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刻刻

The Hours,此时·此刻(港),小说人生,岁月如歌

主演:梅丽尔·斯特里普,朱丽安·摩尔,妮可·基德曼,艾德·哈里斯,托妮·科莱特,克莱尔·丹尼斯,杰夫·丹尼尔斯,斯蒂芬·迪兰,艾莉森·珍妮,约翰·C·赖利,米兰达

类型:电影地区:美国,英国语言:英语年份:2002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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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时时刻刻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跨越时空的三个女人,因为一个名字被联系起来----戴罗薇夫人。 弗吉妮娅·伍尔芙(妮可·基德曼),生活在上世纪20年代的伦敦郊区,正在完成她最后一部小说《戴罗薇夫人》。游走在虚构与现实生活边缘的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被束缚感,内心甚至渴求着死亡。 劳拉·布朗(朱丽安·摩尔),生活在二战末期的洛杉矶家庭主妇。《戴罗薇夫人》引起她不断追问自己,什么才是更有意义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持家生活同样让她萌生自杀的愿望。 克拉丽萨·沃甘(梅丽尔·斯特里普),生活在90年代的纽约,正过着戴罗薇夫人式的生活。她深爱的朋友理查德,才华横溢却因艾滋病难以自理。好心的戴罗薇夫人担当起派对的主人,为每个人带来快乐,却难以化解内心的孤单与忧伤。 不同的时空里,她们的内心深处,关于死亡的挣扎与抗争,没有停息,时时刻刻。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枕边人奇异镇柳叶摘星辰泰勒·汤姆林森:青年危机白屋农场布赖恩和查尔斯失踪者之夜闪耀路标超级无敌掌门狗:发明的世界德古拉的新娘青春抛物线虾球传逐梦好莱坞妈妈向前冲戏王之王罗尔娜的沉默迷局黑暗正义联盟神秘群岛暗夜旅程重生温特沃斯第五季红手指公媳闹牛凸变英雄BABA奔向大海见习天神仙缘传玛丽亚·卡拉斯检察官公主

 长篇影评

 1 ) 时时刻刻

宿舍的人向我推荐这部电影,因为我的论文是以《Mrs. Dalloway》为文本进行的研究。

不过就我从前的观察和经验,舍友喜欢的我不感兴趣的可能极大,这也是迟迟没有看这部影片的原因之一。

若不是看到其他人的影评说本电影根据“美国新锐作家迈克尔•坎宁安发表于1998年同名小说改编”,我会坚持抨击这部电影对《达洛维夫人》小说的完全后现代性背离。

记得五、六年前《雷雨》被改编成电视剧,恰好选修中文系的“中国现当代文学”课,那位有名的女教授提起,她看过电视剧后向中央电视台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强烈指责那帮拍电视的亵渎文学。

没办法,既然巴兹·鲁曼能把经典的莎翁悲剧改成后现代的《Romeo+Juliet》,剧中人物着装比现代人还前卫,《雷雨》里多加点恋情来媚俗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电影不是改编自《达洛维夫人》,而是另一本叫做《The Hours》的小说,那么矛头自然要指向这位“新锐作家”了。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写故事就写故事吧,写艾滋病人就写艾滋病人吧,写同性恋就写同性恋吧,不管你想让自己小说的主题多高尚多人文多现代,干嘛要扯上《达洛维夫人》呢,不但给人以电影《时时刻刻》源自《达洛维夫人》的错觉(国内出版了一本名为《时时刻刻》的书,是两个蹩脚写手拼凑的几个《达洛维夫人》的中文版本,龌龊之极),而且还把《达洛维夫人》中主要人物的名字甚至伍尔芙和丈夫的名字安排进《时时刻刻》,不但戏耍了《达洛维夫人》,对伍尔芙也是一种污蔑。

——电影中把伍尔芙演得疯劲儿十足,伍尔芙有那么神经病吗?

一个神经病人能用理性写出那么多文学批评吗?

能用意识流技法对传统文学进行创新吗?

能将社会问题、哲学问题渗入自己的作品吗?

所以,迈克尔•坎宁安“新锐”不“新锐”仍是尚待讨论的问题,他不就是从后现代里面揩了点儿“达达主义”、荒诞派戏剧、蒙太奇手法,把艾米丽·狄更森充满死亡气息的诗学从文学的坟墓里挖出来发扬光大,以至于整部电影画面背景灰暗沉重,到处洋溢着死亡的气息,蒙太奇画面的频繁切换将20世纪20年代、50年代和21世纪初联系在一起,仿佛时间在前后穿插流动,但可惜的是,这并不是意识流小说代表作品《达洛维夫人》真正特色之所在,完全没有关照人物内心和意识的流动,除了死亡,《达洛维夫人》中生与死、贵族与贫民、和平与战争、世俗与诗学等二元对位找不到一丝影子,更不要说原文的诗意与音乐美了。

 2 ) 还要忍 还很久

2011年11月18日 我今天22岁零3个月我从来没有预想过35岁以后的我是什么样子。

虽然我想过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我从不去主动想象比死更可怕的中年时光。

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女人最麻木最一成不变的日子。

工作稳定下来,孩子稳定下来,家庭不再有激情,一切在朝着一个最稳定的状态发展去。

我没打算写THE HOURS的影评的,因为我觉得我根本就没大理解整个电影。

太闷的电影让人很难投入,这部亦如此。

我没到那个年龄,体会不到在生活的压迫下,那些难以形容的压迫与无力。

可是刚刚看过《适合分手的季节》的开头,一个长镜头给那个女孩,女孩看着男孩子笑了又哭了,那种挣扎着的无奈,突然觉得有所体会了。

无数人告诉我,去当个大学老师是多么稳定的工作,可以一年有寒暑假,也不用天天朝九晚五的上班。

我身边无数人告诉我,她们想要安定的生活,只要有差不多的钱赚,能轻松就轻松。

可是我超怕那样的生活会把我所有的锐气都磨平,最后我也臣服与那样的生活。

所以选择专业的时候,我选editing,因为我做的将会是永远在变化的工作。

而其他,我没有自信可以把一样的工作永远新鲜的完成下去。

男人喜欢追求权力的快感,不知道女人该去追求什么。

劳拉的困惑每个人都有经历,一种忍无可忍的崩溃,那时候,年轻时候追求的家庭、丈夫、孩子,依旧是当初追求时候的模样,但是自己只是一门心思想要逃离,当她笑着温柔面对所有事情的时候,心里其实却向往着想达洛维夫人那样的自我解脱。

我们怀念自己还是小孩子,无比向往长大时候的样子,当回不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最好的永远都是成为昨天的今天。

梅姨演的特罗莎,在说起自己的一天的时候,原来这么多的纠结,那么多的慎重考虑,那么多的泪水都化成无法说清楚的“我起床,出了门,买了花……”前几天看《世上最美的离别》,觉得里面的妈妈和我的妈妈好像。

没有自己的工作,放弃自己的梦想,每天就是耗在照顾老太太和孩子上。

每天都很忙,忙的连觉都没时间睡,然后偶尔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原来只是做做饭,收拾收拾家,一天就过去了。

而每年的每一天,看起来又是这么的相像。

可是电影终归是电影,跨越了时空,没有人真的可以毫无怨言的过这样的日子。

没有人甘心,活这几十年,没有几年是为了自己。

电影很感人,现实很磨人,电影很短,现实却是无法忍受的长。

想想我妈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每天在姥姥姥爷的事情上焦头烂额,偶尔有笑声,也是因为在听别人的事或者看别人的戏。

或许人和人的追求真的是不一样的。

或许老妈的活法就是希望好好的送走姥姥,好好的看我有比她好的生活。

这样不会后悔,但是每一条路都会有不同的结果,每个结果都需要不同的牺牲,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而我做不到,很显然,劳拉也做不到。

老了的劳拉最后的话让我真的明白,如果你要为一成不变的日子活着,真的需要比死有更大的勇气。

抛弃了安逸的生活,可爱的孩子,还有给你很多的爱人,为的是让自己活下去。

那时的生活,只能让劳拉死,而她选择了活。

生活告诉我们,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忍,要好久,要一辈子。

痛苦或许本来就比幸福要长,但放弃,抑或在十字路口选择另外一条路,陌生的路会不会让你轻松很多。

22岁零3个月,虽然我一直是个不希望环境改变但又讨厌事情没新意的矛盾姐,但还是想幼稚的告诉35岁后的自己,别妥协,moving on.

 3 ) 《时时刻刻》编剧讲述:弗吉尼亚·伍尔夫,我母亲与我

转载自译言网,译者: zm_1805 原作者:The Guardian原文链接 http://article.yeeyan.org/view/239946/275530我得事先告诉你,弗吉尼亚•伍尔夫在聚会上是很有趣的一个人。

这么说,是因为即使在她过世70年后的今天,人们仍然常常把她想象成英国文学界的神秘女士,愤怒且悲伤,从文学史上某个昏暗的角落怒视过来,口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石头。

当然,她有过忧伤的时刻。

这个我过会儿再谈。

但是首先我要向不了解她的人宣布,当她没有沉浸在她阵发性的抑郁中时,她是一个十分热爱聚会的人。

她可以就几乎任何话题谈笑风生。

她浑身散发着魅力。

她对别人说的话很有兴趣(虽然我必须承认,她有时也很打击人)。

她热爱未来,期待着可能发生的奇迹。

身为一个无畏的女权主义者,她却很容易因为别人对于她着装的一句嘲讽,连日自责。

她不容易自我鼓舞。

并且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缺少时尚的细胞。

同时,她对她的作品极度缺乏自信。

她常常怀疑,她在小说方面“华而不实的实践”,很有可能和其它别人无谓尝试的成果一起,被束之高阁。

很多艺术家身前不被人欣赏,在后世作品却大放异彩,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然而,对于伍尔夫这样一位充满魅力却同时敏感脆弱的女人而言,她患有阵发性的抑郁症,性冷淡,穿衣品味奇怪, 说起来就不像个足够坚强,能经历历史狂风大浪考验的英雄人物。

更不用说和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同时期另一位现代主义者)相比。

后者大肆鼓吹自己的天才,如同将军规划一场进攻一样,为自己的不朽英名做足准备。

70年前,伍尔夫投河自杀,享年59岁。

其中部分原因还在于,她的最后一部小说,《幕间》(Between the Acts),彻底失败。

像她这样,在身前对自己的成就如此不敢肯定的伟大作家,相对还是比较少的。

从我自己的小说《时时刻刻》(The Hours)发表之后,因为伍尔夫是我文中的人物,我对她的生活和工作有了些(也许是很肤浅的)了解,却意想不到地成为了公认的这方面的专家。

我很惊奇有太多人这样跟我说:“是,伍尔夫是很了不起,但是她成不了乔伊斯,不是吗?

”她确实成不了乔伊斯。

因为她就是她自己。

她有她的局限之处。

她只写上层社会名流的生活,并且与性爱毫不相关。

她所有的作品里一共只提及了两次浪漫的亲吻--- 一次在《远航》(The Voyage Out)一书,一次在《戴洛维夫人》(Mrs Dalloway)一书。

在这两本相对早期的书之后,她再也没有写过任何情色的片段。

但是说真的,我怀疑人们拿伍尔夫和乔伊斯相比,对她的偏见可能更因为她的写作多关于妇女,以及当时妇女主要掌管的领域--- 家庭事件。

而乔伊斯就相对嗅觉灵敏,他写的大多关于男人。

身为女人,伍尔夫特别能够理解没有太多事情可干的女人们所经历的无助感。

她知道,并且强调说,主持家务安排聚会的生活未必就一定是没有意义的生活。

她使我们明白,即使是最恭俭的家庭生活,对于经历着这种生活方式的人而言,仍然是了不起的征程,不管它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多么平凡。

她拒绝像其他大多数作家那样,忽视这种“平凡”的生活。

这也许和伍尔夫本身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有关。

而且她也担心自己会被当成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被忽视。

如果她担忧过多或是异常兴奋,她就会陷入绝望的精神状态,那时“抑郁”这样的术语相比之下,就显得十分正常了。

在她清醒的时刻,她很擅长举办聚会。

但别的时刻,她简直叫人无法安慰。

她看到幻觉。

她用天才特有的致命的犀利,猛烈抨击亲近的人,她的丈夫伦纳德(Leonard)首当其冲。

而这苛刻的本领,即使在逻辑丧失的时候,也依然功力不减。

这样的弗吉尼亚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黑暗的魔咒总会逝去,通常也就是几个星期的事。

但是伍尔夫却常常笼罩在对下一次魔咒发作的恐惧中,并且她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而不能维持作家生涯。

当她开始写小说时,她对自身疯狂的恐惧使得她写了两部相对传统的作品:《远航》(The Voyage Out)和《夜与日》(Night and Day)。

她想向自己和他人证明,她(大多数时候)足够清醒,也可以像其他小说家一样写出正常的小说,而不是一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和疯狂怒吼。

她尤其要力图证明自己的健康,因为她的编辑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乔治•达克沃思(George Duckworth), 而此人曾在她12岁时非礼过她。

不难想象,通过这最初的两本书,伍尔夫想向达克沃思证明,他并没有对她造成长久的创伤。

也不难想象,同时期几乎没有男性作家身陷这样的境遇。

在《夜与日》出版之后,为了缓解伍尔夫的“黑暗魔咒”和燥郁不安,她和伦纳德搬去了里士满(Richmond)安静的郊区,并在他们自己住处的地下室创立了印刷社。

这就是霍加斯出版社(Hogarth Press)的发源地。

它早期的出版物包括了伍尔夫高度反传统的小说《雅各的房间》(Jacob's Room)。

和伦纳德一起出版她自己的作品,造成了很大的变化。

很突然地,伍尔夫就不再对任何人作出回应。

她已经证明过了她有能力写出类似其他作家的小说。

这样,就迎来了她创作的辉煌时期,该时期一直延续到她去世为止。

她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雅各的房间》之后,紧接着出版了《戴洛维夫人》,《到灯塔去》(To the Lighthouse),《奥兰多》(Orlando),并从此一发不可收。

这份新的自由对于伍尔夫成为艺术家很关键,却对她的阵发性抑郁治疗效果不大。

抑郁症困扰了她的一生。

当时,心理学还完全没有成形。

虽然霍加斯出版社后来出版过佛洛依德(Freud)早期的书籍,但是当时伍尔夫却没有任何治疗方案可以借鉴。

在二十世纪20年代,人们认为精神不正常起源于牙齿发炎,并最终感染大脑。

伍尔夫因此拔过几颗牙,却并没有好转。

尽管如此,如果说伍尔夫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最深痛的悲哀的话,她通过奇特的意志显示,她也比几乎所有人都更擅长传递活着的美好--- 那份能够在一个普通的六月的星期二,生活于这个世间的平淡的喜悦。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些粉丝如此狂热的爱着她。

她知道生活有多么糟糕。

但是,她仍然坚持相信简单永恒的美好,尽管美好往往转瞬即逝。

伍尔夫对于世界的热爱与乐观,这份坚定值得我们信任,因为她是一个经历过生活最低谷的作家。

在她的书中,生命生生不息,宏伟奢华,美妙绝伦;它超越障碍与挫折。

我在高二的时候第一次读《戴洛维夫人》。

我很懒,不是那种可以拿本书读得如痴如醉的孩子(而且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就读的洛杉矶的学校专为懒人修订的课程中,并没有收录此书)。

我只是急切想取悦一个当时在读这本书的女孩。

我希望,通过显得有文化一点,我可以获得女孩的芳心。

如果你还不了解,《戴洛维夫人》讲的是一个叫做克拉里莎•戴洛维的女人一生中的一天。

这位克拉里莎•戴洛维是个52岁的夫人。

在书中,她接受了个任务,遇到了已经没有火花的旧情人,睡了一小会儿,办了个聚会。

这就是全部情节。

然而在此书中,我们并不仅限于克拉里莎的视角。

人物间的思维意识不断交替,就像接力赛中选手们的接力棒一样。

我们进入年老的求婚者彼得•沃尔什(Peter Walsh)的脑海;我们和克拉里莎的女儿伊莉莎白 (Elizabeth)一起购物;我们再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受了弹震症,精神失常的老将塞普蒂默斯•沃伦•史密斯(Septimus Warren Smith)一起待一段时间。

我们还进入了一些完全次要的人物的脑海中,不过都是很短的片刻而已--- 一个与克拉里莎相遇于邦德街头(Bond Street)的男人,一个坐在海德公园(Hyde Park)长凳上的老太太。

我们最后总会回到克拉里莎身上,但是我们同时也看到,随着她平常的一天的展开,她也被身边人的不同的悲喜剧所环绕。

于是我们理解当克拉里莎,或者说我们所有人,在从事日常事务时,我们实际上徘徊于这个广阔的世界中,并无时无刻不以我们的存在改变着它。

在《戴洛维夫人》一书中,伍尔夫断言,任何人一生中的一天,如果仔细观察,都蕴含了我们对于人类生命希望了解的一切,就像每一股DNA都蕴含了整个生物体的蓝图一样。

从《戴洛维夫人》和伍尔夫其他的小说中,我们知道,没有生命是微不足道的,只可能是人们观察它们的方式不对。

我在15岁那年,是完全不能理解这些的。

我看不懂《戴洛维夫人》,而且我也完全没能在那个女孩面前显得机灵(上帝保佑她,不管她如今在什么地方)。

但是即使身为一个无知且懒散的孩子,我已经能够注意到伍尔夫语句的密度、对称性和强度。

我心说,哇,她运用语言就和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玩吉他一样。

我这样说的意思其实是,她在混乱与秩序间游走自如。

她信手拈来,然后在句子似乎即将松散无序时,又及时将它拉拢结合进主旋律。

我在此之前唯一的写作经历还仅限于简单的告示。

伍尔夫的句式对我醍醐灌顶。

很有可能别的书籍中也有类似的叫人称奇的语句。

事实上,我后来发现有一些书确实如此。

阅读《戴洛维夫人》逐渐地使我变成了一个读者。

那次的首次阅读,使我既迷茫又心存敬畏--- 甚至可以说,它改变了我的信仰。

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我试图写一部关于伍尔夫和《戴洛维夫人》的小说。

我虔诚地来实现这个理想。

因为,其一,当一个人和天才站在一起时,他会显得比他本身更加渺小。

其二,我是个男人,而伍尔夫除了是个伟大的作家外,更是女权主义的象征。

长久以来,人们就认为她属于女性群体。

然而,我还是想写一本关于读书的书。

尽管我年轻时并没有读懂《戴洛维夫人》的强大内涵,它却教会我纸笔的力量。

对于我们一些人而言,在特定的时刻读了特定的书,是必不可少的人生经历,同时也和传统的带来小说写作灵感的事件(如初恋、丧失亲人、婚姻失败等)一样,是写作材料的重要组成部分。

尽管我对于写出这样一本书仍有疑虑和担忧,但是我觉得与其写一本完全知道怎么写的书,在这份未知和刺激中锻炼自己更有意义。

于是,我提起了笔。

我的小说《时时刻刻》是《戴洛维夫人》的现代复述版。

我想知道,在当今这个妇女拥有更多选择机会的世界中,克拉里莎•戴洛维的性格会有多大改变。

这很快就被证明其实是我的自以为是,无法让人信服。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尽善尽美的戴洛维夫人,谁还想再要一个翻版呢?

