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宫崎骏的新作品《起风了》(图)终于在日本全境上映。
关于是否需要起笔写这部作品的评论性文章,笔者犹豫良久。
然身边友人一直来询问关于这部影片的情况,相信在中日关系紧张的现今,这部片子一定引起了更多未曾关注宫崎骏作品朋友的注意。
同时,亲友们透露了一些国内媒体的评价报道,更令笔者增加了下笔的决心。
在这里有必要对《起风了》做一个公平而客观的评价。
《起风了》的“后现代”[ 关于“后现代”这个词汇的使用笔者曾在《巨神兵的背后》一文中指出,庵野秀明的《新世纪福音战士》是具有后现代主义特点的作品。
《新世纪福音战士》中出现的大量专业术语和各种跨学科的信息,带给观众的是一系列难解的谜题。
影片信息的暧昧化令,《新世纪福音战士》本身具有一种开放性,可由观众自由解读,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从这一点上说导演庵野秀明在作品中是退场的、不在的,故笔者认为庵野秀明的作品是属于后现代思潮下的。
] 标题中出现了“后现代”这个词汇。
在这里,笔者无意使问题向着复杂的专业领域延伸。
只是,希冀借用“后现代”这个语汇包含的“自由解读”意思,来概括《起风了》的某些立场。
《起风了》这部影片的开头,有这样一行文字出现在荧幕上。
“堀越二郎と堀辰雄に敬意を込めて” 中文译文:向堀越二郎和堀辰雄致敬 这一行文字,揭示了《起风了》这部动画影片的故事基础。
导演宫崎骏以零式战机的主设计师——堀越二郎(图)为主人公,同时将昭和初期小说家堀辰雄的同名小说《风吹了》(图)(日语名同为《風立ちぬ》,中文译名略有不同。
)中的凄美恋情融入进来,加工、再创作后,呈现的便是今年夏天席卷日本影院的《起风了》。
故事梗概:堀越二郎是一名异常优秀的飞机设计师,在科学技术不如西欧的昭和年代,他担负着日本战时的战斗机设计任务,设计工作屡屡受挫,堀越不断地体会失败,在武藏野散心的时候,重逢了学生时代的偶遇的女性菜穗子。
二人很快相恋。
菜穗子身有结核病(在那个年代结核病是日本死亡率首位的疾病)必须修养,而堀越不得不回到三菱重工继续设计战斗机… 国内的各大媒体和网络纷纷对这部作品做了相关报道。
而评价中总是能看到“反战”这样的一个词汇(例如,笔者搜索百度百科得到的信息中就有“反战”一词)。
也许,很多媒体是通过高田勳的《再见萤火虫》(又名《萤火虫之墓》)这部影片了解到吉卜力工作室对于二战的基本立场,从而推出“反战”的结论。
这样的评论,对于中国众多喜爱宫崎骏的朋友们来说,无疑是非常熨帖的评价。
当然对于不熟悉宫崎骏的“中国国民”(作为一名中国人)来讲在心理上也是乐意接受的。
“反战”一词是多方面讨好的报道方式。
只是,笔者观影后的感想中无论怎样寻找,都找不出这部影片一丝的反战意味。
其实,宫崎骏在这部影片中,似乎有意将自己对战争的观点和主张削去了。
《起风了》的主人公——堀越二郎 《起风了》的主人公——堀越二郎(1903年1982年)的身份是极为敏感而特殊的。
他是日本昭和时期的航空工程师,是零式舰上战斗机(图)等多架战争期著名机种的主任设计师。
宫崎骏曾表示这次塑造的主角堀越二郎还融合了宫崎骏对其父亲的记忆。
这样我们不能不稍微将话题转移,聊聊宫崎骏的父亲了。
宫崎骏的父亲是一位在战争年代,经营飞机零件制造工厂的厂长。
所提供的飞机零件,正是零式战斗机的挡风玻璃等。
所以说,无论是宫崎骏选择堀越二郎作为主角,还是作为动画导演的宫崎骏的立场都有非常微妙和难以言说之处。
是否有对以上问题的考量,令宫崎骏抛开了不得不谈的战争问题,试图以一个更为纯粹的角度完成对影片的诠释。
那就是描绘在昭和日本对外发动战争的困难时期,努力生存的“人本身”。
人文主义精神,关注战争中的个体,是战争题材影片惯用的手法。
《起风了》塑造出的堀越二郎人物性格塑造得十分鲜明,坚韧不断地追求理想、乐观并且乐于助人,可谓是昭和时代日本好男儿的典范。
宫崎骏在塑造主人公见义勇为和乐于助人的美好情操上,可没有吝惜影片胶片。
在描述堀越的过程中可以感觉到导演的赞扬意识。
这一点和战争背景叙述上导演立场的缺失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起风了》这部影片中导演的意识时隐时现,着实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现象。
例如,影片开篇学生时代堀越二郎在火车上偶遇女主人公菜穂子(菜穗子的原型来自于堀辰雄的小说《风吹了》)时,正好发生了关东大震灾[历史上这次大地震发生在1923年,当时的东京几乎完全成为废墟。
宫崎骏在创作《起风了》时,正好也遇到了311的东日本地震。
1923年的东京大地震发生时,宫崎骏的父亲9岁。
宫崎骏就此表示,在自己72岁时与父亲发生了共鸣。
而本次影片《起风了》的标题也是宫崎骏在感受到原爆之后,含有放射线的和风,灵感一闪突然想到的。
]。
在各自为性命担忧,自顾不暇的东京,堀越不留姓名地帮助了菜穂子家的腿部骨折的女佣。
当让他成功护送菜穂子和女佣,帮助她们与家人团聚后,堀越匆匆离开,连一句道谢都不需要。
另外,战时日本经济极为贫弱,满街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是饿肚子的孩子。
飞行试验并不顺利,经受屡次失败之后,沮丧的堀越在小铺子买了两块糕点,准备当做晚饭。
当他发现了路边等待双亲回家的姐妹两人时,主动拿出自己的“晚饭”分给她们。
小孩子并未领情,虽看着糕点口水直流,却未发一言地跑开了。
堀越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体会了一次尴尬。
笔者认为这部分的情节实际上揭示了《起风了》这部动画影片最大的矛盾。
笔者无法推测这个矛盾的表现是否是导演的有意之笔。
这位被宫崎骏塑造得几尽完美的主人公,正是导致经济萧条、父母晚归、孩子挨饿的战争发动者的最强有力的帮凶。
凡是在战争中衣着体面,还能随意选择晚饭的工作者,挣的不都是战争的不义之财?
堀越设计的正是战争中发挥最大作用的零式舰上战斗机。
顺便一提,由于日本生产引擎的质量低于西欧,飞机不得不尽量减轻机身质量,导致了零式舰上战斗机容易解体等飞机本身的隐患。
堀越所做的设计都是以忽略飞行员生命为前提的。
这些非人性的侧面在《起风了》中都避而不谈。
堀越的“职人”精神 日本这个“职人”文化异常发达的国家,以做好本职工作,磨练专业技术为荣,本无可厚非。
但是,若完全不考虑自己的立场,以及所从事的工作性质、影响,便会产生问题。
《起风了》所塑造的飞机设计者堀越正是这样。
这种精神是《起风了》的核心思想。
不过宫崎骏在访谈中也曾经表示:“如果不描绘《起风了》,日本这个国家的奇怪之处就无法表现出来。
”但是,这样的观点虽然在影片之外,宫崎骏有所涉及,影片内部世界却非常暧昧模糊和不明确。
《起风了》仅仅将军部人员的偏颇思想作了侧面交代。
同样回避问题的习惯,《起风了》的主角们也不断上演着。
堀越与同期入社的友人闲谈中曾多次涉及战争话题。
“军部这次要这样的飞机…”“我们到底是要和几个国家打呢?
