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大四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一路奔跑到现在,塞在背包里的那些理想都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如今拖着越来越轻的背包和越来越重的身体凑合活着。
这让我想到了朴树的那首歌,我们都是很内个的动物,受点委屈,受点罪这么凑合凑合着。
当年我觉得我会是一个例外,今天我惊恐地发现,我终于没能逃出这种生命顺其自然的情节。
三月的末尾,我应该开始探脚出去,试一试外面世界的温度,然而我只能做到的就像那只鸵鸟一样,躲在阴冷的寝室里,试图逃出生活的扫荡。
于是,在这晴朗的一天,在这査海生先生第22个忌日,我想跟你讲一讲我丢失的那些美妙的理想。
我像是所以八十年代末出生的那一批文艺小青年一样,初中听张楚何勇,对任何形式主义不懈一顾,高中扫荡一二三四代国产摇滚,读萌芽,玩儿深沉,然后毫无个性地梦想成为一个牛逼的广告人。
然后是四年大学,当我依然自我感觉良好地翘掉所有的毛邓课,象征性地挂掉两门无关紧要的考试的同时,四处搜罗那些被“摇滚”定义了的音乐和言论,一边标榜着自己独立思考健全人格,一边向自己的毅力和追求让步。
结果是当我面临毕业的时候,别人手中有三五个证书而我仅仅有一张勉强通过的四级证,甚至连他妈会计上岗证都没有。
忘了说了,我带着自己“广告人”的梦想进入了一个一流城市二流大学的三流it专业,我一直以为那些都不重要,而今天我自以为抓住了那些重要的东西却两手空空,2010年末,经济极度紧张的我跑到了一家网络公司做文案,我以为我他妈终于摸到理想的脚后跟了,结果却是对着一张张外国风景的图片意淫,写一篇又一篇不知所云的句子,平均一百字三块钱,就这样一写写了三个月,写到最后没事儿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以为自己是郭敬明二度发育了。
三月初的一天,陪着朋友在阳台上掐灭最后一支烟,我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地生活了,像国内外两个组合的名字一样,nirvana&reborn。
像二月时候,李志拉着自己辛苦灌录的唱片到荒郊野外一把火烧掉一样,装逼又屌酷。
而今天我依然像从前一样活着,只是愈加贫穷的我甚至都买不起了一包便宜的中南海。
我是一个感情匮乏的人,我希望我像爱德华·科尔一样,挥金如土地孤独着,因为那些亲人和朋友太了解我,在他们面前我不能假装自然地无所谓又无所畏惧,深深地自卑让我不得不穿起冰冷的衣裳遮挡住我伤痕累累的混乱不堪的早已苍老的身体和思想。
所以那些跟我一起动物凶猛的男人啊,我从没拿你们当朋友,如果有一天,你们成了我的朋友,我就不得不远离你所涉及的空间。
我相信,金钱能够换来一起也能够弥补一切,所以假如我能够成为足够富有的富豪,我会留下我的财富离开曾给我温情让我承受不起的亲人和故友,我知道这用普世的价值观来衡量的话,代表着自私和冷漠。
这其实都是我对自己不能改变现状的狡辩和说辞,谁又不苛求温暖呢?
所以在这个艳阳的下午,我换上跑步的鞋子在发育了的学校操场上像狗一样的奔跑,那些风啊,带着不远处工地上的水泥味道和远处美妙生活的浪漫气息,抵挡着我冲刺的身体刮得我的衣服哗哗作响。
我想这可是春天啊,然后就像家里来了客人的小孩儿一样没有缘由地兴奋起来。
好像理想啊什么的,它们全都长大了回来了,在跑道的两旁微笑着,鼓着掌。
陷入幻想的我跌倒在地上,春风刺骨。
前些天,有人在我的相册里留言说,你丫就是一毛都不懂得傻逼,这也算设计?
别自以为是了,抓紧时间转行吧。
于是连续三天我都在很配合地失眠,我忘了我的谷维素放在了哪里。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怕冒犯了你们,你们一句无心的冷嘲热讽都能把我刺成重伤。
尼克尔森有一个愿望是亲吻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这让我想到了我那唯一的算不上恋情的恋情,那曾经折磨得我无法呼吸的女人,在距离我四百公里的地方艰难地生活着,她说“我配不上你”然后无所拖欠地转身离去。
我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敢证明了我的一无所有。
当尼克尔森亲吻自己的孙女——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姑娘时,我惭愧于我的推断。
而这,也让我想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姑娘,我四岁的外甥女。
在我拖着我爱的女人留给我的伤口爬上北上的火车历经十个小时慢车颠簸以后,那个孩子牵着妈妈的手出现在火车站的出口,这让我所有的决绝顿时土崩瓦解,她笑着害羞地喊我舅舅,而我却因为我的一无是处而自惭形愧,都做长辈了,却还是这么一副烂糟糟的样子,好在几岁的孩子还不懂那么多。
当那孩子走在路上因为一只凶猛的小狗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发誓这辈子用所有的温暖和力量庇护着这头柔软的小兽,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可那小狗一走开,她就挣脱开我的双手奔向很远很远处她的父亲模糊的身影。
这让我为刚才自己决绝又幼稚的想法异常尴尬,其实我早该想到,有资格庇护女孩的只有她的父亲和她的男人,其他人,请礼貌地走开……于是我拍干净身上的泥土,看着自己曾经那飘渺的理想,想象着自己飞扬跋扈。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夹杂在那些名贵学校对口专业的人群里,祈求hr给我一张offer和出入证,是不是应该把自己那些古怪的想法伪装成创意的样子,呈现给高高在上的成功广告人,然后等待他们的奚落。
是不是该……在通红的夕阳扑倒这个下午的时候,我疲惫的身体摔倒在了刚刚变绿的草皮上,远处有两个大二的小男生拿着单反摆着奇形怪状的姿势偷拍着春天和青草的艳遇,我突然希望我能够最为这春天的一部分闯入他们的取景框,想起大二时风风火火的自己,我他妈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老的啊!
我他妈才22岁啊!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厌世了却不得不为了一些所谓的责任挣扎地活着,成了一名操作机床的蓝领工人什么的,你看着下班时候坐在马路边胡吃海塞喝馄饨的我,会想到2011年六月我们那次美好的“青春凶猛——两个人的民谣夜”吗?
