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母亲非常爱他,但父亲经常打骂他,剥夺了他的继承权!
后来,这年轻人长大了,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才30多岁,目前培养他,爱护她,但她死了,那男人站在目前棺材旁,想哭泣,却没有泪流下来;他的父亲很长寿,在他50多岁的时候才慢慢死去,而在父亲葬礼上,他儿子很惊讶的是,他无法止住泪水,他在恸哭、啜泣,伤心欲绝!
这人一生的动力就是对父亲的憎恨,母亲去世确实是个损失,而父亲死去之时,憎恨失去了意义!
那么这人的一生也就变得空洞了!
憎恨不该是我们的全部!
这里没有阴森压抑的死亡集中营,没有冒着黑烟的焚尸炉,没有眼睛里闪着惊恐绝望的犹太人,没有凶神恶煞的集中营看守,没有一切当提到“纳粹”,“Holocaust”等关键词时人们脑子里会自动浮现出的血腥恐怖场景。
恰恰相反,电影的展开犹如一册优美的画卷:银装素裹的柏林雪景,古典气派的森林别墅,别墅里女仆佣人穿梭忙碌着送上丰盛的美食,身穿党卫队黑色制服的高级军官和纳粹要员,觥筹交错,优雅的措辞,间尔激烈的唇枪舌剑,偶尔的欢声笑语,舒伯特的乐曲如舒缓的流水在耳畔淌过......而电影外的你,看着这册画卷的展开,寒意一点点侵入血管,慢慢在全身弥漫开来。
(一)——"It is night in Moscow already.And soon it will be dark here. Do you think we'll ever see the dawn in our lifetime?"(莫斯科此刻已然入夜,夜幕很快也将降临在这里,我们此生还有机会见到黎明么?
)——"When it comes in spring,we'll be on the move again. Keep the spririts up, Dr."(当春天降临,我们会继续前进的,别灰心啊,博士先生。
)这是会议结束即将分离之时,与会的总理府主管科里森各与种族事务办公室将军霍夫曼之间发生的最后一段对话,望着眼前的一片洁白世界,刚刚发觉受到欺骗的文职官员科里森各表情木然,内心凄凉无力;而专门负责执行纳粹种族政策的霍夫曼则一脸轻松,充满希望,丝毫没有了刚听闻杀戮真相时的震惊不适。
此刻的两人都清楚,当他们这群人从这里离开之后,会议上提到的那头“机器野兽”就将被他们彻底唤醒,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带着他们奔向所向往的那个“纯净世界”的黎明——这,正是这场会议所有与会者们的“美好”期待。
而在离他们千里之外的波兰、立陶宛、俄罗斯境内的犹太人集中营里,此刻也正有上百万甚至千万的犹太人,在凛冬寒夜里透过狭小的窗户,用双眼直直地望向黑洞洞的夜空,内心默默祈祷着能够早日见到春日的黎明。
尽管他们不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将熬不过这漫长的冬夜,只因为另外一些人心中所期待的“美好”……所以,我忍不住想,如果一个梦想的实现是需要牺牲另外一群人的梦想的话,作为主体到底该不该去坚持呢?
(二)人是群体性动物,很多时候一个人处在公共场合下,因受到群体情绪的影响往往会表现出迥然不同的一面,丧失掉个体的思考而陷入群体性盲从。
在影片中,与会的各路代表来自不同的区域、不同的部门,有着不同的业务背景,代表着不同的利益。
在会上自由发言表达意见时,每个人都未受到干扰,所以能从个人利益出发对海德里希的提案表达出诸多不满:总理府代表认为犹太人无法从事体力劳动所以“让他们干活儿”的想法不实际,种族办公室代表因为看到绝育计划所隐藏的巨大商机故而希望拿到领导权,波兰代表因为不想沦为收容所而百般阻挠大迁徙的计划,法律专家因为不满解释权威被剥夺而大放厥词,工业部门代表因为需要大量廉价劳动力而扯东扯西拖延时间,军队执法队军官因为杀戮行为给士兵带来的负罪感而感到愤怒,而海德里希所代表的党卫军为了进一步巩固权力,与戈林、鲍曼等势力抗衡,所以拼命推行极端激进的措施……如果按这样形势发展下去而不做约束,那么会议将沦为一地鸡毛。
于是用餐休息时刻便适时地开始了。
第一轮休息,组织者海德里希拒绝了固执的总理府官员的谈话请求,却主动与法学家和执法队军官做了私人交谈,他看透了法学家色厉内荏的本质而加以恐吓威胁,他了解执法军官受内心道德禁锢的困扰而用“肮脏的是政治而非遵守纪律的军人”帮其解脱,从而轻而易举地争取到了理论制高点和方案执行人的支持;而在第二轮休息时,海德里希才单独对付科里森各,不仅从对话一开始就指出后者虽然“hard to defeat”但“not impossible”,而且一阵见血的戳破后者虚伪的面具假象,指出后者的理论不仅不符合国家实际,而且本质上和血腥屠杀一样的肮脏丑陋。
于是就这样让这位反对者闭了嘴。
当会议再次开始的时候,反对者开始噤声,而支持者开始狂热鼓噪,一幕幕翘桌支持开始频频上演,之前沉默摇摆的几个人也就逐渐忘记了之前的忧虑和小算盘,也一起陷入狂躁之中了。
(三)即使麻醉自己他们是在做一件彪炳史册造福千秋的“伟大事业”,人的本性还是让他们在潜意识里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干一件人类历史上最肮脏、最下流、最见不得光、遗臭万年的行为。
所以会议的组织者不断努力消除会议的痕迹,甚至记录纸都要烧掉;总理府代表私下询问执法队军官是否真的枪杀了近三万的犹太人;种族办公室将军在听闻屠杀惨状后情绪失控,在厕所里紧张到手发抖;会议代表听闻一天可以屠杀6万人时震惊到集体沉默;在会场冷静公布屠杀方式和屠杀人数的艾希曼紧张到趁会议间隙独自跑到厨房喝水稳定情绪,之后还被同事爆出当时曾被吓到晕厥……所以,不管外在的价值尺度有多么得扭曲,看上去多么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人内心的道德之镜始终都在,只不过有时会被蒙上尘埃,而人们自己选择性地不去擦拭罢了。
(四)从会议开始,海德里希入场时全体人员立正敬礼,高呼“Heil Hilter”,到会议结束,全体人员站立在会议桌周围,再次立正敬礼,高呼希特勒万岁。
虽然过程中出现各种分歧争论,可最终还是实现了海德里希所说的“uniformity”。
从始至终,海德里希始终面带笑容,即使面对法学家的直面羞辱以及政府官员的离席抗议时,也依然挤出微笑,甚至公开做言语上的让步和道歉,可是,最终他还是将所有与会者统一到他的意见上来,实现了会议提案的全票通过。
是因为他足够和善嘛?