”“不清楚,美国、苏联、中国、缅甸?
”“我们只要设计出好飞机。
”“对,设计出好飞机!
”。
这俩位“一心只做好飞机,两耳不闻战时事”的活得纯粹十分的设计师,显然正是在剧场动画这条道路上不断努力的导演宫崎骏的理想形象。
这样的设计师也代表了战时大多数的日本国民。
不,应该说可以代表日本国民(当今亦是如此)。
堀越是东京大学出身,又为了学习西方的飞机设计技术,遍览西欧各国的精英阶层,连堀越都没有清醒认识,一般国民对于自己所处生活环境或是从事工作性质又能有多少理解。
为了令堀越的人物形象更为完美,《起风了》开篇也安排了一个为其工作性质开脱的场景。
堀越在少年的梦中与意大利飞机设计师卡普罗尼相遇。
刚巧这位设计师也是以设计战斗机闻名,两人共同得出的结论是:自己设计的战斗机不是战争用的武器,我们只是想设计出优秀的飞机。
堀越的人物性格,无疑揭示了日本之所以能在国内经济贫弱不已的昭和年代,成功动员全国发动对多国战争的原因。
其国民固有的敬业精神导致了一定的盲目性。
因此如果上令出现问题,例如战时一旦军部或是思想偏颇的领导者掌握政权,日本国民的职人精神会导致其对工作性质的不判断。
从另一个方面看,这样的性格可以理解为对上令具有绝对服从性。
虽然,宫崎骏的一贯立场是反战。
但是,《起风了》没有将这一立场清楚地呈现出来。
笔者认为,客观上大力赞扬这种纯粹主义的《起风了》,偶然(关于这一点有些国内媒体总是,习惯于以吉卜力“有意”安倍内阁执政期间上映一部“反战”动画的方式进行报道,笔者是不赞同的)在安倍掌权时段公映,也许会日本和亚洲的周边国家关系会起到某些负面作用。
国内媒体流行的“反战”评价,多少变得滑稽了。
《起风了》与《生死朗读》 笔者在这里想要援引另一部影片《生死朗读》(图)与《起风了》进行比较。
《生死朗读》[《生死朗读》以1995年本哈德·施林克所创作的小说《朗读者》为背景。
故事讲述一名于1950年代的德国少年米夏尔和一名中年女子汉娜展开一段忘年恋,但汉娜不久不告而别。
米夏尔后来成为年轻律师,再度见到汉娜时,她由于她在战争后期中担任一个集中营警卫时的行为成为一名因战争犯罪受审的被告。
米夏尔知道汉娜不识字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推翻对她的指控。
而米夏尔似乎是出于对汉娜的尊重,最后也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以叙事人米夏尔・白格的视角记录了纳粹集中营女看守汉娜· 史密芝的个人史。
若论汉娜的个人性格来说,无疑是善良的。
因为米夏尔和汉娜的相遇便是在米夏尔染病倒在街边,汉娜不求回报的帮助开始的。
这样的人性的善良是与堀越相通的。
而汉娜却是集中营的看守,是军队的帮凶,这一点也与堀越的立场有着微妙的相似性。
唯一不同的是两部影片主人公的知识水平相差悬殊。
这也导致了两部影片叙述立场的根本不同。
汉娜是文盲,很多时候她的修养并不令人满意,这似乎也能解释汉娜对集中营看守这个职位的模糊认识,当她在狱中学习识字、阅读之后,她有了精神上的觉醒,懂得自己所犯罪行的沉重,所以会有托米夏尔将不多的遗产转交给犹太幸存者的情节。
有一些观众认为,汉娜最后的自杀也与其觉醒有一定关联。
所以,《生死朗读》是一部在立场上比较清醒和中立,充满人文主义气息的影片。
而《起风了》的主人公正如上文交代的是日本的精英阶层,应该不存在影片叙述者对其盲目或是认识模糊的指责,相反是对其专心尽力的赞赏。
这两部影片的相同之处或是不同之处,也许正隐含了战后德国和日本对战争产生不同反思的某些原因。
近来吉卜力的“时代动画” 除了影片的立场有些不清不楚之外,就动画本身来说也存在着“硬伤”。
《起风了》中未见吉卜力工作室所追求的动画之所以为动画的理想。
“动画之所以为动画”是指,剧场动画之所以使用手绘动画完成,而不是用真人演员演绎的电影这一载体完成的原因。
也就是剧场动画该有的独特性。
这部过于现实主义的剧场动画,除了主人公堀越与飞机设计者卡普罗尼在梦境中相遇的情景,多少还带有一丝浪漫主义色彩,但是缺少想象力,梦境的表现平淡无奇。
其他的现实场景描绘,笔者认为全部使用真人演绎也未尝不可。
吉卜力的动画已经空留一贯的绘画风格,缺少与宫崎骏往日充满魔幻主义色彩想象力的有机配合。
概观影院中的观众层可能几乎有30%为60代的老年人,带着10岁以下的孙子、孙女来观影。
这是因为这部影片各个细节描写,对昭和时代的时代特征把握十分到位,令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有了怀念往昔的机会。
年轻人虽然保有一定上座率,但是有评价称无法与昭和时代的描绘产生共鸣。
总之,从《来自虞美人之坡》[ 2011年上映。
吉卜力继《侧耳倾听》之后的第二部少女漫画改编作品。
作品描写了少女海和两名少年俊与史郎的故事,并且以少年少女们寻找少女失踪的父亲的经历引出了他们父辈们交往的故事。
背景时间则设定于1963年。
以49年前的横滨为舞台。
]到今年的《起风了》的影片风格来看,近年吉卜力工作室走的是一条怀旧路线。
换句话说,近年吉卜力工作室卖的是“考据”本领和再现水准,并非创造力和想象力。
关于这一点,宫崎骏解释是因为日本人口的老龄化,年轻人群数量的下降。
《起风了》面对的观众不再是孩子,而是成人。
总体来说,《起风了》是一部高质量的动画影片,但是已难以在达到吉卜力昔日的巅峰水准了。
目前日本媒体报道的超高票房收入,虽然有一定客观统计依据,但是其中的可信度也令人深思。
影片光凭从脚本到导演全部由“宫崎骏”制作完成就能吸引一部分固定的忠实观众。
另外由于日本国民的从众心理导致,如果没有看过成为话题的影片,多少会被周遭轻视,所以,“不管怎样,先把《起风了》看了!
” PS:笔者是一名忠实的宫崎骏迷。
面对《起风了》这部作品,笔者只愿将自己的真实感受和思考传达、分享,仅供国内朋友参考。
本文删减版发于《24格》9月号。
费曼的妻子阿莲得了肺结核,而费曼对此无能为力。
当时他正参加曼哈顿工程,为美国制造原子弹。
他只能在每个周末一次次跑去医院探望妻子,看她日渐憔悴,步向无可避免的死亡。
当阿莲去世的时候,费曼没有任何悲伤的感觉,觉得这对于她来说是漫长痛苦后的解脱,而他自己已经早已麻木。
书中说,很久以后的一天,他偶然在街道上看见商店橱窗里的一套女装,下意识地想到:阿莲穿上该多好看啊。
然后,巨大的悲伤无可抑制地袭来,他终于失声痛哭。
话说季陶民和叶三是一对知音,季陶民是个画家,叶三是个果贩。
季陶民画完画,钉在壁上,负手远观,有时会问问叶三。
好不好?