所以当你走在荷兰干净又安静的街上,看到墙上叛逆少年的涂鸦画,会想到我们留在那堵荒墙上巨大的男人画像和对那个姑娘一时冲动的表白吗?
所以当你又重新拿起自己丢在角落的吉他,后悔自己没能坚持下来的同时,能想起那个一直督促你练习的痛苦的男人吗?
所以这些都会变得没有意义吗?
我想知道到底什么能够让一个懦弱又悲观的人珍惜自己残破的生命,就像这两个可爱的老人一样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我想知道有没有一种灾难能让人忘掉自己的渺小从此彪悍地生活。
在这个电影的开头,我跟自己打赌说摩根弗里曼的第三个愿望“laugh until i cry”绝对实现不了,这太荒谬了。
于是我就拿着虚拟的赌注,跟着濒死的弗里曼傻呵呵地笑着,看他用笔划掉了清单上的第三个愿望,我的脸上挂着温暖得有些猥琐的笑容,都忘了擦去自己眼睛里笑出的眼泪……
本来是想看一部喜剧的,搜到的这部电影其实算不上喜剧。
电影情节、演员演技什么的没有多大值得吐槽的地方,但这部电影业并没有多大的出彩之处,看后不会让人后悔,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值得。
之所以会一直看下去,是因为主角之一在《肖申克的救赎》里出演了一个让我觉得挺不错的角色,而且电影画外音的形式觉得和《肖》很相似。
电影所探讨的主题也之中规中矩,并没有多深刻或是多肤浅。
在08年的最后一天,无意中看了这部片子。
记得我在和一个记者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聊到这一问题。
他说如果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会做以下几件事:一、把自己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去陪父母;二、把自己比较好的朋友都找时间见个面;三、烧掉自己写了十几年的那十几本日记;四、跟自己暗恋的女孩子表白;五、嘱托好友把自己的遗产大部分给父母,把剩下的钱给那个暗恋的女孩,并希望好朋友以后帮自己照顾她。
听完,我问“你怎么想得这么清楚?
是不是早就考虑过这问题?
”,他说是的。
他把陪父母放在第一位,所以我决定今年过年回家。
虽然每次过年,家里都搞得不开心,必定这个大家庭中的谁和谁要吵个架,这年才算完。
似乎跟中了什么诅咒一样,年复一年的灵验,可还是想回去看看父母好了,明年也许想回还真回不去了。
这片子的主题其实也是一样,最后的落脚点还是亲情。
金子塔也好,喜马拉雅山也罢,都不及家里温暖,外面的风景再好,也不及家里,可谓是风景家里独好。
夜晚回到家,望见屋子里亮堂堂的灯光,到了家门口,不用口袋里的钥匙开门,却是选择按门铃,等你回家的那个人自然会来替你开门。
记得一位老师跟我说过,刚调到学校来工作时,家庭在外地,自己一个人住在杭州,来杭数月了,回家的时候还是习惯按门铃,可就是没人来开。
失落中才记起,这个家只有自己一个人。
昨天N告诉我,她一个朋友的高中同学一家三兄弟刚车祸死了。
虽然那三个人根本与我无关,可是对着电脑屏幕的我还是很惊讶很难过。
人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也许他们昨天还在想着元旦去哪里玩,她同学快大学毕业了,正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时候。
人说走就走了,毫无思想准备,你说这人生也不就这样吗?
男朋友今天很郁闷,觉得自己太倒霉了,钱包掉了,路考挂了,身份证和银行卡都没了,去办临时身份证才发现自己的户口莫名其妙的没搞好,自己居然当了两年的黑户口。
我慢慢安慰他,路考挂了还可以再考,户口问题可以慢慢解决,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活着就好。
不管多精彩的人生都会回归平淡,HP中国区的原总裁这样,片中人也如此,台上台下唱的是一出戏。
在我工作的问题上,我男朋友感叹说,你真是心比天高。
我反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难道要我20岁的人过50岁的生活?
”家长总是为我们选一条最稳妥的路,最不希望我们冒险。
是的,也许当我中年的时候,我也会做出跟他们相同的选择,可是,我现在不是中年人。
书不是读出来的,是悟出来的,要有经历才有感悟力,不然你始终是读不透的。
写着写着我也不知所云了,哎,我宁愿自己是个傻子,整天眼里都是美好,只知道傻笑,多好。
《未了的心愿》电影剧本文/[美国]贾斯廷·扎克汉姆译/富澜(淡入)1.外景,喜马拉雅山脉一望无际。
群峰永恒而静默地高耸着,直刺天顶。
我们好像驾着云雾在群峰间滑翔,耳边响起卡特平静而谦和的语声。
给我们的感觉是,他知道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卡特(画外音):爱德华·科尔是在五月里去世的。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天空没有一丝云……一座山峰高耸在群山之上。
峰顶像一个楔子插入我们飞机喷出的气流。
一大团冰雪从峰顶倾泻而下。
卡特(画外音):一个人一生的价值怎样衡量,真是很难说的事……有人认为那要取决于后人的看法。
有人认为要看他的信仰如何。
有人说是凭着他的爱心……可也有人说,人生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山峰越来越近,仿佛张开它宽阔的臂膀拥抱我们,我们赶紧向上攀升。
卡特(画外音):至于我,我相信你的价值是通过别人来衡量的,而别人也通过你衡量他们自己。
我们继续飞越山岭和冰川,向着峰顶飞近。
(切至)2.外景,埃佛勒斯蜂(注1)一根登山杖插进坚硬的冰雪。
一名登山者严严实实地裹在带风帽的登山服里,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和护目镜。
他非常吃力地抬起一只脚,踏在登山杖插着的地方,转身呼出一缕淡淡的哈气,放眼眺望脚下的冰雪世界……卡特(画外音):我敢肯定的是,不管怎么衡量,爱德华·科尔在去世前最后的日子里,享受到了大多数人一生都未能享受到的生活。
登山者转过身去面向峰顶。
卡特(画外音):我深信,他死去的时候是可以瞑目的,而他的心灵是敞开的……我深信,他能听到大山的呼唤……登山者把另一支登山杖插入冰雪,又吃力地迈上一步。
这时,我们越升越高,直到那登山者变成大山背景上的一个小点。
卡特(画外音):而且我相信,大山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们慢慢地……淡出至全黑。
(淡入)一支纸烟把烟灰弹在一个空咖啡罐里。
曼尼(在镜头外):请举出五位姓氏以H打头的美国总统。
3.内景,麦克里斯汽修服务部,白天卡特·钱伯斯(六十六岁)是一位黑人汽车修理工,一副饱经风霜但思维敏锐的样子。
他靠在一辆他正在修理的“卡米诺”轿车上。
跟他说话的曼尼(二十六岁)正钻在引擎罩下面修理发动机。
他手边放着一本《文化测试难题大全》。
卡特:沃伦·G·哈定、拉瑟福德·B·海斯、赫伯特·胡佛。
还有两位哈里森——本杰明·哈里森和威廉·亨利·哈里森。
曼尼:哈,我还以为那两个哈里森会把你难住呢。
你真邪门,什么都知道。
卡特:你认为那就是邪门?