是因为他懂得妥协的技巧吗?
是因为他威望很高吗?
显然都不是的。
他的笑表明他内心的自信和轻松,而给予他这些的不是他拥有法律和道德的优势,而是因为他手握强权无视法律以及他背后的高度集权体制。
只有在这种体制环境下才会达成这样一种默契:与会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意见将会“被聆听”,但只有海德里希的决定才会“被执行”,所以不管在过程中有多少意见,在会议结束时都必须完成自我的蜕变和升华,融入到集体洪流的咆哮之中。
(五)在电影开头,女仆拉开窗帘,室内光线由暗变亮;到电影结尾,管家关掉电灯,室内光线由亮变暗。
房屋之外,世界一片银白,寂静的湖水,寂静的丛林,只有舒伯特的音乐在世间缓缓流淌,仿佛什么都没改变,然而一切都已经不同。
刚好在读一本书,里面有一些西方思想家对德国纳粹大屠杀进行的分析。
鲍曼说纳粹大屠杀并不能解释为一个特殊的、偶然的事件,所以“变态论”或是“仇恨论”也都站不住脚。
即使纳粹军官,很多人都在日常生活中似乎也有非常人性的一面,他们对爱人、对子女、对宠物狗都表现出爱心和同情心。
他们甚至有高雅的艺术品味和文化素养。
发生这种暴行是因为现代性,机器般理性的现代官僚制。
大屠杀发生的场景就像一个工业流水线。
人人都只是照章办事、分工合作。
影片里组织万湖会议的纳粹高级军官艾希曼,后来他受审的时候还引用康德来为自己辩护,他说自己是履行职责、服从(德意志)法律。
阿伦特认为,艾希曼们“匪夷所思地丧失了思考能力”,也就是独立判断的能力,叫作“平庸之恶”。
恰好又看到这部电影,呈现了那场“犹太人问题解决办法”的秘密会议的整个过程,影片中参会的人有博士、教授、法学家、外交官、军人,几乎代表了当时德国社会主流阶层的观念,他们温文尔雅,侃侃而谈,也有面红耳赤的争论,但谈论的是一个即将要发生的大屠杀的最终方案,即两个小时的,赶紧利索、不留痕迹的一个会议,悄悄拉动了理性的、无思的、机械的,大屠杀的发条…… 这部电影加上那本书里的那些观点,让我对纳粹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学习了。
以下阐述完全基于电影所展示的内容:一、不是这么做行不行,而是必须这么做。
大目标已经确定了,才召集会议的。
二、会议不是讨论做不做,也不是讨论怎么做,而是把已经定下的方案布置下去。
三、与会人员15人中有10位是法学出身。
四、技术官僚的反抗仅仅是为了维护“专业”尊严。
五、争论的焦点不是这么做对不对,而是: 1.这么做了会对“我”的既得利益产生什么影响?
2.是通过暴力解决,还是通过专业和程序来解决?
六、军政集团(即SS)与职业政客之间的对立,路径选择的背后是权力的争夺。
(讽刺的是SS逐渐强大的同时也愈来愈像他们鄙夷的职业政客)七、高明的是海德里希和艾希曼巧妙地策划了会议的议程和节奏,促使与会各方最终都接受了任务,并保证全力配合SS达成目标。
八、克里琴格告诉海德里希的那个故事,很有深意。
海德里希说这是一个警告。
我觉得不止,还有其它的涵义。
历史都是不断的重复。
以史为鉴只是人类的愿景,所以只能“后人哀之而不鉴之,后人复哀后人矣”。
德国一个很智慧能干的国家,以精英自居,两次世界大战发源地,也同时是战败国。
可能在他们的基因里流淌着战斗的因子。
谁决定战争,可能有人会说是人民决定的,议会、全民共决等途径,但最终的拍板还是少数人,这少数人是很可怕的,他们的决定让数以千万计的生命灰飞烟灭。
谁来控制这个少数人?
在没有很好的办法之前,比如美国,特朗普可以随性的说话,但说了不一定有用,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隐患还在,所谓的精英政治,最终还是把决定权留给了少数人。
在普通大众哀叹个人之力渺小之余,有些人却能呼风唤雨,如鱼得水。
是谁赋予给他们的权力。
只能是大众让渡的,因为我们的教育是让人听话,不是思辨、警惕权力。
所以让一部分假借权力之人,靠着皇帝的新装,来欺压人们。
那些人没有了权力,什么也不是,所以有人贪恋权力,充做自己及家族的保护伞,特别是在极权之下,失去权力等于失去生命。
现在的犹太人很风光,但是他们的风光是建立在如此惨痛的经历上。
现在的德国一反常态,对待难民问题上很有同情心,过渡接纳会不会带来新的问题,我们都拭目以待。
在距离柏林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湖泊,每到冬季,这里银装素裹,湖上氤氲昭昭,也会飘散到湖畔的树林,也会飘散到湖边的小屋,在白雪皑皑的树木间,又蒙上了一层白纱。
该所房子的主人曾经是一名犹太大亨,而在1941年时已经成为了盖世太保的疗养院此刻第一缕阳光出现了,女仆拉开了略带尘土的窗帘,阳光伴随着北风之神呼出的白气一股脑涌进了房子,立时间让整个万湖路58号别墅里的侍者们精神了不少,也像集结号,让众人都忙碌起来。
把银器擦拭得闪闪发亮,铺上松软的地毯,布置上精心修剪的鲜花。
一场“盛宴”前的准备想必会有柏林的贵客来欢聚吧,厨师一边卖弄着娴熟的手艺,在小蛋糕上用巧克力画出一个个蝴蝶,一边想象着今天的贵宾会是谁?