固执如我(固执其实是小说家一项重要素质),我很不情愿就此彻底放弃此书。

我试着将它改写成两条线,让关于现代戴洛维夫人的章节和伍尔夫当年写此书时代的情形交替出现。

在那个年代里,她不安多疑,却写下了这本不朽的著作。

我甚至还试过在奇数页写伍尔夫的故事,在偶数页写克拉里莎的故事,这样在每次翻页时,两个故事就会亲吻。

这个主意现在在大众面前说起来很像无稽之谈,但是在我一个人孤寂地思考时,却显得可行得多。

然而,即使加入了第二条线,这本书感觉还是不对。

它始终不能散发出文学的气质,而固执地只是一个小说的构思,而不是真正的小说本身。

到这时,我几乎已经决定就此放手,重写本书了。

但是一天早晨,我坐在电脑前,开始思考为什么伍尔夫对我如此重要,以致于我愿意花费大半年的时间,就她和她的作品,写一篇注定失败的小说。

诚然,我热爱《戴洛维夫人》,但是每个小说家都有自己钟爱的许多部作品,他们却很少有人感到有必要为了本旧书来写一本新书。

(我唯一能想起的例外是让•里斯(Jean Rhys)的《藻海无边》(Wide Sargasso Sea)。

当然,这本书是从罗切斯特(Rochester)先生的第一任妻子伯莎(Bertha)的角度来重新讲述了《简爱》(Jane Eyre)。

)那么,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电脑前,我想象着克拉里莎•戴洛维,继而又想象她的创造者伍尔夫,站在她的身后。

然后,完全没有征兆的,我想象着我母亲站在伍尔夫的身后。

我开始思考这一切,然后我意识到我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第三个女性的合适人选。

我的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正是伍尔夫称作“宅屋里的天使”的那种女人。

和许多这样的天使一样,我的母亲将她的一生献给了这个对她而言极其狭小的天地。

她在我眼中,一直像个亚马逊女王,却被捕获到这郊区,被迫生活在这个难以容纳她的牢笼之中。

而这一切,又似乎命中注定,难以逃脱。

我的母亲通过对任何细节吹毛求疵来掌控她对生活的失意。

她可以为了决定聚会上鸡尾酒的餐巾而花费大半天。

她每顿饭都做得极其精致,却仍然不住担心做得不够好。

细菌终于决定不再进驻我家,因为它们在此完全没有生存之地。

坐在电脑前,我开始思考……如果你把最终的目标去掉(这目标对其中一个女人是小说,对另一个,是一个任何糟糕阴暗的东西都不能生根的完美精致的家),剩下的,其实是相同的努力--- 努力去实现一个理想,与崇高相接,创建出无论多么了不起的双手和思想都无法创建出的宏图伟业。

从某些最基础的层面上来看,我的母亲和伍尔夫是在从事相同的伟业。

她们都在追求无法实现的理想。

俩人都永不满足,因为她们的成果,不管是小说还是蛋糕,都不能而且永远无法与她们的理想相称。

这个理想,好像永远飘忽在遥不可及的前方。

在伍尔夫的遗志下来看,这样的等价是对的。

她一再强调,没有生命微不足道,女人的生活比男人的更容易被忽视。

因此,我将我的母亲改名为劳拉•布朗(Laura Brown,名字来自于伍尔夫的文章《贝内特先生和布朗夫人(Mr Bennett and Mrs Brown)》),这本书被修改成了三条主线并行。

我按照这样的构思写下去。

尽管一个伟大的作家什么时候说起来都首先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不管他或她的人生以及其他事件如何,伍尔夫却很可能是女性生命最伟大的编年史编撰者。

她塑造的女性形象从不是声明显赫亦不是臭名昭著。

她们拥有的技能都只是传统的女性技能。

戴洛维夫人和《到灯塔》中的拉姆齐太太(Mrs Ramsey)一样,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女主人。

她们都非常擅长组织晚宴,使晚宴上每个人都不受拘束并有参与感。

她们确保食物和中央摆设完美无瑕。

这样的技能,在此后的几十年里,已大大贬值。

我们如今更倾向(也最好是这样)女人能够负起更大的职责。

而这些职责,即使在2011年的今天,仍然更多是赋予男人身上。

伍尔夫的天才,部分还在于她从不贬低她创造的女性角色,也从不夸大她们的功劳。

反而是她小说中的男人们让人感觉到有点可笑:理查德•戴洛维(Richard Dalloway)在法庭上干着一份渺小的工作,拉姆齐先生需要人们对他的智力、能力与潜能不断地给予肯定。

在书中,当男人们不断工作,并对他们在世间的地位沮丧叹气时,女人给她们的男人和家庭注入生命。

女人是房间里流动着的电波。

女人不仅是安慰的源泉,也是活力和智能的源泉。

她们知道,当我们的工作最终被年轻人接管,我们的尘世工作被束之高阁之时,我们仍然需要食物和爱。

伍尔夫对于这一切尽管写得十分睿智,真实生活中却并不如此肯定。

这一点其实并不算意外。

在她的眼里,她的姐姐瓦内萨(Vanessa)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瓦内萨有孩子有爱人,有一种敢作敢为的气概,伍尔夫甚至愿意成为瓦内萨的画中人。

伍尔夫承认,她的姐姐未必是学者中最聪明的,却拥有炽热的激情,而她自己,则是个干枯不育的老处女姨娘(她和伦纳德的婚姻是友善的,却没有激情),终生写书。

尽管这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与生儿育女相比,终究相对枯燥。

即使她写出了《一个人的房间》(A Room of One's Own)这样的作品,她仍然有着上述想法。

早期的女权主义,实现起来远比我们想象得要难。

你也许可以说,衡量一个艺术家的伟大与否,就看他是否能够超越他或她本身的个性、对安全感的渴求以及其它小毛病。

伍尔夫为女性呼吁平等,但同时,也因为自身没有后代,而觉得活得很失败。

令作者、代理商和编辑们意外的是,《时时刻刻》(这原本是伍尔夫对于《戴洛维夫人》一书最初的命名)不知什么原因,逃离了似乎是它显而易见的命运安排--- 被伍尔夫的一小群粉丝阅读(很大可能还不被认可),然后以仅存的一点尊严,向剩余的读者进军。

它销量还不错(如果以畅销书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最大的惊喜是,它还被制成了电影,且大受欢迎,由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扮演弗吉尼亚,梅丽尔•斯特里普(Meryl Streep)扮演克拉里莎,朱丽安•摩尔(Julianne Moore)扮演劳拉。

很多人问我,我觉得伍尔夫会对书和电影怎么看。

我肯定,她不会喜欢我的书--- 她可是一个非常凶暴的批评家。

她估计也不大会喜欢这部电影,不过我还是愿意认为,她看到自己由美丽的好莱坞电影明星扮演应该会很高兴。

我的母亲,作为小说中唯一活着的人物,对小说并不满意,尽管她勇敢地表示她喜欢。

我实在愚蠢,居然会认为她会对此事很高兴,因为我把她的生命看得如此重要,必须写进小说。

我却没有想到,她会感到被曝光,被背叛,以及被误解。

母亲们,永远不要让你们的孩子成为小说家。

在小说出版几年以后,电影还在制造之时,我的母亲被查出来患有癌症。

因为长期没有检查出来,到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在确诊后,我母亲活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我和我的父亲,姐姐一起,在洛杉矶与她相伴。

我致电给电影制片人斯科特•鲁丁(Scott Rudin)。

我说,我的母亲估计看不到电影上映了,能不能请你安排,让她看到目前你已经拍出的电影片段?

鲁丁当时只有20分钟的日常纪录片,他派人送到我家。

我把碟片插入电视,而信使则在另一个房间耐心地等待。

于是我和我身患绝症的母亲,一起坐在从我15岁那年就买回的沙发上,观看朱丽安•摩尔扮演着她,仿佛又回到她年轻的时代,神采奕奕。

这在世间万物之间只能算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它是一件微小的恩惠。

然而,十年之后,我仍然为事情的运作方式感到惊奇。

在岁月长河的一端,伍尔夫开始写作一部新的小说。

她担心这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好奇心驱使,会不会是人类又一次失败的实践。

而这实践者疯狂远多于天赋,只是一个壮志未酬的作家,每天关注于世间普通妇女的生活。

她们被战争、折磨以及整个人类的谋杀所困扰。

在岁月长河的另一端,70年后,我的母亲这样一位理论上可以出现在伍尔夫书中的人物,观看着自己由才华横溢的演员扮演,知道(至少我希望她知道)她的生活远比她自己所敢想的要有意义得多。

 4 ) 請勿妄自由此推斷

PRECAUTION:若你并非對VW感興趣 抑或已對她有自己認識 此認識并非僅僅來源于此片幾個鏡頭 那么請不要認真糾結于各自的看法 歡迎討論 歡迎指摘 本文僅為因少數人而突然發神經而寫的偽掃盲帖--因為在VW組里不斷開始有人就看了the hours來推斷VW本人是如何 盡管我也是非常喜歡這個電影 但這畢竟是電影。

The Hours改編自Mrs.Dalloway。

(經提醒,此片改編自同名小說,而小說基于VW這部小說。。。

這樣說是不是比較嚴密一些bbbb)好,人都說VW每本書中都透露了非常多的自己,可以代號入座。

若只是這樣,那么VW小說也只不過是如今泛濫大街的私小說而已。

小說之所以成為小說,必有與生活不同之處。

有人就因為車站Leonard去尋她回來,就說Leonard實在太差勁了,不了解VW,不理解VW,把她禁錮起來,種種種種且不說VW的遺書中首先就表明了對Leonard的愛與感激。

Without me, You can work.這并不是因為被禁錮了。

事實上,放在今天我依然認為,幸而VW有Leonard。

顯然VW自身也是如此感激的。

我也確實認為VW最后說沒有人比他們兩人更快樂了也是真的。

Leonard絕對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

你找得著這么好的人嗎。

VW出身怎樣的家庭,性格刁鉆潑辣傲視一切,又纖細敏感容易受挫有人說VW因為自己的性向不被世人接受而苦惱不已——簡直是可笑!

在那個時候,和Leonard頻頻參加各種活動,積極和各方文化圈中人士交流,熱心女權主義的事業——這樣的人在意世人眼光嗎?

況且是如此自傲如此自戀的VW!

她甚至可以隨意取笑來家中做客還算有些名望的上流社會人士,對不喜歡的人就當面嗤之以鼻讓人再也不敢接近半分——這樣的人在意自己的性向不被接受?!

嘛,偏題了,回到Leonard。

之所以說他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看看Leonard為virginia所做的事,然后再回望下歷史,然后再看看現在的人,你可能找出第二個人嗎?

第一,Leonard是千辛萬苦仰慕了VW許久然后追到手的。

他仰慕她的智慧才情傲氣美貌機智,而VW則對Leonard的才氣也有所敬慕。

他們決定結婚是幾乎瞬間的事,然而只有這件事,是整個圈子里,包括vanessa等一干人全部認同的Virginia做過的最正確的事。

并且如世人傳說,他們之間是無性的。

(雖然不能完全考證,不過Leonard確實在整個婚姻中都是對VW充滿敬意)單這一條,你隨便抓個性向正常的男人來,肯嗎?

Leonard做一切都是出于對VW的考慮都是為了她,幾乎世人都忘記了其實他也是一個非常有才情的作家,在當時也是非常有影響力。

第二,Virginia和Vanessa兩姐妹是出名的London那圈子內的交際花,顯然vanessa是更大眾的情人,而virginia則更獨特。

兩個人身邊從未缺少過情人。

Virginia是連gay也會為之深陷的女人(自然這兩人最后還是分了,但某人也說了除了最后的partner,最愛的是VW,甚至說了是因為被VW拒絕了才最終死了心去尋找男人……)而Leonard,則是一個完全學術的人,自然也不會花心更沒有情人。

Leonard的世界只有VW。

第三,VW每次崩潰期從幾個星期到幾個月不等,甚至連續兩三年。

那種狂躁而無意識的狀態,連vanessa都覺得疲憊,而Leonard就是如此悉心照料了她如許年,從未離開,甚至未有想過離開。

而VW也只信任Leonard。

也許他們之間沒有情愛的愛情,但誰可以說他們之間沒有愛?!

第四,Leonard有自己的事業,而他甚至犧牲了部分自己的事業來開了出版社就為了出版VW的作品(當然還有部分當時他自己的宣傳刊物時評之類)結婚后,Leonard沒有喜歡過別人,沒有出軌過,就因為VW無性主義而自己也因此清心寡欲,拋棄了尋歡;為VW出書忙前忙后一個人支撐起出版社,甚至因此推掉一些雜志約稿和演講,犧牲了自己的事業;一個男人為了一個自己所愛的女人可以做到這些,你從古至今找得出第二個嗎?

如果沒有Leonard,甚至可能VW最出名的mr.dalloway, to the lighthouse和the waves我們就無緣看見了VW是常人絕對難以做到的堅強的人 而這堅強也有部分是來自于Leonard從未減弱的支持由于電影而妄加曲解的還有關于她本人的論斷。

比如之前提到的有人覺得她抑郁是因為性向不被理解,或是姐姐不接受她。

是的,vanessa確實可以說是她最愛的人。

而電影中vanessa到來那些似乎有些冷淡的表現讓很多人曲解為virginia暗戀著vanessa或是單戀著vanessa而郁卒virginia和vanessa每天通信,甚至virginia有時一天兩封。

沒有什么virginia生活中的事是vanessa不知道的而vanessa作為整個圈子的『家長』 扮演著一個最軸心的角色。

她自己有兒女,她要應對情人,同時她也是上流文化圈的一員,深處London有同樣多需要做的事。

她愛virginia,她們兩人的愛是沒有人可以插足。

她因此把VW交托給了整個圈子的人都無比信任的Leonard,而她也明白,只有Leonard可以保護VW不受傷害。

同樣也只有Leonard才最知道怎樣對virginia最有利Virginia同時有男性和女性的追求者,她也跟很多人,無論男性女性交往過。

她和gay,甚至和vanessa的丈夫和情人也全都有過私情在這點上,她以及圈子中的人從未以此覺得羞恥過。

這些擺在外面也許真的可以說淫亂,可是因為在布魯斯伯里,在那個圈子里,卻反而覺得很溫情而理所當然。

這是一個從不會被世間目光束縛的圈子,而很明顯virginia是最離經叛道的一個。

她是les。

她和vita有過最動人的愛情,最瘋狂的戀慕。

即使最后vita還是離開了她。

她卻把這一切寫在了Orlando里面。

Orlando是她寫得最愉快最輕松的一篇小說。

也最暢銷。

vita,以及后來她交往了的幾個女人,直至最后也還是非常愛她。

在她們之間所有的戀情,甚至都從未有過不完美。

無論開始,還是結束,都是自然地發生。

VW自己也說是的起初你會因為一些事情而對一個人有激情,然后時間久了,慢慢地一些事情總會褪去,然后漸漸失去了一些想望,自然地就分開了。

(忘記原話了)而分開,也并不是代表不愛。

基本上,Virginia的戀情還未有過由于世俗而被迫分開結束這樣的事情。

只有vanessa,當姐姐結婚的時候,virginia也許是有過被拋棄之感。

不過后來vanessa很快又讓她了解了事情并未有不同,而vanessa由于婚姻而使virginia缺失的那塊,又很快由Leonard補上了。

所以,virginia其實從來也不是什么過著陰郁生活閣樓里的暗系小姑娘(這樣認為的人大概日系的看多了吧),相反的是一個非常活躍(甚至很話癆)非常積極地面對生活的人她的生活有一種頹廢的,抑郁的熱情,她在哪里都能吸引周圍的人愛上她甚至如毒藥。

她的抑郁她的各種纖細來自于內心對世間一切的敏感,來自于她對自己自戀的贊賞和信心,她各種不同尋常的思考,來自她內心無法平靜的波瀾曾經有人說,VW是一位『一手抵擋著命運 一手迅速地描繪出常人所無法企及世界』的女人她是一個不屈服的女人,她自傲,堅持,雖然也許沒有Leonard她早就支撐不下去,但她的一生都在戰斗那些僅僅因為她最后選擇了自殺就說她寂寞軟弱的人,沒有資格說喜歡virginia Woolf如同Leonard最后給她的墓志銘,海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她的心聲她從未退縮這正是我愛她的原因『Against you I will fling myself, unvanquished and unyielding, O Death! 』是的她在我心中如同女神一般的地位,無可撼動,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之相提并論,沒有任何人。

最后附上電影中我最喜歡的一句話,在車站那一幕,同意回去的Virginia對Leonard說You cannot find peace by avoiding life, Leonard這才是電影想表達的一個堅強不屈熱愛生命有著敏銳的思想的VirginiaWoolfP.S.本人非專業研究VW學的東西甚至和文學方面完全不相干 寫的東西僅僅來自于各方面看過的關于她的傳記評論以及她的日記等等各種 有說錯的歡迎指正然后那圈子里幾個人名我不好意思忘記了OTL所以寫得模糊了點請別介意P.S.2 若你對VW的看法 至少來自于看過她的完整的一本小說或是隨筆之類的之后 任何看法我都不說二話 盡管我不習慣和人討論各自喜歡什么或者其實她是怎樣一個人(既然發在影片頁面 本來這也確實不是影片重點)若我回復語言過激 那么在此說抱歉

 5 ) 文艺青年无路可走(坚决不剧透)

“生活的意义”是个酸词,我相信每一个把“保尔柯察金”的狼奶吐出来的人都能对这种意义和集体主义的结合保持警惕。

但当这种“意义”的指向不再是一个集体主义的通天塔而是一种个人自治主义的时候,它仍然充满魅力——想当年,看到邓晓芒《人之镜》里面说“人生的意义就是找寻快乐”,觉得是何等的醍醐灌顶啊!

这部电影的每个主角都在相似的选择之中,选择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不管那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基于后一种“人生的意义”考虑,女权主义者斯坦纳姆特认为电影序幕中伍尔芙的自杀是“激进的自我拯救”,“我的快乐,管它对错”,如果快乐再也无法实现,那么我们完全有权利结束自己的生命,男主角亚列舒曼也因为这个理由而自杀。

这部电影的制作实力在于它自始至终都紧扣它想要表现的主题:生活的全部意义在于为自己找到幸福,然而,由于参演艺术家们超凡的表演天赋,反而使他们演绎出来的场景无法与主题吻合,他们将影片的情节表演得如此真实,以至于影片想要表达的观点的说服力大打折扣,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在整部影片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快乐。

(引自查尔斯.寇而森的评论)问题是,如果生命的价值仅仅体现在那些“完美的时刻”当中,那么我们平凡的生命岂不是太令人失望了,而我们将一切诉诸自己内心对“完美”和“幸福”的感受,这又造成一种新的迷信:我们忘记自己“内心的声音”其实是那么自以为是,懦弱猥琐,往往比自己在外在约束下做出来的实际行为还要不堪得多。

其实,如果你相信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偶然,那么非要觉得其中有什么伟大的目的,是不是未免太自恋了。

如果你觉得你的存在是必然的,那么你也只是一个不可知的创造计划中的一部分,为何那么确定你自己就是你的目的。

“自杀是唯一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这恰恰道出这种文艺青年哲学的真正问题。

我不想把这种东西称为哲学,就像我不想把《红楼梦》称为政治学一样,因为哲学是一门严肃的学问,而“哲学”的命名把痛苦神圣化了(连自杀也被染上一层哲人般的光辉),而我们忘记它仅仅是多种选择中的一种,它常常是病态的。

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这只不过是观念的选择,是在多种可选择观念中的一种,并不比其他的备选更神圣,也没有什么客观正误可言。

当面对自杀的时候一定不要觉得自己特别深刻,其实你只是需要心理医生。

 6 ) 穿越三个世纪的时时刻刻——《The Hours》

电影《The Hours》,改编自普利策获奖小说《The Hours》。

小说原著是一部作者像弗吉尼亚•伍尔芙致敬的作品,三个女人的一天构成了小说结构,其中一个女人便是伍尔芙本人。

而小说中一个重要的线索《达络维夫人》(《Mrs. Dalloway》)是伍尔芙的一部小说作品,其故事情节是一个女人的一天,这个女人便是Mrs. Dalloway。

说到这里,大概可以理解出一个脉络来:《Mrs. Dalloway》——小说《The Hours》——电影《The Hours》。

下面按照这个顺序来说。

在讨论《Mrs. Dalloway》之前,先来看一下小说作者,《The Hours》中的主角之一弗吉尼亚•伍尔芙Virginia Woolf。

弗吉尼亚•伍尔芙(1882年1月25日—1941年3月28日)。

英国女作家,也是英国意识流文学的代表性作家;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之一。

其代表作品包括《达洛维夫人》、《海浪》和《到灯塔去》。

弗吉尼亚•伍尔芙出生在英国伦敦,其父是文学家兼评论家,自幼受其父影响很深。

她的许多作品与早年经历有关,由于她的母亲生有3个孩子,继母生有4个孩子,两群子女经常发生一些矛盾与冲突。

后来她在自传《存在的瞬间》(Moments of Being)中道出她和姐姐瓦内萨•贝尔(Vanessa Bell)曾遭受同母异父的哥哥乔治和杰瑞德•杜克沃斯的性侵犯。

她一生中多次精神失常,母亲、父亲相继病逝,是她难以承受的打击。

《达罗威夫人》中即充满了对病态幻觉的真实生动的描绘。

她和丈夫伦纳德的结合,使她的婚姻生活与文学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没有其夫的帮助与支持,她也许成不了伟大的作家之一。

伦纳德•伍尔夫毕业于剑桥大学,饶有文才,深具眼力,与其说他欣赏弗吉尼亚的娴雅风度,毋宁说他倾慕弗吉尼亚的超凡智慧。

在他眼里,弗吉尼亚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智慧的童贞女”,在她身上完全不粘附世俗的肉欲色彩。

她少女时期遭受的精神创伤,使她成人后非常厌恶甚至弃绝性生活,更不愿生儿育女,伦纳德尊重她的意愿,和她保持着没有性爱的夫妻关系。

她把艺术看得高于一切。

不过,她每完成一部作品常会出现病兆。

好在,她患病期间,她的丈夫对她体贴入微,使她深受感动,1930年,弗吉尼亚告诉一位朋友,没有伦纳德,她可能早就开枪自杀了。

1941年3月28日,精神上再也无法承受巨大压力的伍尔芙写了遗书后在衣袋里装满石头投河自杀。

以上这些,在电影中有一部分的到了体现,电影中没有说到的是她因幼年性侵犯等经历引起的性冷淡和严重精神问题。

她个人的生活经历是她精神思想的来源,是她文学作品的最根源所在,她的世界观对事物的认识均来源于此。

在她个人经历背景之上再读《Mrs. Dalloway》,能更明晰小说要表达的内容;在此之上看《The Hours》中的Virginia Woolf,更能体味角色的内心。

小说《The Hours》这本书最精妙之处就在于其结构和形式,而电影则完全遵照小说的走向与构架,采用三段式,描绘了不同时空里三个女人的一天。

1998年,迈克尔•坎宁安(Michael Cunningham)的小说《The Hours》在美国出版。

这本书不仅取得了空前的商业成功,更获得了1999年度的普利策小说奖。

迈克尔•坎宁安生于1952年,因其1989年的处女作《末世之家》蜚声美国文坛,《时时刻刻》是其第三本小说。

和他前两本作品不同,《时时刻刻》算是关于弗吉尼亚•伍尔夫及其小说代表作《达洛维夫人》的一本实验性小说。

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The Hours》中:Virginia Woolf生活在20世纪初,Laura生活在二战后的20世纪中叶,而Clarissa生活在2001年。

如何将三个主人公串联起来统一表达,着实是最吸引人之处。

作者在结构上下了很大功夫,让整个故事紧密相连有不显混乱。

这当中有很多根线,可以一一展开。

第一根:如前所述,《Mrs. Dalloway》这本小说或这个名字。

第二根:死亡,准确点是自杀。

Virginia Woolf是一直试图最终选择了死亡的,选择离开无谓的生活与世界。

Laura也曾试图死亡,但她最终折回,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她逃离了家庭,选择另一种方式重生。

而Clarissa则是Brown死亡的亲历者,饱受艾滋病折磨的Brown为了Clarissa坚持活了这么多年,最终选择自杀解脱死去。

Virginia Woolf在写书时说有人必须死去“the poet will die”,预言着后面诗人Brown的死。

《The Hours》中对于死亡的态度基本实在传承伍尔芙在《Mrs. Dalloway》中的态度:死亡是一个人获得幸福的途径,自杀是一种升华生命的方式。

关于死亡,片中经典台词很多(见文后附)第三根线:同性恋Virginia Woolf确实是有同性恋倾向的,她自己因此饱受折磨,Clarissa也是一名双性恋者,但Laura是同性恋这点我不敢苟同。

