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实习记者 王鹏凯 界面新闻编辑 | 张友发边哭边打五星,看哭千万网友,催泪神作,比《请回答1988》还好哭,近期这些在各平台流传的标题和词条,基本上都在讨论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下文简称《苦尽柑来》)。
在“好哭”标签下,这部由Netflix制作播出的韩剧最近席卷了全球,而在中国国内,目前在豆瓣已有超过10万人标记看过,并打出9.5分,成为《请回答1988》之后的又一部现象级高分韩剧。
这部剧集以上世纪后半叶的韩国济州岛为时空背景,讲述了女主角吴爱纯一家在跨越70年的岁月里充满挫折和韧性的生活史。
剧如其名,《苦尽柑来》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苦”。
故事开篇很直观地展现了年幼吴爱纯的艰苦处境: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生活在奶奶家饱受排挤。
身为济州岛海女的母亲长年下水劳作染上重病,只活到29岁。
此后,爱纯在上学之余承担农务,抚养弟弟妹妹,几年后继父再娶,爱纯四处投奔亲人,却屡屡碰壁。
度过悲情的童年后,爱纯与青梅竹马的梁宽植私奔未果后被学校开除,上大学改变命运的愿望破灭。
与宽植结婚后,一家人持续在贫困中挣扎,一度交不起房租、无米做饭,还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小儿子。
到了晚年,操劳一生的宽植还是由于癌症离世。
剧集中,每当爱纯遭遇不幸,往往都会下一场大雨,像是天上的母亲光礼在痛苦地流泪。
而在现实的社交媒体中,观众们的一个共同体验同样是“哭”,故事中或悲惨或感人的情节让人频频落泪,甚至有观众发出眼睛哭肿的照片,这在戏里戏外构成了一种观看的联结。
随着短视频的流行,“好哭”作为一种浓烈的情绪标签被影视营销所广泛征用,类似的观看体验在近几年越来越被强调。
关于悲伤,戴锦华曾引述《互联网时代的爱情》中的观点,谈到悲伤是可以宣泄、消弭或治愈,但我们的时代拒绝悲伤,否认其存在,因为在网络、在游戏、在娱乐、在虚拟真实中,很容易找到替代性。
与对蕴含于家庭或社会层面的悲伤的拒绝相比,观众似乎并不反感文化产品中的苦难情节,甚至可能还钟爱有加,在拒绝悲伤和拥抱苦情之间,究竟观众所为之痛哭的是什么?
同一个东亚,同一种苦难《苦尽柑来》的故事让很多人联想到小说《活着》,同在东亚社会,两部作品的主人公展现了相似的品质:吃了足够多的苦,但仍保持善良。
与《活着》的主角福贵和家珍在一连串的历史苦难中坚守善良的传统道德相似,在《苦尽柑来》中,爱纯儿时心疼为搜寻鲍鱼在海里憋气太久的母亲,写下题为《笨鲍鱼》的诗,想每天赚100韩元让母亲能够休息;成家后,发誓不要做保姆的爱纯主动承担起操持家务、抚养子女的责任,如后母所说:“你不是生来就要做保姆,而是有颗照顾别人的心。
”丈夫宽植更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形象,在爱纯失去母亲、无家可归时,宽植自始至终守在她身边提供各种支持,甚至不惜对抗自己的家庭;成家后,宽植吃苦耐劳、甘愿牺牲,直到因病离世前,还在考虑提前把储物架最上层的东西拿下来,以防爱纯够不着。
如剧中人物所说:“活着真的很苦,幸好还有一点爱。
”在漫长的岁月里,爱纯和宽植凭借乐观与韧性度过了一次次厄运。
在《重读二十世纪中国小说》中,许子东将《活着》的写作特点总结为“很苦很善良”——多厄运、少恶人,多美德、少英雄。
具体而言,这些人物往往都是道德完美,善良无瑕,厄运不断,仍然心灵美。
在许子东看来,这种策略受到读者欢迎是因为“很苦”是记忆积累,又是宣泄需求。
“很善良”是道德信念,又是安全策略。
他认为在1980年代以后的文学中(甚至在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中),“苦难”是个取之不尽的故事源泉,“善良” 也是作家、读者和体制“用之不竭”的道德共享空间。
而《苦尽柑来》的成功证明,这一论述可以超出文学之外,在整个东亚的影视作品中适用。
在这部韩剧中,故事源泉不再是此前偶像剧中的绝症、车祸与失忆,而是济州岛海女及其后代的“苦难”,而主角的“善良”置于性别与生存难题之中,也更容易为剧集生产者与观众制造一处道德共享空间。
类似的创作思路在中国影视史上也可以看到,从早期的《妈妈再爱我一次》《星星知我心》,到上世纪末风靡全国的《渴望》,再到更近的《你好李焕英》《我的姐姐》,苦情元素一直都是打动观众的重要形式。
在早期影视作品的苦情戏码中,角色往往流于脸谱化,亲情和爱情则在苦难中成为“善良”的表达出口。
查建英曾在《中国波普》一书中引述《渴望》编剧之一王朔的说法:“我们无非是使劲儿摧残戏里的角色,让所有人吃尽苦头。
我们让好人好到家,又倒霉到家,让坏人也坏到家,这样就容易让观众同情,就有戏。
”西蒙菲沙大学人文学系教授孔书玉对当代中国苦情戏的发展脉络有过系统梳理,她认为,尽管故事被高度情节化,但苦情戏仍然与社会现实密切关联,并制造了一种“情感写实主义”,让观众产生共情并留下眼泪。
这点在《渴望》中表现的十分明显,主角的不幸遭遇往往和改革开放前后社会的急剧变化相关,而《苦尽柑来》里,创作者同样试图征调当时韩国社会社会变迁的种种元素,来唤起本土观众的共情。
正如孔书玉指出的,苦情戏背后的社会动力是制作者试图通过唤起观众的情感经验来调节转型时期的社会情绪,这可以被视为儒家观念对“苦”的政治应用:苦情的表现隐喻着父权社会在政治理想与情感挫败之间的挣扎。
苦难叙事不只是“很苦很善良”不过时至今日,我们可以从此类故事中看到新的变化,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苦难叙事中性别视角的转换。
过往的许多苦情作品中,主角往往是男性,故事围绕男性在社会中的遭遇展开。
苦情剧往往也是时代剧,时代局限的一粒灰成为落在个体身上的一座山,不论是政治运动还是家庭离散,时代的苦往往就是男性的苦,而女性只是沉默地承受苦难。
即使女性成为叙事主体,也容易固定为苦难中的母爱叙事。
例如在《活着》中,由于经济拮据,为了省钱让儿子读书,福贵跟家珍决定将女儿凤霞送人,这种牺牲在故事里是常态;在困难时期,家珍病倒了仍要去挣公分,去娘家求救,最后摔倒起不来,福贵说:“家珍算是硬的,到了那种时候也不叫一声苦。
”《苦尽柑来》虽然同样有时代剧特征,但改变了这类作品长期以来男性中心的苦难叙事,并试图指出女性在历史中不可见的处境:即使在困难时期,女性仍然是更苦、更容易被牺牲的。
剧集揭示了社会中长期存在的性别结构与不公,例如爱纯在奶奶家被要求去工厂做工,用赚来的钱给家里的长孙还债;爱纯婆家吃饭时女人和小孩坐在单独一桌,吃着少得可怜的豌豆;丧母、退学的爱纯被认为只能嫁给二婚男人,给他做免费保姆。
不同于简单地诉说苦难,《苦尽柑来》还展现了女性在苦难中的进步主义想象。
从做海女的外婆全光礼,到奔波于家庭和渔村之间的妈妈爱纯,再到考上首尔大学的女儿金明,故事完整呈现了三代女性的彼此托举。
从光礼开始,她一直在告诉爱纯,不要做海女,也不要成为男人的“免费女佣”,要去上学,为自己而活,尽管在现实的生存压力下,爱纯没能实现妈妈的期待,但她用自己的努力托举起女儿金明,当婆家想要让金明去做海女时,她愤怒地掀翻祭桌,带女儿离开婆家,日后又卖掉房子供金明留学。
如台词所说:“外婆在海里游,妈妈在地上跑,女儿才能在天上飞。
”
男性角色也在变化。
剧中爱纯的丈夫宽植是传统社会中的一个非典型男性形象,他以一种几乎毫无杂质的忠诚对待爱纯,当爱纯被家人诘难时,他愤怒地与自己的妈妈和奶奶翻脸;他在吃饭时将豌豆夹给女儿,宣布自己以后要坐女人和小孩这桌;儿时的爱纯在岸边跟海女们聊天,说自己长大以后要做女总统,这时她身旁的宽植说,他想做“第一先生”。
这不只是性别与权力关系的倒置,更承载了当代人对男性气质的新诠释。