这里有腓特烈大帝时代留下的红酒;想必贵宾们会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戴着雪亮的单片镜吧;这里有最新鲜的鲱鱼卷;也许夫人们一个个争奇斗艳,拉着可爱的孩子们的手,在这里悄悄说着床帏春色。
这里是1942年1月20日的万湖路58日,这个地方和时间是企图被隐瞒和否认的。
影片没有在院线发行过,是为HBO家庭影院制作的这一天,有15个人参与了一场“商务”会议,会议上他们会整理每个数字,细化到个位数,他们纠结法律上的可行性,会争论到面红耳赤,会议上有大量数据详实的文件,饼状图、柱状图让文件一目了然。
会议的保密工作堪称一流,切断电话联系、销毁出席名单、会议记录有选择的销毁和没收等等,体现了德国人的严谨。
我们之所以还能了解到这件事,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一份会议纪要存留着这部电影,缺少火爆的特效场景,没有好莱坞一线明星,但是这部只局限在一幢别墅里的影片却是云集了英国影坛的一众实力派。
斯坦利.图齐,出色的绿叶,舞台剧演员出身,大家想必在《穿普拉达的女王》、《变形金刚》和《饥饿游戏》系列中都见过他的身影。
图齐在影片里展现了艾希曼不怒自威而残忍的一面,同时也是一个称职的副官角色肯尼思·布拉纳,编导演一身的全才,他自导自演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在国内成绩不错,他导演的《雷神》、《灰姑娘》更是创造全球票房佳绩。
演莎翁戏出身的,果然都是高人一等科林费斯,脸叔在国内的名气似乎比上述两名主角要更大,而他在该片中也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请各位注意,不要被这副帅脸所迷惑,这部影片里没一个好东西甚至还有很可能漏掉的龙套,我们的抖森在影片里作为一个电话接线员出现过!
一脸青涩纯真的样子,我们的洛基哪里去了?
这是一部群戏,演出形式非常像一出单幕话剧,影片的关键点在于每个演员的发挥、大段的台词、生动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这也是为何同类型的影片总是愿意找有舞台剧经验的人来演出。
而这种类型的电影虽然考验主创,但是基本上我看到的都是精品,诸如《十二公民》、《完美陌生人》、《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电梯里的恶魔》、《狙击电话亭》、《活埋》……
影片绝大部分的镜头都是由这样的群像全景和单人的特写构成的,一方面将它们看成一个罪恶的整体,体现了他们对犹太人的一致看法,另一方面通过各自的特写表现各自在里面的利益会议上每个人代表不同的利益集团、各自的理念、坚持着自身的正义,相互碰撞、争辩,但在休息期间又换了面孔,谈笑风生,开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斯坦利.图齐扮演的角色讲过一个玩笑,让人印象深刻:“我曾经找一位犹太拉比学习意第绪语。
”“他说,要收费,当然了。
”“于是,我向自己的司令申请费用,被拒绝了,所以我只好自己掏钱。
”“他教了我不少,后来我才发现,自己果然很笨,我可以把他抓进牢里,命令他在牢里教我,不就免费了么?
”“直到有一天,他出门,结果被抓住带走了,因为他不听我的劝告。
”“然后我就想:‘太愚蠢了’难道他不知道我会保护他吗?
”“起码等我学完。
”在电影里说这个“笑话”的人,叫做阿道夫·艾希曼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任纳粹警察犹太处处长,犹太移民局局长。
在艾希曼的主持下,纳粹法西斯屠杀了500600万犹太人。
他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主要负责人。
由于影片大部分时间是以会议为核心,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镜头和表演风格,而艾希曼在会议中的作用使得其隐身其后,所以图齐在会议前和会议结束后的表演才是刻画艾希曼的重头戏《阴谋》讲述的,正是1942年1月20日召开的万湖会议的整个经过。
在这次会议上正式确定了“犹太人问题的最后解决办法”,即大屠杀的方针。
在电影史上,讲述这段犹太人苦难的影片实在非常多,经典的影片也非常多,诸如《辛德勒的名单》《钢琴家》《苏菲的抉择》《美丽人生》都是其中翘楚,这些片子往往是通过被害人的视角,通过反映他们身边的经历,让观众感受那种可以通过直观的声音和画面所带来的震撼。
而电影人也曾试图通过不同的角度去反映这段历史,比如从后人的这件事的态度上(《否认》),或者如本片这样,通过凶手的角度来描写。
《否认》事实上对于纳粹屠杀谎言支持者的辩护理由并没有着重描写,而这是我颇感兴趣的内容。
影片里没有枪声、哭喊声,更多的是觥筹加错的欢笑,以及让人不寒而栗的敲桌子的声音。
这咚咚咚的敲击声,在影片中多次出现,久久萦绕在我的耳畔。
当他们对某件事表示赞同是,不是用鼓掌,而是敲桌子。
当海因里希提出感谢《纽伦堡法》(纳粹德国臭名昭著的反犹太法案)的作者时,他们在敲桌子;当他说整个欧洲,从英国、拉普兰到利比亚,从维拉迪瓦斯多科到贝尔法斯特,都不能有犹太人,一个也不能有。
他们在敲桌子。
在细节上大家会发现,有些问题上这些人并不一致。
让人们感到恐惧的是,这声音是所有人发出的,是他们一致的认同。
这声音刺耳、沉重、让人不寒而栗。
是不是有种原始人敲击头骨伴奏的感觉?
影片中演员的表演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斯坦利图齐扮演的艾希曼,在影片中是驱动剧情的核心,但是在会议上,他总是不动声色,总是把自己隐藏在海因里希的身后,而在会议外,他是最恐怖和给予观众压力的,这种压力是通过他对下级和佣人们的态度而传染给我们的——尖刻、不容置疑、威而不怒,在他的眼里你不会感受到愤怒,感受到的是恐惧——当他对打碎碟子的仆人说不想再看到他后,这个仆人再次看到艾希曼过来时,那种惊慌失措,近乎屁滚尿流的逃跑。
同时他的台词中有非常多的更深层的意思,比如这一段。
当他要求接线员不要再接听外面的电话时,他的台词:“就当没有这个会议,你不许再为任何人转接电话,除非是元首打来的,但他是不会打来的,明白吗?