但有一点可以赞成的是,每个人骨子里都有点同性恋倾向,要看和异性恋倾向谁更占上风还是打个平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女性和女性之间的爱更纯洁和相濡以沫,拉拉们在一起时,更加自我和真实。

时代越进步,蕾丝边越多,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人的感情越来越复杂和细腻。

说男人和女人是从不同星球来的实在很准确,所以同星球的女人们凑到一起产生爱,有时,同性恋是最脆弱内心的呼唤和最后的防线。

就像《The Hours》中,当Virginia濒临崩溃时会亲吻姐姐;Laura在得知女友重病时给佯装欢愉故作镇定的她一个吻;Clarissa则在Brown自杀party报销时,从同居女友那里要了一个吻。

但又不得不说的是,作为一部女性作品,讨论同性恋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与噱头。

这就有如现今的时尚界,很多设计师或模特会号称自己是同性恋,这样会更有时尚人士的FEEL,其实也许TA是个地地道道的异性恋。

一部以女性为题材的小说,有同性恋内容,就仿佛被贴了个标,一下品味上去了。

再从另一个角度考量,文学作品留白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小说。

如果作者过度把自己的意志在作品中强加给读者,会招致不兼容的反感。

好作品留白越多,可供欣赏者平头论足处越多,越是符合观者的心理,越是成功。

第四根线:生活的意义这点其实对应着前面“死亡”这根线,探寻不到生活的意义,才会有死亡的欲望。

当Leonard在车站找到出逃的Virginia时,两个人争吵起来。

Virginia不能再忍受里士满贫瘠荒凉的生活,要回伦敦;Leonard要求她留下,伦敦只会使她精神再度受损。

Virginia几乎声嘶力竭得述说 ’My life’s been stolen from me. I am living in a town that I have no wish to live in. I am living a life that I have no wish to live.’ ‘I wish for your sake I could be happy in this quietness. But if it is a choice between Richmond and death, I choose death.’ 她没有义务去吃仆人做的饭如果不想吃,她没有义务因为Leonard为她做了这一切所以要去忍受里士满的无趣。

其实,对于Virginia来说,周遭所谓的“爱”,根本是她的紧箍咒,她的想法没有被真正地尊重,她无法忍受。

她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要的意义。

而Laura,一个貌似平静的家庭主妇,她的自我,亦从未存在过。

看起来,Laura过得很幸福,爱她的丈夫,聪慧可爱的儿子,无忧的衣食,实际上,她就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偶。

丈夫爱她,她就是那个文静美丽,让丈夫在战场上时时想起的女孩;无论她做什么,丈夫都会夸赞她做得好。

她的灵魂没有被重视过,她缺乏自我的真实存在感,仿佛她只是他人幸福生活中的一个角色,换一个灵魂来演,又有什么不同。

当她读到《Mrs. Dalloway》时,内心的某个暗格被打开了,死亡是一种合理的逃离方式。

然而她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了,并最终用了出走的方式寻找自我。

在片尾 Laura 对Clarissa说‘It won’t be wonderful to say you are regretted. It would be easy. But what it mean? What it mean to regret, when you have no choice. It’s what you can bear. There is no one to forgive me. It was death, I chose life.’对于Clarissa,我的想法和一些评论有所左右。

有评论说,在Clarissa这跟线中,选择死亡的是Brown,他是这根线中真正呼应Virginia和Laura的人。

这不乏道理,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作者大可以设置Laura的女儿名叫Clarissa,是一位诗人,有个男人照顾她十年,最后她跳楼自杀了,个人认为作者这样设置还是有价值的,在第五根线中详细讨论。

就生活的意义这点来看,其实Clarissa亦是在为Brown活着。

她举办party,忙前忙后,希望Brown振作起来。

Brown是她年轻时美好回忆的载体,虽然后来Brown选择了同性恋人Louis,但这段青春岁月和Brown这个人,又何尝不是支持Clarissa走下去的动力呢?

当Brown曾经的同性恋男友Louis出现提起Brown写的书和过去住的地方时,Clarissa突然就崩溃地蜷缩在地哭泣。

是的,她所做的这一切,这十年,这一场party,自己的生活,意义在哪里呢?

也许她只是Brown生活中一个用来他代替Mrs. Dalloway幻想的替代物,只是寄托他对于母亲出走悲伤的载体,她真的有被仔细体量过吗?

Louis最后逃离了Brown,而她呢,选择这样生活了十年。

Brown的死其实是Clarissa新生的开始,她生活的意义需要重新来被定义和思考。

第五根线:女性的进步作为一部女性作品,体现女性的进步是应该的。

20世纪初的Virginia Woolf,还会被爱她的丈夫“囚禁”在里士满;50年代的Laura生活在丈夫构筑的幸福“童话城堡”中;21世纪的Clarissa可以不需要结婚,做和女人住在一起的妈妈,女儿父亲是谁,她也不清楚。

Virginia Woolf最终选择死亡;Laura选择出逃;Clarissa选择在原地开始新生活。

这是个人觉得很重要的一点。

Virginia觉得实在是没有生活下去的理由了,作为一名女性,她幼年遭性侵犯有着不良的人格成长期记忆,死亡是她觉得世界给她最好的选择。

Laura虽然是依附丈夫生活,试图维持表面的和平,但最后她还是寻到了自我,独自去了加拿大,做起了图书馆管理员,无论如何,她没有选择放弃生命,这就是一种进步。

而到了Clarissa这里,她的生活似乎被一个男人支配着,然而她却可以自主地多,她甚至可以选择和女人相爱,最后,她获得的是新生,她并没有选择让生命结束或出逃,她在已有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电影《The Hours》先说编剧吧。

戴维•黑尔 David Hare戴维以舞台剧起家,在英国很有名。

其作品以反映英国现实为主,转向电影制作之后,他编导俱佳,1985年的处女作《不速之客》(Wetherby)改编自他自己的舞台剧,在当年的柏林电影节上获奖。

从舞台剧改做编剧的,往往情境感,故事的戏剧感会更强,改编剧本的可看性更高。

这次他改编《The Hours》的对白,更是深受演员和观众的喜爱。

再说导演,这个太重要。

斯蒂文•德奥瑞 Stephen Daldry到现在为止,英国导演斯蒂文只拍了《舞动人生》、《时时刻刻》、《生死朗读》, 3部电影,但每部影片都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并将妮可•基德曼和凯特•温丝莱特捧上奥斯卡影后的宝座。

然而,最初他只是在戏院里扮演小丑,后来进入英国皇家歌剧院担任艺术指导,并最终获得美国戏剧最高奖项“托尼奖”。

《时时刻刻》、《生死朗读》都是从小说改编而来的电影,都获得很大的好评,在说到小说和电影的关系时,他说:“书只是讲述故事的一种方式,而电影则是讲述故事的另一种方式。

当你选用一本书进行电影拍摄时,你会有一些特定的优势,有充足的资源可以使用,但这同时也是种负担。

”不得不说斯蒂文是很聪明的导演,他选了好本子,用了好编剧,要来很棒的演员,再加上他自己的导演才能,一部好片应运而出。

从舞台剧起家的他,在电影中所体现出的特质就是细腻。

人物的动作眼神表情,都经过非常细腻的处理,表演很到位。

三个不同时代故事在表现时也十分的分明,把时代特征人物特征都刻画得很到位,同时,又将她们间的联系通过镜头的不断切换,有时是旁白和画面的错节来联系。

音乐。

影片自始至终贯穿着随情节出现的钢琴乐声。

音调平缓中暗藏着湍急,犹如多云的天气有些闷热,仿佛预示会有大风雨的到来,整体还是很低沉的,与剧情的发展相辅相成。

片中的音乐如同故事的主线一样,跨越三个时代,却适用与所有的主人公与她们的心境。

钢琴是一种听似柔弱的乐器,有如女性的柔美,但旋律激昂时澎湃的力量感又有如女性自我意识迸发时的情绪,选用钢琴配乐,真是很恰到好处。

演员三位女主演在拍片时都已经是大牌,可谓超豪华整容。

Nicole Kidman在2000年与阿汤哥离婚,2002年拍了电影《The Hours》,不知离婚的经历是否让她更加对生活有了理解,在扮演Virginia Woolf时,她确实狠下了功夫。

说实话,一开始我真看不出这是Nicole,妆容下了很大功夫,表演上也是,把Virginia Woolf的敏感和神经质展现得很淋漓,虽然有点背离伍尔芙秀美形象,但还是很符合影片主题的。

朱丽安•摩尔 Julianne Moore其实是个实力派,只是一直不温不火没有大红。

Moore在拍《The Hours》时,角色怀孕的身体状态与她本人的身体状态完全一致,简直是天赐良机。

但悲剧的是在当年的奥斯卡上她的另一部很不错的作品远离天堂》也入围了,她在这两部片中的表现难分高下,发生了主配角同时提名的分票惨案。

至于梅姑梅丽尔•斯特里普 Meryl Streep,近些年实在是很脸熟,大家一定记得那个穿PRADA的“恶魔”。

她的表演总是很到位也很入微,个人觉得她的脸长得很适合表演,无论蓬头垢面还是油头粉面都很有说服力真实感。

Clarissa不算一个好演的角色,片中她准备party与Louis对话的一段真是非常非常经典。

这是一个穿越三个世纪的故事,从19世纪的Virginia Woolf到20世纪的Laura到21世纪的Clarissa。

这是一部站在前人肩膀上的伟岸电影,从小说《Mrs. Dalloway》到小说《The Hours》到电影《The Hours》,它们同样跟随创作者跨越了三个世纪。

这是一部穿越三个世纪的电影——《The Hours》附:关于“死亡”的经典台词1.Woolf 死前写给 Leonard 的信Dear Leonard: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lways,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nd to know it for what it is. At last to know it, to love it for what it is, and then, to put it away. Leonard, always the years between us, always the years. Always the love. Always the hours.2.Woolf 与姐姐的女儿一起准备小鸟的葬礼Woolf: Do you think she like roses?Little girl:Is it she?W: Yes, the females are larger and less colorful.L: What happened if we died?W: What happened?We returned to the place where we came from.L: I don’t remember where I came from.W: Nor do I.L: She looks very smallW: Yes. That is one of the things that happen. We look smaller.L: But very peaceful.3.当Laura在旅馆中准备自杀时,她取出《Mrs. Dalloway》开始读 Did it matter? Then she asked herself.Walking toward Bond Street.Did it matter that she must inevitablySeize completely.All of this must go on without her.Did she resent it?Did it not become consolely to believe that death Can end absolutely.Is it possible to die?It is possible to die.4.Woolf 与Leonard 讨论死亡L: Why there is someone has to die?W: LeonardL: In your book, you said someone had to die. Why? This is stupid question?W: NoL: Leonard. My question is stupid.W: Not at all.L: Well?W: Someone has to die in order that rest of us value life more.It’s contrast.L: And who will die, tell me?W: The poet will die.

 7 ) 隱晦的LES奋斗之路

没有必要去叙述剧情。。

这也不是我擅长的。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弗吉妮娅·伍尔芙”这个人本身,和扮演她的"Nicole Kidman"听说后者为扮演这个角色下了很多功夫,我只能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绝对是全片的最亮点,如果没有她在造型上和表演上的出彩,这个电影也就挺一般的了。。

看的时候,对费吉妮娅的性顷向有点疑惑,还有她跟她姐姐的奇妙情愫,我明明是感觉到了,却也说不明白。

另外她的抑鬱症,到底因何而起??

我始终不觉得她是爱她丈夫的。

在那个年代,一切都是规划好的,她只能用书来反抗这种社会的压力,甚至最后选择结束生命。

如果后来的两位女性都是延续她的某种气质和情结的话,那费吉妮娅理所应当有同志顷向。

当然这都是猜测……幸而我在网上找到了关于对这点的佐证:“历史上的伍尔芙和她的姐姐范奈莎是英国文人圈子布鲁姆斯伯利的中心人物,但终生被自己的同性恋倾向与抑郁症折磨,最后自沉身亡。

” OK, 我很开心,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有些影评介绍对电影真的有歪曲之意。。。。

只要仔细看影片,并且换位思考,就不难发现“劳拉·布朗”和“克拉丽萨·沃甘”这两个人都有LESBIAN倾向。

这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可以让一个母亲抛棄自己的两个孩子和原有的家庭,就为了某些评论上说的“追求自己的人生?

”说得也太隱晦了吧。。

自己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人生呢??

就为了不当家庭主妇跑去别的国家当图书管理员??!

这也太扯了!!!

另外我也不觉得“克拉丽萨·沃甘”同志有多爱“理查”这个男人。

只不过是初恋,只不过为了某种责任。

在她内心,她是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且去努力实行,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可以成为典範的现代女性。

“理查”也知道其实她并不爱他了,他也不想成为她思想的负担。

在生的面前,他选择了死。

正如她的母亲在死的面前,选择了生。

导演觉得这是每个人的权利,是不需要别人来议论的。

就像你可以选择爱同性,也可以选择爱异性。

其实这就是此片所要想表达的中心内容。

简单明了。

这样很好,我们看到了一条“女性面对自己真正性顷向和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的艰难歷程”。

过程是痛苦的,然而已经有了成功的例子,也必将有美好的未来。。

容我花痴一下,Nicole Kidman好有型!!

 8 ) 《时刻》电影剧本

《时刻》电影剧本文/〔英国〕戴维·黑尔译/罗姣英国,萨西克斯,1941年河流,不远处的一栋乡村小屋。

3月28日,阴沉灰暗的早晨。

从屋内走出一个59岁的女人,瘦骨嶙峋,穿着一件宽大的皮领大衣,快步穿过草坪,走过草木丛生的野地。

女人毅然决然地朝既定的目的地走去。

上文的河流女人来到岸边,艰难地向混浊的深褐色水流走去。

脚上那双雅致的、完全不合时宜的女便鞋陷入泥浆中。

女人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她走到水边,环顾四周。

地上有一块小猪头骨大小的石头。

女人捡起石头,笨拙地塞进大衣口袋。

然后转身,鞋也不脱,径直走入水中。

蒙克庄园伦纳德·沃尔夫刚从花园回来。

此时他61岁。

身穿沾满泥污的绒布长裤和一件套头衫。

这是一位典型的日见衰老的知识分子——正经严肃,心无旁骛,高额头,戴着一副细框眼镜。

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房子后部的外厅,开始脱靴子,丝毫未起疑心。

壁炉架上放着两个蓝色信封,一封写着“伦纳德”,另一封写着“文妮莎”。

伦纳德拿起写着他名字的信,大惊失色。

客厅的装饰风格简单而富有艺术气息。

年轻的女仆对即将展开的故事懵然无知,走进房来。

女仆:先生,开饭吗?

伦纳德:现在不行。

稍晚一点。

女仆走开。

伦纳德惊慌地打开信封,展开两页蓝色信笺。

弗吉尼亚的声音(读信):亲爱的,我相信自己正再一次陷入疯狂。

我感到,这一次我们将无力渡过难关。

我开始听到一些声音,并且无法集中思想。

因此,我做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

伦纳德抬起目光,张皇失措。

弗吉尼亚的声音:……因为有你,我比世上任何人都幸福。

你是我的一切。

我知道自己毁了你的生活,如果没有我,你就可以工作。

你会工作的,我知道这一点。

伦纳德冲到过道,套上靴子,奔出后门,然后快步走过草坪。

看见河流,惊恐的他拚尽全力跑去。

弗吉尼亚的声音:你瞧,我甚至连封信都写不好。

我没法读书。

我只想对你说,我生命中所有的幸福都是你赐给的。

你对我如此地耐心体贴。

除了坚信你的好,我一无所有。

我不能再拖累你的生活,我想,没有哪两个人能比我们更幸福。

伦纳德站在河边。

他看见泥泞中女鞋留下的脚印,然后望着平静的水面。

弗吉尼亚的声音:……弗吉尼亚。

弗吉尼亚·沃尔夫的尸体宛如集市上的车轮一样旋转着,脸朝下随波而流。

她的头发披散着,大衣已不知去向。

尸体仿佛被山野鲜花编织而成的花环围绕着的奥菲莉亚一般,旋转着顺流而下,然后被一块暗礁挡住,戛然而止,像孩子一样弓着身子,随即再次被水流冲走,最终停留在桥墩旁。

桥上此时正有一列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通过。

士兵们没有注意到桥下漂浮着一具尸体。

洛杉机,1951年,清晨一辆运送食品的卡车行驶在郊区的马路上。

太阳刚刚升起。

卡车对面开过来一辆小汽车,停在一栋孤零零的平房前,房屋的宁静与安详正反映了战后美国令人熟悉的形象。

汽车停妥,丹·布朗走下车——这是一个壮实、讨人喜欢的美国男人,刚满30岁。

他穿着西裤和白衬衣,领口敞开,手中拿着一束玫瑰。

他由前门进屋,经过客厅,客厅装修成粉红色调,摆着几件厨用家具。

他伸手去拿花瓶,顺势透过敞开的门向房屋后部昏暗的睡房望去。

几缕淡淡的阳光穿透窗户,让人可以分辨屋内的情形。

罗拉·布朗在床上睡觉。

(她比丹年长几岁,个子不高,长得棱角分明,纤细软弱。

)罗拉在睡梦中翻了一下身。

霍格思庄园,里士满,1923年,清晨43岁的伦纳德·沃尔夫走过教堂,拿着报纸和一小叠信及邮包。

这片距伦敦半小时车程的郊外街区掩映在鲜花与绿荫中。

向伦纳德迎面走来的是清晨的乘客们: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正在往车站赶。

紧邻教堂的是一栋不高的灰色石头房子。

厚实的墙面在晨曦中岿然不动。

伦纳德打开门,走过墙面悬挂着绘画的大厅。

他放下邮包和信件。

此时楼梯口走下来一个年约六旬、身穿深色大衣的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医生常用的包。

大夫走向伦纳德,以便和他说几句话。

伦纳德:啊,医生,早上好。

医生:沃尔夫先生,我想,病情没有恶化。

最重要的是,别刺激她。

伦纳德:嗯。

那么,星期五见?

医生:星期五见。

二楼走廊开阔,走廊栏杆对面是医生刚刚走出来的房间。

卧室窗帘紧闭,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这是41岁的弗吉尼亚·沃尔夫。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花板。

纽约,2001年,清晨地铁呼啸而过。

站台上只剩下孤零零一个女人。

太阳在西十街——格林威治最绿意盎然、最怡人的街道之一——上空缓缓升起。

高个子、黑头发、精力充沛、身穿皮夹克和牛仔裤的40岁女人——莎丽·里斯特快步行走在清晨的大街上。

莎丽走近一幢带阳台的砖楼,从正门拾级而上,打开自己位于一层的公寓门。

走过悄无声息、装饰简洁而有情调的客厅——里面摆放着陶艺品、松木制品、许多书籍,然后沿过道走进墙面刷成暖色调的卧室。

阳光开始从厚重的百叶窗缝隙中射进来。

莎丽边走边脱衣服,只剩下背心和短裤。

她钻进被窝,尽量不吵醒旁边躺着的克莱丽莎·沃恩(她年近50,比莎丽高,也更耐看)。

克莱丽莎一直毫无反应,但莎丽躺下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

2001,1951及1923年丹·布朗站在盥洗室镜子前系领带。

穿着白色睡衣的克莱丽莎掀开被子起床,走进盥洗室,边走边挽起头发。

罗拉醒来,伸手拿过床边的一本书。

通过特写镜头可以清楚地看到书名:《戴洛维夫人》。

弗吉尼亚穿着长袍站在卧室的镜子前。

稍顿片刻,她抬手整理头发。

水从喷头洒落在克莱丽莎脸上,她在氤氲的水汽中摸索着水龙头。

丹将餐具摆放到餐桌上,然后走到柜子边,把一匙雀巢咖啡倒在杯中,加入开水。

克莱丽莎身穿浴袍走进厨房,给咖啡壶注满水。

厨房的水盆里满满一盆鲜活的螃蟹。

弗吉尼亚洗漱完毕,挑剔地瞅着镜中的自己,出至走廊上,她在上层台阶处站立片刻。

克莱丽莎走进客厅,在房中间站定,用遥控器调整了一下灯光,然后打开收音机,调到古典音乐台。

罗拉整一整枕头,享受着阅读的快乐。

从厨房传来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三个女人同时安静下来:弗吉尼亚停下了脚步……克莱丽莎满意地环视房间……罗拉侧耳倾听……一样东西引起了克莱丽莎的不快——墙角可怜巴巴地立着一束枯萎的花。

她恼怒地摇摇头。

丹从水池中取出玫瑰,将花瓶摆放在餐桌上。

与此同时,沃尔夫家的女仆也将一只花瓶摆到桌上,不过瓶中插的是矢车菊。

霍格思庄园,1923年大厅的桌上摆着一瓶矢车菊。

伦纳德·沃尔夫边享用咖啡和吐司,边修改手稿。

听见弗吉尼亚的脚步声,他抬起目光。

弗吉尼亚:早上好,伦纳德。

伦纳德:早上好,弗吉尼亚。

睡得怎么样?

弗吉尼亚:还行。

伦纳德:头没疼吧?

弗吉尼亚:不,没有。

伦纳德:医生似乎很满意。

弗吉尼亚(倒了一杯茶,朝邮件点一下头):这些都是今天早上收到的?

伦纳德:是的。

一个年轻人寄来一份手稿。

我才读到第四页,已经发现了三处失实的地方和两个拼写错误。

伦纳德凝视着弗吉尼亚,发现她并不打算坐下来。

伦纳德:你吃过早饭了吗?

弗吉尼亚:是的。

伦纳德:撒谎。

(语气并不严肃,而是一种训练有素的护理人员特有的温和、委婉的方式)弗吉尼亚,问题不是我要坚持己见。

你的医生是这么吩咐的。

弗吉尼亚静静地看着他。

伦纳德:我会嘱咐内利,让她把葡萄干面包和水果给你端上去。

弗吉尼亚神情倔强地看着伦纳德。

伦纳德:那好吧。

我们一起吃午餐。

照惯例,夫妻俩一起坐在餐桌旁,喝汤,吃布丁还有其他东西。

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采用武力。

弗吉尼亚:伦纳德,我想,你会允许我写点什么?

