个。
儿子(将两支胳膊伸开):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先生?
乔治(火冒三丈):少拿你那些礼貌来唬弄我,行不行?!
儿子:您剥夺了我父亲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
在孤儿院,人们学到的是仇恨而不是礼貌。
可是我爸爸给了我很好的教育。
因为您,我忘不掉这个。
(乔治向出口走去,可是被他堵住路。
)我们还没谈完。
乔治:你想要什么,想跟我打架,是吗?
儿子(嘲弄地笑笑):如果您坚持的话……我想您比我强多了。
来吧,打啊,别拘束!
(乔治后退,很快转身退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喘着气。
)乔治:你知道吗?
你有病。
216.乔治的胸以上特写。
乔治:你和你爸爸一样有病。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我,也不知道他给你灌输了什么思想,可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对我说你爸生活得悲惨潦倒而内疚的!
……不是我的责任。
你明白这个吗?
217.反打镜头。
马吉德的儿子,胸以上特写。
乔治(反打镜头):如果你再骚扰我和我家人,你很快就会尝到报应的,我向你保证!
我已经受够你发疯了。
儿子:啊,是吗?
威胁。
这一点你很在行。
218.同镜头216。
乔治。
乔治: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跟你道歉?
219.儿子。
儿子:跟谁?
跟我?
220.同镜头218。
乔治。
乔治:你还想知道什么?
221.同镜头219。
儿子。
儿子:其实,没什么了。
我就想知道当一个人总觉得对不起另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就这些。
222.同镜头220。
乔治。
儿子(反打镜头):现在,我知道了。
乔治:啊,太好了!
这样就最好了!
那你现在能让我走吗?
223.同镜头221。
儿子。
儿子:请。
他退到一边,乔治走进面面,他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洛朗家门前街道,外景,日224.同镜头1。
远景。
乔治的灰色汽车停下了。
车门响了。
我们勉强能看出那是乔治,他回到自己家。
洛朗家,内景,日225.衔接镜头。
大门的特写,门开了,乔治出现在门后,半身镜头。
他关上门并把防水外套挂在衣架上,脱下鞋,消失在台阶上。
226.在厨房中。
乔治,近景,正戴上眼镜。
他在抽屉中找寻,然后拿出来一盒药片。
他吃了两片,接着摘下眼镜,拧开水龙头。
他俯身去喝水。
他关上水龙头,站起身来,用手背把嘴擦干。
他把眼镜放进上衣口袋里,然后盖好那盒药片。
227.客厅。
乔治,中景,几乎是背对镜头坐在书桌前,正在打电话。
右边是沙发、壁炉、壁炉上方挂着镜子,镜子里反射出书架的一部分。
他拨打了安娜的电话,叹了一口气。
乔治:喂,嗨。
你还好吗?
是的,是的。
是的。
听着,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想躺下了……(过了一会儿。
)不,不,我回来得更早一些。
我有点儿累,我想我可能感冒了,或者……不用,不用,谢谢你,不用这么做。
不管怎样,我在办公室无事可做,没人需要我,都会好的,我只是累了。
你回来的时候,不要叫醒我,我吃了两片药,好吗?
皮耶罗几点回来?
啊,好的,那会儿你一定在家了吧。
告诉他不要吵着他可怜的爸爸。
好的。
再见。
是的,我爱你。
再见。
228.卧室。
乔治身穿灰色睡衣的四分之三侧面半身镜头,他关上卧室门。
镜头向左平移,他拉上窗帘。
他走向左边的另一扇窗,也拉上窗帘,镜头跟拍。
整个屋子暗下来。
乔治拉起被单。
他躺下,然后入睡。
小鸟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闪回,农庄,外景,日229.同镜头84。
60年代。
镜头从谷仓中摄出,看见后景中巨大的住所。
两只母鸡在院子里蹦跳。
一辆汽车开过来。
一个男人下车,他敲响一扇门,然后他又走到汽车旁,靠在上面点燃一支烟。
一个女人从农场房屋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个箱子,她向汽车走去。
两夫妻也走了出来,中间是一个要被送上车的孩子。
突然,孩子逃跑了,很快被两个大人追了回来。
他们从右边出画。
女人(画外):站住!
站住!
(挣扎的声音。
)马吉德(画外):不!