好!
好在何处?
叶三大都能一句话说出好在何处。
这一日画紫藤,又问叶三。
叶三说,紫藤里有风。
何以见得呢?
花是乱的。
对极了!
季陶民遂提笔于画上:深院悄无人,风拂紫藤花乱。
这是汪曾祺小说里的片段,耐人寻味之处,恰似叶底的一阵清风。
有了这阵风,就有了气息,有气息才是活的。
我们看宫崎骏的《起风了》,不要看他怎么飞,更不要看飞机,只看他怎样画出风来。
因为飞好画,飞的兴致难画,飞机好画,可是飞机的趣味却难画,这一点兴味,全在风里头。
缺了这阵风,漫说是紫藤花,就是飞机也没那么摇曳多姿了。
宫崎骏是很高明的,他能抓住那种感觉。
立人物传先述国难,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灰烬随风一舞,境界就全出来了。
拍爱情戏先拍风景,草堤翠色接远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然后阳伞飞出去了,被郎君拾到。
霎时风起云涌。
霎时雨过天晴。
这样的片子,怎么还有人说平淡呢?
或许是嫌不够魔幻吧,我则是看到飞机发动机排出的浓烟,被螺旋桨一搅,旋作了万缕千丝,腾冲飞跃转眼不见,就觉得够魔幻了,感触不亚于看《悬崖上的金鱼姬》里,波妞踏浪狂奔时,那些化作青鱼的海浪。
宫崎骏处理自然景观很有一套,即使是普通的森林,也能拍出强烈的风格来,好比《幽灵公主》里的森林,像兵法中疾如风徐如林的林,有黑泽明拍长筱之战的气势,而《龙猫》里的森林,像古诗里羁鸟恋旧林,林深不知处的林,有沟口健二拍雨月物语的清幽。
《起风了》里面则是风云都有质感,轻重缓急,时时变幻,各不相同,且与音乐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些零碎儿的东西也好看,如黏糊糊的机油,洗脸甩出的肥皂沫,风卷起的草沫子,香烟燃烧的烟雾等等,质感强,强到了连器物都像有生命的,就连暖气片都那么生动。
这就是动画的魅力,始终隔了一层,似有似无,亦幻亦真。
动画电影有它自己的表现方式,有其独特的借力之处。
宫崎骏的视听语言太成熟了,完全是用动画讲故事,同样的镜头,用在真人电影上可能一点味道都没有。
尤其这种剧本,简直没法拍,宫崎骏却能处理得那么巧妙,二战煞尾,竟然一笔带过,实力啊。
《風起》這部作品上映以來,在一些業內人士之間似乎得到了極高的評價。
細田守便評價本片是「前所未見,往後也不會有的好電影」。
但即便是在日本,對於本片的評價也相當分歧。
對於台灣觀眾來說,本片所選取的題材和宮崎用的許多哏也都不那麼熟悉。
好比說,多數人都知道本片是以飛機設計師崛越二郎的生平為藍本,但對於宮崎的另外一位致敬對象崛辰雄卻非常陌生。
崛辰雄是何許人也?
他是二十世紀前半的日本小說家,與本片主人公崛越二郎是同時代人(崛越生於1904年,崛辰雄則生於1903年),和另一位知名作家芥川龍之介也是至交。
宮崎駿的電影《風起》,正確地說,是在崛越二郎的前半生故事中,加入了崛辰雄的小說《風起》(以及其它作品)的情節,揉合而成的改編作品。
這部作品有兩條主線:二郎的飛機夢,以及他和菜穗子的戀愛故事。
而就我的感覺,要理解這部電影可能可以由兩股脈絡來看:首先,本片是宮崎對於崛越二郎、崛辰雄兩人以及他們所處的時代的致敬、反省之作。
《風起》和宮崎先前的作品相較,呈現出了非常濃厚的時代感,對於192030年代日本社會的躁動不安有著簡潔但精準的描繪:大正時期相對開放的時代風氣已經結束,經濟景氣低迷,貧富差距嚴重,社會氣氛壓抑,軍人日益好戰,日本正走向戰爭。
對於宮崎駿這批成長於戰爭末期到戰後初期的日本人而言,「戰爭」始終是一個引人深思的重要課題,包括近來日本的憲法爭議(宮崎自己也做過許多相關發言),都可說是戰爭的遺絮。
《風起》這部電影意圖探討的議題是:生存在那個大時代的個人和現實環境的關係是什麼?
個人的生命意義又能夠超越時代嗎?
再者,我私心認為本片其實帶有半自傳的性質。
熟悉宮崎駿作品的影迷在觀看本片時,想必都想起了他另一部以飛機(與中年大叔)為主題的電影《紅豬》:從故事主題、橋段乃至於對20年代飛機工藝的刻畫,都能看出這兩個故事的關聯性。
眾所週知地,1991年上映的《紅豬》是當時年近五十的宮崎駿的生涯回顧之作。
而《風起》對於崛越二郎生平與夢想的探討,在我看來也正隱含了宮崎對於自己創作生涯的回顧與反省吧。
這兩部電影是必須放在一起看的。
所以我強烈建議:如果你想看《風起》,請務必先去找《紅豬》來看。
看懂《紅豬》絕對有助於理解《風起》,而且《紅豬》超有趣的。
好豬,不看嗎?
(推坑)--「戰爭責任」主人公崛越二郎從小就喜歡飛機,夢想著能成為飛機設計師。
他在夢中神遊,與義大利的名設計師卡普羅(Giovanni Battista Caproni)神交。
縱觀全劇,他與卡普羅尼多次在夢中相見,每次的夢境都呼應了劇情的轉折。
第一次見面時,二郎還是個十歲(?
)的小孩。
在夢裡卡普羅尼帶二郎參觀了他造的飛機,點燃了二郎造飛機的夢想......聽起來是個很光明的故事吧?
但在這裡宮崎卻仍藉由卡普羅尼之口說出,「他們(飛行員)要去和敵人作戰。
他們當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能回來......」而在二郎一開始的夢境中,他駕駛飛機翱翔天際,最後卻被炸彈擊中而墜落。
也就是說,戰爭的陰影始終是存在的,二郎從小就已經意識到,飛機終究是要成為殺人的武器的。
正如卡普羅尼所說的,「飛行是人類美麗的夢想與詛咒」。
那麼崛越二郎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呢?
在電影中,雖然他不斷地意識到戰爭即將到來,也不時會表達出他對軍隊的不以為然,但二郎似乎並不特別抗拒為軍方的需求服務。
若考慮到宮崎駿長久以來反戰的立場,這毋寧是相當微妙的。
觀眾看到的二郎,是一個為了實現飛機夢而不顧一切的青年工程師,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不惜把染病的菜穗子留在身邊),卻看不太到他對於戰爭的看法。
即使一度成為「特高」【註1】監控、壓迫的對象,二郎卻仍努力地完成他被交付的任務。
直到電影最後,夢想完成了,但夢想的成就卻毀滅了國家。
當他又和卡普羅尼在夢中的草原相見,他感傷地說道「我完成了夢想,卻已心力交瘁......他們(「零戰」的飛行員)沒有一個回來......」在此時崛越二郎才似乎真正面對了戰爭,以及自己夢想的矛盾之處。
然而透過(應已死去的)菜穗子「活下去」的呼喚,二郎又拾回了活下去的力量。
在這裡,宮崎駿似乎暗示了個人的夢想、個人意義的追求是可以超越現實環境與外在力量的拉扯的:即使飛機最終成了殺人的武器,但二郎仍造出了美麗的飛機。
但這難道是在為崛越二郎的「戰爭責任」開脫嗎?