”这段话的潜台词就是,希特勒知道他们在开这个有关犹太人大屠杀的会议,但他必须装作不知道,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声誉。
对于希特勒的态度,影片中多个片段都有所表达。
肯尼斯.布拉纳饰演的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党卫队上将,帝国保安总局(盖世太保)局长、波希米亚-摩拉维亚保护国代理总督是整个会议的掌控者,他代表了希特勒的意志。
在会议上,他永远都温文尔雅,面对各种质疑和愤怒,他都是一脸微笑,但在这微笑中总有种魔力去说服每个人。
他可以面对微笑的打断一个人的话,否定一个人的意见,而对方在凝视了他的眼睛后,听到他那礼貌而平静的话后,都闭上了嘴。
影片中海德里希总是微笑着从容不迫地碾压所有人,这种风格太独特了,同样是从容不迫,但《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波罗是因为洞察一切,而这里的海德里希是因为藐视一切(除了赐予他权力的元首)这就这样一堆人,有魔鬼、小丑、政客、无赖、屠夫,在这个会议上谈论屠杀,谈论哪种绝育方式合理,争辩如何避免出现法律问题,研究怎样保证劳动力的分配,甚至想借鉴他们毒杀有缺陷者的实验数据。
德国人的严谨用错了地方。
这些人有博士、教授、法学家、外交官、军人,几乎代表了当时德国社会主流阶层的观念,他们会面红耳赤的争辩,但并不是为杀人的对错,而是争辩这种行为是否符合纽伦堡法案,以及如果避免违反法律。
……德国人啊。
借用《普通法西斯》里旁白的疑问:我看着这个熊熊燃烧的纳粹标记,怎样也无法想通,在德国这样一个有伟大文化传统的国家里,怎么会让一批半文盲的,自以为是的蠢人当权呢?
影片最后,在曼妙的华尔兹舞曲中,收拾干净、拉上窗帘、关灯、闭门。
这是结束,也是一段黑历史的开始。
最像舞台剧的谢幕
本文刊登于《伦理学术12——伦理自然主义与规范伦理学》第266-272页,此处略去注释,各位读者若有引用之需,烦请核对原文。
这篇是对美国导演弗兰克·皮尔森(Frank Pierson)执导、2001年上映的电影《阴谋》(Conspiracy)所做的道德哲学评论,写完之后,我又看了一遍德国人为同一题材拍摄的2022年上映的新电影,名为《万湖会议》(Die Wannsee Konferenz)。
此名用“万湖会议”要比“阴谋”更好,更针对这次会议本身。
德国人拍摄的这部电影很严谨,后面附有专门研究这次会议的专家名录,可见此事重大。
我估计依据的原始“会议记录”是一样的,但会场的布置,艾希曼等围绕解决犹太人的毒气室方案的讨论方式,不同的导演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和安排。
美国电影显然更随意、“浪漫”一些,但道德与法律问题都谈到了。
为了更尊重历史的真实,我对涉及的几个人物预先交代一下:第一,海德里希出场的头衔是“党卫队副总指挥”,他依然是这次会议的主持者和最高领导人,而且他反复强调,这次战争是犹太人挑起的,捷克的抵抗这么强烈,就是因为背后有犹太人的支持;第二,会议的记录者是一位女性;第三,为维护关于犹太人的法律规定争辩了几句的斯图卡特博士(Dr. Stuckant)是前政府(魏玛政府)的遗留人员,因此我们才能准确地理解他对解决犹太人为什么是电影里的那种态度;第四,艾希曼提供的犹太人数据是1100万(其中德国13万,波兰230万,苏联500万,巴尔干地区160万,法国100万),当然还没有算上英国及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犹太人,海德里希说,就是乌拉尔山以内整个欧洲地区的犹太人,如何把如此众多的犹太人运输到集中营,就成为一个需要讨论的主要话题;第五,他们提到用毒气室解决犹太人的生命,类似安乐死,说“这是一种更为人道的方式”。
如下就是我对这部电影做出的一种道德哲学解读。
▲ 《阴谋》(Conspiracy,2001)官方海报《阴谋》的海报上写着这么几行字:在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就犯下了灭绝人性的极端之罪;一个会议,600万人的生命。
电影依据的是1947年美国人在德国外交部所查获的,也许是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一份会议记录拍摄而成。
这份记录的完成者善于操办各种事务性工作,也就是这次会议的实录人,即那位因汉娜•阿伦特的“平庸之恶”而闻名于世的德国陆军上校阿道夫•艾希曼。
他1961年在阿根廷被以色列特工捕获,在耶路撒冷受审并被判处绞刑。
参加会议的有14个人,我们熟知名字的就是会议的发起人和主持者、党卫军上将、国家保安局总局长海德里希。
会上提到的人名,自然有希特勒、戈林、鲍曼,他们似乎是各路与会者不同的后台,或者说,与会者想以他们的名字显示自己背后的靠山。
会议召开的时间是1942年1月20日下午,地点在柏林南部的一个名叫万湖(wannsee)的民宅中。
民宅原属一位犹太人,后来自然被收归国有。
万湖周围环境优雅,风光秀丽,海德里希说他战后就想来此地居住。
室内炉火熊熊,外面雪花飘飘。
14个人坐在里面开会。
他们来自各地,都是军政要员,来此之前并不知道要开一个什么样的会。
大家猜测可能与巩固权力有关。
对任何专制政权来说,如何巩固权力始终都会是最大的问题。
但显然,会议中来了一些看似与巩固权力不相干的人。
会议座位按每个人的姓名安排,刚好围坐14个人。
室外备有丰盛的茶点,包括各种糕点和美酒。
来自前线的一些将领,自然不乏有人借机大快朵颐,狂吃猛喝。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会,就集体吃喝两次,还不算有人自动到外面来走动一下。
当然,也有些人出来并不是为了吃喝,而是为了转换或纾解一下心情,然后就说自己因喝杂了酒(同时喝了威士忌与红酒)或对雪茄过敏而略有不适。
其实都是在掩饰自己的某种心境。
有的甚至提出要喝镇静剂。
我们感兴趣的,自然是他们在吃吃喝喝中私下里所交谈的内容。
生存在这种环境里的人,每个人通常都有好几副面孔。
到底是德国人,会议主题的进展很有逻辑性,而且着重于概念的厘定。