不,放开我!
不,我不想去那儿!
男人(画外):反抗是没用的!
男人和女人抓住了孩子,把他拽到车上,不顾他的大喊大叫。
夫妻俩回到房舍,之前的女人也回来了,而男人把男孩扔到了车上。
女人回来上车,汽车开动,从右边出画。
皮耶罗的中学,外景,日230.从对面的人行道上拍到的学校出口处的固定镜头,一辆车的车顶在最前景处。
夏日的太阳当空悬挂。
街上车流不息。
父母在人行道上等待。
孩子们毫无秩序地走下来。
另一些站住了,开始聊天。
在等待的人群中,马吉德的儿子从右边走来,走向正在和同伴们说话的皮耶罗,跟他交谈了几句。
然后他带着皮耶罗向左边的人行道走去,继续跟他说话。
并伴有手势。
皮耶罗听着,不时点头。
马吉德的儿子微笑,跟他道别,两人分开走去,马吉德的儿子向右边走去,皮耶罗回到楼梯上的伙伴那儿。
然后他和其中一个朋友离开了,他们从左边出画。
片尾字幕开始播出,白色大写字母的小字,从下向上滚动,覆盖了学校出口,许多学生穿梭往返着。
渐隐(全剧终)注释:注1:马格里布,西非北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三国总称。
注2:法文的敬语体现在称呼对方时所使用的第二人称单复数上(Tu和Vous)及相关的动词变位,敬语除了称呼上级或长辈等身份尊敬的人,相当于“您”,也用于称呼初次见面尚不熟悉的人,后一用法适用于此,但是不符合中文的用语习惯,因此译文没有体现差别,特此说明。
PS:本文译自法国期刊《电影前台》第558期
原文发表于“半斤八两抡电影”公众号,作者半斤。
1961年,阿尔及利亚战争期间,巴黎警方宣布对阿尔及利亚移民实施宵禁,此举引发民众强烈不满,民族解放阵线号召阿尔及利亚人集会抗议。
人们走上巴黎街头,巴黎警察总长帕蓬 (Maurice Papon)下令镇压,暴力殴打很快演变为屠杀,有超过二百具阿尔及利亚人的尸体被扔到塞纳河上。
这段历史,直到20世纪末才被法国正式承认。
2005年,迈克尔·哈内克在《隐藏摄影机》中,借助近乎悬疑片的结构,让主人公追索自己幼年时期的罪行,进而引出了这桩被历史掩埋的暴行。
主人公乔治,是当红的电视台主播,主持一档读书谈话节目。
他的妻子安娜,供职于一家出版公司,她的老板也是她们夫妻的好友。
两人育有一子,皮埃罗,正在读初中。
一家三口过着精致的中产生活,和美平稳。
一天,夫妻俩收到一盘匿名寄来的录像带,放出影像后发现自己的生活日常被人偷拍。
随后,安娜接到匿名电话,乔治在电视台收到明信片,匿名者以简笔画手法画了一张正在吐血的脸,神情惊恐。
随着皮埃罗也收到了类似的明信片,乔治夫妇又陆续收到了内容不同的录像带,随带附寄的还有风格统一的简笔画:吐血的人、被杀的鸡,脖颈的血喷溅而出。
随后的录像带记录的影像,让乔治越来越确信这与自己幼年的经历有关,恐慌日益加剧,他决定找到“恐吓者”,维护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故事讲到这儿,悬疑类型的味道已经做足,如果不是哈内克,故事的调子势必一番狗血:一个中年有成的白人男性,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战胜潜在的恐怖主义威胁……只是,哈内克的笔锋陡然一转,把审视的目光聚焦到了这位白人中产男性身上。
正是这一段又一段的窥视影像,逼着乔治重新面对自己的黑暗过去。
故事讲到这里,如果不是哈内克,往下发展无外乎就是个类型变体的套路——乔治忏悔自己的罪,与“威胁”握手言和,回归既定轨道。
可是,哈内克用这个幽灵般的“偷拍者”,激发了乔治的恶,让他再次加害了他曾经伤害过的对象。
在观众面前呈现出两次加害的全貌,两个时空并置,消解了悬疑类型的套路,被窥视的不安感通过电影带给所有人,每一个观看者,在这审判般的窥视里,无所遁形。
乔治——中产阶级的代表——拥有媒体话语权的名人,他所担忧的“威胁”究竟是否构成真正的威胁?