你能说出这两位总统夫人的名字吗?
曼尼:说不上来。
卡特:我也说不上来。
从车间另一端传来另一位修理工的问话。
另一修理工:卡特,这架“卡马罗”定的是什么时候交活儿?
卡特:昨天。
曼尼(照那本《难题大全》念):好啦,我给你找到一道。
发明无线电的人是谁?
卡特:这道题有点不好答。
曼尼:你瞧,到底让我把你难住了。
卡特:不是。
我是不知道你问的是人们认为的发明无线电的人,还是实际上发明无线电的人。
曼尼:这儿的答案是……卡特:马可尼,对吧?
曼尼:对。
难道不是他?
卡特:是这样,一般公认就是他发明的。
确实,他为此获得了1909年的诺贝尔奖金。
可是实际上一个名叫尼古拉·特斯拉(注2)的人早在1896年就注册了无线电设计原理的专利,几年以后马可尼利用这个设计取得了他自己的专利。
电话铃响。
卡特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去接电话。
电话机装在一面墙上,旁边挂着福特野马车型的挂历。
卡特:特斯拉一直跟马可尼打官司,直到1943年他去世。
同年最高法院裁定马可尼的专利无效,承认尼古拉·特斯拉是无线电的首位发明者。
曼尼:你可真邪门。
卡特拿起话筒。
卡特(对着电话):我是卡特……噢,哎,吉妮……是……确定时间。
他怎么说?
……嗯哼……那是什么意思?
……那,好吧。
他平静地挂上电话,拿下叼在唇边的半截纸烟,从嘴里呼出一小股烟气。
他拿着纸烟,打量了一阵,把它扔在地上。
他把烟头踩灭,一脸茫然地从曼尼身旁走过,向修理部门外走去。
(切至)4.内景,里弗赛德县督导委员会会议厅,白天镜头展示一个手工打制的铜保温瓶,瓶里的浓褐色液体带着一股热汽被倒入一只杯子。
爱德华·科尔把杯子凑到鼻子跟前,深深地吸进那股香气。
爱德华:扁香猫咖啡。
天下最珍稀的饮品。
镜头拉大督导委员会主席在台上就座,四位委员在主席两侧分别落座。
相邻的一张桌子旁,是县卫生局的代表和温伍德医院的负责人。
爱德华六十五岁上下,一身休闲装束,仿佛故意表示对这一严肃场合满不在乎。
他把杯子伸向理查德,这是他手下几位重要主管人员之一。
爱德华(用手比划着让他品尝):来,你好好闻闻。
理查德低头凑近杯子,深吸了一下。
委员会主席:科尔先生?
咱们可以开始了。
爱德华:稍等一下。
爱德华示意让理查德品尝一口。
理查德看出不喝这一口会议就进行不下去,勉强地抿了一口。
爱德华瞪大眼睛看着理查德,等待他的反应。
爱德华:怎么样?
理查德(显然没有品出味道):啊,真是不错。
爱德华(对理查德):“真是不错”委员会主席:科尔先生……您?
爱德华:你知道什么叫没品位吗,吉姆?
理查德:我叫理查德,先生。
爱德华(咳嗽了一下):很好,伙计。
给他们开讲吧。
理查德走上讲台。
理查德:谢谢,主席先生,各位委员。
感谢各位给我们这个机会向各位汇报情况。
我们科尔集团认为,温伍德医院陷于困境的直接原因是财政管理严重不当。
县卫生局长:对不起!
这……理查德:管理费用超出应有水平将近一倍。
你们的租金和地价也叫得过高。
捐赠收入的减少使你们在研究工作、儿科、肿瘤科、磁共振成像方面,都大大落后。
爱德华咳嗽了一阵,他显然对会议的进行毫无兴趣。
那些主管负责人有的面露尴尬,有的怒气冲冲。
理查德:我们科尔集团在过去七年间已经将十五所公立医院收购改为私营,现在这些医院都已做到或逐步做到为各自的社区提供最高标准的医疗服务。
一位女主管人员:尽管人员严重不足,是吧?
理查德:医生越优秀,就越少需要那个……委员会主席:病床的情况呢?
有报告说你们增加收住病人人数,以至于病房拥挤不堪。
理查德:住院人数始终是……县卫生局长:你们的急诊室大家都知道是……爱德华突然站起来。
爱德华:我经营的是医院,不是保健疗养中心。
每间病房两张病床,决无例外。
你们看,我是放弃了与米雪尔·法伊佛(注3)共进午餐的机会来这里开会的。
所以我们最好停止无谓的议论。
你们需要我,姑娘们和小伙子们。
我可并不需要你们。
现在,这里有一张数目很大的支票,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否决定兑现它。
说着,他又拿起手帕捂在嘴上咳嗽。
委员会主席:科尔先生?