《風起》在日本受到的批判,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這類的地方。
批評者多半認為宮崎對於戰爭的態度過於曖昧,對於崛越二郎作為殺人武器製造者的身份欠缺批判。
或者可以說,這些批評者認為《風起》欠缺對於歷史的批判精神。
我認為宮崎駿確實是以近似「同情與理解」的角度來看待崛越二郎其人,寬容地看待他的飛機「毀滅了國家」這件事。
但我也認為,宮崎並非只是要歌頌崛越造出飛機、實踐夢想的功績。
他想討論的是更深沈的東西。
--崛辰雄與〈風起〉要理解宮崎駿的想法,就不能不提崛辰雄的〈風起〉。
這篇中篇小說寫的是一位青年陪伴他染上肺結核的未婚妻前往高原上的療養院養病的故事。
這個故事是取材於他自身的經驗,崛本人是肺結核的患者,他的未婚妻矢野綾子也同樣染有肺病。
【註2】兩人訂婚後的第二年,綾子便因病赴山間的肺結核醫院醫治,並在同年冬天死去。
崛便以這段經歷寫下了〈風起〉。
【註3】小說〈風起〉描述「我」和「節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在故事中雖然沈浸於和「節子」共同生活的幸福,和「節子」共同感受著戀愛與生命的喜悅美好,但也不斷意識到死亡的步步進逼。
於是「我」決定寫一篇小說,記敘自己和「節子」的故事:「我想把你的事寫成小說,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沒法想。
我們現在給予彼此的幸福——從世人認為走投無路的絕境,萌發出對生命的喜悅——我想把這沒有人知道、僅屬於我們的感覺,轉換成具體的小說,好嗎?
」但當他開始構思小說的劇情時,「我」卻發現自己不得不面對戀人終將死去的可能結果。
「我」幻想著小說的女主角將在結局死去,並在臨終前感謝男主角帶給她的幸福,而這則讓男主角振作起來,相信兩人間的小小幸福。
「我」想到這裡,便無可抑制地對「節子」產生了羞愧交雜的歉疚感和恐懼。
「我」希望能藉由寫下小說,讓自己和「節子」都能肯定兩人經歷過的幸福時光,但他也不斷地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節子」的想法?
又是否,自己其實只是強將自己的夢想加諸於「節子」身上呢?
「節子」還是去世了。
在「節子」死去三年多後,「我」回到了當初與「節子」相識的山谷過冬。
「我」不停地想起與「節子」的過去而感到孤獨悲傷。
但「我」在讀了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的《安魂曲》之後,逐漸接受了「節子」的死亡,重新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並確信了自己與「節子」的愛是真實而有意義的:「......或許我現在的狀態更接近一種幸福。
或者,也可以說,最近我的心境是類似幸福卻又比幸福多了少許悲傷而已......不過,節子,我從來沒有將這樣孤獨的生活怪罪於你。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做著我喜歡的一切,也許,雖然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但是我已經完全習慣了自認配不上你對我的愛,以至於認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於是就在此刻,「我」終於得到了救贖,重拾了對生命的熱情。
崛辰雄想表達的,或許就是在走過死亡與幻滅的幽谷後,生存下來的人仍要在餘燼中找到前進的力量,相信生命的價值吧。
風起了,唯有努力生存,而崛辰雄在他的小說中所揭示的生存的意義,也就是愛。
那麼,宮崎駿又是怎麼消化、改編崛辰雄的故事的呢?
--「唯有努力生存」與男人的浪漫說起來,「努力生存下去」一直是宮崎駿電影的一大主題。
從《風之谷》到《魔法公主》,宮崎在他一些比較嚴肅的作品裡,常稱頌主人公在艱困的環境中秉持純正堅毅的心靈、對抗外在力量的壓迫與人為的愚行。
甚至在《紅豬》裡,他也藉由菲兒和保可洛工廠的大家族樂天知命的生活態度,肯定了一種小老百姓在逆境中求生存的生命情調。
而在《風起》一片中,二郎造飛機的故事以及他與菜穗子的戀愛,也正是這個命題的兩個面向。
菜穗子可能是宮崎駿打造過的角色中最接近於「夢中情人」的一個。
她在電影裡和二郎有著「宿命的邂逅」,又在多年後偶然重逢,兩人在水池邊相認的一幕浪漫得一塌糊塗,在黑川家的那場婚禮更是閃瞎了數以萬計的觀眾;她體弱多病,卻仍堅定地支持著二郎的夢想,直至生命的終點將屆......有女如此,夫復何求啊。
(笑)這樣的設定看起來似乎相當老派,有著宮崎駿作品中罕有的「大男人」氣息。
二郎與菜穗子結婚之後,二郎的妹妹加代來訪,並質疑哥哥為什麼要把病重的菜穗子留在身邊。
二郎的回答是「我也知道......我們非常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過得非常幸福」。
乍聽之下真是混賬啊!
這樣的劇情安排大概可以說是一種(臭)男人的浪漫,但宮崎駿的深意也就藏在這個地方。
片中菜穗子獨自從山上的療養院前往名古屋,在車站與二郎重逢的場景,是改編自崛辰雄另一篇小說《菜穗子》的情節:孤獨地在山上養病的女主角衝動地跑回東京,暗自期望丈夫能開口挽留自己;但丈夫卻顧慮著母親(與女主角合不來)的態度,也無法理解女主角為何這樣衝動地回來。
失望的女主角只好表示自己翌日將獨自回到山上。
電影裡二郎的那句「別回去了,留下來和我一起生活吧」,其實正是小說中女主角期待丈夫能說出口的台詞。
宮崎卻將這句話藉二郎之口說出來了。
【註4】顯然地,電影裡的菜穗子自己也是希望能留下來的。
儘管一開始,菜穗子是自願前去山上療養的,但她最終卻毅然地離開醫院回到二郎身邊。
這個抉擇或許反映了菜穗子如何看待自己生命的意義:前去山上是為了求生,但比求生更重要的,卻是讓自己的有限的生命完滿、美好。
所以菜穗子選擇追求愛情,與愛人共同生活,甚至不惜因此加重自己的病情。
在這裡,菜穗子和二郎的戀情便呼應了崛辰雄在小說〈風起〉中所揭示的、以「愛」為最高價值的生命態度。
所以電影裡的二郎才會坦然地將菜穗子留下來,因為只有菜穗子留下來,他們兩人才能透過彼此的愛共同「努力生存下去」。
而這「努力生存」的目標,便是要讓二郎造出美麗的飛機。
菜穗子的愛與二郎的飛機夢,是同一件事的兩個面向。
然而,就在二郎的飛機試飛成功的那一天,菜穗子悄悄地離開了。
前來探望的加代正想奪門而出將菜穗子追回來,卻被黑川太太勸阻了;她說菜穗子是希望「讓最愛的人只看到她生命中最美的時刻」。
這個聽來有點悲壯的說法是所為何來呢?
我想這番話的另一個意涵是在於,菜穗子自認已經完成了生命中重要的使命了。
當美麗的飛機在天空翱翔,風也隨之吹起,菜穗子與無數人的生命仿佛也隨風隕落了。
於是畫面立刻轉到了化為「地獄」的夢中草原,二郎再度和卡普羅尼相見。
二郎的那句「我完成了夢想,卻也心力交瘁」,便有了格外動人哀傷的意涵。
自己的夢想,帶來的除了國家的滅亡,是否也帶走了生命的意義呢?