有媒体指出,《苦尽柑来》相比不少国产剧的进步之处就在于将女性权益的争取建构在历史脉络之中,而不是如国产剧一样在真空之中忽然完成。
在此前的《当“中女”看到韩女”》中,界面文化曾经谈到,由于共享相似的东亚文化语境,中女更容易看到在韩女文学中被书写的韩国女性困境,又在韩女的抗争中看到一种对于女性未来的想象,《苦尽柑来》对于韩女困境与互相托举的设计,也因此被中国观众看到,从而哭着打出五星。
这或许就是《苦尽柑来》的突破。
在遵循苦难作为故事源泉,善良提供道德共享空间的技法后,《苦尽柑来》关于女性成长与困境的编年史写法,又建构了一处新的进步主义与女性主义的言说空间。
换言之,它不只是很苦很善良,还试图指出“苦”背后的权力关系和社会结构,并让人们相信“苦尽”会有“柑来”。
生活残酷,但人们依然相信且乐观苦尽甘来,这不仅是东亚社会长久以来坚信的道德哲学观念,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从剧集标题的设计即可窥见。
原始的韩文标题是济州岛方言中的常用短语,直译为“辛苦了”,在制作中,Netflix借鉴了知名英文短语“When life gives you lemons, make lemonade”(当生活给你柠檬,就做柠檬水),将英文标题改为“When Life Gives You Tangerines”(当生活给你柑橘)——柑橘是济州岛象征性的出口作物,占到全国99.8%。
中文标题“苦尽柑来”也是改编自这一译名,在某种程度上揭示了剧集希望传递的主题与观念:生活很苦,但要保持乐观坚强,去泡一杯甜蜜的柑橘茶。
这种观念影响着观众的观看行为,过去流传着一种说法:生活越苦,越爱看苦情剧。
在《残酷的乐观主义》一书中,美国文化理论家劳伦·贝兰特(Lauren Bertlant)指出了当代人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近乎残酷的依恋:人们被维系建构生活的日常弄得疲惫不堪,尤其是穷人和边缘人群,生活是单一的,人们会犯错误,反复无常,残酷而善良,而意外有时也会发生,人们的幻想和共同期待的美好生活正在被消耗磨损,即便如此,人们仍然对这样的关系如此眷恋。
在贝兰特看来,这种依恋的残酷之处恰恰在于,当今社会维系和再造生活的劳作,正是对生活本身的消耗,换言之,正是人们所期望的对象本身造成了这些失落。
在《苦尽柑来》中,儿时的爱纯无比憧憬心中的美好生活,她喜爱文学,是济州岛出名的少女诗人,她想上大学,总说自己以后要去首尔,嫁到很好的人家。
为此,她试图抓住生活给予的每一个承诺,母亲离世后,她相信了继父的承诺,留在家中抚养弟弟妹妹,只为继父出钱供她上学;被退学后,她一度相信二婚男人让自己上学的承诺,但最后得知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免费保姆;成家后,她放弃了这一心愿,转而希望能由女儿替自己完成。
贝兰特指出了一种“忍耐的技术”,即当代人常常通过一种“以后”的概念悬置对此刻的残酷性的质问,这意味着仍然相信他们习以为常的依恋系统,保持在一种互惠、和解或顺从的关系中,这可能伴随着麻木。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期待和承诺?
在《苦尽柑来》以及一系列相似故事中,这个承诺可以被概括为“善有善报”,像爱纯和宽植这样善良、勇敢又充满韧性的人,理应值得拥有美好的生活,即使只是一部分,即使会付出很多痛苦。
屏幕前的观众何尝不是如此呢?
从这个维度来看,《苦尽柑来》仍然符合了大众文化的社会功能,用善良与乐观,为苦难与悲伤找到了消解方式。
因此,《苦尽柑来》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某种程度上就在于影片仍然替我们兑现了这一承诺。
跨越四代女性的故事,由爱构建而成的羁绊,每一集我都哭到失声与颤抖,我的心也随之震动。
东亚叙事是一场宏大的集体叙事,低头看到我们脚上的镣铐不禁羡慕与反思:为何在如此矛盾的社会之中,女性创作者们孕育了如此坚韧而温柔的力量;为何在如此不安的岛国之上,滋养了如此肥沃的影视产业与创作环境。
原来政治可以被谈论,历史可以被调侃,原来苦难与幸福并不冲突,现实与梦境也并非割裂,原来沉重的故事可以被轻盈地讲述,普通人的一生也会有沉甸甸的重量。
对个体命运的书写是社会集体的映射,我们的笔和镜头瞄向何处,我们便离未来的世界更近一步。
四代女性,彼此愧疚相欠也彼此支撑托举,从海洋到陆地再到天空,每一位女儿都怀抱着更大的梦想向前走,为下一代亲手缔造出更美好的明天。
母女之间,我们相互依存托举,也相互隐瞒争吵,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渐行渐远的陌路人。
因为神明不能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
妈妈,妈妈的妈妈,你背起一岁的我,教会我如何骑单车,你从死神手中拯救回我,用你的叫卖声来养活我,你给予我温暖牢固的温床与瓦片,传递给我掀翻桌子的勇气。
你总是在担心与害怕,担心我有没有吃饱饭睡够觉,担心我有没有受欺负而落泪,你害怕我被贫穷束缚而无法展开拳脚,你害怕因为我的懂事而把渴望埋藏心底,你总是担心我是否快乐,害怕我不能尽兴生活。
爱是感到常常亏欠,于是我们在爱的亏欠中暗暗较量与挣扎。
我寻着你的脚印来到陆地,我踩着你的肩膀飞向天空,于是,我们彼此目送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在新旧世界的交点上分离。
剧中的时间线被打散重组,过去与未来相呼应与遥望。
报纸上的头条,广播传来的新闻,黑白电视里的画面,人们口中的闲谈,小巷张贴的海报,这些渗入日常生活的点连成历史的长线,勾勒出动荡的时代变迁。
从光州事变到总统选举,那些历史的沟壑被记忆填平,但创伤从未远去与忘记。
悲剧的血泪换来了我们对权利的警惕,再宏大的叙事也由具体的个体而构成。
过去影响现在,现在决定未来,珍视我们所珍视的,反抗我们所唾弃的,选择我们所希冀的明天。
像诗歌一样的旁边和像小说一样的镜头,很多次我都恍惚以为自己在看书而非剧集。
我因真挚的女性友谊而感动,因坦诚的母女关系而思考,因制度的压迫而愤恨,因悸动甜蜜的爱情而荡漾,因细腻的女性牵绊而温暖,因不可逆转的悲剧而警醒,因女性前行的故事而有力。
编剧的文学素养,导演的视听语言,演员的精湛演技,从画面到文本到场景再到剪辑脉络,既有精细的处理也有模糊的表达。
梦境与现实交织,过去与现在穿插,关于爱的一切便藏在这些深海的牡蛎里,反复咀嚼,落下眼泪。
在看剧的过程之中,我想到很多韩国女作家:韩江、金爱烂、崔恩荣、赵南柱、郑世朗、金惠珍…2023年是我的韩女文学元年,是女性故事渗入我生活时时刻刻的一年,从此我在韩式文学的爱与恨中穿梭与折叠,太多的愤恨、悲痛、温暖、振奋与感动杂糅交织在一起,我久久被治愈被鼓舞。
此外,我还想到很多曾触动我的电影与剧集。
纵观千禧年代至今,我们或厌弃或惊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韩剧」——这个或被誉为韩国文化代名词的产业,正根治于更辽阔的土壤,独自生长出崭新的脉络。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社会磨练了它,也不知道是哪些匠人修剪过它,但它现在所展现与表达的,不仅仅是停留在肤浅情爱之中,而是在向内向深思考与探索着一个更辽阔更崭新的世界。
感谢有这样的作品存在,与我发生遥远的共振,落下的眼泪与幸福的笑容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因为有这样的故事存在而不算太糟糕。
我们在新世界里重逢,带着那些爱与恨步履不停地前行。
#苦尽柑来遇见你#
吞盡了生活所有的苦,好不容易才換來一點點的回甘,一切卻就在這時結束了。
世上沒有 梁寬植 ,更沒有 吳愛純 。
這不過是一則天真爛漫、苦盡甘來的童話。
但為什麼我們還是因他們的愛情故事而動容?