他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合法”权益(包括他所处的阶级地位,他拥有的财富、家庭、名声)——进行的一系列行动,都是对受害者的再次加害。
《隐藏摄影机》里出现过的影像,有四种表现形式:一是承担寻常叙事功能的影像,以所谓的“全知视角”呈现,交代故事中所有角色的行动;二是窥视影像,以录像带为媒介,属于未知视点,是在被记录者不知情的前提下被拍摄到的影像;三是乔治担任主持人的谈话节目,呈现在电视荧屏和电视台剪辑室的显示屏上;四是乔治家电视播放的新闻影像,涉及美国对伊拉克的战争、2003年遭受“非典”疫情的中国的街头采访等。
其中,第二类窥视影像可以被倒带并反复观看,影像本身既是谜题也含藏着解谜索引,引出“悬念”,作为叙事动力的一部分。
第三类是乔治团队完全掌控的节目影像,可依循乔治的个人意志被剪辑,甚至抹除。
第二类和第三类影像,在“真实”这个意义层面,是完全对立的存在。
而在第四类——新闻影像的对比之下,第三类影像更显得精致而虚伪,是包裹着糖衣的意识形态巨网。
这四类影像共同作用在乔治身上,刚好形成悖反的关于“真实”的指涉。
乔治可以随意掌控第三类影像,但是对第二类影像束手无策,他受困在偷拍的影像中,面对着他一直试图遗忘甚至要抹除的罪行,他的社会地位因之动摇,他的冷酷和虚伪因之暴露。
第三类影像——读书谈话节目,这类影像从被记录之前就被言说者们刻意矫饰编排,他(她)们坐在演播室侃侃而谈,修补着作为文化中产者们的面具,最终经过乔治的再次矫饰,呈现在荧屏上,操控着观众们。
观众包括了乔治的家人,朋友,也包括更低阶级的观众,如被加害者马基德。
马基德曾经看过乔治主持的节目,他也与乔治的长辈亲人、朋友家人一样,是只能被动观看的观众。
就像《班尼的录像带》,无名女孩被班尼带回家,她只有看的份儿,根本不能动摇班尼的影像话语权。
但是,在《隐藏摄影机》中,哈内克让被害人反抗了——无论付出了多么惨烈的代价。
以生命献祭的马基德成功了,他成了窥视影像的主体。
马基德的割喉“反抗”,借由第二类影像——无论是不是他拍摄的或寄送的——他都在这真实影像里,彻底洞穿了加害者——乔治的面具和铠甲。
第二类影像之所以锐利,正在于它记录了“生活”本身。
在第二类影像里,未经剪辑的窥视影像,其拍摄时间就是真实的时间,而空间则经由镜头里所有的参照物被证实为真。
在完全真实的时空里,影像记录的对象——因其不知道自己被偷拍——所发出的言行,剥离了全部的虚矫。
乔治气急败坏的威胁、马基德伤心欲绝的独自痛哭、马基德决绝的割喉、乔治冷漠的见证,甚至片尾放学时所有学生的放松的言行,包括马基德之子和乔治之子平等融洽的交谈……这一切都是哈内克在影片中建构并强调的“真实”。
《隐藏摄影机》里,无论偷拍者是谁,其窥视影像都忠实记录了马基德被乔治恶语相向甚至恐吓威胁的全过程,这使得马基德被加害的事实被记录,并被众人所知。
更要紧的是,偷拍者记录了乔治走后,马基德独自痛哭一小时的过程,这一过程至少被乔治的妻子看到,至少被乔治的老板(老板秘书)看到,至少被马基德的儿子看到。
乔治对马基德的伤害,在各个阶层面前都被暴露了至少一次。
哈内克的悲悯,正在于他记录了被加害者的痛苦,他拒绝遗忘,拒绝把视线转开,他忠实记录了加害者的二次伤害。
马基德的父母被1960年代的暴力机器杀害,幼年的马基德本有可能被乔治父母收养而获得崭新的人生,却被乔治设计陷害,终遭驱逐。
中年马基德被乔治指控绑架了皮埃罗,被警察粗暴入户抓走,失去了仅剩的尊严。
哈内克直接呈现出加害的过程,正是他对被加害者的关照。