伦纳德直视她的双眼,知道她有多么固执。

伦纳德:好吧,工作吧。

但是接下来你必须吃东西。

弗吉尼亚走进自己简陋、宁静的书房,坐下,拿过写字板、墨水瓶和水笔。

点燃一支烟。

然后,灵感勃发,她打开洁净的写字本。

空白的一页。

弗吉尼亚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神情。

下笔之前,她大声念道:“戴洛维夫人说,她自己去买花。

”布朗家,洛杉矶,1951年罗拉躺在床上,享受着一个人的孤寂。

她拿过放在床边的书《戴洛维夫人》,翻开,为即将到来的阅读之乐而微笑。

罗拉(大声念道):“戴洛维夫人说,她自己去买花。

”克莱丽莎的公寓,纽约,2001年克莱丽莎站在客厅中央,皱紧眉头,似乎在决定该怎么办。

然后转向另一间房里的莎丽。

克莱丽莎:莎丽!

要不然,我自己去买花。

莎丽依然睡在床上,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莎丽:什么?

什么花?

(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钻出被窝)噢,见鬼,我忘了……(重新倒在床上)布朗家,1951年5岁的小男孩盯着玉米糁子倒进盘中。

罗拉和丹的儿子,里奇,坐在餐桌边,丹正在准备早餐。

里奇是一个敏感的、个儿小小的男孩,他的脸孔隐藏不住他多变的情绪。

丹穿着衬衣,打着领带,西装上衣整齐地搭在椅子后背上。

丹:喏,儿子。

如果不吃早饭,你永远也长不成大孩子。

里奇:妈妈今天会起床吗?

丹:当然。

当然,妈妈会起来。

她只是需要多休息。

瞧,她不是来了吗。

真的,罗拉出现在门口。

看得出,她身怀六甲。

看见桌上的玫瑰花,罗拉摇摇头。

她的动作让人感到某种奇怪的拘谨。

罗拉:生日快乐。

丹:早上好,亲爱的。

罗拉:哦,丹。

玫瑰花。

在你自己生日的时候。

真不应该。

丹:你来了,现在他会立刻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了。

(指了指里奇)罗拉: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不应该去给我买花。

丹:嗬,那时你还在睡觉。

罗拉:所以呢?

丹:我们决定给你充足的睡眠。

是吗?

丹狡黠地向儿子笑笑。

罗拉俯身亲吻里奇。

罗拉:早上好,小宝贝。

丹:你要多休息。

只有四个月了。

罗拉:我很好。

真的!

只是有些疲倦。

丹温柔地去触摸她的肚子。

罗拉微笑着,但躲开了他。

罗拉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丹将西装套在雪白的衬衣上,准备上班。

丹:我对他说了,应该吃早饭。

罗拉:对。

丹:多好的天气。

很想知道,你今天准备干什么?

罗拉:哦,我们已经有了计划。

丹:什么计划?

罗拉:要是我什么都告诉你,那就没有惊喜了。

丹:那么我最好保持沉默。

(里奇哈哈大笑,这正是丹表演的目的)哦,再见。

我要走了。

丹看看表。

这是每天早晨例行的仪式。

他拿起皮包,快步向门口走去。

罗拉:祝你好运。

丹:你也是。

罗拉:丹……丹在门口站住。

罗拉:生日快乐。

丹:谢谢。

(离开)丹走了,房里一片寂静。

里奇瞧着自己的妈妈。

只剩下她和里奇两个,罗拉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罗拉从窗口向丹挥手道别,然后转身走向儿子。

罗拉:把早餐吃完。

里奇:我吃完了。

罗拉坐到桌旁。

里奇期待地注视着她。

罗拉:好吧,也许,应该做个蛋糕。

就做这个。

做个蛋糕庆祝爸爸的生日。

里奇:妈妈,我可以帮你吗?

罗拉:唔……里奇:我可以帮你做蛋糕吗?

罗拉微微蹙眉,仿佛为儿子的热忱感到烦恼。

罗拉:当然可以,小宝贝。

没有你帮忙我怎么能做好?

……纽约,2001年克莱丽莎的房子里几乎堆满了手稿和书籍。

莎丽边套牛仔裤,边从卧室向外望。

可以听见,克莱丽莎正在打电话。

克莱丽莎:是的,当然,你必须得来。

我说的就是这个。

我一直希望你来。

还有所有参加典礼的人……克莱丽莎点点头向莎丽打招呼。

莎丽转身走进厨房。

克莱丽莎:……我不知道。

大概六十人。

是的,非常重要。

至少,我邀请所有人共进晚餐。

只是表达一下谢意。

请放心。

当然。

莎丽在厨房为自己冲咖啡,看见水池中蠕动的螃蟹。

莎丽:上帝,要是没人来怎么办?

到时这些螃蟹我们一个月也吃不完。

莎丽双手端着一杯咖啡回到房间。

克莱丽莎仍在试图说服对方。

莎丽不语,向她使眼色。

克莱丽莎:……哦,我当你同意了。

太好了。

我万分高兴。

妙极了。

莎丽爱怜地笑了,心想这真是典型的克莱丽莎式的谈话。

西十街阳光明媚。

克莱丽莎出现在公寓门口几级台阶的最上层。

天气好极了。

华盛顿广场克莱丽莎兴致昂扬地走在第五大道上。

说唱乐歌手从她身边走过,玩滑板的人溜过。

几个行人同她打招呼。

至少在这片街区,大家对她很熟悉。

她正在打手机,继续准备晚上的聚会。

克莱丽莎:我是克莱丽莎·沃恩。

是的,我想确认一下你们派来接我的车子。

是的,我们去……路人:你好,克莱丽莎!

克莱丽莎:你好,你好,我现在没空聊天。

(挥手。

对手机讲话)……我们去赫德森街675号。

对。

在十四大道与第九街交叉口。

然后去中心。

然后你得等等我。

所有的事7点前结束。

克莱丽莎避让着车辆,穿过斯普林大街,向一家被一篮篮夏季鲜花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花店走去。

克莱丽莎用力推开门走进去。

进到花店,她微微抬手与女店主——一个名叫芭芭拉的脸色苍白的50岁黑发女人——打招呼。

克莱丽莎:鲜花!

多么美妙的早晨!

芭芭拉吻一下克莱丽莎,她们从容自然地拥抱。

芭芭拉:克莱丽莎,你好!

最近怎么样?

克莱丽莎:我正在筹备一个聚会!

我的朋友理查德获得了卡卢瑟奖。

芭芭拉:太好了!

不过这是一个什么奖?

克莱丽莎:这是诗歌领域的一个奖。

奖励为艺术做出的贡献。

非常权威。

是诗人可以荣获的最高奖项。

芭芭拉:太棒了。

克莱丽莎为理查德感到满怀自豪,然而芭芭拉已经在指点鲜花了。

芭芭拉:那么你想要什么花?

我们有各种各样的百合……克莱丽莎:不。

百合过于病态。

也许绣球花更合适。

或者就来一篮玫瑰。

去它的吧。

玩就要玩得尽兴,没必要节省。

(挑出一束花)这束我带走。

芭芭拉拿出一抱黄玫瑰,放在柜台上,助手接过克莱丽莎选中的花。

克莱丽莎走到远处的角落。

芭芭拉修剪花枝,包好花。

芭芭拉:我试着读了理查德的小说。

克莱丽莎:真的?

我知道,很难读。

芭芭拉没有忽略她的言外之意,但仍然真诚地笑了。

克莱丽莎:他写了十年。

芭芭拉:我想也是。

而要想读完,还得十年。

克莱丽莎笑着走到柜台边取花。

芭芭拉:那是你吗?

克莱丽莎:哪里?

芭芭拉:小说里?

难道他写的不是你吗?

克莱丽莎:啊,这个。

是我。

(耸耸肩,显得满意而羞涩)嗯,一部分是的。

要知道理查德是位作家。

他描写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

芭芭拉:是的。

克莱丽莎:的确,很多年前我们是大学同学。

但他改写了一些事实。

芭芭拉:确实。

克莱丽莎:我不是说他改坏了。

芭芭拉看着她。

克莱丽莎蹙眉。

克莱丽莎:而是,他把它们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霍格思庄园,1923年弗吉尼亚·沃尔夫手握钢笔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喃喃自语——弗吉尼亚:一个女人的一生……斯普林大街,2001年克莱丽莎抱着花走出花店。

弗吉尼亚的声音:……浓缩在一天中……布朗家,厨房,1951年罗拉坐在餐桌旁,翻阅烹饪书。

弗吉尼亚的声音:只有一天……这一天就是她的一生。

里奇跑进厨房,爬到母亲膝上。

纽约,2001年克莱丽莎走过肉类市场,手中仍然抱着那束花。

她穿过停满冷藏车的马路,走近耸立在十字路口的一幢刷成红色的大楼。

楼上的窗口,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掀开窗帘,注视着走近大楼的克莱丽莎。

克莱丽莎迈着坚定有力的脚步走近夹在两个消防梯中间的大门。

她用钥匙打开门,进到狭小、空无一物、窒闷的前厅。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摇曳不定。

克莱丽莎走向黑乎乎的、年久失修的货用电梯,关上门,向上驶去。

克莱丽莎按响理查德家的门铃,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

理查德的声音:戴洛维夫人,是您吗?

克莱丽莎:是的,是我。

理查德的声音:请进。

克莱丽莎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走进一套阴暗的顶层房屋,进门就是光线昏暗的一体厨房兼浴室。

克莱丽莎小心翼翼地走进另一间房——客厅,窗户旁一把铺着毛巾的快散架的旧沙发椅上,坐着一个形容枯槁、脸色苍白的男人。

理查德年近50,因艾滋病而濒于死亡。

穿透窗帘射入的细束光线照亮了他颇有气度的头颅、拳击手似的鼻子和高高的额头。

他穿着绘有火箭和宇航员图案的蓝色长袍。

屋内陈设简陋而杂乱,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一个不久于人世的男人的居所。

克莱丽莎:理查德,瞧瞧,多美的早晨。

或者,增加一点光亮?

理查德:还是早上吗?

克莱丽莎:还是。

克莱丽莎拉开一边窗帘。

理查德迎着阳光,微微颤抖。

理查德:我死了吗?

还是活着?

克莱丽莎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理查德:早上好,亲爱的。

克莱丽莎:今天有客人来过吗?

理查德:有。

克莱丽莎:他们还在这里吗?

理查德:不,已经走了。

克莱丽莎:他们看上去什么样子?

理查德:今天吗?

就像黑色的火焰。

集光明与黑暗于一身。

类似电水母。

克莱丽莎看了他片刻,然后拿起花。

理查德:他们在唱歌。

也许用的是捷克语。

克莱丽莎:你可不是在睡梦中。

理查德:这算什么梦。

克莱丽莎(走到厨房):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三只山雀。

这是不是好征兆?

理查德:你相信征兆吗?

只有当有人在注视着我们的时候,征兆才有意义。

你认为有什么人在看着我们吗?

并且给我们发出征兆?

(做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他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感到可笑)我想说,这样想能让人高兴。

克莱丽莎:典礼5点钟开始。

你没忘吧?

理查德:我?

没忘?

克莱丽莎:然后有一个聚会。

克莱丽莎插好花,回到房间。

她用一种护理人员隐忍、忧虑的目光注视着理查德。

他旁边的小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药片。

克莱丽莎:早餐给你送来了吗?

理查德:这算什么问题。

当然。

克莱丽莎:你吃了吗,理查德?

理查德:你看见早餐了吗?

你认为它在哪儿?

克莱丽莎:我没看见。

理查德:可见我吃掉了。

克莱丽莎:希望如此。

理查德:有什么区别吗?

克莱丽莎:当然没有。

你要知道,这是医生的吩咐。

你没吃药?

克莱丽莎怀疑地皱着眉头,看见了桌上摆放整齐的药片,但是理查德骤然表现得十分恼怒,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理查德:克莱丽莎,我无法忍受。

克莱丽莎:忍受什么?

理查德:我无法在众人面前故作骄傲和高兴。

克莱丽莎:亲爱的,这不是表演。

理查德:那是什么?

我就是因此而获奖的。

克莱丽莎:不要胡说。

理查德:我被授予奖项,因为我得了艾滋病,精神错乱,但并没有绝望。

我因为自己不得不忍受的东西而获奖。

克莱丽莎:不是这样。

理查德:我活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个。

你认为,如果我身体健康会获奖吗?

克莱丽莎:是的,当然,我这么认为。

理查德面露嘲讽之色。

理查德:它在这儿吗?

克莱丽莎:什么?

理查德:奖杯。

我想看看。

克莱丽莎:你还没有拿到。

今晚才颁奖。

理查德:你确信?

我清楚地记得颁奖典礼。

看来我把时间搞混了。

克莱丽莎(力图保持耐性):理查德,这是个聚会。

只是一个聚会。

参加的都是尊敬你、欣赏你的人。

理查德:一个人数不多的聚会?

有所选择的?

克莱丽莎:为你的朋友们举办的。

理查德: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我大概让他们发了疯。

(伸手轻抚花朵)“哦,戴洛维夫人,您总是举办舞会以掩饰寂静……”克莱丽莎对他的不友善略感惊愕,但很快冷静下来,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克莱丽莎:理查德,你什么也不必做。

只需要坐在沙发上就行。

我也会在那儿。

大家聚在一起是想说,你的作品将永垂不朽。

理查德:是吗?

我的作品将永垂不朽?

(毫不客气地看着她)我无法忍受,克莱丽莎。

克莱丽莎:你为什么这么说?

理查德:我不能。

克莱丽莎:为什么?

理查德:因为我想成为一位作家,这就是为什么。

克莱丽莎:所以呢?

理查德站起来,拄着拐杖艰难地在房中走动。

理查德:我希望写下一切。

所发生的一切。

你握着这些花时它们的样子,这些毛巾,它们的气味、触感——织得怎么样,我们的情感,你的和我的。

我们曾经的故事。

关于世上的一切,这乱糟糟的一切。

(眼中蓄满泪水)但是我失败了。

我不行。

无论开头如何,最终都以空洞无物结束。

还有见鬼的骄傲和愚蠢。

理查德重新跌坐在沙发上。

克莱丽莎带着无耐无助的复杂情绪看着他。

理查德:我们总想拥有一切,是吧?

克莱丽莎:是的,也许。

理查德:那天你在沙滩上吻了我……克莱丽莎:是的。

理查德:你记得吗?

克莱丽莎:当然。

理查德:过去多少年了?

克莱丽莎摇摇头,满腹柔情,无以作答。

理查德:你当时想怎么样?

克莱丽莎仍旧没有回答,她像理查德一样黯然神伤。

理查德:过来,靠近一点。

克莱丽莎:我就在这儿。

理查德:握着我的手。

克莱丽莎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

理查德:你会生气吗?

克莱丽莎:如果你不参加聚会?

理查德:不,如果我死了,你会生气吗?

克莱丽莎:如果你死了?

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生气?

理查德:这个聚会为谁办的?

克莱丽莎:你说什么?

为谁而办?

你想问什么?

你试图表达什么?

理查德:我什么也不打算表达!

我说说罢了!

这一次克莱丽莎骇然。

理查德:我觉得,我只是为了你才活到今天。

克莱丽莎(震惊地望着他):好吧。

一点不错。

这很正常。

人们为了彼此而活着。

医生说,你不应该死。

他是这么说的。

像你这种情况可以活很多年。

理查德:就像这样。

理查德苦笑。

克莱丽莎摇摇头,这一次态度坚决。

克莱丽莎: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你的说法。

理查德:什么?

难道由你来决定我说什么?

克莱丽莎:不是。

理查德:你做这个多久了?

克莱丽莎:我做了什么?

理查德:你到我这里来多少年了?

你自己的生活怎么样?

莎丽怎么办?

等我死了,你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人生了。

克莱丽莎没有回答。

理查德笑了,自信一语中的。

理查德:怎么,喜欢这样吗?

克莱丽莎仓皇失措地放开他的手。

理查德仍然盯着她。

克莱丽莎激动地站起来,飞快地说:“理查德,如果你能来就太好了。

如果你有精力来的话。

告诉你,我准备了螃蟹。

虽然对你来说没有差别。

理查德:当然有差别。

我喜欢吃螃蟹。

克莱丽莎准备离开,但理查德叫住了她:“克莱丽莎!

”克莱丽莎:什么事?

理查德微微抬起手,希望她亲吻他。

克莱丽莎温柔地、怕弄痛他似的吻了吻理查德的嘴唇,然后按住他的肩膀。

克莱丽莎:我3点半来帮你换衣服。

理查德:太棒了。

克莱丽莎离开。

门口传来关门声。

只剩下理查德一个人。

理查德:太棒了。

克莱丽莎戴着墨镜走向电梯,为这次谈话而抑郁不宁。

走进电梯,她绝望地仰起头。

电梯向下降落。

霍格思庄园,弗吉尼亚的书房,1923年弗吉尼亚·沃尔夫仍然坐在书桌后,不过写字簿的前几页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她再次自言自语。

弗吉尼亚:就在这一天,与往常一样的一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门口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弗吉尼亚的思路。

没有等到回答,内利·博克瑟——一个身材高大、脸色红润的女人——推门而入,穿着围裙,神色倨傲。

内利:对不起,沃尔夫太太,沃尔夫先生让我来找您谈谈。

弗吉尼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内利泰然自若,不理会弗吉尼亚的语气。

弗吉尼亚:内利,我就快写完了。

到厨房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弗吉尼亚走下楼梯。

她停住脚步,靠在厨房旁边的墙上,准备即将面对的谈话。

厨房传来内利和洛蒂的闲聊声。

内利:每次都这样,她说需要什么东西,结果又什么都不要……洛蒂:难道她从来不需要什么吗?

内利:尤其是当她迫切要找什么的时候。

这是一个可靠的信号。

洛蒂:可惜我当时不在。

内利:我也觉得很可惜。

两个女人开怀大笑。

弗吉尼亚鼓足勇气。

洛蒂:你有没有盯着她?

像你擅长的那样?

内利:我说:夫人……但内利还没来得及说完,弗吉尼亚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她的话。

内利在擀面,并将生羊肉切成大块。

洛蒂在旁边干活。

她还不到20岁,衣服和内利的一样。

弗吉尼亚:对了,内利,说说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弗吉尼亚走到桌子前,竭力不让情绪失去控制。

内利:我在准备午餐。

弗吉尼亚:哎呀。

内利:我自己做了决定。

弗吉尼亚:明白。

(闻见生羊肉的气味,微一闪身)你决定烤肉饼?

内利:羊肉饼。

弗吉尼亚:不错的选择。

内利:你一直忙于自己的写作。

弗吉尼亚没有回答。

洛蒂继续安静地干自己的活。

内利:我没有得到任何指示。

我想,这些梨可以做布丁,当然,如果你没有别的用途的话。

弗吉尼亚:梨正合适做布丁。

内利将和好的面铺在烤盘上,用行动证明自己是合格的厨娘。

弗吉尼亚:记得吗,我姐姐和家人4点钟到?

内利:是的,夫人,我没有忘。

弗吉尼亚:准备中式茶。

还有姜糖。

内利犹豫了一下。

这没有逃过洛蒂的眼睛。

内利:姜糖,夫人?

弗吉尼亚:我想好好招待孩子们。

内利:姜糖得去伦敦买。

我还没干完这个,而且午餐还有许多要准备的。

弗吉尼亚(神色坚决):内利,坐12点半的火车,两点刚过就能到伦敦。

如果能赶上两点半从伦敦出发的火车,3点钟就回到了里士满。

我没说错吧?

内利:没有。

弗吉尼亚:那就好。

这是一次意志的交锋,内利没有动。

弗吉尼亚:怎么回事?

内利,有什么问题吗?

弗吉尼亚神经紧绷,但她知道自己赢了。

内利抛开擀面杖。

弗吉尼亚:还有什么事比伦敦之行更令人愉快?

弗吉尼亚下楼走到印刷间。

房里堆满了稿子。

伦纳德皱眉坐在乱糟糟的房子中央看校样。

旁边是拉尔夫·帕特里吉,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

他正在沾满油墨的手动印刷机上工作。

弗吉尼亚:早上好。

拉尔夫:早上好,沃尔夫太太。

拉尔夫因她的来访消除了房中过于紧张的气氛而高兴。

伦纳德:我再也不会出版新作者的作品了。

告诉你,在第一页手稿里就发现了十处错误。

弗吉尼亚:幸好你发现了它们,伦纳德。

伦纳德:“帕申德尔是一座停尸场,没有‘仁’能从中生还。

”你认为字写得差会导致错漏百出吗?

弗吉尼亚(笑了):要是没问题,我去散散步。

伦纳德:不走远?

弗吉尼亚:不会。

只是呼吸一下空气。

伦纳德以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表示同意。

伦纳德:好的,去吧。

要是我也有时间早晨去散步,我就太幸福了。

弗吉尼亚迟疑片刻,然后离开。

拉尔夫目送她离去。

乐园路霍格斯庄园附近坐落着一所小学,孩子们此时正在操场上玩耍。

弗吉尼亚沿着围墙边的人行道漫步,头脑中充盈着纷繁的思绪。

她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地停下来,自言自语道:“她得死。

她必须得死。

就是这样。

”旁边有路人经过,发现这个魂不守舍的优雅的妇人在自言自语。

弗吉尼亚望着学校操场上两个玩耍的小女孩。

一个正神色严肃地对另一个耳语着什么。

两人都聚精会神。

弗吉尼亚:……就这样。

她要自杀。

她为了一点小事而自杀了。

布朗家,厨房,1951年罗拉仍然穿着睡衣,外面罩着围裙。

她坐在那儿,紧蹙双眉,目不转睛地阅读烹饪书。

旁边放着做蛋糕的必需品——鸡蛋、烤盘、糖和几个淡蓝色的盆子。

然而她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里奇坐在旁边耐心等候。

罗拉:我们想想。

里奇:妈妈,应该先在烤盘上抹油。

罗拉:亲爱的,我知道应该给烤盘抹油。

连我都知道这点。

她果断地收拾起所有的东西。

里奇皱眉注视着。

罗拉:很好,我们要动手做了。

面粉,盆,筛子。

里奇:妈妈,我可以做吗?