在夢中,無數的「零戰」在二郎的注目下緩緩上升,匯流進高空上的飛機雲河。
同樣的場景也曾出現在《紅豬》當中:波魯克向菲兒講起戰爭時的瀕死經歷,目送著摯友的飛機飄向高空。
戰友們都死去了,只有自己苟活下來。
波魯克在這裡講出了一段名台詞:「好人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
而且誰知道他們前去的地方是不是地獄呢?
」好人都已死去了,活下來的波魯克就只能是「壞人」,背負著戰友和對手的性命。
《紅豬》的波魯克自覺自己是有罪的,為此煎熬不已;在宮崎駿筆下,《風起》的二郎大概也抱持著類似的心情吧。
不過宮崎終究為他的角色提供了出路:波魯克因菲兒的愛和生命力得到了救贖;至於二郎,則在菜穗子的呼喚聲中重新確認了自己生命的意義:無論是造飛機的夢想抑或是對菜穗子的愛,終究都是有其意義的。
而這樣的信念,也為往後的生命開啓了新的可能。
然而,至此還是必須回到最初的問題:宮崎駿在這個故事裡到底對日本的侵略戰爭展現了怎麼樣的態度?
--飛機夢、帝國夢與神秘老外在電影中,二郎的飛機夢面臨了諸多外在的限制:日本的國力遠遠不及歐美先進國家,技術上也嚴重落後。
在此情況下,唯一有充分資源能支持二郎造飛機的,也就只有軍隊。
電影裡用了很大的篇幅講述外在條件的困窘,並且用了數個場景(沿著鐵道走向城市的民工、擠兌的市民、拒絕西伯利亞蛋糕的小姊弟......)暗示二郎的夢想是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方能實現。
在二郎對本庄提到那對小姊弟的事情時,本庄以嘲諷的口吻指謫二郎「虛偽」的同情心,指出他們所參與的計劃的花費「能讓全國的小孩天天吃上天婦羅蓋飯和西伯利亞蛋糕」。
宮崎駿等於是明示了,二郎、本庄這些人在某種程度上,對這些窮苦人的處境是有一份責任的。
可是本庄卻隨即承認,即使如此他還是要幹這份工作,實現造飛機的夢想;二郎雖未明說,但從之後的劇情來看顯然也贊同本庄,繼續埋首於工作。
我認為宮崎駿的想法非常值得玩味,他當然同情這些在大時代下沒沒無名的平頭百姓的處境,而儘管他似乎始終稱頌著二郎對夢想的追求,但他其實也清楚地點出,二郎若要追求夢想,便必須要背負著這些責任生存下去。
而若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推,二郎身上的「戰爭責任」也就非常明顯了。
要探討宮崎駿對於這段歷史真正的看法,就必須談談那位出現在山間旅館,吃著水芹唱著民謠的神秘老外卡斯特洛普。
設定上,卡斯特洛普是德國人,而從他神出鬼沒的特性、迅速看出二郎的背景以及日後遭「特高」追蹤的情節來看,宮崎應是在暗示此人是一個間諜。
這樣的設定很容易讓人想起另一個在日本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理查·佐爾格(Richard Sorge)。
理查·佐爾格是德俄混血,年輕時受共產主義思想影響,加入共產國際,並且被蘇聯情報機關吸收,為蘇聯當局蒐集情報。
他以記者和納粹黨員的身份為掩護,常年活動於東亞地區,並於1933年開始於日本建立諜報組織,在二戰期間為蘇聯搜羅到許多重要的情資。
他的組織在1943年遭日方破獲,他則在次年遭到處決。
在某個晚上,卡斯特洛普跑來找二郎搭訕。
卡斯特洛普說道:「這裡是遠離凡間俗事的『魔山』,在這裡人們會把那些俗事通通忘掉:和中國的戰爭,忘掉;滿洲國的事,忘掉;退出國聯,忘掉;與全世界為敵,忘掉。
」「魔山」的隱喻相當有意思。
「卡斯特洛普」(Castorp/カストロプ)這個名字其實就是取自湯馬斯曼的名作《魔山》的男主角。
卡斯特洛普將這座山間旅館比擬為「魔山」,其實也是在批判當時的日本人(或許也包括二郎在內)無視於迫在眉睫的戰爭和日益艱困的局勢。
但有趣的是,這位卡斯特洛普同時也是二郎與菜穗子的戀情的推手,加入了他們兩人「你扔我撿」的閃光遊戲(無誤)裡頭。
他與二郎等人顯然在那「魔山」上有著良好的情誼。
歷史上的佐爾格被認為是一名理想主義者,他為他的理想獻身,吸引許多日本人追隨,留下了許多傳奇事蹟。
宮崎駿在《風起》中,則明確地對卡斯特洛普抱有正向的評價。
而,儘管卡斯特洛普嚴厲地批判了日本人(特別是上層階級)的醉生夢死,但他似乎卻仍對二郎的理想抱有敬意。
宮崎駿藉由卡斯特洛普批評戰前日本的歷史,我認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承認了崛越二郎的「罪愆」,但他也同時把崛越看作一位理想家,並對他的這個面向表達肯定之意。
回到《紅豬》出現過的一個場景:保可洛工廠的老爹帶領著他的員工們進行飯前禱告,祈禱上帝原諒他們「以女人的手製造武器的罪」,然後哈哈大笑地要大家「多吃一點,吃飽了努力工作」。
造武器是有罪的,但為了生存下去卻是不得不然。
這或許也可以和《風起》中二郎隱而未顯的心態交相呼應吧。
--理想家的宿命與宮崎駿在先前版上曾轉帖的一則日本影評譯文中【註5】,評論者批評宮崎駿雖然看似推崇「熱鬧的大家族」意象,在表面上稱讚卡普羅尼滿載家人員工的大飛機,骨子裡真正想要的卻是「苗條、禁慾」(而且孤獨)的殺人武器「零戰」。
我認為這個說法只對了一半,基本上宮崎駿對於和樂喧鬧的「大家族」(《天空之城》的朵拉奶奶和他的兒子們、《紅豬》保可洛工廠的女人們、《魔法公主》達達拉城的女人們......)確實是持正面看法的。
微妙的是,在他的作品中,英雄卻常是獨行的。
《紅豬》的結尾,波魯克打敗了卡地士,但他卻仍拒絕了菲兒的愛情,把菲兒扔到吉娜的飛機上,要吉娜「把這孩子帶回正常人的世界」。
波魯克的意思很明顯:他要走的是「不正常」的、危險的道路,而他不願把菲兒(還有吉娜)捲入其中。
換句話說,若真的要背負起夢想,人勢必只能走上孤獨的路途。
所以與其說《風起》中二郎的理念是和卡普羅尼對立的,倒不如說二郎的追求理想之路原本就是孤寂的。
當然,宮崎為《風起》的二郎安排了與菜穗子的戀情,將兩人相互扶持追尋理想的過程描繪得極其唯美動人,但終究菜穗子還是死去了。
我相信在一定程度上,菜穗子的死也可以看成二郎為實現夢想所付出的代價之一。
在片末,二郎面對卡普羅尼「是否認真地活過了這十年」的問題,疲憊地坦承儘管自己確實已全力以赴完成夢想,但「卻已心力交瘁」。
這裡的「心力交瘁」,除了見證夢想的幻滅,自然也包括了對菜穗子的歉疚。
我認為宮崎駿在這裡所揭示的是他自身的生命態度。
儘管宮崎讚賞人與人之間真摯的情感和「大家族式」的人際關係,但他卻隱然地提示了,自己這一生走的並不是這樣的道路。
從《紅豬》到《風起》,波魯克和二郎都選擇去實踐自己的生命意義、理想,孤獨地走上自己的人生旅途。
雖死猶生的菜穗子要二郎「活下去」之後便化做幻影消失了,留下來的二郎,在與卡普羅尼喝過紅酒後,仍有大半的人生要度過,等待著百年後與菜穗子在另個世界的重逢......「活下去」並不只是單純地活著,而更是要持續為未了的生命旅程奮力找尋新的意義。
我相信這是宮崎駿帶給觀眾最重要的訊息,同時也是宮崎對於自己生涯的總結。
《紅豬》還有一個很有名的橋段:被卡地士擊墜的波魯克撥了電話給心急如焚的吉娜,吉娜在電話中要求波魯克放棄充滿兇險的飛行生涯:「馬可,你總有一天會變成烤乳豬的。
我不要,我不要這種結局。
」「不能飛的豬是沒用的豬。
」「笨蛋!