海德里希恩威并重,始终面带微笑,有训斥,有道歉,掌控着与会者情感的节奏,适时放松,让大家自由交谈,同时又一直有条不紊地把对问题的讨论并形成共同决议向前推进着,直到每个人都表态赞成。
真正在会议上表达出些许个性和发表一点不同意见的,就只有负责外事活动的科里森各博士(Dr. W. Kritzinger)和专门负责起草与犹太人问题有关的法律条文的斯图卡特博士。
他们的名字有必要记录下来,因为在这么短的一次会议中,正在打仗的军人明显表现出有些看不起后方的行政人员。
但正是科里森各博士1945年被捕后表达出了某种忏悔之意,这在纳粹上层人士中是很少见的。
他1947年获释并死亡;而那位斯图卡特博士则在1949年刑满释放,1953年死于车祸(参加会议的还有两个人活到了1982年)。
在会上,斯图卡特博士曾与另一位纳粹军官发生争执。
他说,这位军官的问题就在于未能如他这样获得这么多文凭。
那位军官说他会记住斯图卡特博士的。
他的回答是:那很好,因为他很有些名气。
这类对话都很精彩。
但我们不要忘记,在与会的14个人中,很多人都有博士学位,而且大都是律师。
所以什么叫“合法”,纽伦堡公约又是如何规定的,就会成为一个需要争论的话题。
在聊天时也有人会偶尔提到歌德的“理论是灰色的,生活之树常绿”,提到尼采的“享受生活就是享受冒险”。
有一个人也小声说“听说海德里希有犹太血统”,另一个人则对艾希曼上校为什么会说希伯来语感到好奇或不解。
当犹太人问题变得十分尖锐时,任何可能与犹太人有关的情况都可能引起人们的猜忌与疑虑。
当然,也有一个人说到了他们所讨论的问题(清除犹太人)已经不再叫“战争”,到底应该叫什么,以后会有人想出新的名词的(当然就叫“种族灭绝”)。
但会议的主导权并不由这些博士、律师们掌控,而在海德里希手中。
他的目光、追问、直截了当的话语方式,以及私底下与斯图卡特博士交换意见时那种威逼的口气,都让人不能不感受到某种恐惧。
▲ 《阴谋》(Conspiracy,2001)“海德里希”(Kenneth Branagh 饰)剧照所以,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整个国家总体上的方向是通向罪恶的,而大的理论框架又是确定的,那么当每个人都行纳粹礼,先高呼“希特勒万岁!
”时,也就已经注定了无论你读了多少书,有着什么样的学术背景,预料中的结论其实早就已经可以大体上确定了。
所以海德里希才会从头到尾都显得那么从容自在,彬彬有礼。
首先要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驱逐”“清除”与废除“移民法则”之间的关系。
如果“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清除犹太人”这一点是确定的,那么有关的“移民法则”当然就自动废除了,而且不必顾及因此而涉及的国际关系准则。
这一切都变得如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背后体现出纳粹的一个伟大理想:如何让人类的血统变得纯正。
海德里希说,以后的人会记载下他们为此所做出的努力。
他们的努力会让达尔文大吃一惊,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一个种族会如此干净利落地从地球上消失。
他对总理府内阁总管马勒少将私下里说自己是一位梦想家。
如何使人类血统纯正就是他的梦想。
他也是一位和平主义者,希望世界和平,让德意志文化传遍全球。
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谁是犹太人,他是怎么成为犹太人的。
与此相关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设法让犹太人绝育。
这样再过几十年,犹太人终将灭绝。
通过手术使犹太人绝育吗?
手术时用不用麻药?
有人说,用X光就行,而且让他们绝育也并不违反纽伦堡法案。
也可以用化学试剂让女性无法怀孕。
那位肥胖的、正在前线作战的军官还要借机说些下流的话,如因此也就不怕“泡妞”之类的言论。
但有的犹太人已经和德国人通婚了,对这些人怎么办?
▲ 《万湖会议》(Die Wannsee Konferenz,2022)官方海报于是需要把一等犹太人(祖父母都是犹太人)与二等犹太人(父母中有一个是犹太人)区分开来。
在理论上,有四分之一血统的犹太人就还算犹太人。
更加复杂的问题,如有的犹太人并不信犹太教而是受洗为基督徒,早就成了德国人,等等。
海德里希直接说,这件事以后再说。
其实就是不再讨论,都按犹太人处理。
血统比信仰更根本。
我此刻立即想起了专门讨论过犹太人问题的马克思。
我也写文章分析过马克思的观点。
反正无论怎样,幸好马克思未生活在1933年的德国。
不过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英国。
海德里希说,“驱逐”这个概念是肯定不适用的。
哪个国家会欢迎犹太人去?
(那时的他可能还不知道辛德勒的名单和中国驻维也纳的公使何凤山)而且,也不能仅限于德国的犹太人。
占领波兰,他们发现了250万犹太人,打到苏联,又发现500万犹太人。
怎么办?
与驱逐、绝育有关,海德里希说,他们可以把犹太人的男人与女人分开,然后把所有的男人都流放到欧洲东部去当苦力。
马上有人说,现在看到的500万犹太人,75%都只会动笔,其中记者与演员最多,达33%,怎么让他们做苦力?
海德里希说,或死,或做苦力,他们选择什么?
那么逻辑上的结论就已经很清楚:是不是“驱逐”“净化”就可以理解为死亡意义上的“消灭”?可能是香格斯少校吧,他说,他们在拉脱维亚的里加已经直接射杀了三万犹太人。
这很干脆,也简单。
海德里希强调说,死了的男人不会做爱,死了的女人不会怀孕,只有死亡才是最彻底的绝育。
是啊,移民、离婚、驱逐都还要涉及复杂的遗产继承方面的法律问题。
为什么要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呢?
有人表示出两点疑虑:一是“消灭犹太人”是不是元首的意思;二是直接射杀,这里有一个道德上的承受问题。
道德问题凸显了出来。
▲ 《阴谋》(Conspiracy,2001)“艾希曼”(Stanley Tucci 饰)剧照都已经在讨论驱逐、绝育、净化、消灭这些问题了,为什么又会提出道德问题?