爱德华大惊失色地呆视着自己咯在雪白的真丝手帕上的一团鲜血……(溶至)5.内景,格雷挂尔肿瘤医院,白天长长走廊的远处,两扇电梯门打开,托玛斯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是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他拖着两只沉重的旅行箱,腋下还夹着一束鲜花,一路走一路寻找着房间号。
6.内景,病房,白天托玛斯冲进病房,把两只箱子放在靠门边的一张空床上。
他打开其中一只箱子,开始非常熟练地把各种用具布置开来……他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拿出一个手机,接好插头,摆在电脑旁边……他把一个非常贵重的铜咖啡壶摆在窗台上,旁边放上铜保温瓶以及小碟小匙之类,还有一只做工考究的木盒子。
最后,他取出一个水晶玻璃花瓶,把那束花插在瓶里。
这时从走廊里传来人声——一片七嘴八舌的人声由远而近。
托玛斯听到人们到来,赶快找个地方把花瓶摆好,然后匆匆绕到床旁边,猛地拉开把病房隔成两半的白布单,突然看到卡特躺在布单后面。
托玛斯:你在这儿做什么?
卡特面容憔悴,身上插着好几种管子。
床头柜上却操着很高的一大振书。
他身后的墙上贴着许多祝他康复的慰问卡,还有他家人的照片:两个儿子,好几个孙子孙女,还有一个二十岁的漂亮女儿。
卡特:噢,您瞧,这不是在这儿苟延残喘吗……您怎么啦?
托玛斯:没什么,我只是吓了一跳……正在这时,走廊上的大队人马冲进了病房,好几位医生、护士、护工围着一架轮床忙碌着。
爱德华(躺在轮床上):跟那个屁事不懂的大夫说,我要撤掉他给我输的这个什么液。
那起什么作用?
我听说它能把人的肺毁掉。
我下月还要在国会发表演讲哩,到时候我可不想在喉咙里插个管子喘气。
医生:事情并不是……爱德华:倒霉的托玛斯到底去了哪儿?
托玛斯:我就在这里,先生。
邢护士:现在我们把您移到床上。
爱德华:让我自己来吧,我还没死呢。
他试图把身体移到病床上去,但是跌到了地上。
托玛斯:这回怎么样?
爱德华:我最近炒过你吗?
托玛斯:自从那次接受奥普拉(注4)的采访之后还没有过。
他弯下身把爱德华扶到床上。
爱德华把自己安顿好,这时发现了旁边躺着的卡特。
爱德华:这又是个什么人?
卡特:你又是个什么人?
卡特(画外音):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爱德华·科尔,一个不大吉利的开场!
(切至)7.内景,病房,清晨一只电推子一道挨着一道地剃光爱德华的头皮。
爱德华仍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爱德华:未来三个星期我就得跟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并排躺着,可真是倒霉透了。
托玛斯:你不可能享受单间。
那样会造成严重的公众影响。
爱德华:我才不在乎什么影响。
我就得住单间,这是我开的医院,看在老天的分上。
我偏要住单间。
(对卡特)我可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老兄。
托玛斯:你可冒犯了你无数次公开宣布的规矩。
你经营的是医院,不是保健疗养中心。
每间病房两张病床,决无例外。
爱德华:可我以前没有病。
邢护士在爱德华头顶上挤了一点什么药青。
邢护士(在他头顶上把药膏揉开):埃尔德里奇马上就来给您做手术。
她说着起身走开。
爱德华拿起一面镜子,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剃光了头的样子……爱德华:天哪。
(对托玛斯)托玛斯,等我醒过来时,可别失去活动功能。
托玛斯:我尽力吧。
卡特(迟疑了一阵之后):这家医院真是你开的?
爱德华:是的,没错。
卡特:那我希望你能过问一下那个豌豆汤。
(切至)8.删除9.内景,手术室,白天霍林斯医生和他的助手们在为爱德华做手术。
卡特(画外音):临到做手术的那天早晨,癌变已经扩散到爱德华的全身,医生预言他只有百分之五存活的机会……后来他们说不清费了多大气力才终于把他救了过来。
镜头推向爱德华一动不动的脸,那表情即使在麻醉状态下仍然像是对别人的打扰极为恼怒。
由手术灯光的全白……(溶至)10.内景,病房,夜爱德华静静地躺着,两眼紧闭。
卡特坐在床上享用他妻子维吉尼亚给他送来的饭菜,维吉尼亚(65岁上下)坐在床旁的椅子上。
维吉尼亚:就没人来探视他?
卡特(摇摇头):从打推回来就一直睡着。
维吉尼亚:这也是我坚持来照看你的一个原因。
看着一个人经过这么大的手术之后还是孤零零的,真让人难受。
卡特(同情地点点头):可至少是没人打扰。
维吉尼亚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嫌她呆在这里不走。
两人沉默了一阵。
她抬眼看看他,似乎期待他说些什么。
她的尴尬表现得很明显。
维吉尼亚:雷切尔今早来过电话。
卡特:她现在怎么样?
维吉尼亚:她在应试下届乐队的小提琴首席。
卡特:那太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她开始收拾东西。
维吉尼亚:你还要什么书吗?
卡特:不用,很好了。
他向床头柜上那一大摞书摆头示意。
维吉尼亚(又迟疑了一阵之后):晚上的药吃了吗?
卡特:吃过了。
维吉尼亚:枕头舒服吗?
卡特:挺好……谢谢你,维吉尼亚。
维吉尼亚(强挤出一丝微笑):那就好。
她犹豫了一阵,然后……维吉尼亚:我可以多陪你一会儿,要是……她握住他的手……卡特:到明早把两个人都熬垮,那何苦呢。
维吉尼亚:那好吧。
她放开手,探过身子吻了吻他。
但这亲热的举动却弄得十分馗尬,脸颊相触时全无感觉,她不由得沉下了脸。
她捏了捏他的手,转身走出门去。
他面对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呆呆地望了片刻。
爱德华(仍然闭着眼睛):她走啦?
卡特:什么?
爱德华这时才睁开眼睛,看着卡特。
爱德华:我也算得上半个卫生保健专家吧,据我观察,病人多半不是病死的,而是让探病的人烦死的。
爱德华和卡特对视了一下。
卡特(画外音):什么是黑莓?
(切至)11.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睁开眼睛,看见卡特那边的电视机正调在一档“有奖竞答”(注5)节目上。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画外音,在电视里):这种原产于瑞典的浆果,也叫牙疙疽。
卡特:什么是越橘?
竞答者(画外音,在电视里):我要姓贝里的名人一组,八百美元,亚历克斯。
爱德华忍着伤口的疼痛,看着这些更加心烦,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说:我怎么跟这么个家伙弄到同一间病房里!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画外音,在电视里):1956年评出的四十名热门人物之一,这位“贝里”让贝多芬也甘居下风。
卡特:查克·贝里(注6)是什么人?