」此時的波魯克渾渾噩噩地度日,除了飛行以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只能飛行下去,而不願走進吉娜的花園。
自《紅豬》至《風起》已過了二十年,宮崎駿未曾停歇自己的創作。
或者可以說,宮崎也不願成為那隻「沒用的豬」吧。
而二十年過去,這隻飛行的豬,也終於飛抵了他的終點。
「我的十年已經結束了」,而宮崎駿毫無疑問地,在他的「十年」裡發揮了全部的力量,完成了偉大的業績。
就這層意義上,《風起》是宮崎駿當之無愧的收山之作。
《風起》上映以來招致了不少批評和不諒解;這是一部很不「宮崎駿」的作品,有許多幽微難解的片段,也不是那麼有娛樂性。
但我私心認為,本片無疑是宮崎駿在他的吉卜力時期中最了不起的作品之一。
他將畢生的心血都投注在這部作品上,在生涯的最後講述了一個屬於他的、反映其精神、關懷和生命歷程的故事。
《風起》必然無法達到《神隱少女》在票房與獲獎的成就,但本片的價值卻是難以取代、忽視的。
【註1】「特高」,全稱「特別高等警察」,是戰前日本的秘密警察。
【註2】輕井澤是崛辰雄許多作品的舞台。
他因肺病的緣故自年輕時就常待在輕井澤養病。
他也是在輕井澤與矢野綾子相識相戀的。
而,《風起》電影中二郎和菜穗子墜入情網的山間旅館便是設定在輕井澤。
【註3】崛辰雄的創作與生平,可見賴明珠為〈風起〉小說中譯本寫的導讀文章。
http://news.msn.com.tw/news3339916.aspx【註4】我自己還沒讀過《菜穗子》,是從劉黎兒對宮崎駿的專訪中得知這個典故的。
劉的專訪文章可見:http://news.chinatimes.com/reading/11051301/112013091600043.htmlhttp://news.chinatimes.com/reading/11051301/112013091700047.html【註5】宇野常寬,〈鳥並非抵抗重力飛翔──『風起』影評〉http://blog.livedoor.jp/aarinoshitw/archives/31959036.html
乍一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追求梦想的少年和薄命少女的恋爱故事。
放在时代的大环境下略有美化的嫌疑,但是西斯空寂,看的时候我虽然泪流满面,然而仔细想想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宫崎骏人老了,以前很多遮遮掩掩的东西也放开了说了。
「飛行機は美しい夢だ、ただ、 美しい飛行機が作りたい。
」「兄上は薄情者です。
」仔细看本篇就可以知道,主角基本上是一个没人性的家伙。
这一点大概正好和庵野的棒读一致,所以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接下来会大致整理一下剧情,不想被剧透的就不要接着看了追梦少年上京读书,火车上碰上了女主角和女仆。
装逼坐在火车车厢连接处看书的时候风吹跑了帽子,被11岁的女主角接住,于是两人相识。
没过多久关东大地震袭来,女仆小腿骨折,主角拿计算尺固定了之后,背着女仆到了上野,然后和女主角一起去她家找人来救女仆。
——需要注意的是这时候主角对女主角完全没啥感觉,反而因为背了女仆一路(女仆身材颇为有料),颇为念念不忘。
实际上后来有人把尺子送回来的时候,主角脑海里浮现出的也是女仆的背影。
后来主角东大毕业,进了三菱开始造飞机,去德国取经之后又回軽井沢疗养。
疗养的时候时隔10年,21岁的女主角再次飒爽登场,来了一把橙路里飞帽子的把戏(不过飞的是伞)与主角再会。
然后找了个由头把男主角勾引到水边告白,告白前的表情充满了委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女仆结婚生孩子了——看到这里,聪明的看官应该已经恍然大悟了吧。
主角对飞机的评价,从来都是「美しい」。
原画展的时候给再次登场的女主角的注解是「美しくなった」,而主角对女主角的评价也只有这么一句——「美しい」。
而女主角明显也很清楚这一点,从疗养院里跑到主角那结婚之后,整天在被窝里卧床不起也要为悦己者容。
当化妆无法掩饰病容,不再「美しい」的时候,她偷偷的摘掉了主角的眼镜——然后回到山中的疗养院。
正是这一天,主角呕心沥血设计的九試単座戦闘機试飞成功,试飞时主角看着从山里吹来的风发呆,定是了然女主角已经不在人世。
飞机带来的是尸山血海的荒野,而主角自己也抛妻弃子,泯灭人性。
不论是实现制造飞机的梦想,还是实现拍摄动画的梦想,都是不疯魔不成活,老宫这次想讲的,多半就是这么一个他自己的故事。
有些吉卜力电影会被当作儿童片对待,典型的如《龙猫》,这部宫崎骏的封笔之作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成人电影。
儿童甚至青少年不会喜欢这部电影,今天晚上我在Mill Valley Film Festival 上的经历正如此。
在场一半都是带孩子来看电影的大人,结果看完听到这些小孩说“this movie sucks”。
这部电影太细腻了,需要有一定人生经历和一定的背景知识才能体会到它的好处,对孩子而言,这种细腻则显得很闷。
事实上,跟宫崎骏的其他电影比起来,这部很不一样。
尽管画风一致,依然极具识别性,但故事则比以往的电影都更深邃,所探讨的话题也更沉重。
当然,这部电影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温暖人心的部分,比如执着的梦想,深沉的爱情,但所有这些都无时不游走在现实边缘,甚至有时现实会直接跳出来张牙舞爪。
宫崎骏最热衷的飞翔主题在这里被放在二战的背景下,于是主人公Jiro所遇到的困难是政治、军队、战争甚至人性。
这位造飞机的工程师,他反对战争,但又梦想造出飞机,并且也不得不造出飞机,因为当他没有利用价值时就不会有组织来保护他。
最终他确实实现了梦想,但飞机却被用于杀戮和战争,这违背了他的意愿,同时,他所引以为傲的飞机最后一部也没有飞回来。
现实,或者说历史,就是这样复杂和无奈,很难做出非黑即白的价值评判,也几乎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可言。
人在其中就像是火锅里的粉条,不过随着沸腾的汤底翻腾而已,现实的手把你推向哪里就是哪里。
而这里的爱情,没有一起飞翔的浪漫,而是日常生活的细节。
最动人的是Jiro晚上回家加班,姑娘因为有病需要休息,于是要求Jiro把工作桌搬近一点,然后两人把手握在一起,她得以安心睡觉,他用一只手来画设计图。
如此真实如此动人。
这些类似的细节让我觉得这是看过最好的爱情故事之一了。
作为告别之作,宫崎骏在这部电影里表达了很多内容,以上只是部分,它远比看上去的要复杂。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风带走帽子,带来爱人风吹起理想,吹来灵感分不清真实和幻象的第一主人公视觉,从未停止的是对梦想的坚持。
果断而有恒心的男生,对待爱情也是喜欢就坚持,又累又辛苦也要留在身边。
但是生命真的有许多无能为力,二郎想要珍惜和菜穗子在一起的每一天,而菜穗子像每一个女人一样,只想留给二郎最美的自己。
结局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爱情不一定留得住爱人,努力和坚持却终能实现梦想。