為什麼會隨著他們的命運,狂喜、狂悲?
因為我們太懂這一切了。
我們太明白 光禮 作為一位母親,那種想愛卻無力給予愛的潰敗感;我們太能體會 愛純 作為一個優秀女兒,為何無法與他人平等競爭時的絕望;我們太理解 金明 對原生家庭寄予厚望,卻因此背負了沉重的愧疚;我們也太能同理 銀明 長年生活在資優手足陰影下的失落與壓抑。
這當然可以簡單地歸咎為「東亞家庭的劣根性」。
但我們不能輕率地說——「這都是原生家庭的錯」。
用「原生家庭」這個時髦的概念,包裝我們此刻的挫敗與困境,固然方便、易懂,卻也抹去了父母養育的艱難,與不可否認的愛。
社會、家庭、人、愛,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線性關係,而是多面、複雜,且經常矛盾的。
當我們只以自己的視角和生命經驗去檢視「愛」,那是一種武斷,也是一種情感的獨裁。
原生家庭帶來的創傷是真的,但它所給予的愛,也同樣真實。
它們並存、矛盾、共生。
我們無法消解那些傷,但我們可以試著去想像:在那個物資、資訊、教育、知識都極度匱乏的時代,如果換作是我,我真的能比我的父母做得更好嗎?
是的,那個時代的愛,帶著棍棒與高牆,但是不是就因此否認,他們也曾以那樣笨拙的方式,努力愛過我們?
我們擁有更多知識,自認也更具智識,可為什麼面對父母時,我們常常顯得既沒有知識,也沒有智識?
是因為家人之間無需偽裝,更容易刺中軟肋?
還是因為我們知道,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刺傷他們,而不必承擔任何後果?
2025 年, 金明 的旁白說:九〇年代的人不滑手機,兩個人會一起聽錄音帶裡自己錄下的歌,認真地看著彼此。
感嘆「那個時代的人比較純真」。
是啊,我們幾乎都忘了,我們曾經也擁有過那樣的品質。
這正是為什麼 梁寬植 和 吳愛純 的愛情故事,比任何純愛劇更像童話;也是為什麼 吳愛純 的整個人生,都像是一則不願醒來的童話。
因為 吳愛純 是人生的贏家。
從性別角度看,她有個性別意識超前的母親,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妳不該被困在家庭與大海之間。
」從婚戀角度看,母親的關愛給了她堅實的主體性,讓她即便生活清苦、環境惡劣,也從未被打垮過。
從家庭角度看,無論是丈夫、子女、婆婆、社會,她被需要、被愛、被誤解、被埋怨,但她從未真正被遺棄。
即便失去兒子、即便被婆婆厭惡、即便最終獨自生活,她與命運的交手從未被徹底打敗。
人生中,苦從不曾缺席。
命運總會在我們措手不及時,遞上一門沉重的功課。
那不是為了為難我們,而是為了讓我們,在下一次面對困苦時,能更從容地回應。
當我們走過所有課題,歷經所有難關,我們便能帶著豐盈的心,完成我們此生的修行。
那時,也許就是我們——苦盡柑來的時候了。
一、问题的提出最近一起精读朱晓阳老师于2007年发表于《中国社会科学》的论文《“语言混乱”与法律人类学的整体论进路》。
应当说,这篇论文还是相当“难读”的。
在某种程度上,它并非一篇法律人类学或人类学作品,而是一篇哲学论文。
文中列举、介绍了当代经验主义知识论、诠释学知识论、英美分析哲学传统的知识论、新实用主义哲学等彼此具有相似性和关联性的哲学进路。
朱老师提到:如果就法的研究和实践而言, 自蒯因以来的经验主义知识论(或称为后经验主 义)能为马尔库斯和费彻尔所称之“新的整体观”注入实质内容,并且能够对费先生的问题提供更有效的解答……以这一新整体观为原则,解释和理解“法”文化之“真”。
新的整体观将在两方面帮 助学者们从费先生的困惑或格尔茨意义上的“混乱”中走出。
我们的问题是:格尔茨所代表的人类学式整体论究竟有什么“缺陷”,需要用唐纳德·戴维森所代表的当代经验主义整体论来“补强”?
这个问题也可以换一个表述:格尔茨所代表的人类学式整体论和唐纳德·戴维森所代表的当代经验主义整体论的区别是什么?
对于格尔茨的人类学研究,比如,“深描”,“文化阐释”,“地方性知识”。
我们相对熟悉。
那么,戴维森所倡导的整体论究竟是什么呢?
根据朱文的介绍以及相关检索,大致可知,戴维森的整体论即他所倡导的“施惠原则”(Principle of Charity)。
如果进一步简化问题,当然也很可能是武断地简化,我们想要讨论的是:在“语言混乱”的背景下,格尔茨强调的“地方性知识”和戴维森的“施惠原则”的区别是什么?
根据朱文的介绍以及我们的检索、阅读,可以了解到:戴维森的施惠原则主张,在跨文化或跨语境的理解中,解释者应预设对方的言行具有内在合理性,并通过调整自身认知框架来寻求共同理解的基点。
这一原则强调沟通的主动性与包容性,而非将差异视为不可逾越的鸿沟。
以此视角审视热门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可发现剧中通过“岛屿文化”与“普世情感”的交融,诠释了施惠原则在文化对话中的实践意义。
二、以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为例该剧是网飞近期推出的热门韩剧,豆瓣评分9.5,仅次于著名韩剧《请回答1988》,成为了又一部现象级韩剧。
该剧通过济州岛三代人的命运,将个体生命经验与地域文化符号深度融合,形成了一部充满海风咸味的时代民族志。
观看这部剧,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请回答1988》。
与《请回答1988》的横截面叙事相比,本剧采用“三代人×七十年”的史诗结构,剧中大量的倒序、插序和时间转换运用自如,信手拈来,充分展现了韩国电视剧工业的熟练度和创新力。
据报道,“该剧播出后,登上网飞全球非英语最佳剧集排行榜第2名,并在韩国、巴西、智利、墨西哥、土耳其和菲律宾等41个国家进入前10名”。
而在中国,该剧也是相当火热,甚至因“去张家界看落叶”的台词登上了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
很多中国网友称该剧为“眼泪榨汁机”,甚至有的观众哭进了医院。
在我看来,这部以济州岛一对恋人为主题的故事,之所以能够在中国乃至全世界引起共鸣,正是体现了具有普世沟通意义的施惠原则。
在某种程度上讲,济州岛的这个叫做“道东里”的渔村/社区,和很多东亚国家和地区一样,在近代化以来,同样面对着朱晓阳老师所谓的“语言混乱”的问题。
虽然这种“语言混乱”在剧中是以模糊的舞台背景的方式而存在的,但它深刻影响了剧中主人公的生命经验。
剧中的一些遭遇,比如“海女文化”的消亡、小规模捕捞的式微可能都是吉登斯所说的“现代性的后果”。
传统的地方性知识在民族国家的构建中被标准化、工具化。
该剧成功的地方在于,它消解了这种隐藏于背景中的“语言混乱”。
它使用的方式是,以地方性岛屿文化的外壳包裹着普世性的情感价值。
即,一方面,它努力复刻济州岛在地的渔村文化和时代感,另一方面,更多地呈现了能够为全人类所理解的普世性情感,比如,爱情、亲情、友情,以及为了捍卫这些感情所体现出的尊严和勇气。
戴维森的施惠原则强调,我们在理解他人言行时,要假设对方的行为背后是有道理的,而不是轻易认为对方“不理性”。
我们要通过调整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
这和格尔茨的“深描”不太一样,格尔茨更倾向于把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归结为文化的独特性,而戴维森则更希望我们通过不断沟通,缩小彼此之间的理解差距。
在《苦尽柑来遇见你》中,有很多地方性知识的呈现。
比如,海女文化,鲍鱼的独特价值和意义,以及海带汤等食物。
但是这些文化符号并没有阻碍我们理解剧中人物的行动逻辑。
比如,剧中老年爱纯在海边呼喊母亲的场景,相信大多数观众都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地方性文化。
很多观众如果变成了剧中的老年爱纯,也很可能都会像她一样,站在济州岛黑色礁石的岸边,忘情地呼喊着自己的母亲。
那么,我们作为观众,为什么可以理解爱纯的行为呢?