罗拉:你想筛面粉?

(微笑)当然,你可以筛面粉,孩子,只要你觉得高兴。

里奇:我想筛。

罗拉:好吧。

上前来。

罗拉将筛子递给里奇,倒入面粉。

里奇精神高度集中。

细细的白色粉末洒落在蓝色的瓷盆中。

罗拉:很漂亮,是吧?

好像白雪一样。

(重新开始研究菜谱)然后是这个。

我示范给你看。

拿住量杯。

里奇:妈妈,这一点也不难。

罗拉:我知道,小宝贝。

我知道这不难。

只是……我想为爸爸做这个。

里奇:因为他过生日。

罗拉:当然。

我们做个蛋糕来表明我们爱他。

里奇:否则他就不知道我们爱他吗?

罗拉注视儿子片刻。

罗拉:就是。

克莱丽莎的公寓,2001年房间里堆满从客厅搬出来的家具,以便腾出地方举行聚会。

克莱丽莎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仍然没有从与理查德的会面中缓过神来。

莎丽抱着一堆干洗完的衣服和几袋东西容光焕发地走进房间。

莎丽:都拿来了。

天啊,人真多。

为什么大家那么喜欢谈论干洗?

到底有什么好谈的?

(走进卧室,将洗净的衣服扔到床上,然后将袋子拿到厨房)我替你买了花。

莎丽发现克莱丽莎已经先她一步买了。

莎丽将自己买的一小束花扔在克莱丽莎的一大束旁边。

莎丽:你在哪儿?

克莱丽莎:这里。

莎丽(开始整理袋子里的东西):我说好了换班。

整晚我都和你在一起。

克莱丽莎沉默不语,莎丽开始感到不安。

莎丽:你还好吧?

克莱丽莎:当然。

莎丽自顾自笑了,没有过于在意克莱丽莎的坏情绪。

莎丽:和理查德见面了?

克莱丽莎:对。

莎丽:还用说。

他一定这么说:“顺便问一句,如果我不去参加聚会你介意吗?

”克莱丽莎点点头。

莎丽在另一间屋子里整理袋子,和她同时点点头。

克莱丽莎:是吧,当然啦。

莎丽:难道理查德最终不想拿奖?

放过谈论自己作品的机会?

我想不会。

他会出现的。

(继续忙碌着,发现餐桌上有一张标明谁坐哪儿的单子)你给所有人安排了座位?

克莱丽莎:是的。

莎丽:难以置信。

路易·沃特斯。

理查德的前男友?

他会来吗?

克莱丽莎:会来。

莎丽:你让我坐在他旁边。

为什么我总是要和前任情人坐在一起?

亲爱的,这算什么,暗示吗?

归根到底可以把前任情人们凑成一桌。

好让他们畅谈前尘往事。

莎丽出现在另一间卧室的门口。

克莱丽莎抬起目光。

莎丽:好了,我走了。

小心别紧张得昏过去。

克莱丽莎,一切会好的。

克莱丽莎:谢谢。

莎丽:不客气。

莎丽转身离去。

留下克莱丽莎一人在悄无声息的屋子里。

克莱丽莎:为什么一切都不对。

布朗家,1951年罗拉看着做好的蛋糕。

它比想像的要差。

她打算用奶油写上“丹,生日快乐”,但是结果字写得歪歪扭扭,奶油层沾满了碎屑。

罗拉(声音几乎听不见):失败了。

见鬼!

全失败了。

突然传来门铃声。

罗拉由窗口看见门外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有些紧张不安,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看上去像发生了什么不幸,因而更加惊慌。

里奇拿着一个塑料玩具跑进厨房。

里奇:妈妈!

妈妈!

有人来了。

罗拉迟疑了几秒钟,打开门,尽量表现得好像一切正常。

站在门口的是吉蒂。

她比罗拉稍微年轻一些,神态沉着自若。

吉蒂外貌性感,在妆容和服装的强调下更加显眼。

罗拉:你好,吉蒂!

吉蒂:你好。

我没打扰你吧?

罗拉:当然没有。

请进。

吉蒂:你还好吗?

吉蒂走进来。

她说得对:罗拉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罗拉:哦,当然。

吉蒂:你好,里奇。

罗拉:请坐。

有咖啡,要吗?

吉蒂:好的。

里奇坐在地上注视着她们。

吉蒂坐到桌子旁,发现了那一大块蛋糕。

吉蒂:瞧,你做了个蛋糕。

罗拉:我知道。

它有些失败。

我以为会成功。

以为它会做得好一些。

吉蒂:罗拉,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做不成。

罗拉:我自己也不明白。

吉蒂:每个人都会做蛋糕。

罗拉:我知道。

吉蒂:每个人都会。

这非常简单。

你一定是没有在烤盘上抹油。

罗拉:我抹了油。

吉蒂笑了。

罗拉拿出杯子倒咖啡。

吉蒂:但是你有其他长处。

丹那么爱你,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说太棒了。

罗拉不以为然地看着她,递给她杯子。

吉蒂:这是事实。

罗拉:雷有生日吗?

吉蒂:当然有。

罗拉:什么时候?

吉蒂:10月份。

我们去乡村俱乐部。

我们经常去乡村俱乐部。

我们喝马丁尼酒,和五十个朋友一起度过一天。

罗拉:雷有许多朋友。

吉蒂:的确。

罗拉:雷怎么样?

好久没看见他了。

吉蒂:他很好。

嗯。

(两人同时笑了)我们这些男人真了不起,是吗?

罗拉:你又说这个。

他们从战场归来,难道不值得拥有这些?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

吉蒂:他们值得拥有什么?

罗拉:不知道。

比如我们。

这一切。

罗拉用手环指四周。

吉蒂向放在桌上的《戴洛维夫人》一书点头示意。

吉蒂:哦,你在读书?

罗拉:是的。

吉蒂:写的什么?

罗拉:关于一个女人,她很……嗯,她是一个家庭主妇,非常自信。

她想举办一次聚会。

接着……大概因为她太自信了,大家都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事实并非如此。

吉蒂拿起书,扫了一眼罗拉。

谈话暂时中断。

罗拉:所以……吉蒂:嗯……罗拉:吉蒂,发生什么事了?

吉蒂(鼓起勇气):我要去住院。

罗拉:吉蒂……吉蒂:我有一处病变……在子宫。

他们想看看是什么。

罗拉:什么时候?

吉蒂:今天。

罗拉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吉蒂:你帮我喂狗好吗?

罗拉:当然。

沉寂了一刻。

吉蒂将自己的房门钥匙放在桌上。

罗拉:你为了这件事而来?

吉蒂没有回答。

罗拉:医生到底怎么说?

吉蒂:这也许是我不能怀孕的原因。

吉蒂不习惯如此坦率地与人交谈,瞅了罗拉片刻。

吉蒂:问题在于,我想说,我和雷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但是……现在看来是有原因的……我不能怀孕是有原因的。

罗拉,你很幸运。

我觉得,只有生了孩子才算成为真正的女人。

罗拉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肚子。

吉蒂扭过头去。

吉蒂:可笑的是,我这一生做什么都行——我要说的是,我想做任何事都能做成……真的,从来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这件我最想做的事。

罗拉:是啊。

吉蒂:哎,就是这样。

罗拉:至少,他们现在知道如何给你对症下药。

吉蒂:哦,是的。

对症下药。

罗拉:当然。

吉蒂食指搓着大拇指,仿佛在擦掉想像中的脏污。

吉蒂:我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

罗拉:当然,一切都不取决于你。

吉蒂:对,一切都取决于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医生……罗拉:吉蒂……吉蒂:……一个比雷喝得更多的外科医生,并且总是必定带着六号球棍去高尔夫球场。

不管这意味着什么。

(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还有我,当然,为雷担心。

罗拉:过这边来。

但事实上罗拉自己走到吉蒂身边。

罗拉俯身拥抱吉蒂。

吉蒂也环抱住她的腰。

两个女人相互支撑着。

罗拉几乎双膝跪地,以便与吉蒂保持同一高度。

然后完全出乎意料地,罗拉去吻吉蒂的前额。

这一吻持续良久。

吉蒂没有抗拒。

吉蒂:我很好。

真的。

罗拉:我毫不怀疑。

吉蒂:无论如何,我最担心雷。

他更难应付这一困境。

罗拉:暂时把雷忘掉。

忘了他。

吉蒂将头靠在罗拉胸口,似乎全身瘫软。

罗拉抬起吉蒂的头,她们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两人都清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们亲吻着,完全忘情于这一刻。

尔后吉蒂退后。

吉蒂:你真好。

短暂的停顿。

罗拉回过头,目光与坐在地上玩玩具的里奇相遇。

他目睹了一切。

吉蒂站起来。

吉蒂:你知道怎么喂狗是吗?

晚上半罐狗粮,检查清水。

雷早上会喂它(准备离开)。

罗拉:吉蒂,你介意吗?

吉蒂:介意?

介意什么?

罗拉(不安地):要我开车送你吗?

吉蒂:我想,我自己开车去会更好。

罗拉:吉蒂,一切都会好的。

吉蒂:当然。

再见。

吉蒂离去。

罗拉站在厨房中间,看着里奇,他仍然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她。

罗拉:什么?

你想要什么?

她说话的语气惊得里奇立刻爬起来,跑进自己的房间。

罗拉望着他的背影。

然后走到橱柜边。

罗拉感到有必要做出一个果敢的举动,她踩住垃圾桶踏板,扔掉蛋糕。

霍格思庄园,印刷室,1923年拉尔夫和伦纳德在静静地阅读校样。

洛蒂出现在门口。

洛蒂:沃尔夫先生,贝尔太太来了。

伦纳德:贝尔太太?

(看上去有些恼怒,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还不到4点呢。

洛蒂:我有什么办法?

她已经来了。

弗吉尼亚的姐姐文妮莎·贝尔在客厅等候。

她44岁,比弗吉尼亚年长,但看上去更年轻,也似乎更加直爽开朗、无忧无虑。

她刚把小女儿打发到花园里去玩耍,弗吉尼亚在洛蒂的陪同下走进客厅。

文妮莎:弗吉尼亚!

她们拥抱亲吻。

弗吉尼亚(诡秘地笑):伦纳德觉得这是文明的终结。

邀请客人4点钟来,结果两点半就到了……文妮莎:噢,天啊。

弗吉尼亚:野蛮人。

文妮莎:我们午饭吃的比较早。

弗吉尼亚:我派内利去伦敦买姜糖了。

文妮莎(大声地,以便让洛蒂听见):啊哈,弗吉尼亚,你还是不怕佣人!

洛蒂笑了。

姐妹俩走进花园。

弗吉尼亚和文妮莎坐在花园的长凳上,注视着孩子们玩耍。

弗吉尼亚:你怎么样,姐姐?

文妮莎:昏头转向。

伦敦真是荒谬。

弗吉尼亚:荒谬?

文妮莎:忙忙碌碌。

弗吉尼亚:忙碌有什么荒谬的?

文妮莎:我本来想邀请你去参加我们的聚会,但你反正不会去。

弗吉尼亚:为什么?

(真心实意地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

文妮莎:我以为你不会进城去。

弗吉尼亚:因为你再也没邀请我。

文妮莎:你可以进城吗?

难道医生会同意?

弗吉尼亚:医生!

文妮莎:莫非你不听他们的嘱咐?

弗吉尼亚:他们都是一帮维多利亚时代死板的老古董。

文妮莎(斜视弗吉尼亚,惊异于她的坦率):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你好一些了?

搬到这里让你更健康了?

弗吉尼亚:文妮莎,我是说,即使疯子也需要别人征求他的意见。

弗吉尼亚站起来。

微微感到有些难堪的文妮莎拖延了一下。

然后她们向文妮莎的孩子们走去。

孩子们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朱利安·贝尔15岁,健壮有力。

昆廷·贝尔12岁,像个年轻的小兵。

安吉莉卡·加尼特是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5岁小女孩。

文妮莎:嗨,研究者们,你们在看什么?

发现什么了吗?

朱利安:我们发现了一只小鸟。

文妮莎:是吗?

在哪里?

朱利安:它大概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昆廷掌心捧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鸫——灰色的羽毛蜷缩成一团。

文妮莎:天啊,看看它。

昆廷:它还活着。

我觉得我们也许能救活它。

文妮莎:救活?

(皱眉)小心一点,昆廷。

死亡的时刻迟早会来。

也许,这只小鸟死期已到。

文妮莎担心这种谈话会令弗吉尼亚不快,本能地握握她的手。

朱利安:我们去掐一点草。

给小鸟做一个坟墓。

文妮莎想表示反对,但朱利安打断了她的话。

朱利安:有什么稀奇的:只要能让它安然死去。

昆廷:走吧,妮莎(注1),我们去做个坟墓。

文妮莎:天啊,好吧好吧。

我去。

等等我。

(与两个孩子一起跑开)安吉莉卡用树枝搭小床。

其他人都去掐草了。

弗吉尼亚拿着几朵黄玫瑰走到安吉莉卡身边。

弗吉尼亚:你觉得,它会喜欢玫瑰花吗?

安吉莉卡:是的。

弗吉尼亚:用玫瑰把它围起来吧。

弗吉尼亚跪在安吉莉卡身边,帮她搭床。

小鸟躺在旁边。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叫声:“妈妈!

我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妈妈!

妈妈!

”安吉莉卡:它是雌的吗?

弗吉尼亚:是的。

雌鸟比较大,没那么鲜艳。

小树枝、草、叶子围成高低不平的一圈。

安吉莉卡小心翼翼地、好像在保护它一样将小鸟放进去,蜷起它的爪子。

安吉莉卡和弗吉尼亚用玫瑰花装饰着坟墓。

安吉莉卡:我们死了会怎么样?

弗吉尼亚:怎么样?

我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安吉莉卡:我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弗吉尼亚:我也是。

安吉莉卡(皱着眉头,竭力想弄明白):它那么小。

弗吉尼亚:是啊。

我们死的时候,看上去也要小一些。

安吉莉卡:但是很安详。

弗吉尼亚向安吉莉卡笑了。

文妮莎带着孩子们突然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文妮莎:完了吗?

小鸟的葬礼结束了?

埋葬好了?

弗吉尼亚:好了。

文妮莎:好的。

太好了。

是因为我们来得太早,所以没有茶喝吗?

安吉莉卡跑开,因为葬礼结束而心情愉快,但是弗吉尼亚没有动。

弗吉尼亚:不。

当然不是。

文妮莎:那好。

走吧孩子们。

文妮莎和朱利安、昆廷一起走开,边走边闲聊。

朱利安:内利跑到哪里去了?

文妮莎:她去伦敦买姜糖了。

朱利安:她为此生气是吗?

文妮莎:弗吉尼亚说,非常生气。

昆廷:我喜欢看内利生气的样子。

很可笑。

随后一片静寂。

只剩下弗吉尼吉独自一人。

她一动不动,继续看着小鸟的坟墓。

小鸟在花瓣的环绕下安然离开这个世界。

弗吉尼亚慢慢闭上眼睛,她的脸呈现出一片死灰色。

布朗家,卧室,1951年罗拉与弗吉尼亚一样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然后霍然起身。

客厅里奇坐在地毯上玩耍。

罗拉走出卧室。

里奇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她心不在焉地对他笑笑,走过房间,拿起椅子上的编织手提包,走进浴室。

罗拉打开洗脸盆上方的柜子的镜门。

柜子里有几瓶阿斯匹林之类的药。

罗拉取出几瓶安眠药,放进手提包,拿着手提包走出浴室。

里奇再次注视着她。

罗拉径直走进厨房,将手提包放在里奇够不着的地方,然后重新拿出面粉和鸡蛋。

罗拉:哎,小宝贝,我有一个主意。

我们再做一个蛋糕。

比刚才那个更好的。

里奇:第一个怎么了?

罗拉(对他微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然后我们要出门。

克莱丽莎的公寓,2001年一个男人在按门铃。

这是路易·沃特斯——一个仪表堂堂、头发花白的50岁男人,穿着不显眼,但别具风格。

在年轻时代他显然是一个令人倾倒的风流人物,现在微微显得有些憔悴无神。

看得出,他鼓足勇气才按响了门铃。

克莱丽莎的声音:谁?

路易:克莱丽莎,我是路易。

路易·沃特斯。

克莱丽莎的声音:路易?

天啊。

你早到了。

路易:你不介意吧?

有问题吗?

克莱丽莎打开楼道门,路易走进前厅。

当路易走到克莱丽莎家门口时,她敞开大门欢迎他的到来。

她穿着围裙,戴着一副绿色橡胶手套。

头发凌乱——路易恰好在准备工作的高潮时出现。

音乐声震耳欲聋。

克莱丽莎:怎么会介意?

我很高兴。

路易:那就好。

他们热烈拥抱。

突然,克莱丽莎发现,路易差点流下泪来。

路易:我以为打扰你了。

克莱丽莎:没有。

路易:我知道典礼5点钟才开始,但我今天一早就飞过来了。

克莱丽莎(摇摇头):理查德一定很高兴。

他会很高兴看到你。

路易:你这么认为?

克莱丽莎:当然。

当然会。

(出现了尴尬的一刻)我们干吗站着?

请进。

克莱丽莎引路易进屋,脱下围裙。

路易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到来令她感到如此不安。

路易:你好吗?

克莱丽莎:当然。

一切都好。

只是这个聚会……路易:是啊。

路易环顾房间。

所有家具都挪到墙边。

到处是一束束的鲜花,其中主要是黄玫瑰。

克莱丽莎关掉电唱机,里面正在播放杰西·诺曼演唱的施特劳斯后期创作的一出歌剧。

路易:真想不到。

多漂亮啊。

你还是和……克莱丽莎:是,还是跟她。

是的。

十年了。

太疯狂了。

路易:为什么说疯狂?

克莱丽莎(局促不安地摇摇头):没什么。

喝点儿什么?

路易:水。

克莱丽莎:好的。

克莱丽莎走进厨房,掀开炉子上正咕嘟作响的大煎锅的锅盖,里面烧的是螃蟹。

整个厨房散布着做菜的原料。

克莱丽莎环顾四周,摘下手套,在玻璃杯里加入一块冰,倒入汽水。

她从厨房向外望去,看着仍然在惊叹地打量公寓的路易。

路易:你还在做编辑?

克莱丽莎:当然。

路易:还在那家出版社?

克莱丽莎(点头):旧金山怎么样?

路易:哦,是那种人人都说好的城市之一。

看见相框里理查德年轻时的照片,英俊而健康,路易呆了片刻。

克莱丽莎:理查德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

路易:还不错!

莫非疾病让他头脑发昏了?

克莱丽莎(递给他杯子):路易,你应该有所准备。

他变了许多。

路易从架子上取下理查德的书。

克莱丽莎回头继续准备饭菜。

路易:我读了这本书……克莱丽莎:哦,天啊!

路易:的确。

他只不过把人名改了。

克莱丽莎:嗯……路易:难道这不是艺术创作?

他甚至让你住在第十街。

克莱丽莎(皱眉,对谈话转变方向不满):那不是我。

路易:不是吗?

克莱丽莎:你了解理查德。

那是幻想。

路易:整个一章——“她是否要买指甲油?

”猜猜最后怎么样?

五十页后她仍然没有买!

克莱丽莎笑了,但这并没有让路易转移注意力。

路易:似乎整本书要这样没完没了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后一下子!

她毫无缘故就自杀了。

克莱丽莎:嗯……路易:宛如晴空惊雷。

克莱丽莎:她母亲也自杀了。

路易:是的,当然。

她的母亲。

但这不是理由。

克莱丽莎:嗯……路易:就像晴空惊雷。

路易看上去很激动,但克莱丽莎语调平静,试图让他信服。

克莱丽莎:我知道,这本书令人感到沉重。

但是我很喜欢。

我知道。

只有一件事让我难过。

路易:是吗?

什么事?

什么让你难过?

(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仿佛害怕遭到还击)克莱丽莎:嗯……就是书中对你着墨太多。

那么地亲切。

路易望着天花板,感到措手不及。

克莱丽莎的话触动了他,他似乎要失去信心了。

路易:我去了一趟韦尔弗利特。

克莱丽莎:真的?

路易:去了一天。

我没告诉你。

克莱丽莎:但我没看见你。

路易:还记得那所房子吗?

(沉思)克莱丽莎:你很勇敢。

路易:勇敢?

为什么?

克莱丽莎:因为你敢于回去。

路易皱眉。

克莱丽莎:我想说的是,你不惧承认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了那时的情感。

(泪水盈眶,似乎忘记了路易的存在)见鬼。

路易:克莱丽莎……克莱丽莎: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谅我。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自己被揭穿了……路易:克莱丽莎,我不应该来的。

克莱丽莎(做手势示意他不必安慰自己):不,问题不在你。

真的。

而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擦掉眼泪)天,也许,我只是为聚会感到紧张。

不称职的主人。

突然之间,克莱丽莎滑坐在地板上,再也无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路易:克莱丽莎,发生什么事了?

克莱丽莎:老天!

路易:怎么回事?

克莱丽莎靠在墙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手捂着脸。

克莱丽莎:老天!

路易:要我走吗?

克莱丽莎徒劳地试图阻止自己的忧郁转变成恼怒。

克莱丽莎:不,别走。

向我解释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

路易走近她,想握住她的手。

克莱丽莎:不,别碰我。

最好别碰我。

路易无助地站在当地。

克莱丽莎泪眼地看着他。

克莱丽莎:这太突然了!

你从旧金山飞过来。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照顾理查德……路易:我知道。

克莱丽莎:我一直坚持不懈……没有问题……一阵沉默。

克莱丽莎用袖子擦干眼泪,然后开始说话:“一天早上在韦尔弗利特……我和理查德睡在后门廊。

突然他醒了过来,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早上好,戴洛维夫人’。

(迷失在回忆中)从那一刻起,我就无法摆脱。

”路易:无法摆脱?

克莱丽莎:这个名字……(沉默,再次作势让路易停住)这时,你走了进来……我看着你走进来。

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没有看过你!