但是当最后一次试飞成功的时候,二郎并没有狂喜甚至有些怅然若失,与之前试飞失败的时候得到灵感的喜悦相比,失落太多。
这部《起风了》与以往宫崎骏的电影有很大的不同,除了开头主人公与梦境中的偶像做朋友有些非现实之外,基本上属于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
从宫崎骏去参加柏林电影节参赛而不是拿去奥斯卡参赛就已经很明显。
参加奥斯卡的动画都是像《冰雪奇缘》那样向小朋友传递爱与和平。
不难看出宫崎骏打算为大人或者为自己拍一部电影。
对于小朋友来说这漫长的两个小时,无聊且漫长。
因为他们不了解二战时候的背景。
主人公讨厌战争,他一心只想制作出线条优美的飞机,可是却要为战争服务。
飞机试飞失败后主人公选择离开一下下,那是一种疗伤,就像村上春树的小说的主人一样,遇到困难总会远行,然后事情发生,遇到自己一生中的挚爱。
德国人的出现和后面主人公遭特工追捕,那是对战争的一种讨伐。
他们更不理解大人的情感生活。
菜惠子生病从疗养院远出逃,主人公为什么并没有立刻把病重的她送回山上疗养院,和最后飞机试飞成功后菜惠子的离开。
他们更不明白战争这回事,不明白飞机为什么制作成功了但还是终究失败。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最后菜惠子对主人公说让他活着,那是因为他受到打击,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兴趣,他想自杀。
这些种种的暗语对于我们来说,是给你两个小时让你思考一下生活中的种种矛盾,种种不如意。
然后告诉你,起风了,所有的阴霾都幻化成风带走了,也寓意着新的生活开始了,唯有努力生存。
看完我又要继续生活继续学习了。
(有些许剧透,慎入)上映了很久,昨晚终于去看了一下。
感觉必须先解决一下政治问题才能真的看其故事内容。
在最后字幕打出来的时候我依然有点没缓过神来。
心情各种矛盾复杂。
早就知道这故事是以堀越二郎为原型的。
然后你就不得不把他和战争联系起来,想想零式战机下有多少冤魂孤鬼,造成了多少灾难,毁灭了多少家庭……然后你就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个角色。
其实宫崎骏本人也感到很矛盾吧,就像他自己超喜欢飞机模型却讨厌战争。
所以他刻意在片中强调飞机本身的美,强调不是为了战争制造飞机,而是想造出能载客的飞机的理想。
可惜战争的罪孽太深,根本没那么容易洗白。
当然我们也明白,战争不能归咎于科学家。
总不能因为炸药会炸死人就讨厌诺贝尔,不能说核武器太吓人就批判所有核能源研究者。
片里有个小片段,二郎将他买的蛋糕给路灯下等待父母的穷苦孩子们,回去后被好友本庄骂说你这是伪善,你知道一台飞机的造价够全日本多少这样的家庭吃上好的!
想起以前看到的好像是NASA负责人给一个孤儿院的修女写的一封回信,修女问他为什么国家要投入那么多钱给NASA研究却眼看着那么多孩子饥寒交迫。
其实从很多方面来看,科学研究都是很残酷的。
我当然不知道堀越二郎是怎么样一个人,是看着自己发明的战斗机战绩辉煌而乐在其中,还是也饱受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痛苦之折磨。
总之妄下结论去评价一个人也许是不对的,我无法评价。
而且其实不得不说动画中人物虽然以他为原型,但融合了作家堀辰雄的小说《風立ちぬ》和其本人形象,甚至宫崎骏自己的投影。
而且里面的爱情故事等,也是借鉴了堀辰雄的小说《菜穂子》里的部分情节,可以说是完全自创的角色。
所以先推开政治只来看看动画。
“風立ちぬ、いざ生きめやも”,这句话虽然重复了几次,但电影院里我听到死也没听出来啥意思……回家google了一下,貌似意思是“風が起る!
生きてみ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起风了,我们必须活下去。
)”(翻成中文感觉很弱气)其实原文是法文,反正我也不懂,看的时候觉得很高端洋气……风起和必须活下去有什么关系?
我也挺不明的。
日本很喜欢用“風が吹き始めた時代(风开始吹起的时代)”这样的说法。
我觉得风起是一种表现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一种新思想的涌动,一个新梦想的启程吧。
所以是不是意味着,风起时,我们应该放飞自己的理想,并为了它活下去?
主人公二郎(撇开其原型不管),是个对理想很坚定的青年。
从小就有着一个飞机梦,并为其不懈努力。
我觉得宫崎骏在这个角色里投射了自己的影子,因为他就是一个为了动画这个梦想奉献一身的人。
我很羡慕这样的人,有明确的梦想,一辈子为其奋斗。
而不像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总是随波逐流,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虽然他看起来温和正直,但另一方面,其实他的本质是颇为残酷的。
里面妹妹反复说的话就是“兄上の薄情者!
”。
每次妹妹来他都会忘记,让妹妹等上好几个小时,却只是一句“ごめん、わすれてしまっていたよ”。
不仅对妹妹如此,对他爱的菜穗子其实也是颇为无情的,她吐血卧床时他虽然去看了她,却是当夜就回;知道菜穗子的病应该在疗养所休养,其实也可以选择他周末去看望她的,但他却没有;一起生活后,虽说我们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却每次都深夜回家一早出门。
虽然他很爱她,但为了自己的理想,他其实是可以很薄情的。
这一点宫崎骏自己也是如此吧。
里面的女主角菜穂子,被塑造成一个温婉坚强的女子。
为了治好病能和二郎在一起而去了高原的疗养所,而在收到一封家书后勾起了对二郎的无限思念而奔赴二郎所在的地方。
这一段貌似是完全借用了《菜穗子》中的桥段。
二郎喜欢美的东西,他不止一次说飞机很美,说鱼刺的弧线很美,说菜穗子很美。
于是菜穗子只想把自己最美的时刻留给他。
其实这部片子是很残酷的。
跟以往任何一部宫崎骏的动画都不同。
它展现了现实的残酷,科学的残酷,艺术的残酷,甚至是理想的残酷。
里面有一段对话说:「ピラミッドのある世界と、ない世界、どちらがいいのか?
」(有金字塔的世界和没有金字塔的世界,你选择哪个?
)二郎回答的是「ある世界」(有金字塔的世界)。
金字塔作为世界奇观之一是美的,但它的建造却消耗了多少人力财力,给穷苦的人民增加了多少痛苦。
可是二郎选择的还是”有金字塔的世界“。
就像他知道飞机的制造带来的残酷现实,他毅然选择了自己的理想或者说自己的艺术。
如果这个问题问我,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什么。
我羡慕有理想的人,可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接受这些理想的残酷。
我想还是很难的吧。
風立ちぬ、いざ生きめやも。
我们必须活下去,用一种残酷的方式。
*************后记:补充一下,看到有网友友好提醒我关于金字塔的部分记岔了。
没有再次确认,想来应是我记错了(因为当时电影院看完回家边回忆边写的)。
虽然无伤主旨,为免误导大众,特此声明一下。
另多谢网友热情提醒。
[Quote] From 鱼の天空之橙:楼主应该是有些记岔了。
当卡普罗尼问掘越二郎「ピラミッドのある世界と、ない世界、どちらがいいのか?