这个问题似乎无须讨论。
因为我们可以简单地用“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来回答。
对于很多事物和现象的理解,我们都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回答。
但,我们为什么可以“感同身受”呢?
这其中的理解和情感逻辑是什么呢?
如果按照戴维森的施惠原则去解释,可以洞察爱纯的情感逻辑:她本人,整个家族以及村里的所有人一直以来都靠洋维持生计。
这些渔民们依赖海洋,同时也敬畏海洋。
爱纯的母亲作为“海女”,为了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在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的情况下依然坚持潜水作业,把生命献给了大海。
对于爱纯来说,大海赐予了一切,但同时也夺去了她母亲的生命。
虽然这种情感是复杂的,但这其中,所有的行为、行动、付出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可以理解的。
再比如,剧中海女们在大风大浪里工作的画面,表面上是济州岛独有的生活场景,但观众能从中感受到永不放弃的精神,这种精神是普世的。
这就是戴维森说的那种理解方式:观众不是简单地接受陌生的文化,而是主动把剧中人物的行为和自己经历过的“努力”“付出”这些情感联系起来,从而在不熟悉的情境中找到共鸣。
剧中对亲情的刻画十分细腻且复杂。
爱纯宽植夫妇对子女的爱深沉而无私,他们不惜倾尽所有支持孩子:卖房供金明留学,卖船救银明出狱。
然而,金明和银明却常因言语伤害父母,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
从施惠原则的“预设合理性”来看,父母的无私付出反而给“懂事”的子女带来了沉重的道德压力。
金明寄工资回家,是出于愧疚而非纯粹的爱;她常因担心父母健康而言语伤人,甚至挖苦父母,实则是不知如何温柔表达关心。
铜明早逝后,金明背负起“完美姐姐”的包袱,将自我价值与父母期望绑定,即便成功也深陷“不够好”的焦虑。
银明则因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下,总觉得自己不受父母待见,通过叛逆行为争夺关注,却陷入“越觉得自己不被爱,就越去证明自己不被爱”的恶性循环。
但最终,剧中人物通过理解与沟通,实现了更和谐的亲子关系。
父亲宽植对金明说:“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这让金明明白,父母的爱不需要完美回报,真正的支持是给予孩子追求自由的底气。
由此来看,剧中人物似乎也在践行着“施惠原则”。
三、超越地方性知识:施惠原则的实践意义格尔茨的“地方性知识”认为,每种文化都有自己的独特性,虽然可以深描,但很难完全理解彼此的差异。
而戴维森的施惠原则显然更加积极,它鼓励我们去沟通、理解,寻找同性。
在剧中,观众没有因为济州岛文化的特殊性而停留于在地文化或苦涩故事。
相反,观众通过剧中普世情感的表达深刻地找到了共鸣,并在此基础上理解了这部剧的一个核心价值观的表达:面对困境时,我们最需要的是爱与勇气。
本以为是女性主义佳作电视剧,看见宣传女性托举,评分还很高,我抱着期待看的。
看到第二集就觉得太不对劲了。
男女主形象悬浮,剧本逻辑就是偶像剧,价值内核相当老套。
我想不通吴爱纯一个从小承受那么多苦难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样读诗和恋爱,傲娇地一边嘴硬一边涂上唇蜜从14岁就等着男主吻她,白菜放在那儿让男主帮她卖?
妈妈用生命告诉她男人靠不住,要坚守自我,自己挣出一个更好的人生。
可她的行为逻辑是帮爸爸带孩子,将大学梦托付给靠不住的继父;摆摊时不问世事地读诗,维持生计的白菜让男人帮她卖。
塑造一个有梦想的底层女孩真的不是这么塑造的。
所有的尊严和独立进步的心气儿都停留在一张不饶人的嘴上。
直到继母来了,大学梦泡汤,她走投无路之际不是自己迸发出什么成长的力量,而是去找男朋友嚎啕大哭?
然后男朋友通过背诗让情感达到高潮?
这里我真是看呆了。
一个现实且沉重的生存危机,就这样被所谓轻飘飘的偶像剧式悬浮“纯爱”给消解掉了。
吴爱纯这个人物的内核,本质上没有太多革命性。
这不是一个进步的女主,也不是一个独立的女主。
她的每一步都是在将自己宝贵的人生和梦想托付给别人:继父、叔叔、男友。
我知道在那个年代,作为贫穷地区的女性想突围,不依靠他人帮助是很困难的。
但关键在于,她既然作为一个被给予了高光的女主,面对困境时就应有一些足以称得上人物成长弧光的具有戏剧冲突感和启发性的挣扎、成长、探索和思考。
可实际上,这个角色只是在徒然地沉溺于幻梦,机械地重复母亲的遗愿,面对困境找到那个为自己兜底的人嚎啕大哭,然后将人生一次次无助地托付给别人。
对男人的不需要——独立的品质,对大城市的向往——自由的品质,都停留在嘴上喊口号。
她的行为始终是依附的,是被动的,是迟钝和浅薄的。
哪怕面对困境的一次突破,也要靠向男性大哭,然后被偶像剧式毫无理由不离不弃的忠犬真爱赋能。
这不对劲。
一个穷困、有梦、高智且饱读诗书的孩子,在独自成长的那么多年里,对自已的现实处境没有任何深刻的思考或具有主体性的探索和挣扎,只是盲目地将人生和梦想托付给身边的男性,就像在卖白菜时用书本挡住双眼一样,这是非常肤浅和悬浮的处理。
因为女性的苦难是现实的,那么对于女性的成长与突围的描绘,就不可以脱离现实。
剧里这种处理太轻了,太浅了,太糊弄人了。
吴爱纯在前两集里做的一切,本质上都还是在依赖盲目的托付心。
这个故事事实上并没有描绘女人拯救自己,它还是在描绘真爱(背后的男人)一次次救女人于水火,而且是单方面救她于水火,甚至不算互相救赎。
这内核并没有比王子吻醒睡美人更进步,只是这个睡美人有了一些徒劳的嘴硬和张牙舞爪而已。
女性主义,不是靠嘴硬和张牙舞爪就可以实现的。
它不是口号,是面对现实困境马虎不得的成长和突围。
人生是发生于现实的,不是发生在书本上,更不是发生在头脑中的幻梦里。
剧中女主现实困境的解决是靠身边天使一般善良到悬浮的客体男主的解救来蒙混过关,或是干脆连这样的天降神兵都没有,直接靠硬跑蒙混过关(船上那次)。
这是一个没有进步性、没有强大内核,本质上也没什么主体性的“伪大女主”,和一个悬浮的偶像剧式男主,共同构建的用没有意义的工业糖精冲散女性现实苦难的糖水偶像剧。
这部剧也不是什么女性主义作品,它所谓女性主义的部分太表面了,仅仅停留在口号上;内核和立意依然是老旧和迂腐的,对角色的塑造是偷懒草率、缺乏深度的。
看来我已经不是这种剧的受众了,看着特别失望。
多少年过去了,还在拍这种内核的剧,而且居然大受好评。
我很惊讶,可以被宣传成女性托举的居然是偶像剧得如此明显的电视剧;我还很惊讶,这部剧的所谓女性高光居然如此广受认可;我更惊讶,意识到它明显的立意和塑造问题的人居然如此之少。
这一切都太令人失望了。
女性在拥有爱的权利的同时,需要清醒地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爱会为自己带来什么,让自己失去什么。