路易想帮她。

克莱丽莎:好吧,这不重要。

他选择和你在一起。

和你一起生活。

他来了你会看见。

他现在脑子有些问题,他很难过。

但有些东西一直没有改变。

他还是那个理查德。

路易走近她一些,仔细地选择词句:“离开他的那天,我坐上火车,漫游欧洲。

平生第一次感到自由。

”他默然。

克莱丽莎望着他,试图弄明白他在说什么。

然后站起来,竭力恢复到正常状态。

克莱丽莎:那么,你应该给我讲讲旧金山。

路易:讲什么呢?

我还在教那些白痴戏剧艺术。

基本上是白痴。

克莱丽莎:不可能全是白痴。

路易:是的。

(放下杯子)此外……不应该跟你讲这个:我恋爱了。

克莱丽莎:是吗?

路易:是的。

和一个学生。

克莱丽莎:学生?

路易:就是。

(明白情况很荒谬)我知道。

你在想:“他还有精力吗?

那种紧张激烈……”争吵、摔门……你很清楚,那是什么样……克莱丽莎沉默不语。

路易:你好一点儿了吗?

克莱丽莎:好一点儿了。

谢谢。

克莱丽莎走到水盆边。

突然路易感觉有些发窘。

路易:你是不是在想,我很荒谬?

克莱丽莎:你很荒谬。

也很幸运,十分幸运。

布朗家,1951年罗拉从烤箱中取出第二个蛋糕,放在托盘上,端详了一阵。

它比第一个要好得多。

蛋糕上写着:丹,生日快乐。

边缘是黄色的玫瑰花。

罗拉摘下厨用手套,拿起手提包走出来。

手提包“咚”的一声摔落在汽车后座上。

罗拉将疑惑不解的里奇安排在助手座,自己坐在驾驶座。

罗拉:我把你放到拉奇太太家。

我有事要做。

罗拉衣着考究,修饰得体——带着面对外部世界的全副武装。

汽车开动,里奇对她说道:“妈妈,我不想去那里。

”罗拉:你必须去。

原谅我。

我在爸爸回家前有事要做。

他们行驶在栽着棕榈树的郊外马路上。

拉奇太太家一幢漂亮的郊外小屋。

拉奇太太——一个两颊绯红、穿着短裤的胖女人打开门。

里奇拉着罗拉的手,一点儿也不想进屋。

拉奇太太:您好。

罗拉:您好,拉奇太太。

我儿子有些难过。

里奇:妈妈,我不想去。

罗拉:你必须去,亲爱的(俯身亲吻他)。

拉奇太太:你妈妈有重要的事。

你进来,我给你饼干吃。

罗拉(让他转身,直视他的眼睛):小宝贝,小宝贝,现在你应该勇敢一点儿。

拉奇太太: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拉奇太太走近,拉起里奇的手。

罗拉转身离开儿子,沿草坪向汽车走去。

她的眼中突然盈满泪水,但她立刻抹去泪水,走到车边。

罗拉转身挥手道别。

罗拉:亲爱的!

里奇挥手回应,罗拉向他强作欢笑,迅速坐进车内。

她艰难地用钥匙发动汽车。

罗拉将车驶上马路,紧张地盯着后视镜。

里奇挣脱出拉奇夫人的怀抱,追赶在车后,绝望地叫着:“妈妈!

妈妈!

不!

”罗拉毅然左转,踩下油门。

里奇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央。

罗拉驾车行驶在洛杉矶的公路上。

飞快的车速和宽敞的路面在瞬间带给她一种幸福的解脱感。

拉奇太太家在客厅,里奇愁眉苦脸地从盒子里取出积木块,开始搭房子。

拉奇太太站在门口注视着他。

罗拉漫无目的地驾车高速行驶在公路上。

一块指示牌蓦然映入她的眼帘,上面写着:“‘诺曼底。

酒店’。

罗拉当即不假思索地急转弯,惊险地插入邻近的车道。

拉奇太太家里奇搭好了房子。

接着又将其拆散,懊恼地将积木扔回盒子。

“诺曼底”酒店罗拉走进这家巨大的、状如生日蛋糕的、20世纪50年代仿西班牙宫廷风格的酒店。

除了一个手提包,她没有任何行李。

罗拉办好入住手续,现在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它与其他任何酒店的房间毫无二致。

她放了五十美分在服务员手上。

服务员:7点至11点在摄政厅供应早餐。

后院有游泳池。

酒吧二十四小时开放。

(将小费放入口袋)谢谢,太太。

还有什么需要吗?

罗拉(犹豫不决):是。

没有。

别打扰我。

服务员离开,剩下罗拉独自一人。

她环顾房间,有一种宁静、轻快的感觉。

罗拉还没有完全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坐在床沿上,打开手提包,取出药瓶放在床上。

在包里她发现了自己的书《戴洛维夫人》。

几分钟之后。

罗拉半卧在床上看书。

弗吉尼亚的声音:有什么关系,走在邦德街上,她自问。

她必须了结一切,这有什么关系……罗拉从裙腰里拉出衬衣,将手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

弗吉尼亚的声音:没有她,生活仍会继续;这一点令她气愤吗,抑或相信死亡是彻底的终结仍然不能给她带来安慰?

罗拉轻轻抚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肚子,感觉腹内的小生命。

弗吉尼亚的声音:可以让她死。

房间里突然涌入大量污水,冲到床上。

罗拉在臆想中沉入水草缠绕的水底。

霍格思庄园,客厅,1923年弗吉尼亚和文妮莎坐在一起喝茶。

朱利安和昆廷坐在屋子的另一边。

弗吉尼亚完全陷入沉思中。

弗吉尼亚:……可以让她死。

弗吉尼亚转过头,意识到文妮莎正在说什么。

弗吉尼亚只听见文妮莎唠唠叨叨的后半段。

文妮莎:哈洛德商店有安吉莉卡穿的漂亮大衣,男孩子们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有,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安吉莉卡应该有特权?

弗吉尼亚没有回答。

文妮莎:弗吉尼亚?

弗吉尼亚?

你在想什么?

弗吉尼亚心不在焉地看着她。

朱利安和昆廷用手肘互撞对方,嘲笑弗吉尼亚的异常状态。

安吉莉卡跑到弗吉尼亚身边,弗吉尼亚让她坐到膝盖上。

文妮莎:安吉莉卡,你阿姨非常幸运,她过着两种生活。

而我们大多数人只有一种。

她自己过一种生活,另一种描绘在书里。

真的,她太幸运了。

弗吉尼亚对着安吉莉卡微笑。

安吉莉卡:你在想什么?

弗吉尼亚:啊——。

我想杀死女主角。

但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诺曼底”酒店,1951年罗拉躺在床上。

安眠药就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她仍捧着那书,但没有读。

罗拉放下书。

再次轻抚肚子。

泪水盈眸。

罗拉:我不能!

不能!

霍格思庄园,客厅,1923年弗吉尼亚:恐怕,我得杀死另一个人来代替她。

大家都聚在大厅道别。

外面正在往车里放东西。

文妮莎与弗吉尼亚向门口走去。

文妮莎:今天太棒了。

孩子们很高兴。

弗吉尼亚:你就要走了吗?

我以为你们会多待一阵。

文妮莎:弗吉尼亚,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我们的吵吵闹闹。

我的两个儿子那么笨拙。

(对孩子们笑)孩子们,说“再见”。

弗吉尼亚:再见,孩子们。

两个男孩说着“再见”、“再见,阿姨”,与弗吉尼亚握手,然后走向出租车。

弗吉尼亚转身面对姐姐。

弗吉尼亚:你为什么要回去?

去音乐会?

参加聚会?

文妮莎:今天吗?

一个无聊的晚宴,连你都不会羡慕。

弗吉尼亚:不,我很羡慕。

(直视文妮莎的双眼)吻我。

她们拥吻,开始是形式化地,然后弗吉尼亚突然毫无顾忌地吻住文妮莎的嘴唇。

文妮莎完全被弗吉尼亚的欲望震惊了,满脸通红。

弗吉尼亚:你不认为我已经好多了吗?

说吧,妮莎。

你不觉得我好一些了吗?

文妮莎:是的,弗吉尼亚。

你好多了。

弗吉尼亚(继续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姐姐):你认为……有一天我能逃出去吗?

文妮莎:有一天吧。

有一天。

弗吉尼亚:妮莎……话语被汽车喇叭声打断,一阵短暂的沉默。

文妮莎:走吧,安吉莉卡。

我们得走了。

文妮莎与安吉莉卡走出去。

安吉莉卡转身与阿姨挥手道别。

安吉莉卡:再见。

弗吉尼亚:再见,小姑娘。

内利从院子里回来,关上门,向弗吉尼亚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走进厨房。

大厅只剩下弗吉尼亚独自一人。

男孩子们已经上了车。

显然心绪不佳的文妮莎帮着安吉莉卡钻进车里,然后自己上车,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

文妮莎:过来。

坐在膝盖上。

抓牢。

(向司机发令)走吧。

克莱丽莎的公寓,2001年克莱丽莎关上大门,回到客厅,打算继续做准备工作。

然而她却仿佛不知所措似的站在了屋子中间。

霍格思庄园,1923年弗吉尼亚上楼。

走到一半时有一个带大窗户的楼梯台。

弗吉尼亚停下脚步。

透过玻璃望着幸福的一家子离去——孩子们兴致勃勃地与文妮莎聊着什么。

弗吉尼亚目送汽车从视线中消失。

第十街,2001年一个活泼、结实的19岁漂亮女孩,穿着军装裤和高领毛衣,走在大街上。

她简直像爱尔兰村姑一样容光焕发。

女孩跑上克莱丽莎所在的公寓大楼入口台阶,用钥匙打开门。

这个女孩是克莱丽莎的女儿茱丽亚。

她走进房间。

茱丽亚:抱歉,没办法回来得更早了。

但是我尽力了。

好吗?

别生气。

我知道。

这个聚会非常重要。

因为它是你的聚会。

克莱丽莎(转过头,仍在原地):茱丽亚,你好吗?

茱丽亚:很好。

克莱丽莎(走近抱住她):走吧。

你最近在做什么?

茱丽亚:哦,妈妈,学习。

(挣脱母亲紧紧的拥抱,以便取下背包)我该做什么?

摆椅子?

克莱丽莎:噢,你能不能帮我清理桌子?

桌上堆满书籍,茱丽亚开始将书搬进卧室。

茱丽亚:我遇见了路易·沃特斯。

克莱丽莎:真的吗?

在哪儿?

茱丽亚:在街上。

他们都要来吗?

那些幽灵。

幽灵在聚会上聚首。

他很奇怪。

(回头来拿一堆书。

茱丽亚看着母亲的脸)想说你没有注意到这点?

没有注意到路易·沃特斯很奇怪?

克莱丽莎:我发现他很忧郁。

茱丽亚:你的朋友都很忧郁。

(她以为这话会逗得克莱丽莎高兴,但她抱着书停下来,发现母亲有些令人担忧)你哭了。

发生了什么事?

克莱丽莎:就是这些事:看看周围。

我想举办一次聚会。

我想要的不过是办一次聚会。

茱丽亚:然后呢?

克莱丽莎(直摇头,对自己感到生气):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故意这么做!

茱丽亚:谁?

那个理查德?

克莱丽莎:当然!

茱丽亚自顾自笑了,这对她已经不算什么新闻。

克莱丽莎:他望着我。

他用那种眼神望着我。

茱丽亚:什么眼神?

克莱丽莎:他的眼神在说:“你平庸无奇,你的生活也平庸无奇。

就会安排日常事务,计划。

聚会。

都是些琐事。

”(转身,表达自己的异议)这就是他的想法。

这就是他要说的!

茱丽亚:妈妈,只有你觉得事实如此时那才有关系。

茱丽亚的话令克莱丽莎震惊,两人同时沉默不语。

茱丽亚:告诉我,怎么回事?

克莱丽莎(稍顿):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真正活着。

这就是我的感觉。

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聊。

茱丽亚走进卧室,为母亲的轻重不分感到吃惊。

克莱丽莎:我不是说你。

只有和你一起不是那样,但其他所有人都是。

茱丽亚:莎丽呢?

克莱丽莎:所有人。

(跟着茱丽亚走进卧室,两人都躺到床上)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感到了幸福吗?

茱丽亚:妈妈……克莱丽莎:那就讲讲我最幸福的时刻……茱丽亚:我知道。

那是许多年前。

克莱丽莎:是的。

茱丽亚:不过那时候你还很年轻。

克莱丽莎被茱丽亚的话逗笑了。

但茱丽亚明白,这不是事情的全部。

克莱丽莎:我记得有一天早晨。

我在黎明时分醒来。

感觉一切都有可能。

我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茱丽亚点头。

克莱丽莎:我记得自己在想:“这是幸福的开始。

”就是这样。

“这份感情。

这就是幸福开始的地方。

而且,往后会更美好。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不是幸福的开始。

这就是幸福。

在那一刻。

沉默。

茱丽亚若有所思地看着母亲。

外面传来一阵门铃声。

克莱丽莎走近对讲机,一个声音说道:“送货。

”霍格思庄园,厨房,1923年肉块和炒好的葱一起铺在烤盘中。

内利与洛蒂在灯火通明的厨房干活。

分菜板上放着准备晚餐用的各种蔬菜。

内利眼观六路,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将她的注意力从食物上引开。

厨房门正对着楼梯,内利看见身着长大衣的弗吉尼亚。

洛蒂也注意到了弗吉尼亚。

弗吉尼亚快步穿过花园,以免被人发现,伦纳德在花园的另一头锄地。

然而他此时背转身坐着,没有发现弗吉尼亚。

她急急忙忙冲向大门,走了出去。

里士满火车站夏日的傍晚,黄昏伊始。

弗吉尼亚沿着车站维多利亚风格的回廊走着。

两个由伦敦回来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

弗吉尼亚听见他们谈话的片断:“我告诉他应该这么做,如果他不喜欢——那是他的事。

”弗吉尼亚竭力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走进盖有玻璃和钢铁建成的独出心裁的遮阳顶的大厅,来到售票处。

弗吉尼亚:劳驾,一张到伦敦的票。

售票员:好的,太太。

要单程还是往返票?

仿佛在预演十七年后发生的那一幕,伦纳德·沃尔夫从花园回来。

另一所房子,另一个大厅,但发生的一切却一模一样,伦纳德坐下,换上家居便鞋,侧耳倾听屋内的声响。

然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厨房伦纳德出现在门口。

内利站在炉子旁。

伦纳德:啊,内利,晚上好。

我想问一下,您有没有看见沃尔夫太太?

内利:先生,我以为您知道,沃尔夫太太出去了。

伦纳德·沃尔夫脸色苍白地奔出房,甚至没有套上风衣。

乐园路一个中年男人,伦纳德·沃尔夫,穿着便鞋、西装背心和绒布上衣,向城里奔去。

里士满火车站伦纳德跑下通向月台的楼梯。

他看见了弗吉尼亚,她坐在长凳上,并不打算躲藏。

火车刚刚开走,因而月台上空荡荡的。

弗吉尼亚竭力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看得出,她非常紧张。

弗吉尼亚:噢,沃尔夫先生,真是出人意料的巧遇。

伦纳德:你哪怕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弗吉尼亚:想什么?

从何说起……伦纳德:我回到家,你却不在。

伦纳德走近几步。

弗吉尼亚抑制住慌乱之情,假装镇静。

弗吉尼亚:你在花园干活。

我不想打扰你。

伦纳德:你的失踪让我很担心。

弗吉尼亚:我没有失踪。

只是出来散散步。

伦纳德:就这样?

弗吉尼亚没有回答。

伦纳德:就这样?

只是散步?

两人都没有动。

这一次伦纳德态度坚决。

伦纳德:弗吉尼亚,内利准备了晚餐。

她这一天也很劳累。

我们应该回去。

吃她做的晚餐。

这是我们的责任。

弗吉尼亚:没有这种责任!

不存在!

伦纳德:弗吉尼亚,你应该为自己的健康着想。

弗吉尼亚:伦纳德,那你的角色呢?

你是我的丈夫?

还是看守员?

伦纳德对她说话的愤怒语气感到措手不及。

他想将语调放温和一点,但弗吉尼亚突然爆发了。

伦纳德:弗吉尼亚……弗吉尼亚:我受够了这种监护!

受够了这种牢狱!

走到哪儿都被医生包围,告诉我需要什么!

伦纳德:他们知道你需要什么。

弗吉尼亚:他们不知道!

他们不能代替我说话!

他们怎么敢!

试想一下这样的世界,医生都是女人,而男人坐在偏僻郊区黑的屋子里。

你想一想。

伦纳德踌躇不定,但并不打算退却。

月台上出现了一个乘坐开往伦敦的火车但早到了的乘客。

伦纳德:弗吉尼亚,这很难……我明白,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难……像你这样有……弗吉尼亚:有什么?

到底有什么?

伦纳德:有天赋……弗吉尼亚:啊,明白了……伦纳德:……像你这样……又有才华……要忍受不能总是对自己的状况做主。

……弗吉尼亚:是吗?

那么谁才能做主?

把他请过来,到一号站台。

我想和他认识一下。

弗吉尼亚挑衅地看着伦纳德。

伦纳德:你的治疗……弗吉尼亚:啊,当然……伦纳德:你的治疗意味着要有所限制。

你曾经发作过,神志不清,情绪失控。

你听见说话的声音。

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防止你对自己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你曾经自杀过两次。

弗吉尼亚专心致志地望着他,留心倾听每一个字,但并不打算顺从。

伦纳德:我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威胁中。

弗吉尼亚拒不回答。

伦纳德:我设立印刷厂,我们设立了印刷厂……弗吉尼亚:不错……伦纳德:但这不是目的。

这是为了让你总有事干,让你转移注意力,恢复健康。

弗吉尼亚(失去控制地尖叫):好比做手工活?

伦纳德(霎时失去了自制):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为了你好!

我做这些是因为爱你!

如果我不是那么了解你,我会说你忘恩负义!

弗吉尼亚:我忘恩负义?

你说我忘恩负义?

(谴责地盯着他,摇头)我的生活被剥夺了。

我住在自己不喜欢的城市。

我过着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我要问一问,为什么会这样?

(点点头,确信自己说得对)月台上已经来了好几位乘客,但伦纳德和弗吉尼亚全然不去理会他们。

弗吉尼亚:我们该回伦敦了。

我怀念伦敦。

我怀念伦敦的生活。

伦纳德:弗吉尼亚,这不是你在说话。

而是你的病。

弗吉尼亚:这是我。

这是我的声音。

除了我没有别人。

伦纳德:这不是你的心声。

这是你听见的声音。

弗吉尼亚:不!

这是我的心声!

我待在这座城市就会死!

弗吉尼亚疯狂激烈地说着。

伦纳德力图保持冷静。

伦纳德:如果你健康的话……如果你意识清醒,你就会记得:正是伦敦毁了你的健康。

弗吉尼亚:如果我意识清醒?

伦纳德:我们带你到里士满,是为了确保宁静的生活。

弗吉尼亚(使出自己的全部口才):如果我意识清醒?

如果我意识清醒,伦纳德,我会告诉你,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挣扎,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能明白自己的状况。

你生活在我会死去的威胁中。

(沉默,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伦纳德,我也是。

伦纳德无力回答。

弗吉尼亚:这是我的权利。

这是每个人的权利。

我选择不过郊区令人窒息的麻木生活,而是首都激烈的刺激。

这是我的选择。

最严重的病人,哪怕他无可救药,也可以对自己的治疗发表意见。

他以此表明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终于冷静下来,对自己的话坚信不移)伦纳德,为了你,我也希望自己在这种平静生活中很幸福。

但是如果要在里士满和死亡之间选择,我选择死亡。

伦纳德眼中闪现出泪光。

伦纳德:很好。

伦敦就伦敦。

我们回伦敦。

伦纳德垂下头,对自己的失败感到心灰意冷。

两人默然不语。

弗吉尼亚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丈夫。

对面月台上,一辆伦敦开来的火车刚刚进站,许多穿着深色大衣、戴着帽子的职员从车上走下来,向出口走去。

伦纳德抬起头,拭掉泪水。

伦纳德:你大概饿了。

我自己也有点儿饿。

弗吉尼亚笑了。

他们凝视着对方,问题总算解决了。

弗吉尼亚:走吧。

弗吉尼亚和伦纳德起身,走在空旷的月台上,两人都为刚才的谈话所震撼。

弗吉尼亚拉着伦纳德的手。

走了几步后,他们汇入旅客的人流中。

然后弗吉尼亚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伦纳德,逃避生活不可能得到安宁。

”洛杉矶,1951年罗拉在拉奇太太家门外停下车。

里奇听见了她的汽车声,当罗拉还在透过窗户往屋里看时,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敲着窗玻璃叫道:“妈妈!

妈妈!

”罗拉对此感到吃惊。

她走下车。

沿路草坪上的喷洒器都开了,在夕阳照耀下仿佛喷泉一般。

里奇跑出房,兴高采烈地叫着:“妈妈来了!

”拉奇太太跟在他身后。

拉奇太太:晚上好,罗拉。

罗拉:哦,拉奇太太,请原谅,我来晚了。

(拉住里奇的手,他扑到她肩上)嗨,嗨,小宝贝。

怎么了?

怎么了?

拉奇太太:他没事。

只是看见你太高兴了。

罗拉:好了,还不算太坏。

是不是?

拉奇太太:怎么,您剪头发了?

罗拉:啊,是的,是的。

拉奇太太:很适合您。

罗拉:谢谢。

剪短了一点。

罗拉笑着,为自己的谎言感到难为情。

拉奇太太:我们玩得很开心。

罗拉:太谢谢您了。

汽车悄无声息地行驶在郊外马路上。

母子俩挨在一起坐着。

罗拉注视着路面。

里奇也直视着前方。

两人都一言不发。

他们更像两个成年人在相处,而不是母亲与孩子。

罗拉:还不算太坏吧?

我离开没多久。

里奇:不,很久。

罗拉:你说得对。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停留更长时间。

但我改变了主意。

里奇什么也没有说。

罗拉:亲爱的,怎么回事?