未知的窥视影像,其实并不能威胁乔治一家,它之所以被认定是“威胁”,只是因它的“真实”,因为它一直盯着乔治,这份凝视唤醒了乔治掩盖已久的人性黑洞。
他在怀疑和调查的过程中始终对妻子隐瞒实情,堂皇的理由正是为了“保护妻儿”。
而安娜也并非坦诚如一,儿子的“失踪”刚好揭开了安娜和老板之间的暧昧关系。
如果说窥视影像对节目影像发起的是毁灭性的穿刺,那么新闻影像则对叙事影像做出了若有若无的解构。
生活的琐碎本真,击碎了虚矫和操控;而现场直击的新闻记录,则不停介入甚至干扰着乔治夫妇的对话——那是在精心雕琢的消费之下的中产居家生活,是被物化的精致生活——在这种生活里,乔治夫妇之间,展开的对话是暗流涌动的角力。
正因为不断插入的新闻影像,他俩的对话张力得以绷到极限。
伴随着乔治和安娜的对话,新闻影像里的内容,处在“非典”疫情恐慌之下的街头和戴着口罩的急救车司机、笼罩在联军角力的氛围之下被战争摧残的伊拉克民众……影像中的寻常人遭受着致命传染病与战争,而他们的苦难只作为乔治和安娜的对话背景存在,这对中产夫妻漫不经心地切换频道,同时试图推理出偷拍他们的“恶作剧”坏人,他们所担忧的轻与新闻影像里人们所遭受的重,成为反讽的对照,是另一组悖反式的生活断面集合。
在哈内克严谨的对仗建构下,影片以窥视影像开始,从家门口生活的真实断面开始,借由遥控器和观众(乔治和安娜),转化成为中产居所的电视荧屏里的“幽灵”,打破了稳定有序的生活。
偷拍的影像和不祥的明信片乌云般积聚起来,当窥视影像遮蔽了乔治的天空——他的起居空间、他的工作空间、他的过去的成长空间……悬念逐渐超越了悬念本身,成为吊在乔治头上的镰刀。
他由此惶惶不可终日,他掩盖的过去和矫饰的当下——都被揭开。
《隐藏摄影机》在记录加害过程的同时,始终凝视着拍摄对象,直指中产阶级永远丢不掉的阶级恐惧。
对乔治们而言,他们最担心的是失去现有的社会地位。
乔治的父母是农庄主,而马基德的父母是长工,他们之间的阶级关系因为确定而彼此相安,在马基德的父母死后,乔治的父母可以大发慈悲收养马基德。
而幼年的乔治陷害马基德的伎俩,刚好戳中了乔治父母的要害——他们担心马基德带有传染病,这将成为农场主家庭的最致命威胁。
因此,乔治的父母半推半就地放逐了马基德,正如历史上欧洲中产对犹太人所做的,他们任由马基德被带走、甘愿被乔治欺骗,完成了中产家庭的“平庸之恶”。
与父母不同,乔治选择了权力新贵——媒体,作为他大展拳脚的舞台,收割财富与名声。
马基德久别重逢还憨憨地问乔治“你没有继承农庄?
”——这份短视令人心碎。
而乔治,作为新的话语权的代言人,他面对的威胁被哈内克设计为媒体内部的威胁——窥视的真实影像威胁着造作的虚假节目。
颇富意味的是,窥视影像最终指向了一处明显是被作者特意挑选的街道名称——“列宁大道”,这个名字,代表了某种力量,正是乔治们所担心的力量。
在哈内克严谨的对仗建构下,影片以窥视影像结束。
皮埃罗放学后,他的校友和同窗几乎都成了被窥视的对象,他们无忧无虑地彼此告别、闲扯,对“隐藏”摄影机毫无察觉。
除了马基德之子(他不属于放学影像的被拍摄主体,他是由画面右下角入画,到画面左上角招呼皮埃罗,再到画面左下角与皮埃罗寒暄,最后再从画面右下角出画),他对于皮埃罗就读的学校的学生们而言,始终是另一阶级的“他者”。
在窥视影像的“真实”里,第三代被加害者也只是个“过客”,他的入画和出画将与这段窥视影像形成“共谋”,将一并成为藏在幽暗处的威胁着第三代中产们的“幽灵”。
与第一代的雇佣关系、第二代的敌对关系不同,第三代之间的相处更为轻松,表面上更为平等宽容。
但是,是否真如哈内克在接受访谈时提到的,他给出了下一代之间的更为包容的未来可能呢?