我们都知道,道德之所以会成为问题,因为它牵扯到这三个方面的认知:一是道德的主体一定是个体的人,二是这个主体具有只属于他个人的自由意志,三是他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道德责任。
所谓道德责任,用康德的话来说,就是我的所为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如此所为。
道德所突出的是个体主体的主观性(主体性)原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内在的“良心”。
会上有人说,犹太人是没有自由意志的,他们是下等人,是低等动物。
斯图卡特反驳了这种说法,告诉大家犹太人的指甲是很洁净的。
刚才已经有数据证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脑力劳动者。
海德里希则直接念了戈林元帅的一个批示,用的就是“消灭”,然后说,元首将继续否认一切人的说法,但他们都应该理解元首的愿望。
他们的任务,就是如何把元首的愿望变成现实。
于是,大家就都闭住了自己的嘴,因为这里涉及元首的愿望,而所有的人又都知道,海德里希是所有人中最接近元首,也最能理解元首愿望的人。
而且海德里希说了,直接射杀是一种最下等的消灭方式,它确实会引起执行者道德上的不安。
为自己的所为承担道德责任,前提是要知道自己的所为及其后果。
什么是中国人所谓的“眼不见为净”?就是不知道或装作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也就会免除掉道德上的不安。
▲ 《阴谋》(Conspiracy,2001)"会场“剧照“道德”所可能导致的“伪善”就体现在这里。
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第140节专门讨论了“伪善”这一概念。
他说,倒恶为善,倒善为恶,(这是道德立场上的主观性的最高悬崖,它是我们时代的恶得以猖獗的形式”。
这是什么意思?
黑格尔引用《圣经》、巴斯卡和亚里士多德的话来分别加以论述。
《圣经》中“路加福音”第23章44节这样记述了十字架上的基督对他的敌人所作的祈祷:“父啊!
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
”巴斯卡问道:如果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所为就不再是恶了吗?
那么他们的行为为什么还需要祈祷和赦免?
于是我们就要探讨一下什么叫“不知道”。
巴斯卡说,“不知道”有两种情况,一种叫“无知”,即谈不上“故意”的行为;因为“行动只有作为意志的过错才能归责”,而他的行为又并没有其预先设定的“故意”,比如俄狄浦斯就不知道他所杀死的人就是他的父亲,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无知”;另一种“不知道”是行为的“出于不知”,即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应做,什么不该做。
亚里士多德说,这种“不知道”或“不抉择”的行为,并不能因其“不知”而免责,恰恰相反,它只意味着行为本身的恶。
如何免除这种“出于无知”的道德负担,这就是海德里希想在实践中解决的一个理论问题。
然后他就让艾希曼拿出一个文件,念出下列的一系列数字:1940年,他们曾在勃兰登堡对波兰的精神病患者进行过一次毒气杀灭,让他们进房间沐浴。
当患者们赤裸着进去以后,从墙外直接往屋里注射一氧化碳,一次把里面的人全部杀死。
1940年初,以此种方式杀死犹太人8765个,1940年末,杀死26459人,到1941年8月,杀死35049人。
到这一年的9月停止了这一行为,共用毒气杀死犹太人70273人。
现在他们已经制造出了20辆移动毒气罐车,每辆车可承载40到60人,在车上一次毒杀。
然后又建了三个基地(也就是集中营),都远离市区,靠近铁路,运载方便(我们明白了,海德里希当时说运他们去做苦力,其实是运他们去集中营,艾希曼对海德里希的一切都心领神会,而且早做好了准备)。
艾希曼说,他曾随希姆莱去过一个基地,就叫奥斯维茨,一切设施齐全。
每小时杀死250人,一天24小时,就是6万人。
每一天,就有6万人的生命随风而去。
斯图卡特博士两次听不下去,站起来走到门口。
海德里希让他坐下,说这是秘密,他们都是秘密的承载者。
于是他又回来坐下。
斯图卡特博士小声说,法律不过是冰淇淋而已,在高温下会自动融化。
当一个人说,毒气室里的尸体都变成了粉色时,有些人大笑了起来。
人,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是一种怎样的氛围与环境,他们在谈论什么?
海德里希、艾希曼、科里森各、斯图卡特这些人却始终未笑。
对人的行为,道德是一种主体性(主观性)上的要求,人可以以伪善的方式,自己说服自己,蒙混过去。
斯图卡特博士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如何给犹太人制定一套合适的法律,不是要“消灭”他们,而是为了“限制”他们。
但所有来开会的人具有法的意识吗?
▲ 《阴谋》(Conspiracy,2001)“斯图卡特博士”(Colin Firth 饰)剧照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通篇想告诉我们的一个真理就是法与道德都具有各自的片面性。
讲道德,强调的是善的主观性和规定性;讲法,突出的是善的本来存在着的客观性。
善没有了主观性和规定性(道德)不行,而道德如果不是本来就存在着的东西(法)也不行。
因为这种客观性“是在自我意识的反思中被规定为善的”。
这个作为主观性的道德与客观性的法的统一,就是黑格尔所谓的“伦理”。
他说,“伦理之物是主观的心意,但又是自在存在着的法的心意”,“这一道理的演绎完全包含在下述事实中;即法和道德的自我意识在它们自身中都表明,这是一个要返回于作为其结论中的道理”。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当这种法与道德的自我意识都处于一种强大的政治需要中时,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能够怎么办?
这也就是包括海德里希在内,会议上不断有人提醒所有的人都要面对现实和“现实一点看问题”的道理。
会议的最后,轮到每个人都要表态时,斯图卡特说:“这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我明白现实是什么。
”科里森各的回答是:“我还能说什么?”这就是现实。
“现实”是什么?
就是政治或政治需要,政治需要压倒了一切。
海德里希对兰格少校说,政治是龌龊的游戏,他们都身处这一游戏之中。
就如只有当一个士兵明白了纪律时,才会达到空前的、不可思议的境界一样,政治就是需要别人为它做出不可思议的事的手段。
他们离不开政治,所以也就离不开龌龊。
一个士兵,是决定不了自己会在哪里作战的。
所以,他们不需要讨论任何假设性的理论问题,只关注于政治,也就是元首的需要与愿望。
▲ 《阴谋》(Conspiracy,2001)剧照政治就是需要元首和服从元首。
事情一下子变得如此简单明了,无论你是什么专业的博士,也无论你是哪一方面的律师,明白了政治,也就明白了一切。
但“政治”到底是什么?
它又是如何压倒一切的?