里奇:妈妈,我爱你。

罗拉:我也爱你,宝贝。

里奇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罗拉:怎么了?

里奇望着罗拉,似乎知道她刚才的行踪。

罗拉:什么?

但里奇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母亲。

罗拉:别难过,亲爱的。

一切都很好。

我们要度过一个美好的节日。

我们替爸爸做了非常棒的蛋糕。

里奇神色戒备地望着母亲。

罗拉:我爱你,儿子。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里奇脸上瞬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理查德的公寓,2001年男孩长成了男人。

理查德坐在一片黑暗中,仍然是刚才的俯拍方式,在昏暗的光线中可以看见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他依然坐在沙发椅上,衣服也没有换。

他回忆着汽车上的那一幕。

罗拉的声音:我爱你,儿子。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克莱丽莎下了租来的汽车,向大门口走去,然后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上升。

理查德身边放着一张母亲的结婚照片,照片中罗拉低垂着目光。

理查德看着照片。

冷汗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克莱丽莎像早晨一样走近理查德的公寓门口,按响门铃,以提示他自己的到来。

克莱丽莎:理查德,理查德,是我。

来早了一点儿。

我知道。

她将钥匙插入锁眼,打开门。

百叶窗第一次卷了起来,窗帘也大开着。

在日光照耀下,理查德的公寓看起来真正是一个病人的住所:一堆堆的纸盒子,肮脏的浴盆,到处散落着书籍。

克莱丽莎(吃惊地):理查德!

见鬼,发生什么事了?

理查德: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来得太早了。

理查德挪开家具。

他像一个刚刚复活的稻草人,头发粘在头顶上。

他穿着长袍和睡衣像老鹰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身后是敞开的窗户。

克莱丽莎(惊恐地):理查德,你在干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理查德(望着她,双目闪闪发光):克莱丽莎,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

我想要光线。

一点儿光线。

(走近窗户)克莱丽莎:理查德,你在干什么?

理查德:我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

我把镇静剂和兴奋剂混在一起吃。

我以前从来没有试过。

克莱丽莎:理查德!

理查德(对她大叫):别过来!

克莱丽莎站住。

理查德艰难地爬上窗台坐下,一只脚搭在窗台上,另一只脚悬在房间里。

克莱丽莎竭力保持镇定。

理查德:我得放一点儿光进来。

你觉得呢?

我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克莱丽莎:很好,理查德,帮我个忙,一个小忙……理查德:我想我不能去参加聚会了,克莱丽莎。

我很抱歉。

克莱丽莎:你不需要去聚会。

典礼也不用去。

理查德脸色阴郁下来。

克莱丽莎(绝望地呼喊):你什么也不用做,理查德!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理查德:但我不得不面对生命的时时刻刻,对吗?

聚会后的时时刻刻。

还有再之后的时时刻刻。

克莱丽莎:理查德,你还有好时光。

你知道的。

理查德:是吗?

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但这不是事实。

克莱丽莎(被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惊呆了):理查德,他们在这里吗?

理查德:谁?

克莱丽莎:那些声音?

理查德:啊——声音一直在这里。

克莱丽莎:你现在就是在听他们的?

理查德:不,戴洛维夫人。

问题在于你。

克莱丽莎吃惊地看着他。

理查德:我一直为你而活着。

(用祈求的目光注视着她)但现在你应该放我走了。

他的话令克莱丽莎震惊。

她再次试图走近,但他制止了她。

克莱丽莎:理查德……理查德:给我讲个故事,好吗?

克莱丽莎:讲什么?

理查德:给我讲讲你今天的经历。

克莱丽莎默然,她感到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克莱丽莎:我醒来……理查德:然后呢?

克莱丽莎:然后……去买花——就像小说中的戴洛维夫人一样,记得吗?

理查德:是的。

克莱丽莎:一个美丽的清晨。

理查德:是吗?

克莱丽莎:是的。

非常美。

那么清新。

(摇摇头)理查德:清新?

克莱丽莎:是啊。

理查德:就像沙滩上的那个清晨?

克莱丽莎:是的。

理查德:一模一样?

克莱丽莎:是的。

理查德:像我们年轻时代那样清新?

(沉默。

克莱丽莎没有回答)就像我们走出老房子的那天早晨,你17岁,而我,好像19岁。

克莱丽莎:是的。

理查德:我才19岁,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景象。

你一大早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睡眼惺忪。

这是不是很奇怪?

克莱丽莎:是的。

很奇怪。

理查德:一个最普通的早晨。

(微微摇头)克莱丽莎,我恐怕不能去参加聚会了。

克莱丽莎:聚会不重要。

把手给我(向他伸出手)。

理查德:你一直对我很好,戴洛维夫人。

克莱丽莎:理查德……理查德:我爱你。

他的告白令她猝不及防。

理查德:我想,没有哪两个人能够比我们更幸福。

他不语,然后微微前移,轻盈地滑下窗台,向外坠下。

克莱丽莎(尖叫):不!

寂静。

鸦雀无声。

理查德的身体从五层缓缓坠落。

理查德的公寓克莱丽莎望着空荡荡的窗户,向前迈出一步,目不转睛地凝视窗户,再向前一步……理查德的尸体脸朝下落在马路上,撞碎了一个啤酒瓶,向上一颤,然后停止不动。

长袍盖住了他的头。

然后是一片寂静。

布朗家,夜晚,1951年点着蜡烛的蛋糕放在桌上。

罗拉和里奇在丹回家前做了精心的准备——房间布置得很漂亮。

丹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里奇和罗拉坐在一起注视着他。

里奇和罗拉: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丹!

所有人都笑了。

丹:太棒了。

简直太棒了。

罗拉:你这么认为吗?

你真的这么认为?

丹:当然。

你大概忙了一整天。

罗拉:是啊。

是吧,小宝贝?

一整天没有停手。

丹:太妙了。

正是我想要的。

罗拉出色地饰演着贤妻的角色,分享丈夫对蛋糕的惊叹。

里奇神色严肃。

罗拉:哦,丹……丹:里奇,总有一天我要讲给你听。

我要讲给你听,所有的故事是怎么发生的……罗拉:不要。

(显得有些害羞)丹:我想讲。

我想告诉他一切。

罗拉不语,表示同意,但她很不自在。

丹看着里奇,很高兴有机会讲述自己的故事。

丹:是这么回事:我在前线的时候,常常陷入沉思。

回忆起曾经见过的一个女孩……我在学校从来没有跟她讲过话,这个名叫罗拉·马克-格拉特的古怪脆弱的女孩。

是的,她很害羞。

也很有意思。

还有——里奇,也许你妈妈不赞同我的说法——她总是一个人坐着。

里奇留心倾听着。

三个人都聚精会神。

丹:是的。

里奇,我告诉你:在太平洋的时候,我常常想着这个女孩……罗拉:丹……丹:我想着,怎么把她带回家,过上一种生活,像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

这是对幸福的梦想……也是对这个女人的梦想……对这个女人的梦想……正是我的支柱。

(静寂。

望着罗拉)我对我们的幸福有设计。

里奇坐在两人中间,充满深深的忧伤。

罗拉: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丹拿起一枝玫瑰花,无意识地在指缝间转来转去——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然后,丹用毅然的目光望向罗拉。

点点头。

丹:是的,实现了。

2001年克莱丽莎背靠墙站在太平间。

发生的一切令她极度震惊。

黯然神伤的莎丽在值班员陪同下出现在门外。

她站立片刻,透过玻璃门望着克莱丽莎,然后推开门,走到克莱丽莎身边。

霍格思庄园,1923年两盏落地灯照亮了客厅,伦纳德和弗吉尼亚面对面坐在屋子的两边。

在经历了前一夜暴风骤雨似的爆发后,两人之间笼罩着类似休战的平和。

两人都在阅读。

弗吉尼亚手中捏着书,前往伦敦的车票仍然还在,被她当作书签使用。

伦纳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必须有人死?

弗吉尼亚(抬起目光,蹙眉):伦纳德,你在说什么?

伦纳德:你的书。

弗吉尼亚:啊——伦纳德:你说,必须有人要死。

为什么?

弗吉尼亚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伦纳德:这个问题很愚蠢吗?

弗吉尼亚:不。

伦纳德:也许,它真的很蠢。

弗吉尼亚:一点儿也不。

伦纳德:那是怎么回事?

弗吉尼亚(沉思):必须有人要死,是为了让剩下的人更加珍惜生命。

伦纳德望着她。

两人神色肃然。

弗吉尼亚:这是对比。

伦纳德:那谁会死?

弗吉尼亚:秘密。

伦纳德:告诉我。

弗吉尼亚顿了顿,然后给出了答案:“死的是诗人。

那个幻想家。

”布朗家,里奇的卧室,1951年里奇——诗人,幻想家,此时正睡在墙上挂着星星的小卧室里。

屋子里张贴着火箭和幻想的宇航员的图画。

他脸上神色戒备。

布朗家沉浸在黑暗之中。

灯光从惟一亮着的房间投射在小径上。

浴室罗拉穿着白色睡衣,双手托头坐在盖着盖的马桶上。

她无力摆脱毫无出路的绝望感。

丹(在卧室叫她):你在做什么?

罗拉抬起头。

妆容已经洗掉,看得出她哭过。

罗拉:我在刷牙。

丹:你上床吗?

罗拉:好。

马上。

丹:罗拉·布朗,快上床!

但是罗拉没有动,只是转过头去。

丹:我遇见雷了,他说吉蒂要住院。

罗拉:是的。

丹:他说不严重。

只是身体检查。

罗拉:我害怕。

丹:怕什么?

罗拉(轻声地,以免丹听见):我怕她会消失。

丹(什么也没听见):亲爱的,或者你早上应该去看看她。

罗拉:我打算了。

我打算去。

再度出现短暂的停顿。

罗拉一动也动不了。

丹:我度过了美好的一天,应该谢谢你。

罗拉绝望地转过头。

丹:亲爱的,上床来。

罗拉:来了。

罗拉继续坐在那儿。

过了一会,丹再次叫她:“喂,你来了吗?

”罗拉:是的。

远处传来狗吠声。

罗拉站起来,关掉镜灯。

浴室陷入黑暗中。

罗拉向卧室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

一缕光线落在她脸上。

霍格思庄园,书房,1923年弗吉尼亚坐在自己心爱的沙发椅上,膝上放着写字板,手里捏着写字簿。

她没有下笔,而是在思索。

伦纳德出现在门口。

他什么也没有说。

弗吉尼亚:什么?

什么?

伦纳德:我以为你在睡觉。

弗吉尼亚:是的,我在睡觉。

两人凝视着对方。

目光中充满爱恋与幽默。

伦纳德:那么怎么回事?

弗吉尼亚:其他都很明了。

情节想好了。

还剩下一个问题。

(几乎难以察觉地摇摇头)戴洛维夫人的命运应该有个结局。

克莱丽莎的公寓,2001年克莱丽莎与莎丽、茱丽亚在厨房。

大家都在处理聚会的食物,聚会注定无法举行了。

克莱丽莎神色忧郁地将螃蟹倒入垃圾桶。

她的大衣仍旧穿在身上。

门口传来门铃声。

克莱丽莎过去开门。

迎面站着的是罗拉·布朗。

她已经80多岁了,背微驼,头发花白,皮肤像风干的橘子皮。

她穿着绘有植物图案的深色裙子和大衣。

克莱丽莎微微闪身。

克莱丽莎:您是罗拉·布朗?

罗拉:是的。

我是理查德的母亲。

克莱丽莎:当然了。

(伸出手)我是克莱丽莎·沃恩。

请进。

罗拉带着一个不大的提包,克莱丽莎拎进屋。

莎丽和茱丽亚站在走道尽头,克莱丽莎做手势示意她们等一等,引罗拉走到客厅。

屋子里摆满了铺着白色台布的桌子。

克莱丽莎和罗拉单独呆在客厅。

克莱丽莎:厨房里是我的女朋友莎丽和女儿茱丽亚。

罗拉直视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克莱丽莎:我们有一个聚会,我们本来想举办一个聚会。

罗拉:我很幸运,赶上了最后一班从多伦多飞过来的飞机。

厨房里,茱丽亚面对莎丽。

茱丽亚:这就是那个怪物。

罗拉走近堆满理查德的书的桌子。

克莱丽莎:我希望我没做错。

我在理查德的记事本里找到了您的号码。

罗拉:是的。

他有我的号码。

但我们不常通话。

(凝视着理查德的照片)这真是可怕,全家人都死了,你却还活着。

克莱丽莎:理查德的父亲也已去世了……罗拉:是的。

死于癌症。

理查德的妹妹也不在了。

这让你觉得自己活得毫无意义。

你会产生这种感觉。

你活了下来,他们却不在了。

克莱丽莎(发问之前迟疑了一下):您读过他的诗?

罗拉:是的,我读了。

小说也看过。

您知道,据说小说很难懂……克莱丽莎:我知道……罗拉:大家都这么说……克莱丽莎:我知道……罗拉:在他的小说里,我死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写。

当然,这让我很痛心。

我不能假装自己毫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克莱丽莎:理查德小时候,您离开了他?

罗拉:我丢下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我抛弃了他们。

据说,这是一个母亲所能做出的最恶劣的事。

克莱丽莎和罗拉都没有动。

房间里一片沉默。

罗拉:您有一个女儿?

克莱丽莎:是的。

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茱丽亚的父亲。

罗拉:您那么想要孩子?

克莱丽莎:正是。

罗拉:您是一位幸福的母亲。

克莱丽莎垂下目光。

罗拉:有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有一次我去了一家旅馆。

就在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深夜,我制订了一个计划。

计划是生下第二个孩子后,我要离家出走。

我确实这么做了。

一个美丽的早晨,我起床,准备好早餐,然后去公车站,坐上一辆汽车。

我给他们留了一张字条,在加拿大一家图书馆安顿下来。

(停顿)也许我应该说我为此感到很后悔。

那样会很轻松。

但那有什么意义?

当你别无选择的时候,后悔有什么意义?

你只有忍受。

就是这样。

没有人会原谅我。

(用毅然、不屈的目光望着克莱丽莎)留下来是死亡。

我选择了生命。

克莱丽莎走出客厅,慢慢地经过道走进卧室,仍然没有脱下大衣。

莎丽从厨房看见克莱丽莎,跟在她身后。

莎丽走进卧室。

克莱丽莎坐在床沿上。

她们凝视着对方。

莎丽:把大衣脱了。

莎丽走近,做手势示意克莱丽莎站起来,然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脱掉大衣。

克莱丽莎转身,热烈地望着莎丽,两人拥吻。

罗拉在茱丽亚的卧室床上整理行李。

匆忙之中她带的东西并不多。

此时的她显得脆弱而孤独。

门外传来敲门声,茱丽亚端着一杯茶走进卧室。

茱丽亚:我想,你也许想喝杯茶。

罗拉:谢谢,亲爱的。

我感觉自己抢了你的卧室。

茱丽亚(将茶放在床边):我们把食物收起来了,所以……如果晚上你饿了,就直接自己盛。

罗拉:是的,好。

你有地方睡吗?

茱丽亚:有。

我睡沙发。

罗拉:我很抱歉。

茱丽亚本能地走近罗拉。

17岁的女孩和80岁的老太太紧紧拥抱。

罗拉被茱丽亚的善良感动了。

罗拉:晚安,亲爱的。

茱丽亚:晚安。

霍格思庄园,卧室,深夜,1923年弗吉尼亚躺在床上,并不打算入眠。

她瞪大双眼,在皎洁的月光下,仿佛一个幽灵。

克莱丽莎的公寓,2001年除了克莱丽莎,大家都上床了。

她穿着白色睡衣在厨房,关上电灯——一盏接一盏。

然后走到过道,开始关那里的灯。

她匆匆环顾一眼自己的住所——温暖舒适,牢固可靠,设备完善。

终于,她平静了下来。

弗吉尼亚的声音:亲爱的伦纳德,要直面人生,永远要直面人生,了解它的本质。

最后,认清它,热爱它的本质。

然后,从中得到解脱。

克莱丽莎关上最后一盏灯,过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转身走进卧室。

前文的河流,1941年弗吉尼亚·沃尔夫再次慢慢地步入河水之中。

弗吉尼亚:伦纳德,永远记住我们之间的岁月,那些岁月,永远记住我们的爱。

还有时时刻刻。

水漫到了脖子,弗吉尼亚站立片刻,准备潜入水中。

阳光照耀下,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

(全剧终)注释:注1:“妮莎”是“文妮莎”的爱称。

——译者PS:本剧本根据迈克尔·坎宁安同名原著改编。

——编者

 9 ) 从《时时刻刻》看女权主义电影的进步与失落

作为女权理论中的一个分支,在躁动不安且结构主义盛行的六七十年代,女权主义电影批评曾以其鲜明的反抗性和解构主义色彩在电影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女权主义者对好莱坞电影经典结构中隐含的“模式化女性”符征进行了犀利的批评,同时也对电影中根深蒂固的男性主义倾向和性别歧视进行声讨。

作为对后结构主义的呼应,从1972年的美国纽约和英国爱丁堡的女性电影节开始,女权主义电影批评在一段时间内大行其道,一批女权主义电影批评著作相继面世,其中最为著名的包括庄士顿的《女性电影作为抗衡的电影》、劳拉·穆尔维的《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密切尔的《精神分析与女权主义》等,这些著作无一例外的都站在反男性主体化的立场上,采用不同的方法破译好莱坞电影的影像符码,揭示其中隐含的“性别歧视”和“性向一元论”倾向。

事实上,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在电影文化中的投射,女权主义从问世的第一天,就带有相当的局限性,其目的在于瓦解电影业中对女性创造力的压制和银幕上对女性形象的剥夺,由此不可避免的站在了反电影工业化的立场,更对意识形态的主导性提出质疑。

众所周知,电影服务于观众,是社会意识形态的投影,从精神分析层面上来讲,是精神的实践与释放,旨在使观众获得自我认同或是满足观众“窥视”的欲望,一直以来,电影的工作者大多为男性,而在社会结构中,男性占有着强势地位,这就使得电影制作不可避免的切入男性化视角。

作为一种表象性的叙述语言和大众化的娱乐形式,电影最鲜明地体现着意识形态的制约,同时,在发达的工业化社会中,电影必须要利于消费,最大限度的对观众进行麻醉和腐蚀,改造为“主体”,并被更深地纳入资产阶级的语言、意识形态秩序,成为“国家机器”的一个部分。

女权主义批评试图通过改变电影形态来实现女性主体化,却实际上走上了女性“异性化”的道路,更没有为电影叙事提供令人信服的符码。

《时时刻刻》被评论界一致认为是继山姆·门德斯之后,英国电影对美国电影的又一次伟大冲击,以舞台剧起家导演斯蒂芬·戴德利和编剧大卫·黑尔在英国都是鼎鼎大名,前者的处女作是2000年引起轰动的《跳出我天地》(Billy.Elliot),后者则早在转向电影制作之前,就因创作了一系列反映英国现实的作品而享有盛誉,他的改编剧本中更不乏路易·马勒的《爱情重伤》(Damaged)这样的惊世之作。

尽管是一部完全的男性作者电影,《时时刻刻》仍然体现了传记片的一种新开拓,同时也被认为是女性主义电影新的力作。

影片借助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一本小说《达罗卫夫人》,把三代女性的命运和处境串联起来,诉说了女性渴求独立、又身陷困境的共同矛盾心情。

影片将剧情巧妙的设置于三个不同时代的女人的一天,1923年的女作家伍尔芙、1950年的家庭主妇和2001年的纽约当代女性,她们遇到的丈夫和爱人,是宽容的、良的、愿意和睦相处的,但是女性内心的孤独和苦涩,是男性所完全不能理解,难以相通的。

三位女性在心理上的贯通,却使她们之间形同镜中影像,隔着不同时空彼此映照,从而隐喻了女性精神独立的漫漫长途。

《时时刻刻》出现的一个积极意义在于,我们可以借此重新找回从女性解放主义开始至今走过的三十年,客观追溯女权主义电影批评三十年的颠仆不灭历程,体验女权主义的呼声也从激进回复于冷静深挚的思考。

我们可以清醒的看到,在《时时刻刻》中,女权主义电影的内核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激烈反抗和自我解放主义,而是在保持坚定的个体独立性同时,在自我认同中流露出的浓重的焦虑和迷茫,这种变化是后女性主义时代,个体寻求自立后,难以寻求认同的情绪的折射,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的压抑不再来自男性的威胁,而更多的来自自我的困惑以及与男性空间割裂后的孤独感。

一、同性情结在《时时刻刻》中,三个主角都有一次跟同性的接吻动作,而影片三个主人公之一,弗吉尼亚是女权思想的启蒙之一,据历史记载,她有过一次同性恋经历,按现代的说法属于双性恋。

表面上看,劳拉亲吻女邻居有很大的偶然性,但影片的修辞格中仍然体现出她有同性恋萌芽。

克拉丽莎则是公开的同性恋,跟恋人同居已十年,并且通过人工授精生了一个女儿。

影片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不同时代对同性恋的态度,片中的同性接吻(或恋情)只是一种符号,一种需要爱、需要活力、需要生命的象征。

女权主义观点面世后的女性电影,开始习惯于把焦点凝聚于女同性恋生活的多个层面,倾诉她们反叛的欲望,有为情所伤的痛楚,亲历离别后的感伤。

尽管剧中人情世故总免不了人群的冷眼相看,但是作者们勇敢地抱定女性立场,关切女人的情感困境。

她们在故事的世界中为自己争得"合法"的权利,让同性之爱不再难以启齿。

在相当一部分女权主义者看来,异性婚姻的家庭制度远非想象中的那样神圣,它更象是男性父权文化中的温柔一刀,伪饰在自然人格之下,实施着缜密的压抑与强制,因此,屈从其下的电影难免也会戴上凄美温存的面具,把男女之爱描述得浪漫如歌。

"同志"电影给了我们另一种视角,从更人生的立场来看待我们文明中的虚伪和暴虐,同时也会让人感受女性人格的真正光辉。

但从另一个层面上看,对同性情结的渲染,恰恰证明了女性主义者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无助与忧伤,她们在拒绝作为传统的附属品同时,并未找到真正的快乐,而只能在同性情结中找寻慰藉。

二、死亡影片的最大主题是死亡。

它以弗吉尼亚1941年投河自杀为始,以劳拉自杀为终止,中间穿插着克莱丽莎试图自杀的全过程。

弗吉尼亚对来访的亲戚说:“我可能要杀掉我书中的主人公。

”后来她又诠释道:“必须有人死,其他人才能更珍惜生命的价值。

” 影片给人以“眷恋死神”的错觉,把对生活的热望仍透过厚厚的死亡倾向透射出来。

在三位女角的平行线中,克拉丽莎跟另外两位女性有着反衬关系:弗吉尼亚和劳拉都“克服”丈夫的爱而寻求最后的超脱,而克拉丽莎正在尽力给一个已到死亡边缘的人一丝温暖。

三位自杀者有宿命观,不是因为缺乏爱,而是一种连爱都不能弥补的空虚和孤独。

这是一种非理性的绝望,也是女性主义根植的土壤,即女性不能以男人的爱作为自我价值的源泉。

影片的结尾,三个女主角都已坦然的直面人生,那些彷徨和痛苦已然不存在,虽然个人的选择不同——劳拉选择了远离,弗吉尼亚选择了死亡,克莱丽莎则选择了接受,但是最后他们都通过一定途径意识到人生意义的辩证哲理,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克莱丽莎通过聆听劳拉的心灵独白领悟,而劳拉则被背离家人多年后回归时的那种亲切感受而打动(其实这两个人物对于生活的不同选择从某种角度看来正是彼此以后所痛苦和后悔的原因),他们彼此看到了不同选择的共性。

弗吉尼亚则是通过自己的超脱思想——在别人看来也许是精神上的病症,其实这也是另外一种生活(影片中他的姐姐曾对她说:他有两种生活,一种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有之中是生活在他的小说里)。

正如劳拉所说:“后悔有什么用?