爱德华:喘,伙计,你可不可以……?
他的意思是让卡特调低些音量。
卡特:啊?
噢,对不起。
(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什么是马里亚纳海沟(注7)?
这时,霍林斯医生走了进来。
霍林斯医生:早上好,爱德华。
感觉怎么样?
爱德华:那还用问。
霍林斯医生理解地点点头。
在表格里填了些什么。
霍林斯医生:导管有问题吗?
爱德华:很好。
我真不知道以前没有它我是怎么活的。
霍林斯医生:很好。
幽默感是健康的迹象。
爱德华:使劲拍我的马屁吧。
霍林斯医生:我说的是实话。
他查看了一下植入爱德华心脏上方几英寸地方的塑料导管。
霍林斯医生:手术很顺利。
术后脑部扫描都很干净。
现在我们要查的是你身体其他部分有没有肿瘤存在。
不幸的是,你的血液指标非常高,我们需要从今早开始第一个疗程的化疗。
爱德华:我很喜欢一大早就闻到化疗的味道。
霍林斯医生: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霍林斯医生转身向外走去。
卡特:喂,医生。
你看你能不能……霍林斯医生:对不起,我要迟了。
你的主治医生是谁?
卡特:吉比安医生。
霍林斯:我会告诉护士。
走出去。
卡特:劳驾了。
爱德华想要坐起来,但被浑身插着的许多管子缠着,动弹不得。
卡特:难受,是吧?
(继续看电视)什么是夸克(注8)?
爱德华打量了他一阵。
爱德华:你住进来多久了?
卡特:噢,出出进进的好几个月了。
让我接受一项实验性治疗。
什么是二次方程式?
爱德华(沉默了一阵之后):那,很难受吗?
卡特:你说化疗?
(耸耸肩)还不至于太难受。
只要你能忍受一直不停地呕吐,眼看着你的血管变黑,感觉你的骨头像是要化掉……总之就好比整天躺在沙滩上。
爱德华(脸色有些发白):这话听着还能让人松口气。
卡特:当然每个人的反应不一样。
今晚你就能体会到了。
又沉默了一阵……卡特:你不介意我请教一下吧,你带来的那个古怪玩艺儿是干什么用的?
他指指那个高科技咖啡壶。
爱德华:那是个虹吸器。
煮咖啡的。
他费力地摸索着呼叫护士的按钮。
卡特: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爱德华:还需要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又是一阵沉默……卡特:你知道咖啡最初是一个埃塞俄比亚牧羊人发现的吗?
爱德华(一直在寻找那个按钮):未必是吧。
卡特从自己的床上起来,帮他从一大堆管子中间找出那个呼叫护士的按钮,同时继续讲述他的故事……卡特:这是真的。
据说是他的羊吃了一种不认识的植物的浆果,过了一会儿就撒起欢来又跑又跳,兴奋得不得了。
牧羊人采了几棵这种植物送到当地的修道院。
神父试着拿火烤它,浆果烧着以后,里面的豆粒发出诱人的香味,于是他们就拿这种豆子熬成汤。
爱德华(姑妄听之):熬汤,啊?
卡特:熬汤。
(控制不住地讲下去)就这样在几百年间这东西传遍了阿拉伯和欧洲。
(爱德华注视着他)甚至苏门答腊,就像你刚才煮的那个。
爱德华:那叫麝香猫咖啡。
卡特:我知道那个东西。
爱德华:你知道?
卡特:我决不会喝那个鬼玩艺儿。
爱德华:你尝过?
卡特:没有。
我基本上是属于喝速溶咖啡的一族。
他终于把那个呼叫护士的按钮理出来,递给爱德华。
卡特:诺,给你。
爱德华:谢谢。
卡特:不用谢。
爱德华这时才好好端详了一下卡特。
爱德华:你脸上从来都有这些雀斑吗?
卡特:我记得是这样。
爱德华:挺好。
我的那个……挺好。
(切至)一个铝制的大餐盒。
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份香味诱人的意大利式大餐。
12.内景,病房,夜晚托玛斯把乔治欧·巴尔第意式餐馆专用的铝制送餐盒一层层打开,用小勺把饭菜拨在一个大盘子里。
托玛斯:好啦,咱们今天的菜谱是意式熏腿配甜瓜、意式干酪、软烤小牛肉。
都是乔治欧的拿手菜。
卡特:你真的想把这些都吃下去吗?
爱德华:计划是这样。
他没太理会,但托玛斯大声清着嗓子。
爱德华:怎么?
(对卡特;又看看托玛斯的眼色)噢,嗯,是不是让托玛斯给你也来这么一盘?
汤米,给这位……卡特:我叫卡特。
爱德华:是名字还是姓?
卡特:名字。
爱德华:有意思。
你是不是,嗯……?
也许能提提精神?
卡特:我就免了吧。
爱德华把一块炸洋姜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出声地嚼着。
爱德华:你真的不用?
啧,啧……全洛杉矶最棒的东西。
(切至)爱德华翻肠倒肚地呕吐不止。
13.内景,病房,夜晚他那顿丰盛的晚餐这时已全部呕吐在地板上。
而他还在不停地呻吟,不停地吐着唾沫。
卡特眼睛仍然盯在他的书上……卡特(自言自语):这回还是全洛杉矶最棒的东西吗?
他继续看他的书,背景上爱德华继续呕净他的肠胃……(溶至)14.删除15.内景,病房,夜晚爱德华安静地睡着。
头上的绷带己经去掉,露出头顶上新长出来的不平整的短发。
卡特坐在床上,面容憔悴。
他从一个信封里取出一张老照片。
照片背面写着:“亲爱的爹爹,祝你早日康复!