英国思想家杰弗里托马斯(Geoffrey Thomas)在《政治哲学导论》(Introduction to Political Philosophy)的“导言”中一开始就说,政治、政治学、政治的,都与希腊词“politike”有关,而这个词又来自城邦“polis”这个词。
可见“政治"就是城邦事务,英国政治作家克里克(Bernard Crick)因此把政治定义为:它是一种活动,这种活动“把一个特定的统治单位内的不同利益调和起来,这些不同利益按照其对整个社区福利和生存的重要性的比例来得到一定的权力份额”。
作者说,由此可见,纳粹德国并不是一种政治体制,因为它根本就不需要“利益”“福利”“一定的权力份额”的包装。
其实纳粹德国还是一种政治体制,但应该对这些概念做另外的理解,或者说,如何理解倒善为恶,倒恶为善。
作者于是补充了下面四种观点:“目的论的”(按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政治或是从城邦到公民,为了公民的幸福;或是从公民到城邦,因为人是政治的动物),“预设前提的”(政治的基础在于某种意见的不一致,比如以自由、平等、正义或把别的什么作为目标,于是就有了“敌我之分”),“论坛”和“过程”(就是说,政治机构、文官体系、警察和武装力量在权力关系中都还需要一个决策过程和执行过程,在过程中体现出权力的主体、公共领域、决策形式等各方面的关系)。
比如这次万湖会议,之所以可以被理解为一个政治会议,就在于它体现出了纳粹的种族与自我利益,敞开发言,欢迎不同意见和最后达成一致的整个过程。
我们看到,尽管可能会有一些不同意见,但所有的人所使用的政治词汇都是高度一致的,比如对犹太人的“隔离”“驱逐”“清除”;于是一个原则就贯彻始终,这就是如何尽快、尽可能不为人所知(包括被执行者)和大规模地、尽可能让死亡者减少痛苦(有人甚至提到了“安乐死”的概念)地清除掉犹太人,其中X光、化学试剂、毒气、电刑都作为使用手段加以讨论,而其中所可能涉及的道德与法的问题,都在政治的大幕下缓缓闭合。
而道德与法的问题,又只有当政治把人当人,尊重人的生命权、财产权和自由表达的权力时才有意义。
▲ 《阴谋》(Conspiracy,2001)海报电影的最后,就是艾希曼一个人离开了会场。
他拿着厚厚的皮夹,里面就是这次会议的全部记录。
两位纳粹士兵向他行礼,他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走向了自己的汽车。
只有他一个人是自己开车离去的。
身后的灯光随之熄灭。
就如科里森各博士在离开前所说,黑暗也很快就会降临这里,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到黎明,看到春天。
那是1942年,还有三年时间。
参加会议的14个人大都死于1945年。
三年,很漫长,也很短暂。
第一次看就很喜欢这部片子,虽然那时英语水平尚属低下而且该片连个靠谱的中文字幕都没有,但依然一点点查着金山词霸挣扎看完;如今第三遍重看,依然振聋发聩,几百万人的生命在两个小时的会议里灰飞烟灭,人类的残暴与癫狂把短短不过三五年的一段历史染得血红。
十几只衣冠禽兽围坐在炉火边会议桌前,就那么轻易地决定了一个种族的命运。
因为这部影片,我至今,——而且会永远,——唾弃一切妄图美化纳粹、崇拜纳粹的脑残余孽。
对全人类犯下的罪行,没有”那只是某一方面“之类的屁话好讲;想要站在一千多万纳粹大屠杀受害者以及几千万二战受害者的尸骨上大谈纳粹的某某优越性,你不光是我的敌人,也是全人类的敌人。
HBO+BBC联合出品,品质的双保险上到近乎不可能失败的程度——而且他们也的确打了一场漂亮仗。
演员的表演个个出色,言语之间每个杀人恶魔仿佛又从历史的坟墓中站了起来,Branagh和Tucci的表现照常毫无瑕疵地优异,前者从英伦三岛到美国大陆几乎横扫本年度一切电视电视电影表演奖的提名并获得艾美奖的垂青,后者也有一尊金球到手;Colin Firth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也足以把一个满腹经纶的帮凶演绎得淋漓尽致——影帝先生当年还不是影帝先生,一个艾美提名估计对他也帮助挺大的。
至于三看的原因酱油君Tom Hiddleston——我找到我基了!
居然真是个连正脸都没有、一共出场时间不到三十秒钟的群众演员!
……当时Hiddleston还在贱桥读大学,估计能拿到这么个机会串一把场也是挺不容易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啃泥叔的交集正是从这部片子开始的。
大概是在片场得了大师真传,本片之后我基认真读完大学又进了啃泥叔起飞的地方RADA继续学表演,并且最终在2008年如愿以偿死心塌地地跟着发福神探沃兰德登上了瑞典一年到头冰雪不化的神奇土地。
这部片真的很精彩,但是只推荐给有耐心的人看,里面没有什么动作场面、狗血煽情,有的只是铁一样的事实和让人不敢卒视的冷酷。
但是很遗憾,历史本来就是如此,任何妄图讨巧的花哨与修饰都只能损害这一个半小时里可能给你心灵带来的震撼。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早已成为一个无从下手辩论的哲学问题,但阳光下的罪恶依然在展开着,在我们看不到的、某个白雪飘飘的宁静小湖边。
1942年希特勒麾下的15名军官就一千一百万犹太人的命运,召开万湖会议,开始了一场两小时的黑色博弈。
他们分别来自德国党卫军,盖世太保,司法部等不同政治体。
有人射杀过三万犹太人,有人潜心研究最便捷的屠杀途径,有人制定了针对犹太人的限制法律……他们争论人种的定义,争论犹太人到底是鬼魅还是智慧的群体,争论应该顾全法律的体面还是快速地推进灭绝……殊途同归的,他们都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必得杀之”。
这场会议,最终在权力对抗权力的压制下诞生了臭名昭著的犹太人清除计划。
看似是15个人决定了一千一百万的命,实际是仇视决定了一千一百万人的命。