”“这便是我能承受的”。

在当时,那是唯一的选择。

即无论选择哪一种生活,痛苦永远存在,幸福往往是一刹那(克莱丽莎也说过:我当时想,这就是幸福的开始。

我没想到,这就是幸福,幸福就在那个瞬间),她们能做的就只有勇于面对,珍惜一切,不要逃避生活。

一切又正如片尾时弗吉尼亚所言,在领悟真谛之后再抛弃。

我认为这里的抛弃,并不是指否认一切价值的存在,而是抛弃那些缠绕在自己周围和内心的枷锁,同时也是对于他人的一种释放(虽然是不如意的),即便通过死亡来实现。

此时无论那一种选择都已坦然。

对于三位女主人公的最后一次描写超脱而宁静:劳拉和克莱丽莎在关灯之前的脸上带着安详而坦然的微笑,周围的色调和氛围柔和温暖,再也没有了相对以往的压抑和清冷。

而弗吉尼亚缓缓隐没的溪流所散发出的琐碎的光芒,配上行云流水的钢琴声,更是充满了一种对生活的珍惜和感悟,在感觉上毫无一丝死亡的恐惧,反而充满生命力。

三、心灵感应本片的人物设置具有微妙的联系,确切的说是一种命运或者性格的类同和重复,并通过特写,道具和剪辑以及演员的表演暗示出来,产生一种弗洛伊德式的梦境效果。

这种联系是超越性别差异,甚至超越身份和地位的,即是一种普遍现象。

其实除了影片中重点刻画的三位女性,每一个不同人物的设置都很值得玩味(如果你注意仔细比较不同角色的话)。

比如理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弗吉尼亚的男性化的展现,也就是说在对于生活情感的经历上男性和女性有某种相同的困惑(比如他在自杀前的话,和弗吉尼亚的遗言就颇相似,并且影片中弗吉尼亚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台词:the poet will die)。

或这也可理解为是一种心理上的反衬(理查在自杀前想起了儿时的情形,也许感到了某种悲剧的重复,这里的剪辑尤为精妙)或许这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再比如弗吉尼亚时代的女佣和克莱丽莎,他们的类同是通过“敲蛋”(可以体会这两处场景人物内心的相似点)以及关于“开门”的剪辑体现出来的。

影片刚开始的剪辑就已经透露出这种人物的性质上的类同和重复,每一次镜头切换前后的两个不同人物在影片后面的叙述中都体现出一种重复(可以发现剪辑处的人物在动作上都非常连续),我认为这种美学处理的目的是要表现出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真实,也就是一种无所不在的普遍宿命轮回。

所以本片不仅仅是一部关于女性抉择的电影,更是关于更广泛意义上的生命与选择,关于解脱与爱,于是在这里,死亡变成了拯救,the poet will die,是为了一种contrast,for other would live better.也正因为弗吉尼亚和理查的死,才使得他们自己和所爱的人得到解脱。

四、爱情、家庭女权主义电影通常是以颠覆社会结构和传统家庭模式为基准的,这种模式常被看成是“男性家长制”的王国,而女性则是附属品和二等阶级。

开场的一组三个年代交织的长镜头终止于维吉妮亚,她从楼上下来,对丈夫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当对方逼迫她进餐,维吉妮亚又以灵感突发为由,甩赖地要求上楼写作,虽然只是头微侧、嘴轻撇,但此目光与后来对仆人、姐姐完全不同——夫妻生活虽被其精神病史困扰,但仍幸福——从维吉妮亚对丈夫拿自己无可奈何时孩子般得意的窃笑,不难看出她们的恩爱。

结尾处1923年,莱纳德与维吉妮亚对坐在壁炉边。

当莱纳德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很愚蠢?

”维吉妮亚对他的态度明显异于他人,认真作答了:“死是为了突出活的价值,要加以对比。

”姐姐觉得她疯狂,佣人觉得她错乱,然而和丈夫在一起,静静对面而坐,对她来说却是极大的幸福,因为他理解她、爱她——哪怕因为何去何从在车站大声争吵,丈夫面前的她仍然幸福——这与后面,老年劳拉对克劳莉萨的评价“你是个幸运的女人”冥冥中不谋而合。

结尾处另一场,劳拉一边偷偷啜泣,一边敷衍着丈夫,大概此刻,她清晰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的自己——决定了人生的重大选择。

摩尔这场戏的表演出神入化、无以伦比。

卸妆后进入寝室的劳拉在昏黄的灯光下明显呈现老态。

接着下场戏,老年的她登场。

克劳莉萨不解的是,既然这个老女人知道抛弃家庭、抛弃孩子是作为母亲最恶劣的事,她却能不为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也许,在精神世界与肉体欲求的夹缝里妥协生存的克劳莉萨永远不会懂,反倒是她女儿毫不吝啬地给了劳拉——为自己而活的精彩的女人一个热烈的拥抱。

五、宿命 维吉妮亚散步前,丈夫一句牢骚惹恼了她,但很快小说女主人公再次牵动了其全部精力。

“她在死着……”维吉妮亚默念,身后整齐穿过的学生路队暗示着时间的流逝,连微风拂来时律动的花草也是。

行人走下她眼前的阶梯,都从其右手边的岔口下去,而她孤独地坐于长椅却对应着左手边的岔口,中间一道低矮的栏柱仿佛注定了她与人群的隔绝。

正如莱纳德追赶维吉妮亚时,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车站的方向,而不是另一边,虽然片刻迟疑过——一切都是冥冥宿命。

接下来车站的戏无疑在点明中心思想: “我没有义务为别人进食!

”“我有权利选择我生活的处所!

”“这是人性!

”“我在这鬼地方一天天死着!

”“心如同沉入无尽的黑暗的泥潭!

”……面对维吉妮亚的爆发,莱纳德对她无比的爱与宽容令人感动,当开往伦敦的火车进站时,她终于妥协——其个性不被社会、亲人所容,只能对至爱的丈夫绽放,然而爱又不忍让她把痛苦都让他承担,于是再度收敛、再度自我压抑。

这场戏末了,维吉妮亚一句干涸的“你无法从逃避人生中窃取安宁!

”铿铿然掷地有声。

这既是说自己,也算对刚才放弃自杀的劳拉重新面对人生作总结,并更像告诫因情敌路易斯出现而气急败坏手忙脚乱的克劳莉萨——最终,克劳莉萨渐趋平复,翻过了往事——光阴早已流去,念念不忘只是徒劳。

情节流动到克劳莉萨母女的对话,“某个清晨醒来,你发现自己迎来了幸福的开端,发现未来有无限美妙的可能,但你错了——那一刻就是幸福。

”克劳莉萨在情敌离开后,勇敢地承认她失去了理查——毕竟她们有过幸福了。

作为一个当代电影理论的流派,女权主义批评的独特文化背景,决定了它激烈的批判立场和高度综合的方法论基础。

它从分析好莱坞经典电影入手,批判并试图颠覆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语言和意识形态结构,它对主流电影的解构和批判尖锐而深刻。

作为一种纯粹的批评性理论,女权主义的理论活动在立场和方法上自觉地与电影创作实践疏远了距离,即不是建设性地、而是批判性地对好莱坞电影进行了详尽地解构分析,维护了理论形态自身的自足性和政治、美学批评的独立性。

在社会结构并未有按照预期转型时,电影的工业化本质没有实质性改变,男权主义依然故我,女权主义者们因此感到烦躁不安,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们感受到身体承载着沉重的生存压力,反传统的写作本身不断刺激着影片创作,也不断谋求着生存空间,当然,随着相当一部分社会问题的迎刃而解,女权主义电影也在不断改变着自身形态。

在最近的影片中,女性主义电影开始着力刻画那些有力、复杂而又重要的女性形象,以激发女性观众的再思考。

女性开始接受自己的生理特性,她们力图“从一个独立的、敢想敢做的单身女人变成一个母亲,但仍希望保持属于自己的那份自由”。

是对女性的从属地位观点和所有西方民间传说中关于“力量”描写的一次挑战。

事实上,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许多女权主义电影虽然大胆奔放,无拘无束,敢于打破一切禁忌和既成观念,却对自身形象造成了一定伤害,女性的欲望展现和性别自觉,常常被反复表现并成为争议的热点。

仅以最受争议的《罗曼史》为例,这部由女导演卡特琳娜·布雷拉执导的电影,描写一位名叫玛丽的中学女教师,因男友性冷淡而饱受压抑,她另觅新欢,在一系列扭曲和病态的经历中,企图寻求解脱和慰藉,显示了一种反常的心理。

诚然,布雷拉“表达了一项女性主义的基本诉求:挑战和质疑男权式的女性消费化表现,要给女性欲望以自足的表达空间”,但是,这种诉求和反叛的非理性和变态化,本身也走上了备受质疑的途径。

因此,它在法国引起了激烈的争议,赞成的和批评的意见泾渭分明。

有人认为,“《罗曼史》传达出一种深深的悲观厌世情绪,而它对整个世界的把握,最后也陷入了虚无”。

这种尖锐的批评反映了对该片偏执的创作倾向的否定。

然而,“法国电影的风格,就是各人不同的风格”,这句话用在女导演们活跃多向的创作探索上,也是恰如其分的。

另外,电影的商业化以其强大的包容性影响了女性主义的纯粹立场,许多男性趣味的题材,转嫁为表面上的女性立场,在辅以一定程度的关怀主义,就足以穿上女性主义的外衣,一方面消除女性观众的抗拒情绪,甚至引起她们的关心和好奇,另一方面招揽窥奇的观众入场。

例如,著名的女权主义电影《末路狂花》,就被指为旧酒新瓶,不过把传统公路电影类型翻新,把亡命天涯向法律挑战的男性角色改为女性,其内核仍只是一部中性的类型电影,主题也是毫不新鲜的追求自我和解放的代价,暴力的自毁性、个体自由与社会规范的矛盾等。

关键在于换上两位女性为主角,令不少女权分子满足于“男性做的事,女性也可以”的目标,却远离女权主义提倡的独特女性价值如责任感、平等、尊重等主题。

用女性主义分析来电影,通常是把电影作者界定为一种具有明显的女性特质和企图从自身欲望出发的再现者,通常他们还要针对特定的女性观影者,并以种种经典的心理分析来阐述影片文本的操作,这是一种带有局限性的冒险,它间接阻碍了电影的主题上的广度扩展和深度探求。

女权主义者在电影中,如果只是通过表述女性在社会生活中的处处受挫来表达自己对男性的失望,或是以大胆直露的镜头和禁忌话题,故意挑战色情和艺术的界线,并以此作为自己女性独立的宣言,那就陷入了纯粹为斗争而拍摄,为证明而证明的怪圈。

在这个坚硬疏离的世界中,女人可以拒绝邀舞,让孤独沉默。

却不应该停止追诉关怀与爱;即使不必求助于世俗的认可,不假于男人恩威并施的情欲,却不应该停止温情的一次注视;曾几何时,晓风烟柳,痴情男女,或是清河隔岸眼波流转,或是人丛背后两手不经意的轻执,便已然心动。

纵使女人自己,也难舍纯然婉约的风情,女人注定应该美丽,爱情注定应该地久天长,女人的世界需要冷静的自省同时,更需要男性世界的真实关注。

 10 ) always the hours

“Dearest,I feel certain that I m going mad againI feel we cant go through another of these terrible timesAnd I shan’t recover this timeI begin to hear voices, and cant concentrate So I m doing what seems to be the best thing to do U have given me the greatest possible happiness U have been in every way all that anyone could be I know that I m spoiling ur life And without me u could workAnd u will I knowU see I cant even write this properlyWhat I want to say is that I owe all the happiness of my life to u U have been entirely patient with me And incredibly goodEverything s gone from me but the certainty of ur goodnessI cant go on spoiling ur life any longerI don’t think two people could have been happier than we have been”Virginia三人出场•3 heroine以前没有注意的是 三个人的首次出场都是由伴侣的出现引入的都是早晨都是床上都是不平静的醒来面对死亡小说中的 别人的 自己的 Virginia以她想出了她的第一句话挑衅丈夫成功“She ll buy the flowers herself”Clarissa说“I ll buy the flowers myself”Laura没有 她丈夫为她买了三位访客•3 visitors/3 parties他们带来了一些欢愉却也让她们濒临崩溃Its contrast 三个亲吻•3 kissesLaura的吻也许是情难自禁的安慰Virginia的吻是压抑绝望的索取(原来不性感)Clarissa的吻才真正是深情款款的爱意三段关系•3 relationships共同的 奇怪的关系是都有一个人努力地让另一个活下去这样的努力“不简单”也“不自由”Laura的儿子Virginia的丈夫Clarissa对Richard爱不是可以让人活下去的缘由还有一些事情 源于自身三种死亡•3 death“It is possible to die It is possible to die”Virginia说laura“似乎得到了许可般”水涌出来 淹没了她一如同样的水淹没VirginiaVirginia被打断了“I decided to kill my heroineBut I ve changed my mind”Laura说 我不能这么做“someone has to be killed instead”“In ur book someone has to die, why”“Someone has to die In order that the rest of us should value life moreIts contrast”“and who will die”“the poet will dieThe visionary”小男孩在沉睡旁边是他曾经搭好又毁掉的“家”当小男孩成了诗人当一个人活着的全部理由是让另一个人满意“那我死了你会不高兴吗”“I stay alive for u but now u have to let me go”最后他要她再讲故事讲她的生活是一个美丽的早晨一如他见到她的一个早晨他看着她从玻璃门走出来还困困的Isn’t it strange不过是the most ordinary morning in everyone’s life是这所有ordinary的hours让他活下去也是他不愿再面对的hours after that让他放弃活下去想起love before sunrise里女主角说常有人说在一起时间长了对方的一切都知道了就觉得腻了可是她 知道了对方的种种细节却开始真正的爱上爱上梳头的动作爱上嘴角的细纹Isn’t it beautiful“I don’t think two people could have been happier than we have been”她知道这句话的出处知道这结局是不可避免的了正如当他听到Virginia说“the poet will dieThe visionary”三个话题•3 topicsThe choice of the question“what does it mean to regret when u have no choiceits what u can bearit was death I choose life”整部都在讲死啊生阿最后被老奶奶这么言简意赅的讲出来了The moment of happiness “I remember thinking to myselfSo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happinessThis is where it startsAnd of course there ll always be moreIt never occurred to me It wasn’t the beginning It was happiness It was the momentRight then”还在想我是不是看过这个才有所谓“幸福是那个时刻悲伤却只是开始”之感慨The truth of life她说如果让她在这个小镇和死亡之间选择她选择死亡可伦敦呢她知道 那是疯狂然后是死亡她选择令她接近死亡的疯狂她不回避她向往死亡但她更懂得生命她死于忧郁症但没人像她那样描绘出生活的喜悦“U can never find peace by avoiding life”“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lways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and to know it for what it is at last, to know it to love it for what it isand then, to put it awayLeonard, always the years between us Always the yearsAlways the love Always the hours”每次看到这读到这想到这心口交界处都哽那么一下 就一下就一下好像闪过很多东西又好像没有

 短评

太好了。人所感知到的痛苦、悲哀、无奈,大多都无法与人言说。想起从小到大许许多个独自躲在角落流泪的时刻。也许所有人终其一生想要寻找的,就是身旁有一个愿意倾听也能够理解自己人生欣喜与伤痛的人,但这种想法也实在太理想主义,因为爱和善意似乎都无法跨越人生的这道鸿沟,孤独始终是人生常态。

4分钟前
  • 墨染星辰云水间
  • 力荐

深刻有余,乐趣不足

8分钟前
  • 理想多钱一斤啊
  • 还行

非常强大的fan movie。Kidman的扮相未免和Woolf真人太像了一点吧!

12分钟前
  • 玑衡
  • 力荐

这个世界深邃得是一只巨大的钻石,从无数个点、面闪铄着浩瀚的光芒,我们不理解别人的生活,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时间走过所有人生的剖面,宽容和理解,那些也许与这里光华迥异的美丽吧。。

14分钟前
  • 带吴钩
  • 很差

Nicole Kidman你在哪???!!!Nicole Kidman你在哪???!!!Nicole Kidman你在哪???!!!Nicole Kidman你在哪???!!!好吧,我承认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节奏···

16分钟前
  • 齊克斯尼力佐飛
  • 还行

如果在三年前、病得严重的时候看这部电影,我可能直接会去死。

19分钟前
  • 月歌
  • 推荐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声称喜欢这片子,却总是显得装模作样?

22分钟前
  • 嘶嗚
  • 还行

非常棒的题材,关于女性对于自我存在价值的思考以及冲突,以及作为,100多分钟却并没有让我感触太多;记得的是三位足以同时拿到最佳女主的演技派,以及影片本身完美的配乐;文艺女青害死人;目前妮可唯一一座小金人

27分钟前
  • 这个假了
  • 还行

重看,带有相当强烈的女性主义诉求。抛下所有,选择你想选择的,这需要太大的勇气。

32分钟前
  • 曾于里
  • 推荐

这片就属于吧……刚看完可能没什么感觉 但看完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不停地回闪那些画面 让人越想越难受那类的 ←看完很长一段时间后改的五星

36分钟前
  • Y
  • 力荐

三个女人,不同的时空因一本《达洛维夫人》而交错,她们都因这本书或多或少地影响了生活。然而我必须说这部电影(或许还有原著)通篇都是对伍尔夫的误读背叛和拙劣模仿。我不懂什么后现代主义,但如果后现代的解构不是基于现实,那么它解构的究竟是什么,而无论结论是什么,我都厌恶这种背离。本来是因为女性主义电影才看的,结果收获失望,这不是女性主义电影,只能说是女性电影。男作者笔下的伍尔夫实在太令我窒息了,故打二星。

38分钟前
  • 天真君
  • 较差

又名: 时时刻刻 / 此时此刻 / 小说人生导演: 斯蒂文 德奥瑞 (Stephen Daldry)官方网站: www.thehoursmovie.com上映年度: 2002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imdb链接: tt0274558

43分钟前
  • 传说
  • 还行

不同的时空,三个女人的生活相互交叠、映照。这是一部跨越了时空的电影,可是看到最后你发现,什么都没有变,你永远都无法逃避生活。

48分钟前
  • 李濛Lemon
  • 力荐

我想起MK说过:“有的设计师,不是让你觉得他很烂,而是让你怀疑自己——是不是我没看懂?是不是我理解不了?”作为没文化人群的代表,我面对深奥的作品,时常都处于这种没get到,同时也不想再get的状态。

50分钟前
  • 乔阿酥
  • 还行

最开始还以为是一家三代有精神病和双性恋遗传呢😓只能说想太多的人就是容易得抑郁症甚至变成神经病,希望我们都快快乐乐的生活吧,毕竟这破人生实在没什么值得费脑细胞的。两颗星给俩女演员吧,演得真挺好的,真就神神叨叨的感觉。

54分钟前
  • Anne NaNa
  • 较差

一群文艺人吃饱没事干 整天思索着生活的意义 非要感觉自己生活的空虚 寻不到自我 难道你就不能自己去尝试不同的活法 等你妈的没饭吃的时候我看你就能饿着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妈的 浪费我2个小时 看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

57分钟前
  • 空城
  • 较差

她深爱的朋友理查德,才华横溢却因艾滋病难以自理。好心的戴罗薇夫人担当起派对的主人,为每个人带来快乐,却难以化解内心的孤单与忧伤

59分钟前
  • (๑⁼̴̀д⁼̴́๑)
  • 推荐

在我开始分得清三个气若游丝的文艺女谁是谁的时候,也差不多演完了。。不知道说什么,为自己的性取向而挣扎?音乐倒是不错~

1小时前
  • Mistoffelees
  • 较差

被诅咒的诗人,过着被称为幸运的多重生活。如果一生到头感受不到那种痛苦煎熬,多么羡慕,但生命里有这个致死的符号,时时刻刻的在场只取决于我们能承受多少。有些牢笼注定无法逃脱,有些病无法医治,有些河流注定没过头顶,这不是金科玉律美满健康所能避免的,那么脆弱的瞬间,就藏在生命的时时刻刻。

1小时前
  • 我不在这
  • 力荐

这些女人都应该去做心理治疗……我再了解不过了

1小时前
  • 裸踝
  •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