不,只要他们都处于窥视影像里,他们之间的裂隙将永远存在。
乔治代表的中产阶级,他们对低下阶层有天然的逼退力量。
他们越是保护自己的权利和阶级地位,就越会逼退低下阶层的零星希望,最终,劳动者阶层只有喷溅自己的血,才能在中产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焦虑——失去阶级地位的焦虑,成为中产阶级们的软肋,同时也是中产阶级们无限侵占、逼退、加害低下阶层者们的动因。
其实,相较于脆弱的马基德,窥视影像才是真正的“幽灵”。
威胁着乔治们的,根本不是马基德们,而是他们自己发现并利用的影像媒介。
正因为窥视影像的出现,马基德才会被乔治步步逼近,最终不得不以自己的生命反击。
可以说,窥视影像作为影像媒介的一部分,既让乔治感到威胁,也导致了马基德的自杀。
隐藏摄影机的存在,对加害人和被害者都构成潜在威胁,体现出无差别的残酷,等同于“真实”带来的沉重和锋利。
《隐藏摄影机》带来的彻骨冷意,在于乔治压根儿没有愧疚,在受害者面前,他甚至懒得掩饰。
在电视台老板——能决定乔治命运的人面前,乔治自己则伪装成了“受害者”。
作为媒体宠儿,为了自保,乔治能轻车熟路地阐释偷拍影像,甚至扭曲“真实”。
这也是继《班尼的录像带》之后,乔治代表中产阶级体现出的新时代“大能”。
掩盖罪行的本能,会成为第二次加害的恶之种子。
如何避免无限的加害循环?
哈内克给出了他的方式——显影并记录罪行!
《班尼的录像带》结尾,班尼用自己拍摄的纪实影像揭发了父母的罪行。
而《隐藏摄影机》,则是通过窥视影像叩问了乔治对马基德的第一次加害,同时又记录了乔治对马基德的第二次加害。
这是一次对被加害者的还魂,正如乔治睡着后出现的幼年段落,小马基德挣扎着被孤儿院的老师拖进汽车带走,这一段落的视点,则是1960年代的“隐藏摄影机”的视点。
最后的最后,让我们说回到1961年的巴黎“屠夫”警察局总长——帕蓬。
帕蓬曾在维希政权时期任职波尔多,在1942年到1944年间,他逮捕并遣送超过一千五百名犹太人,这些犹太人后来被送往奥斯维辛集中营。
帕蓬,这个纳粹主义的施暴者,在二十年间,两次站在了加害者的位置。
塞纳河上被虐打至死的阿尔及利亚人的冤魂,经由哈内克精密的影像自反,再次浮出历史的冥河。
偷拍的影像,叩问着当代人主动泯灭的良知。
图文编辑:克莱尔的燃烧弹
情节很有些莫名其妙,剧中人物的反应让人摸不着头脑:1、男女主竟然从没想过去找一下偷拍的摄像机机位?架在他们家门口的机位拍了不止一段寄给他们啊!2、在马吉德家里的摄像头拍下的内容,马吉德父子都矢口否认和自己有关,他们tm是脑子有病啊,这不是睁着大眼说瞎话么?这有什么可悬疑的啊??