只有尽可能透彻地了解自己的处境,了解一种选择为自己带来的种种利与弊,种种可能的后果,再去选择,才称得上有主体性的自由选择。
女性爱的权利不能被剥夺,但当这些工业糖精偶像剧内核的电视剧把“爱”粉饰得悬浮失真,并用所谓的“爱”去掩盖掉很多现实的苦难和危机时,它就称不上对爱的真实描绘了,更不是对人生的真实描绘。
这些幼稚的童话只是许许多多的谎言,是海市蜃楼和无益的幻梦,用于对女性的哄骗,让她们不合时宜地,作为成年人依然执拗地停留在托付心颇重的孩童状态里,在无数切实的人生困境中等待明天并不会到来的驾着七彩祥云的全能“意中人”。
更可恨的是,这样的故事以现实主义和进步为宣传,妄图披上现实的卖点和标签,试图让人以为它在讲的是多么实际的故事。
我并不全然地反感工业糖精。
我反感一定程度的货不对版,我反感被欺骗。
如果这是糖,最好大大方方标明成分表和含糖量,大大方方承认这就是一部年代偶像剧,核心是描绘男主拯救和陪伴女主的纯爱。
真的别扯什么女性托举,别试图披女性视角和女性主义的皮。
现实主义的苦痛纵深得刚有点足量,忽然又莫名其妙被甜甜的悬浮纯爱消解;女主的调子本来高得浓墨重彩,忽然又掉成初恋、唇彩和靠嚎啕大哭解决问题,人生面临重大危机时的台词是对着男主说“你是唯一在乎我的人”。
说真的,这段情感高潮戏,高光明明都在男主身上。
爆出来的情感里,是背诗的男主的人性光辉,而不是嚎啕大哭的女主的人性光辉。
这就不可能是现实主义和女性视角的调子了。
现实主义也想占,偶像甜宠也想占。
以一种为基调,另一种稍稍调剂下节奏是没问题的,可这部剧的处理中,情感爆点的基调混杂了,两种不相容的内核互相干扰并最终发生了偏移。
创作逻辑上的冲突最终导向了守旧和妥协。
剧里的家庭主义观念也是非常传统的。
真正独立成熟完整健全的成年女性,最终是需要完成对母辈的质疑乃至超越的。
所谓托举,有一层更深刻的含义是女儿辈最终要完成精神上对母辈的脱壳和否定式成长,这其实才是真正的成长,也就是所谓的精神上断奶(更激进一点的说法叫精神上弑母)。
理想的人物弧光是继承母亲的困境和局限并因此受伤,理解母亲的困境与局限,超越母亲的困境与局限,给出自己的人生答案(后面三步需要经历漫长的探索和挣扎,过程艰难且痛苦),而不是一辈子留恋和妄图返归精神上的母亲子宫,以自己为容器承托母亲来换取停留在精神子宫中的权利,或是你来我往地做彼此的母亲,试图抚慰彼此的精神儿童,互相吸奶,终生纠缠,依赖共生,到死都为彼此的生命健康负责,无法像成年人一样课题分离、独立自主、自我负责。
但这一步就比较超纲了。
可能还是我期待得太多了吧。
这其实是一部假装成熟的、很幼稚也很老套的电视剧。
因为好多人说看完哭得死去活来,才想着去看看的。
唯一结论是,李知恩好看。
从男性视角来看剧情,我是没有太大波澜的,因为里面营造的家庭范围,人物弧光,基本都是往完美方向去整的。
硬要说的话,剧中宽植,爱纯,爱纯他妈,都是完美型人设了。
放在社会上讲,特么这种人可以称之为圣人了。
但人从来都是不完美的。
一个家里就出了三个圣人,真的是离大谱。
与现实世界完全脱轨了,毕竟,放眼咱们华夏五千年,公认的圣人还不超过三个半。
这是什么逆天新手村生娃机制,才能一下子把耶稣,玛利亚,释迦摩尼等等圣人全部投放到济州岛那个小山村里,真圣城耶路撒冷看完都落泪了。
所以这种成年人童话故事,我真的是没找到半点代入感。
找不到一个角色是真的跟我们有相似度。
她爱纯这一家,都是纯爱战神了。
我们先说爱纯老母,初代目海女。
很多人说她活得太苦了。
我只想说,苦了个锤子。
这种命运开局,放在我们爷爷奶奶那一辈,就算是随机抓样,一个小山村都能抓出十个比爱纯她老母更苦命的范本。
那个年代的人大多数都具备爱纯老母属性的。
贫穷,老实,吃苦,坚韧。
这四个关键词放到我们这个年代很稀缺,放在我们爷爷奶奶那一辈,村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样本,跟野草一般长得满地都是。
而且他们那个年代比爱纯她老母苦的多了。
毕竟,爱纯老母虽然痛失了爱人,二婚,但她好歹有一份自己的产业。
还有自己的田地,还能管得一家人吃饱喝饱,吃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海产有鲍鱼),还能供得起小孩读书。
我可以讲,这个配置,可以吊打当时我们爷爷奶奶辈很多家庭了。
毕竟,他们那个年代的家庭,别说吃不上什么肉了,就连吃饱都成问题。
你别看很多人也跟爱纯老母一样,打鱼为生,或者养猪养牲口什么的。
但这些人养的大多数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卖出去,赚点钱解决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我都想起了京东大强子说的,他们那个年代苦啊,过年吃顿肉,那个肥肉的碗啊,他们要冲好几碗水喝下去。
就这个细节,我觉得爱纯的家庭开局,击败了74年出生的大强。
更别说那个年代比大强开局更惨的孩子们了。
很多都是靠命硬挨过来的。
还有很多是真的资源匮乏开局没多久就埋了。
所以那个年代流行多生,因为不知道哪个孩子能养的住,另外一个原因呢,因为确实需要精壮的劳动力补家里的空缺,才能让食不果腹的家庭稍微好起来。
那个年代大多数孩子是没有什么机会去读书的,大多数孩子生下来的目的,是给家里多一个干活的牛马。
能读到初中已经是很不错的家庭了,能上高中到大学,在那个年代,绝对是没落的寒门。
至少我的父辈母辈们,大多数都是小学初中文化,他们不是在家务农,就是拿到了一张毕业券,去广东打工的火车票。
就算是想读书,就算是很有天赋,在那个小村落或者小乡镇里的第一名,也可能因为家庭贫穷,早早收拾行囊去打工。
爱纯能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还能读到高中,这真他吗童话了。
很多人说那是她老母宠她。
这个是真的。
老母不仅宠她,而且思想是很开明的,近乎是一位眼光老辣的智者。
跟开了上帝视角一样,一点局限性都没有。
没有被苦难折磨的戾气,没有被碎银几两攻破的道心,反而几乎是无条件的在宠着自己的小公主。
她老母的高瞻远瞩在于,面对学校的不公,她竟然能主动去送礼,找老师谈谈具体的问题。
这个放在我读书那个年代都不太可能的。
因为我也是在乡里上的小学吧。
而且都是00年了。
但我们小学老师几乎是权威神的,是皇帝。
他们殴打学生,罚跪学生,强迫学生寄宿什么的,都十分的冠冕堂皇,而且还说这些行为是为学生好。
关键是,那个时代的家长,大多数都不认为是问题。
最核心的是,他们都认为,老师所有行为都是对的。
学生调皮,就该打,该骂,该罚。
哪怕有些老师把孩子打得鼻青脸肿,父母还要拍手称快,回去又附赠一套棍棒教育。
我从这个年代过来的人,忽然看一个韩式鸡汤告诉我,家长会去学校里帮孩子出头,甚至会去送礼,这真是离谱。
关键爱纯老母这种忠厚老实之辈,也会屈尊于那个社会下的人情世故,离大谱。
只能说,她老母圣父圣母的结合体,耶稣转世,受难托举,才把爱纯养的这么好。
而且,还给爱纯抽了一张SSS级别的圣人卡,宽植。
宽植真的是人如其名,宽厚,耿直,善良,淳朴,坚韧,仁爱。
他是所有优秀美德的集大成者,我们用过搜索或者相过亲的都知道,对象关键词越多,匹配度越低。
一般三个关键词,就已经到了1%的水准了,这同时具备三十个关键词的男人,不是耶稣,孔子,释迦牟尼,还有谁能匹配如此精准?