希望快些看到你和妈妈像当年那样跳舞。
爱你的雷切尔。
”他翻过照片正面,在这张早己忘记的老照片上,是他和妻子二十多岁时在一个年轻人聚会上跳舞,两人双手紧握,哈哈大笑……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溶至)16.删除17.内景,病房卫生间,白天爱德华跪在地上,头伏在马桶圈上睡着了。
病房里传来的语声把他唤醒,他轻轻推开卫生间的门,看看是什么人在说话。
18.内景,病房,紧接前景罗杰,47岁,是卡特的长子……罗杰:玛雅又上了光荣榜。
卡特:她当然要上的。
这次我又欠她五十元。
你这个孩子快要把我送进贫民救济院了。
罗杰:连您带我一起。
19.内景,病房卫生间,白天爱德华极力要把嘴里的苦味吐干净。
他向马桶里面看了一眼。
爱德华:哎呀,伙计。
他抹抹嘴唇,放水冲了马桶……20.内景,病房,紧接前景爱德华拖着脚步走出卫生间,他摇摇头。
爱德华(自言自语):在某个地方,有个走运的杂种,此时突然犯了心脏病。
罗杰:科尔先生。
爱德华微微挥了一下手,眼睛也没有抬。
爱德华:你们好。
他说着慢慢爬上他的病床。
这时罗杰拿出一个用孩子们的手工纸笨拙地包裹着的小东西,递给卡特。
罗杰:这是卡伊让我捎给您的。
他说长大了也像爷爷一样当个汽车修理工。
卡特:你趁早劝他别这样想。
爱德华注意看着卡特打开那个纸包,露出一个钥匙链,链上的坠儿是一个小巧的福特野马车模型。
罗杰:谢尔比350型。
卡特:他怎么会想到的。
我一直想有这么一辆。
罗杰:卡伊记住了。
卡特:他是个好孩子。
罗杰:妈担心您休息不够。
卡特:嗯。
罗杰:她爱您,爸。
卡特:嗯。
一阵沉默……罗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准备走了……罗杰:实验结果出来,您给我打电话。
卡特:但愿能有个结果。
罗杰:我爱您,爸爸。
罗杰同他吻别,走了出去。
爱德华:他是你大儿子?
卡特:是。
爱德华:做什么工作?
卡特:罗杰是税务代理。
卡特拿出一张他全家人的近照给爱德华看。
他指着照片上的李。
卡特:他弟弟李是个工程师。
爱德华:这个姑娘是谁?
卡特:雷切尔是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
爱德华:年龄差得很多。
卡特:她是我们意料之外的。
刚把两个男孩子抚养大,又有了她。
这闺女现在小提琴拉得好极了。
他的得意和自豪溢于言表,爱德华有礼貌地微笑着把照片还给他。
卡特:你有孩子吗?
爱德华:怎么说呢。
(迟疑了一下)我几次婚姻维持的时间都不太长。
卡特:那就是了。
我结婚的时间可是很长,足够分一半给你。
爱德华:现在过得怎样呢?
卡特:就这样过呗。
爱德华:那就很好,是吧?
不过,你可别误解我,我是喜欢婚姻生活的。
结过四次婚。
问题是我也喜欢单身生活。
二者不可得兼哪。
天知道我做过怎样的努力!
卡特:没人能十全十美。
爱德华:我唯一成功的结合就是我跟我的事业。
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挣钱,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
卡特:我本来的志愿是成为一个历史学教授。
爱德华:没人能十全十美。
卡特:在市立大学念了刚两个月,维吉尼亚告诉我怀孕了……那时,我没有什么资历,又是个黑人,因为有了小孩中途辍学,只能有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
我始终想回到学校。
可是……一晃四十五年就过去了。
爱德华:就像俗话说的:光阴似箭嘛……(切至)病房生活的一组镜头20A.内景,病房,夜晚卡特睡着。
爱德华推着输液的架子走进卫生间。
2OB.内景,病房,夜晚爱德华在读一本什么书。
卡特推着他的输液架走进卫生间。
20C.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睡着。
卡特在读书。
邢护士替爱德华更换输液瓶。
(爱德华说到吗啡怎样怎样。
)20D.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睡着。
邢护士给卡特抽血。
2OE.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在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他把电视关掉。
他身旁的卡特经受着剧烈疼痛的折磨。
爱德华同情地看着他。
20F.内景,病房,白天(下雨)这次两人的角色调换了一下:卡特在读书,爱德华疼痛得难以忍受。
卡特满坏同情地看着他。
20G.内景,病房,夜晚卡特睡着。
爱德华躺在床上。
爱德华:我完全给搞糊涂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上帝啊,不,不,我不是祈求上帝。
我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爱德华从床上下来,走到卡特床边。
爱德华:你醒着吗?
卡特,并不是只有我在睡梦中又是咬牙又是放屁。
(长长地沉默了一阵)我害怕死。
20H.内景,病房,午后稍晚爱德华和卡特对坐玩牌。
爱德华:你知道,邢护士说不定就是死亡天使。
卡特:你说什么?
爱德华:因为她比较喜欢你,所以你觉得很放心。
可是也许她是要把咱们两个都杀死,你想到过这个吗?
卡特:没有。
(沉默片刻)同花顺。
爱德华:你就是魔鬼吧?
20I.内景,病房,夜晚爱德华推着他的输液架走进卫生间。
2OJ.内景,病房,夜晚卡特推着他的输液架走进卫生间。
20K.内景,病房,夜晚邢护士给卡特发药,然后又给爱德华发了药。
20L.删除20M.内景,病房,白天(阴天)邢护士给卡特换输液瓶。
20N.内景,病房,夜晚(下雨)爱德华和卡特对坐玩牌。
卡特:纽约人桥牌俱乐部有个叫埃尔德伍德·贝克的,一般公认是他在1900年创造了一种新玩法,后来就演变成现在的金罗美(注9)。
奇怪的是,贝克因为死于一场神秘的谋杀,死后反而出了大名。
许多人怀疑是打牌结下的仇家干的。
爱德华:别说话了。
八点。
卡特:四点。
爱德华:高兴了吧?
2Op.内景,病房,午后稍晚爱德华和卡特各自推着自己的输液架在走廊里走着。
爱德华:你想到过自杀吗?
卡特:自杀?
老天,没想过。
爱德华:我猜也是。
第一阶段嘛。
卡特:什么?
爱德华:这事有五个阶段。
卡特:噢,否认、愤怒、让步、抑郁、认可。
爱德华:你当然不会想到自杀。
你现在是第一阶段。
否认。
卡特:那你是什么阶段?
爱德华:我也是否认。
卡特:但已经想到了自杀。
爱德华和卡特渐渐地越走越远,我们只听到:爱德华:你看过《挣脱锁链》(注10)吗?