又一次道德和灵魂的拷问。用哈内克的角度来看,人跟人之间必然是一点信任都没有的。。。。以及电影最后一个长镜头左下角的细节一下子把这部电影的悬疑和复杂程度提升了好几个层次,虽然到底是谁拍的并不重要。
有了隐喻和提了一句的背景,那电影剧情上就无所谓?那这故事发展,假设没人自杀,没有一刀血色,只是一地鸡毛而已,看着是不是就没那么震撼?要么好好讲故事,要么就拍这个背景的纪录片。
【C】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电影犀利又创意的架构被王小帅照搬过去了,不受束缚的情况下又远比「闯入者」说的更多:历史被召回,当下被提醒,未来被延续。但反过来讲这也是哈内克最像王小帅的一部作品,持摄影机的人缺失的另一层面是导演扮演着上帝监视一切,自大的控制欲让文本内涵被极尽压缩,因而成片效果是大打折扣的。
已疯。鄙人才疏学浅不喜欢这样的。
9.5/10。①《放大》式电影:以“主角一家收到多个偷窥他们生活的录像带和恐吓画”这一悬案为线索,揭示了法国中产阶级的家庭矛盾、童年谎言(61年巴黎惨案)、种族与阶级的隐性歧视。②「少即是多」的极简主义:通过大量画外空间的运用(比如有一段画内是男女主收到的恐吓画但他们的对话发生在画外)、大量长镜头与深焦镜头(如多人聚餐、男主进厨房哭两段)、去戏剧化的速率与剪辑(如各种摄影机偷窥视点长镜头)、零配乐、冰冷/规整的色彩美术、大量固定长镜头(如阿裔中年人马吉割喉那段)等等来渲染冷峻压抑的情绪氛围。③男主梦境里阿裔男孩杀鸡那段让人想到了《被遗忘的人们》。
哈内克的道德实验与政治隐喻,隐藏的摄影机是一道历史目光,成为人们游移不开的视点。总觉得这老头子太没人性了,摄影风格走纪录片的路线,表演无懈可击,割喉戏应该最费钱。
人性的自私和虚伪是可以超越种族仇视而存在的,本片过于美化在大民族夹缝中生存的少数民族
故弄玄虚,无法忍受
哈内克最烦人的地方是从来不直抒胸臆,必须用尽全力思考,才能体察到他精心编织的意义网络。但一旦看到世界便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世界了。他用“隐藏”两个字做了一篇论文,从家庭到国家再到摄影机本身,宣示了摄影机作为与人类平等的上帝的地位(有趣的是它既全知又失焦,既连续又断裂)。包罗万象。
帝国主义者,殖民主义者,种族主义者欠下的巨额血债,不还,就是不还,而且不许你讨债,不许你提起,声儿都不许你出一点,哪怕你就是随便哼了一声,让人家想起自己的血债而内疚不爽了,那都得算你是恐怖分子……哈内克真是精准啊!
本来很茫然~~看了影评后才觉得原来背景这么深刻~~
其实法语的原片名就叫【隐藏】,汉内克标志性的“心理游戏”几乎重现了【趣味游戏】的实验感,也能依稀瞥见一些后来【白丝带】里的少年原罪和【快乐结局】里的媒介张力,朱丽叶比诺什和奥图尔都表演非常精彩,可惜后半段除了忽然见血极为突然和血腥之外整体有点平淡
乔治对马吉德倒果为因的追问,掩盖了马吉德自杀的真实原因,那些被匿名寄出的绘画本来无关,却最终以死亡的形式被摹仿。故事的核心和《追风筝的人》很像,本来是一个‘有机体’的家庭,因为小孩子的谎言而曝露了内在的压抑性结构,少年时代时的‘平等’在成年岁月中演化为无法填补的阶级鸿沟,而孩子本身的畸形观念,不过是社会固有观念在微观链条上的一环。
He's using the camera itself to crystalize a prevailing horror, timeless and universal. Who cares about the practicality?
4.0 是我最讨厌的那类片子,连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都没有,只有观众带来自己的过度解读。
一部从无序到有序的偷窥电影,录像带就是一个希区柯克镜下的MacGuffin(每个人都感兴趣但并不重要)。窥探家庭的隐藏摄像不断被快进、暂停、后退,拆解出了一段难堪的往事,但那段事件背后的屠杀史并不是关键,镜头的焦点始终是那个在瞬间割喉的男人。
不悬疑不惊悚,非常法式的一段反省
哈内克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这个假设抛弃大部分闲散日常纪录,取其潜意识深处的最惧怕的事,你可以看到那些录像带如何把这个家庭击垮,看到这个人对不同的人千变万化的面孔,以及精神崩溃的一面,电影又抛出了一句话:你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就这点儿事儿,拍了小俩小时。。但真的就是这点儿事儿,讲得太细腻!自杀的一刹那,心情真的被牵动,真的是咯噔一下。。。而此后主人公却还能一如既往的自我、自大,这就叫本性难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