片尾,真正拥有会议决定权的将军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男人拥有一个恶劣的父亲和一个慈善的母亲,母亲逝去时他并没有流泪,父亲死掉时却悲恸欲绝。
因为他一生的动力都来自于憎恨父亲。
个体的故事折射到民族之间,群体之间。
此时的德意志民族又何曾不是因为憎恨犹太人而紧紧地团结为德意志战车,布下统治世界的宏图伟志。
但憎恨会让一个民族走多远呢,会不会走的太远而让人成为怪物。
历史已经给了答案——憎恨让二战中无数握着刀柄和枪炮的家伙变成残杀同类毫无知觉的生物。
这种生物又怎能是人。
而憎恨之下的,往往是最脆弱、最愚顽的心,在面对死亡时他们比自己屠戮的人更加恐惧。
今天,何处又不是这样的人呢。
就连正在播放的电影弹幕里都滚动着强烈的民族仇恨,性别对立的仇恨,人与人之间命运不同的仇恨。
仇恨永远不会从人类中消失。
必要的时候需要武力争斗,需要心机谋略,需要政治斡旋,才能成为不被他人支配的一方。
残酷的是——到时候,反而是谁惧怕争斗,谁被争斗谋害。
善良是无法保住命的,但残忍却可以。
在我的记忆被清除的这一天,我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停止悲伤,停止哭泣了。
是不是该与命运争斗,看看眼前的路了。
有明确背景交代,最后各个人物结局交代,爆发点是最后半小时。不好就在前面一些处理上太闷。还有感觉更像说明文,最后部分讲故事是新版没有的部分。
美国人复现的万湖会议更具戏剧性,相对而言不似德国22版冷峻压抑。部门间的权力博弈成为情节攀附生长的线索,少数官员的残存良知与极权的交锋以妥协媾和告终。期间用了很大笔墨展示对混血及通婚犹太人缜密、繁琐到近乎匪夷所思的判定规则,然而最终以秩序粉饰残酷的所谓法律精神也被对民族主义不容质疑的狂热瓦解。在美食与烟酒的服侍下,在场者肆无忌惮地为系统性屠杀出谋划策,轻松愉悦的氛围与恶毒露骨的言辞形成鲜明对比。似乎已经无需追溯民族主义如何为种族主义提供合法性、作恶如何被改造成正义、盲目如何被替换为忠诚,这一切循序渐进次第发展的过程,当土壤就绪,意义的肥料被凭空注入,黑白自会颠覆,荒诞自会生长。
非常优雅,英国老戏骨。演出了1942年德国最寒冷的冬天。影片最后一个故事,非常耐人寻味——如果失去憎恨,生命就失去了价值,所以我们不能只有憎恨。因为与会者都是律师,所以法律在他们手里果然像冰激凌一样融化了。关于会议,在其实决策已定,那么会议最多就是在“效率”和“吃相”之间博弈。另外,大BOSS会骗人。记住了。
他们在主宰犹太人的生命时 把自己描述地如此大义鼎然
犹太人遭遇的灾难一再被后人提起,无数的影视作品描述。还有很多人群,种族被人为从地球上抹掉,无人敢提,遑论影视作品,慢慢地,他们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连记载也一起消失。
一声枪响都没有、就一群高官围桌开了一次会的战争片,千万级的犹太人从此就被将被逐一杀光,幸亏他们败了。
相当细致的再现了万湖会议(Wannsee Conference)的过程,从每个与会人员入场开始展现各人不同立场基础上微妙的态度。在场三分之二均为律师,试图用法律使屠杀合法化的过程因为理性而更显冷酷。当最终意见达成一致时,居然还可以调侃说这场抹杀是流水线似的过程。冷静而理性带来的偏执更加疯狂。
惊心动魄的会议,展现了人性向兽性的滑落并不是非理性,而是民主决策。一口英语还好,但美国人的历史滤镜让人怀疑是否夹带私货——何况真的有: 不合场合的幽默,对苏联的低级开涮,厚颜无耻的“聪明的美国人”的自诩——让人觉得,是否本国的历史交由他人来讲述就是一种失职,一种屈辱。
没有翻拍的《万湖会议》好看,欣赏《万湖会议》的时候后背直冒冷气、毛骨悚然的感觉。
高分榜里筛来看的。一大帮熟脸室内剧。如果忽略这个会议执行的内容,和其他的项目会议也没什么区别,研究如何达到KPI。奥斯维辛的屠杀目的一直没明白,看了这些衣冠楚楚发型整齐的会议表决人的发言也还是没有明白,只能说我永远理解不了!片尾说明这些人几乎都在3年后被处死了,他们能预见自己的结局吗?或者在大环境下觉得自己参与的都是正确的?
这部比2022版拍的这部好..,可观赏性有提高 结尾有怎么处理这些参会人员...
人类是不是地球上最喜欢自相残杀的物种之一?针对印第安人,美丽国当年是否也曾开过会?新冠病毒会不会也是一场会议下的产物?
一群人在讨论另一群人命运时,语调轻松,好像是在讨论一群动物,一群植物,一堆木头,一堆他们拥有无限裁量权的可以任意处置宰杀阉割抛弃驱逐的鸡鱼牛羊,有一种沁人骨髓的寒冷,无限的权力将导致无限的暴力与无限的凌虐,难怪二战后的很多主流意见都是想达成一个目的:将权力关在笼子里。
感觉像话剧。一群英国美国人讲英语,选角不太合适
趋炎附势中对泯灭人性跨越底线达成可怕的一致。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一群人决定一群人
决定生死的会议
老版万湖会议。
如果没有先看【万湖会议】,我会给这版4星。我一直偏好做观影比较,尤其同个故事不同的导演处理。同一场会议,德国导演的处理是极度克制,克制之后,反而更显冷酷;美国导演仍然偏好核心人物(海德里希)的建立,进而人物框架分层,甚至讨论的话题也有框架,【阴谋】中是把如何界定犹太人作为贯穿始终的一个讨论议题。为突显冷酷,导演刻意在做一种对冲、类似于戏剧性反讽的设计,一群高官在一间充满古典装饰的喝着红酒间或吃着大餐讨论着极具灭绝人性的清犹计划,同类的设计还有开场一个服务生摔了盘子,艾希曼对其大加斥责,结尾散会前,一群司机士兵在雪地里打雪仗,再被斥责。这种设计的确是work的,但是too much,包括演员们对表演的处理,尤其科林·弗斯。这不是德国纳粹高层开会,更像美国军方开会。太有效的设计现在常常让我产生抗拒
英美癔想下的德国会议,相比之下,德版完胜,语言即占优,而会议流程座次的有板有眼冷静严谨,更像是一个真实的德国军政会议现场,即使有勾心斗角,彼此还官腔十足言语克制。相比之下,英美版太热闹drama,会上对怼发怒,实在不像老谋深算利益为先的政客。英剧熟脸又实在太多,始终令人觉得是一帮英国人在以英式会风开一个德国人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