20Q.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正在由一名护士给抽血。
爱德华:上次的血就不能用了吗?
2OR.内景,病房,白天(阴天)爱德华推着输液架走向卫生间。
20S.内景,病房,白天(午后稍晚)卡特推着输液架走向卫生间。
2OT.内景,病房,夜晚爱德华推着输液架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跟推着输液架向卫生间走去的卡特擦肩而过。
两人例行公事地互相致意。
(切至)20U.删除20v.内景,病房,一只空输液瓶,白天爱德华在读一本米尔顿·弗里德曼(注11)的著作。
邢护士把卡特床旁输液架上的空瓶拿掉。
邢护士:这些你都用不着了。
卡特:怎么回事?
邢护士:第四疗程,也就是最后一个疗程。
卡特:那什么时候能知道个结果呢?
邢护士:得先把要做的化验全都做完,再看我们到达了哪一步。
卡特:要多久?
邢护士:要不了多久。
我一见到吉比安医生就让他安排化验。
我的班还有一个小时,你有什么需要吗?
卡特:我需要一切正常的报告单,如果你有的话。
邢护士:你好好坚持吧,卡特。
卡特:我正在努力哪。
她向门外走去,卡特看了看他的手表。
卡特(对爱德华):我打开它你不介意吧?
爱德华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卡特戴上耳机,把电视调到“有奖竞答”节目,立刻全神贯注地看起来……卡特:什么是北美大陆分水岭?
……什么是梦游症?
……爱德华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着卡特。
卡特:兴登堡(注12)是什么人?
爱德华:你一道题也没答错过?
卡特(拿开一只耳朵上的耳机):你说什么?
爱德华:你一道题也没答错过?
卡特:哪能呢。
上星期就答错了一道。
我把验光配镜技师跟眼科医师给弄混了。
爱德华:情有可原。
(沉默了片刻)你想过去现场参加竞答吗?
卡特:啊,那是人家的事。
什么是印度榕树?
爱德华又打量了他一阵,然后……(溶至)21.内景,病房,夜晚传来棒球比赛场上的种种声音。
卡特垫着一本打开的书在一张横格纸上写着什么。
我们看到他所写的字:插入镜头:字迹未了的心愿1 亲历一场真正壮丽的事情2爱德华(在镜头外):传给内野呀,我的天!
你瞧,这就是今天这场球的问题所在。
镜头回到病房内场景卡特把手中的书放低,恰好使我们看到爱德华趴在他的床上看电视,头放在床脚一侧,下巴用枕头支着,身上那些管子都拽到极限,嘴里嘟嘟浓味地责骂守方球员。
爱德华:没有章法。
你读过《你生活中的好时光》吗?
卡特:威廉·萨罗扬(注13)的那个剧本?
爱德华:对。
“没有一种规矩是始终一贯的。
”当我们长大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哪?
卡特:没干什么。
随便写写。
爱德华:写什么?
(又被电视中的球赛吸引过去)好,这就对了,三垒上有人就该传给内野!
你看今天这些小伙子们……噢,我这是跟自己说话哪。
卡特已经把耳机戴上,开始听巴赫的《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了。
他又拿起笔写那份清单。
他思索了片刻,写下:“纯粹为了行善去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当他抬起头时,看见霍林斯医生正站在爱德华的床脚边。
医生带着满脸痛苦愁闷的表情对爱德华说话。
爱德华板着脸听着,表情无法捉摸。
卡特取下耳机听他们说话……霍林斯医生:六个月。
幸运的话也许能有一年。
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实验性治疗,尽管我并不希望您抱太高的预期,但是我想您会是一个很理想的实验……爱德华:大夫。
霍林斯医生:……对象。
这是目前最尖端的医学。
您的情况很不利,但是……爱德华:嗨,大夫。
霍林斯医生:啊?
爱德华:你挡住了我的视线。
霍林斯医生:噢,对不起。
霍林斯往电视机旁边娜开一些,看了一会儿。
霍林斯医生: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问题?
稍等了一下,然后便开始向门口走去。
爱德华(眼睛看着球赛):有一件事。
霍林斯医生:您说。
爱德华:卡特?
卡特:啊?
爱德华:你有什么事要问霍林斯大夫来着?
霍林斯医生:对不起,我对钱伯斯先生的情况不熟悉……爱德华:那就熟悉一下。
霍林斯注视着爱德华,但爱德华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
卡特:我只是想知道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
霍林斯点点头……霍林斯医生:等我去拿你的病历。
他径自走出去,把卡特撇在那里对着爱德华的后背。
爱德华看电视的镜头他的眼光慢慢从电视屏幕移开:他的生命即将完结的消息使他陷入沉思。
卡特尽力寻找着合适的话语……卡特:爱德华……爱德华没有理会。
沉默了一阵……卡特(画外音):有人做过一项调查,询问一千名受访者,如果能够预先知道自己确切的死期的话,他们是否愿意知道。
霍林斯医生走进来,一边读着病历乱纸和药瓶。
一边开始对卡特说话……卡特(画外音):结果百分之九十六的人说不愿意。
卡特毫无表情地听着……卡特(画外音):我一向大概是属于那另外百分之四的吧。
我觉得,如果能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去做你要做的事,这应该是一种解脱。
他把正写的那张纸揉成一团……卡特(画外音):可事到临头并不是这样。
他抬眼看看爱德华,爱德华也正扭着头看他……他们这样对视了一阵。
最后……卡特:你想玩一把牌吗?
爱德华:我还以为你不会再问了。
(淡出)(淡入)22.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的特写:他熟睡着。
一小片阳光在他脸上移动。
这片阳光忽然被遮住,原来有人走过并开始清理床头柜上那些乱纸和药瓶。
托玛斯:该起床啦。
爱德华眼皮也不睁地向托玛斯伸出一个手指。
托玛斯:怎么?
爱德华翻过身来,看看背朝他睡着的卡特。
他看到他们两床之间地上的那个纸团和书本。
他稍显吃力地从床上探身去够那个纸团。
托玛斯:我给你捡。
托玛斯把纸团递给爱德华。
爱德华:托玛斯,给苏富比的丽莎打一个电话,跟她说我这一季不去竟拍了。
托玛斯:我明白。
先生,我不想失礼,可是我需要知道,您希望我怎样处理您的……嗯……爱德华:后事?