宽植几乎是爱纯抽到耶稣人间体独享体验卡。
完美帮爱纯度过了所有的生活困难。
现实里哪有这种男人存在啊,别说男人,哪有这种人存在?
从小到大扶持你,帮助你,为你对抗家庭,对抗父母,对抗世界,你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贡献这辈子才能配得上这种福?
纯爽文自嗨罢了。
爱纯这个人前期也很奇葩啊,明明父母双亡,一副要强的样子。
结果白嫖宽植的好十几年,只是在最后终于道心松动,选择嫁给他得了。
前期她有付出什么努力的。
卖菜是宽植在卖的,种地耕地是宽植在做的,没钱上学,是宽植想办法帮衬的。
她一个高中生女诗人,有手有脚有学识,啥也没干,既不能用自己的诗人天赋去挣钱,也不能脱下长衫去打份工补贴自己,只想着有个宽植舔,就享受吧。
关键享受人家的好,前期还各种嫌弃人家。
最后还想找个大城市的有钱人嫁了,美其名为放过宽植。
结果一下子看不上相亲对象,反手又把宽植来捞。
她的前期,真的跟独立自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因为她跟对了好的人,才在后期成为了好的人。
我只能说,是韩国的耶稣宽植拯救了她而已。
而且,还塑造了一个爱纯满血高配学历版本的女儿,金明。
为了给这个女儿上学,也为了弥补曾经爱纯没有完成的梦,宽植耶稣几乎是燃烧生命在托举,终于把女儿送到了韩国的清华,最后还到岛国留学成为高级人才。
关键这样的高级人才,也没给家里改命。
甚至从高等学府出来,还是要吸着父母的血,才能生存。
看来,知识改命的路径已经越来越窄了。
连这种天之骄女都要卷那么久,三十多岁才稍稍在社会上有了一份稳定不错的job,我们这些普通毕业的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机会了。
看完只觉得,挺悲凉的。
是不是韩国的生存比我们更艰险,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读书改命的机会也不多了。
不过,怎么看来,宽植一家子都被宽植这个耶稣给带成了圣徒了,个个都是美德的化身,偶有瑕疵,整体都是贤人。
一门这么多圣贤,可以开个韩国的孔门了。
其实这部剧里最真实,像个人的反而是宽植的亲家,他的对头。
因为他具备人的那些劣根特性,他不完美。
不完美才是人本来的样子。
贪婪,自私,好色,暴食等等,其实都是一个正常人会具备的一些属性特点。
如果一个人敢说七宗罪里他没沾一点,这个人不是圣人,大概率就是骗子了。
不得不服有句话说的,女人的需求,一般是正常人满足不了的,只有骗子满足的了。
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宽植,所以大部分人想要谈这种爽剧的恋爱,遇到的都是骗子。
其实整部剧下来啊,核心叙事都是建立在父母为子女无条件牺牲的伦理基石之上。
爱纯母亲为女儿读书忍痛再嫁,宽植为家庭隐瞒血癌,这种“燃烧自己照亮孩子”的叙事模式,在东亚文化语境中具有天然的道德正确性。
但这份感动背后,隐藏着值得警惕的逻辑陷阱:首先就是牺牲的崇高化与代价的隐形化。
剧中,母亲吞下烟蒂、宽植隐瞒血癌的镜头极具感染力,但叙事却刻意回避了牺牲的真实代价。
母亲加速衰老的身体、宽植化疗时的痛苦,都被“为了孩子”的崇高动机所遮蔽。
这种处理手法,与现实社会形成强烈反差:当下“鸡娃”现象中,父母为子女教育倾尽资源的代价,往往伴随着亲子关系的撕裂、自我价值的消解。
剧中将牺牲浪漫化为“美德勋章”,实则消解了现实中的矛盾与痛苦。
剧中三代女性的命运,始终围绕“被救赎”与“救赎者”的循环。
爱纯被母亲从海女命运中拯救,又用生命守护女儿金明;宽植则成为家庭永不坍塌的“钢铁脊梁”。
这种理想化的家庭结构,与现代社会代际关系的双向互动形成显著差异。
在老龄化加剧、养老压力增大的当下,子女反哺父母已成为普遍现象,而剧中却将父母塑造成永不疲惫的救世主,这种错位折射出创作者试图用童话叙事回避代际矛盾。
而且剧集刻意回避代际冲突,将亲子关系简化为“争吵—和解”的完美闭环。
爱纯与母亲虽有争吵,但始终以和解收场;宽植对子女的严厉背后是深沉的爱。
这种“完美家庭”的想象,与当下社会普遍存在的亲子矛盾形成强烈反差,暴露出创作者试图用童话逻辑消解现实困境的创作意图。
在现实家庭中,代际冲突往往源于价值观差异、资源分配矛盾等结构性难题,而非简单的“缺乏沟通”。
作为一部标榜女性觉醒的剧集,《苦》剧在女性抗争的书写上呈现出复杂的矛盾性。
爱纯掀翻祭祀餐桌、拒绝包办婚姻的行为,看似具有颠覆性,但其最终归宿仍是成为贤妻良母。
她考上大学却选择当家庭主妇,将诗歌理想让位于家庭责任。
这种“抗争—回归”的叙事模式,与现实女性解放运动形成鲜明对比。
当代女性争取的是职业发展、经济独立等实质权利,而非在家庭内部获得“有限自由”。
剧中将抗争简化为对传统角色的“改良”,暴露出创作者在女性议题上的保守立场。
剧中三代女性看似团结,但其互助行为始终围绕“保护下一代”展开。
海女们帮助爱纯送诗参赛,本质上是为了让金明避免重复自己的命运。
这种抗争逻辑,将女性解放简化为代际传递,而非对性别结构的根本性挑战。
在现实中,女性抗争往往指向打破职场天花板、消除性别歧视等系统性问题,而剧中的“互助”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宽植作为“完美丈夫”的符号化存在,始终以拯救者的姿态介入女性命运。
爱纯的每一次突破,背后都有宽植的支持与庇护。
这种叙事结构,暴露出创作者在女性议题上的本质性矛盾:女性的成长必须依附于男性的认可与庇护,而非源于自身的主体性觉醒。
在现实职场中,女性面临的“玻璃天花板”正是这种性别权力结构的真实写照。
剧集将济州岛打造成充满诗意的乌托邦,但这座岛屿的符号化建构,恰恰揭示了创作者的文化焦虑。
橘子、大海、四季更替等自然意象,在剧中承担了消解苦难的叙事功能。
这种“自然治愈论”与东亚文化中“天地大爱”的哲学观一脉相承,却回避了现代社会中系统性压迫的根源。
正如现实中的“田园治愈”潮流,本质上是都市人对高压生活的逃避,但《苦》剧将这种逃避包装为“理想生活”,反而遮蔽了真实的社会问题。
剧中大量使用济州方言,制造出强烈的地域文化认同。
但方言的使用并未指向对地方文化的深度挖掘,而是成为“土味浪漫”的装饰性元素。
这种处理方式,与当下消费主义对地域文化的符号化利用形成同构,暴露出创作者在文化表达上的肤浅性。
在现实中,方言的消逝与文化认同危机并行,而剧集却将其简化为“情感符号”。
剧中金明从济州岛骑三轮车到首尔的情节,象征着现代女性对都市生活的向往。
但剧集并未展现城市化进程中的真实困境,反而将首尔简化为理想化的终点。
这种“逃离乡土—拥抱都市”的叙事,与东亚社会普遍存在的城乡矛盾形成鲜明对比,暴露出创作者在全球化议题上的暧昧立场。
在现实中,城乡差异带来的教育、医疗资源分配不均,才是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
《苦》剧的启示在于,它揭示了东亚家庭中坚韧、互助的文化基因,但这种精神需要在现实土壤中生长。
面对经济压力、性别歧视等现实问题,个体与家庭需要的不是“等待命运的馈赠”,而是主动争取社会制度的完善、性别权力的平等。
《苦尽柑来遇见你》用浪漫化的叙事为观众编织了一个温暖的家庭童话,但其理想化处理亦暴露出创作者面对现实问题的无力。
在感动于爱纯与宽植的守护时,我们更需正视当下家庭中存在的经济压迫、性别不平等与代际冲突。
唯有打破童话的滤镜,直面真实世界的复杂,我们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苦尽甘来”。
如果平均感动的哭五次能给一颗星,那这部剧也是五星起步。
现在韩国男女现状的背景下,居然还能诞生朴实纯爱的剧,不得不佩服人家的编剧和导演,同样是年代剧,情感的表达能力超出国内很多。
首先是电视剧的片头曲,金正美的《春》,复古式的曲调和简单的歌词,富有年代感的嗓音,拉开了1950年济州岛的序幕。
青年演员iu和朴宝剑,都不是演员出身,但是身上那种青涩和年轻、单纯让我们感受到了许久没见的纯洁爱情。
那个女性地位还未起步的年代,宽植就给了爱纯呵护安全尊重的一方天地,从儿时到老去,50多年始终如一,即使生活充满荆棘,但爱纯一直在春天中。
如果说这部剧只有纯爱,那也不是它高分的唯一理由。
它真实的展现了作为父母优秀的教育理念以及成为父母后的心理成长。
光礼生于旧年代,没文化并且一辈子和海洋做着搏命,但是对于爱纯的教育,无疑是有着超前的意识,自己是海女但是不会让孩子继续走自己的路,托举她向上走,但是奈何年代和家庭的限制,爱纯未能真正的成为理想的人,所以她带着光礼的寄托让自己的孩子金明去实现!