」(有金字塔的世界和没有金字塔的世界,你选择哪个?
) ,他自己回答了“我还是会选择有金字塔的世界”,而男主人公的回答则更为朴实——“我只希望能够制造优美的飞机。
”……
宫崎骏说"这部电影既非对战争予以控诉,亦非意图通过对零式战斗机的杰出之处之描写来鼓舞日本的年轻人,却也不想掩饰二郎真心打造民用飞机的心愿,只希望讲述这么一个忠于自己的梦想、不断奋进之人的故事。
" 这部电影不仅仅是给孩子看的,也是给成人看的。
一部没有超现实主义没有魔法没有奇幻的剧情电影,就是按照时间顺序平铺直叙,除了二郎在梦中的一幕幕场景外,动画基本上是忠于现实的。
电影中流露出的反战信息让人很佩服老爷子的立场和正能量。
一个喜欢制造研究飞行器的人却不喜欢战争,这是矛盾的,所以,飞行的梦就是一场噩梦收场,看到自己制造的飞机在战争中坠毁,心里该有多痛?
理想和现实之间是有差距的,想制造出完美的飞行器,可却被用于战争。
还是更喜欢主线之中的励志和爱情线,二郎对自己的理想矢志不渝的坚持到底,有梦想的人真好,永远充满力量并且有奋斗目标。
而菜穗子对二郎的感情又是让人感动的泪点之一。
有金字塔的世界和没有金字塔的世界,你选择哪个?
二郎选择的是有金字塔的世界,有金字塔就意味着有差距,有残酷的竞争。
要维持金字塔的结构就注定有大量砖瓦在最底层,而最顶端只有寥寥几块砖瓦。
用金字塔代表一个社会架构,底层的人是穷苦劳累的状态,而且还是大多数人在这一阶层,越往上越高端,富有的有权力的都在上层建筑,维系这样的平衡就需要残酷的竞争和淘汰。
也许这部电影真的不够梦幻美好,甚至看完之后还让人唏嘘不已,人类是矛盾的生物,一方面要不断创新突破,一方面用这些创新制造杀戮和战争,制造飞机的莱特兄弟的初衷是减少战争维护世界和平,而在二战时期,飞机却成为大型杀伤武器帮助法西斯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民。
和鸟儿一样飞翔是人类的梦,飞机的制造让这个梦接近现实,而残酷的现实就是战争时期人民食不果腹时军方还要用大量资金去打造杀人武器。
电影批判了现实,当然也因为贴近现实批判现实而让整部电影主题沉重。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宫崎骏的新片节奏慢、但还是催泪弹啊、结束的时候汉子妹子哭成一片。女主角病死了、男主角天然技术宅的零战战机设计师被美军轰炸炸死、赤裸裸的左翼反战影片啊。据说真实故事改编。剧院,一大早就爆满。
看起风了简直气疯了。什么鬼玩意儿。用追梦来穷尽二战那些螺丝钉的内心动态和决策背后的动机?他们是生活在真空中想要建飞机的三岁宝宝吗?男主国籍可以被轻易换成比如纳粹德国,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片还能上映吗?宫崎骏一私人起来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内心和人格写照让人背脊发凉,呕吐🤮
好奇怪的节奏,欣赏不了,对宫老要路人转黑了。庵痞子还是继续EVA圈钱计划吧,求你别配音了。。
作为传记片,这个故事选了一个非常安全的视角,几乎都是小清新们喜闻乐见的,过滤掉现实部分的争议,只留下糖水般梦幻与励志。我不在乎创造者的政治意识,只是这种故事本身太平庸缺少惊喜了,特别是纯爱的感情部分。和现实题材打太极,想象力没了,倒是可以看到一个民族一丝不苟的情怀。★★★
封笔之作居然是部平生少见的现实题材。不过的确是尽情挥洒,可以说毫不保留,对于飞行的热爱。平淡的故事,充满夏日醉人景致的画面(应该是特意选取,但说实话已经失去惊艳感,用的太多了),淡淡的哀愁,令人想起红猪,但失却了特质,把平庸当成了深刻。这是部并非宫才拍的出来的作品,失望
注意,宫崎骏是日本人,不会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说话,如果硬要拿看抗日神剧的本事收看这等电影。那么上纲上线,就趁早不要看。人家也没选择在中国公映。是否公映还是问题?记住不是什么都围绕自己喜好去发展的,这就是客观世界。不是义和团的主观世界。中国有没有像发明零号战机人和宫崎骏这样的人物呢
我完全没有办法认同主角的价值观!既然他认为飞机不是用来打战的,那为什么还要允许自己做出的飞机被用来做杀人武器?来亵渎他的梦想?!他从来没想过这点么?!而且还要耗费他妻子的生命?我每次看到那些“美丽的”飞机都只能看到成千上万死在它枪口的冤魂。
《起风了》相对来说“不好看”。是因为在宏大的战争背景下,不痛不痒的选择了一个非常小资的审美调调。主角设计师的人生悲剧,爱人死了,飞机全毁于战火了,导师也遭到了纳粹迫害。从宏观上,这三条线悲剧,有两条都是战争造成的。微观上又有很直白的台词,比如日本毕竟失败,比如纳粹是疯子。所以大体上还是反战电影。主人的拧巴在于从民族自尊心上要实现日本制造(强国),但结果是毁灭的主人公又很清楚(为了政治正确),让人物也不太令观众信服,日本观众同样睡了一大批。当然对中国观众来说,《南京南京》同样也不好看,心理上不能接受描述侵略者的七情六欲,虽然比起风了更加直白。嗯,所以还是《亮剑》更适合大众观众吧。但给起风了打一星也太夸张了,基本上就是战争狂魔本魔。
间断式流水账,宫老的想象力全然灰飞烟灭,叙事节奏一塌糊涂。男主角的配音,非常难听。看过的最差的宫崎骏。
只是因为我不喜欢淡淡忧伤的治愈系
宫崎骏没有转向,这是反战作品
可能是我的问题吧 我真的觉得好无聊
日本人对待战争的价值观很奇葩,他们不是爱好和平,而是害怕战败。
冗长无趣
正直的说直到片尾曲响起我都没有从这是个什么烂片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中间三次想干脆走掉,我猜到这片就是个自我满足片没想到全然不顾观众,最多三星多一颗感情分
反战宫崎骏希望世界和平
最难看的宫崎骏动画,情节拖沓平庸,画风难看,表现的思想也不得不说很烂
国人看二战类型的电影,对于从日本视角拍出的故事,总会带着一种天然的愤怒感,还好此片没有过多描写战争。二郎其实很像宫崎骏自己,简单的阿宅,纯粹的艺术家,亦有反战情怀。
宫先生,可能你已经失去了那股子浩然之气了吧。专业主义,男权主义,这都不是个事儿,重要的是坚定地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不要合理化。为什么既说”我们只是工程师“,又要心怀天下呢?为什么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又要牵着姑娘的手呢?最后你还是和主角一起逃跑到Caproni的世界里了,把酒言欢,唉。
被名声和威望拖垮的宫崎骏。片子背负了民族振兴的沉重包袱,梦境之处拍得流畅悠扬,可从传记片来看,零式战斗机设计师这个形象单从梦想出发立不住,行散神也散了,所谓的乡愁也不是几张流光溢彩的画作就能表清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