实现了三代人托举,走了出去!
短短十六集,每一个人物都塑造的那么生动,每一份感情都那么自然和真实。
爱纯宽植对母亲奶奶旧思想的反抗、对生活的打拼、对孩子的精心呵护,包括面对长大后银明对自己不公平待遇的责问、包括对金明想去留学却因为因为家庭条件放弃的时候等等,都展现了作为父母的真实情感。
配角夫商吉,一个不讨喜但是又让观众讨厌不起来的自私爱面子却又很可爱的角色,他和妻子的人生也是很多家庭的写照。
一、从“海女”到“掀桌者”:女性苦难的暴力书写与觉醒叙事《苦尽甘来遇见你》以济州岛三代女性的命运为轴,撕开了东亚社会对女性的系统性压迫。
剧中第一代女性全光礼(廉惠兰饰)作为海女,以肉身对抗深海与贫困,却在29岁因肺病早逝。
她的生存逻辑是“以命换命”——用海底搏命的收入供养女儿读书,临终前一句“做牛做马都不要做济州岛女人”的遗言,既是控诉,也是觉醒的起点。
这一角色颠覆了传统“牺牲型母亲”的浪漫化叙事:她粗粝、愤怒,甚至“骂骂咧咧”,却在绝望中迸发出原始的生存意志。
导演金元锡用长镜头展现她潜入深海时的窒息感,将自然环境的暴力与父权压迫的暴力并置,暗示女性身体既是劳动工具,也是被剥削的战场。
第二代吴爱纯(IU饰)的困境更具现代性。
私奔失败后,她因“贞洁污名”被退学,而男性伴侣梁宽植(朴宝剑饰)仅被轻斥“年少轻狂”。
这种双重标准直指父权社会对女性身体的规训:女性的价值始终与“纯洁性”绑定,而男性则被赋予“试错自由”。
剧中爱纯从“私奔者”到“母亲”的身份转变,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回归家庭”,而是通过生育与母职实践完成对父权的迂回反抗——她将女儿金明送出济州岛,试图用教育斩断代际苦难的链条。
第三代金明(IU分饰)的觉醒则更具颠覆性。
她拒绝“门当户对”的婚姻,直面准婆婆的阶级歧视,甚至以煤气中毒事件为契机,与底层画家共同重构“贫穷但平等”的情感关系。
这一代女性的抗争从家庭领域扩展至公共空间,她们不再满足于“逃离”,而是要求“重构”权力秩序。
二、家庭:父权牢笼与女性同盟的角力场剧中家庭既是压迫的源头,也是反抗的根据地。
光礼将女儿寄养在重男轻女的亲戚家,看似重复了“弃女”的悲剧,实则是基于生存理性的策略性选择——她深知教育是女儿逃离“海女命运”的唯一途径。
这种“母职的暴力性”揭示了东亚母亲的悖论:她们既是父权制的受害者,又被迫成为其执行者。
爱纯与梁宽植的婚姻则呈现了理想化的性别同盟。
梁宽植的角色打破了传统韩剧中“救世主式男主”的设定,他并非通过财富或权力拯救女性,而是以“同盟者”身份参与反抗:当婆婆逼迫爱纯跪拜求子时,他的一句“你掀桌,我善后”成为全剧的高光时刻。
这种关系重构了婚姻的本质——从“家族联盟”转向“情感契约”,从“支配-服从”转向“平等协作”。
然而,剧集并未回避这种同盟的脆弱性。
爱纯夫妇在丧子之痛中几近崩溃,金明与画家的爱情亦因阶级差异步履维艰。
这些情节暗示:个体的觉醒若缺乏结构性变革支持,终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67。
三、女性主义叙事的突破与局限《苦尽甘来遇见你》的激进性在于,它拒绝将女性苦难浪漫化为“成长的代价”。
光礼的早逝、爱纯的辍学、金明的煤气中毒,这些事件毫无“美学滤镜”,赤裸裸地呈现了性别暴力的残酷性。
剧集通过三代女性的命运接力,完成了一场“非线性的觉醒”——每一代人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却又面临新的枷锁。
但剧集亦存在叙事陷阱。
梁宽植的“完美丈夫”形象某种程度上削弱了现实的复杂性。
在韩国性别矛盾尖锐的当下,这种理想化男性角色或许是一种“政治正确”的妥协——它暗示女性解放仍需依赖男性觉醒,而非系统性权力重构78。
此外,金明最终穿着婚纱的镜头,虽被解读为“自主选择”,但仍未跳脱婚姻制度的框架,暴露出女性主义叙事在商业剧中的妥协性。
四、影像语言:自然景观与身体政治的隐喻导演金元锡的镜头深刻参与了叙事建构。
济州岛的火山岩象征女性被规训的“坚硬外壳”,油菜花田的绚烂与海女的苍白形成残酷对比,暗示自然美与生存痛楚的共生。
剧中多次出现的“手部特写”——光礼因长期潜水变形的手指、爱纯握着女儿录取通知书颤抖的手、金明推病床时青筋暴起的手——将女性身体转化为苦难与力量的双重载体。
结语:掀桌者的未竟之路《苦尽甘来遇见你》的价值不仅在于揭露苦难,更在于提出诘问:当女性终于学会“掀桌”,桌下的结构性问题是否就能迎刃而解?
剧中三代女性的命运证明,个体的觉醒需与制度变革共振,而真正的“甘来”,或许是让每一代女性都不必再以血肉之躯对抗洪流。
正如光礼的遗言,它既是对女儿的嘱托,也是对观众的叩问:我们是否准备好创造一个不再需要“海女”的世界?
花了整个周末看完了,真的很纠结要给五星还是四星。
恋爱脑是一种生活方式我真的非常讨厌恋爱脑如此彻底的设置,剧中大多数人都可以不管不顾现实,疯狂给对方承诺,然后砸锅卖铁也要满足对方的一个念头,以至于后面几代人的关系,付出,内疚感,都在这样一个保护罩内发生。
当然恋爱脑不仅仅只体现在恋爱上,这些情节从恋爱发展到结婚在发展到家庭,就可以拆分成两个命题,第一个是恋爱脑本身,就是在恋爱期间的行为,第二个是延伸到对子女的行为。
我自己觉得恋爱脑就是很难从理性层面去解释,或者是因为激素水平,遗传因素(剧里也有所体现),所以看剧的时候,我也确实跳过了金明的一些恋爱脑相关情节。
我也觉得这样的荧幕故事有在讨好一些女性的现实困境,当然我无权评价。
但到子女这个话题,就确实有很多话可以讨论了。
家庭托举也是现在一个很时髦的词汇,包括最近听到姜思达,蒋方舟等人都在聊这样的话题,但是对于一个健康的家庭教育而言,家庭托举与随之产生的后果并不是一个线性关系。
金明的愧疚占据了中间几集的很多情节,父母送她出国也好,生活上偏心也好,都是非常明显的全身心照顾,但这样一件好事为什么会让子女愧疚,这个是值得讨论的。
可以看到,首先,一些家庭全心全意为子女付出,却把子女培养成非常顽劣反抗的样子,因为强加了父母的意志,这个非常普遍。
那如果父母只是全心全意满足子女自己想要的,也有可能会导致子女变得自私自利、自以为是,这好像也是新闻中时有报道的场景。
回到剧中,我们看到剧中的父母用非常善良的举动在潜移默化教育子女,因此子女也在体现着父母的善良意志,为父母的过多付出而愧疚。
只是愧疚太多,这个感受也会变得畸形。
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又极为符合当下东亚社会对生活情绪的渴望,我想编剧肯定是有捕捉并迎合观众。
这个韩国年代剧,跟中国的有很大的不同,这个剧同样有种童话感,但前几集的基础真的打得太好,光礼的直接戏份不算很多,但几乎是整个剧的核心。
为母则刚是非常容易写活的主题,这样才能把后续几代人在时代里的故事立起来。
时代的感受海女这个背景本就是一种很有力量的形象,加上光礼这个悲剧色彩很浓的母亲画像,让很多人一下子就沉浸在了一个“我可以不幸,但我的后代不能不幸”这样的顽强情绪里。
几乎是每一个高潮的剧情节点,光礼都给人以非常大的力量感,这也是让观众觉得很多事件的发生与解决不奇怪的原因之一。
观众都会想,如果我有这样的母亲,我的生活也一定会不一样。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效的电视剧制作手段,甚至我觉得可以把年轻人的爱情桥段再压缩一下,到12集这样刚好。
这个剧从整体观感上略逊于1988,1988的人物性格更接地气,没有本剧的男女主的性格光环,恋爱脑加无敌勤奋,这样的男主,在60-80年代,可以固执,可以自力更生。
但到了90-00年代,大家对生活本身的在意程度,对于未来的在意程度是极大提高的,大家面对困境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所以才看到当年的学生足够自由也足够匮乏,现在的孩子则被寄予了过多期待和管理。
这种变化对与人的影响是很彻底的。
韩国的近代跟中国也有类似之处,都有巨大的社会经济发展的过程以及风险,因此也才有了所谓失业大潮、金融危机、经济大开发等事件对普通人的影响。
其对应的母命题就是我们如何理解时代对人的塑造,已经在这种变化中,人与人的关系在发生什么变化。
比如隐忍了30年的朴荣兰,在五十岁时,学会了新的技能,脱离家庭开始新的生活。
比如不可一世有性格缺陷的夫商吉最后也能对外孙女爱不释手。
到结局的最后,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在车里,夫商吉对朴荣兰说,“初恋现在还来得及吗”这样的场景。
编剧在残忍的现实之余,还留足了人的感情味道,这里面有年纪对人的改变,也有时代对人的改变。
我自己的感觉,这部剧的爱情成分并不打动我,终究在爱情的背后,亲情的力量更强大,爱情俨然发展成了一个亲情的基石。
想吐槽的是,国产剧的素材很多但人物塑造能力真的太差了。
这个韩剧里的人,所有的矛盾点都能迅速帮助人物树立形象,被钟爱的姐姐,被忽略的弟弟,同样失去孩子的奶奶,妈宝男,海女老阿姨等等,都有自己的角色形象,达成推动剧情的作用。
人生写作诗的结尾我实在是惊叹,吴爱纯的诗集编辑出镜,且还是廉慧兰继续出演,我有预感这本诗集迟早要出版,但通过这本书的编辑让光礼继续出现,简直惊到我沉默又想哭。
把人物的循环出现当做一种呼应,这种手法很常见了,但设计的位置不同,还是会让人惊讶。
感觉像是完成了一种人生回溯,比任何一种形式都要完成,我们的人生在不断告别的时候,真的会想,是不是那个重要的人如果还在,那这一切会不会就更有意义,哪怕是遗憾的愿望,这个动力对人生的影响都会很强大。
吴爱纯的一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出生是海女的女儿,一度又成为孤儿,又变成为生活摆摊却躲在诗集背后的文学少女,又迅速进入恋爱的轨迹结婚成了母亲,当过吴社长,又做过切鱼的大嫂,在人生的尾声出版诗集成为了诗人。
她真的很幸运,我一开始就很想这么总结这个人,也会觉得这个剧很烂俗,现实生活哪有这样的感情和家庭,但我又特别想知道,如果剥离她的挚爱老公之后,她是否也能够过上一种不错的人生,我想着去推理,但又觉得很难去假设,因为这段故事的整体性太强了。
强行去剥离也没有太多意义了。
我之所以会去这样分析,是因为现在很多对影视剧的讨论都会落脚到一个人物的人格上,是否独立,是否有完整的价值判断体系,如果是女性,还有更多行为上的审查,这已经成为了一个获取话题度的计俩。
可是值得商榷的事,有些爱情结构和家庭结构,真的能够被抽丝剥茧成一根根的细线吗。
其实非常难,人生真实的生活关系,就是一张巨大的网,不管是什么造型什么材质,你要切断一根线的时候,你就已经破坏了一整个面。
你可以想办法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或者规律,但你要知道这是一种有限性的分析。
这部剧想用诗的美感给观众一个答案,或者是留恋,一辈子活成吴爱纯这样是真的值得,有人能够珍惜与照顾,也有别的需要去珍惜和照顾,幸运和不幸一个都没有少,但一辈子还能表达自己的天然情感,这部剧也因此完成了一种对人生的祝愿。
哭过、笑过、痛过,这是看剧过程中的复杂感受,也是品尝柑橘时酸、甜、苦的复合味道。
甚至有点意外2025年了还能看到这么“古典价值观”的作品,在一个近乎完美的真空环境中倡导善良、诚实、努力、家庭互助会得到更好的生活和更朴素的幸福,就像男主完美到被吐槽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样古朴的价值观放在当下时代也让人有些犹疑。
《La La Land》男女主因个人梦想实现的道路无法兼顾对方而分开,这是明确的价值选择。
苦柑中“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与当下追求个人价值实现的时代主流观念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苦柑所倡导的古朴价值观是为对方甚至为上下一代人的牺牲、是个人梦想稍微起飞就会不自觉因为没有带上家人一起腾飞而无法摆脱的内疚、是家庭会托举你但也会给你带来巨大重力。
因此总体上觉得这是一部又新又旧的剧,新的是技巧层面讲诉故事的方式、三代人人生片段的同时展开、女性视角的时代史诗,旧的是它所倡导的价值观,是在家庭的最小单位逐渐收缩到个人的时代前提下它仍然在颂扬人要为家庭而活。
這裡的影片中是記錄下一個二千年前後時期的歌手怎麽以一首歌紅遍全球在講她的生平因為歌首首歌聲動人,感人心弦,像是在講大家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