就把它当作你自己的事处理就是了。
现在去给我买一个杏仁面包,不要买那些青香蕉。
托玛斯随即走出去。
爱德华小心地展开那个纸团,原来是卡特开出的一张“未了的心愿”的单子。
爱德华一条一条地看着那些准备实行的事情,忍不住暗暗失笑。
卡特(在镜头外):你在干什么哪?
爱德华:这是什么?
卡特:把它还给我。
爱德华:这是什么?
卡特:把它还给我。
爱德华:我是从地上捡的。
我又不知道它是国家机密。
卡特(叹了口气):我上大学一年级时的哲学教授规定我们做一种设想将来的练习,让我们列出我们一生梦想要做的事情,直到……爱德华:……直到你“咽气”是吧,瞎闹。
卡特:那时我想的是:“挣一百万美元”、“当美国第一个黑人总统”。
都是年轻人的一些狂想。
后来我总想应该重列一份单子,可是……爱德华(念):“纯粹为了行善去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哈哈大笑到流出眼泪。
”不是我挑剔,你这些都太不带劲了。
卡特:是啊,这一切现在都毫无意义了。
爱德华:我倒不那样认为。
他拿起一支红笔开始在卡特的心愿旁边写出他的心愿。
卡特(从床上起身下来):你在干吗?
爱德华:给你做一点小小的修改,仅此而己。
我说,你就不想出去打个什么球?
玩玩什么枪?
找点乐子?
卡特:我可不想去玩枪,我想的是——你错过的……爱德华:什么叫“真正壮丽的事情”?
卡特:你到过喜马拉雅山吗?
爱德华:弄辆福特“眼镜蛇”飘飘也不赖。
要么高空跳伞怎么样?
这回咱们有点开窍了。
又继续往下写。
卡特:有点开窍了。
让我看看那个。
卡特一把把那张纸从爱德华手里夺下,满脸怪相地看着爱德华在他写得整整齐齐的几条心愿旁边乱涂上去的字句。
卡特(念):“亲吻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你有什么办法做到这点?
爱德华:办法多得是。
卡特(继续往下看):去做文身?
这就是你的伟大志愿?
狗屁,我可比你想得深远得多。
爱德华:大一新生的头脑当然容易想得深远。
可是霍林斯大夫说什么来的?
你只剩了几个月的时间,对不对?
卡特:或许一年。
爱德华:你自己说的,四十五年一晃就过去了。
爱德华从床上跳下来,从卡特手里夺回那张单子,开始踱步……爱德华:这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这是我们应该做到的。
别考虑钱的问题。
我有的是钱。
卡特:我不知道,我……爱德华:你不知道什么?
卡特:那只不过是打个比方,你知道,有个抓挠……爱德华:嘚啵,嘚啵,嘚啵。
打个比方。
我老实告诉你,生活不是给别人过的。
你不是悔恨一辈子没能干成什么大事吗,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卡特:拿自己玩命?
爱德华:趁着还来得及。
你想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我回去听那些人讨论什么底层融资、次级贷款等等,仿佛我很在意我那些没用的钱。
你呢,你回到家里等着儿孙们哭哭啼啼地给你送终,让所有人围着你看你死,你倒要反过来安慰他们。
在人们的衰伤和惋惜中熬到咽气,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可不想这样。
而且,在你内心里,我相信你也不想这样,卡特。
卡特低头看着钥匙链,用手指把它转了几圈。
一阵沉默……爱德华:现在咱们两个坐上了同一条船。
这样比方不错吧?
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机会。
卡特:机会。
这可真够绕弯子的。
爱德华:我们的感觉还不错,不是吗?
精力逐渐恢复。
我们也不再疼痛。
就像大夫说的,无症状期。
我看,我们要么躺在这里,指望那狗屁实验产生奇迹……要么我们就自己开始行动。
卡特的思想开始活动起来……最后,他抬眼看着爱德华,露出了微笑……卡特:高空跳伞,啊?
……这时,恰好维吉尼亚推门进来……维吉尼亚:这是什么医院哪?
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大夫。
卡特:维吉尼亚,咱们需要谈谈。
维吉尼亚:他们怎么说?
爱德华:钱伯斯太太,我得失陪一下,你们二位好好谈谈。
爱德华走到走廊里去。
卡特:情况不好。
(切至)23.删除23A.内景,病房,白天维吉尼亚:我早就知道咱们该去加州大学洛杉机分校。
那儿的外科大夫要好些。
术后的……卡特:那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维吉尼亚:你怎么能知道。
反正我们不能放弃。
我想再咨询一下别的大夫。
她取出手机,气呼呼地开始拨号。
卡特:维吉尼亚。
维吉尼亚(对手机说):是的,请接肿瘤科,维特里大夫办公室。
卡特:吉妮,不要打了。
维吉尼亚:这事由我办。
(对手机说)维特里大夫吗?
我是维吉尼亚·钱伯斯……是的,是这样……是,是我的丈夫。
您还在主持ECL622那个研究项目吗?
对,我希望能……卡特夺过手机把它挂断。
沉默了一阵之后……卡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维吉尼亚:你说什么哪?
卡特:爱德华和我一起出去一段。
维吉尼亚:爱德华和你一起?
去到哪里?
卡特:我不指望你能理解。
维吉尼亚:我不理解,你算说对了。
我没法理解,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你怎么能这样,这样……放弃同疾病抗争。
卡特:维吉尼亚……维吉尼亚:你为什么不去跟孩子们说说?
听听他们知道你要抛弃他们会怎么说。
卡特:我抛弃他们?
我四十六年来在引擎罩下面滚一身又一身的油泥,就是为了我的儿女不缺吃少穿!
我做到了这一点……我想我有权利给自己留一点点时间。
维吉尼亚:去做什么?
跟一个陌生人一起潜逃……卡特:他不是陌生人。
维吉尼亚:可我是你的妻子。
卡特:我是你的丈夫……我还是一个父亲,我还是一个爷爷,我还是一个汽车修理工……维吉尼亚:你还是一个大浑球,浑到以为自己就能想法儿把癌症治好。
卡特:我很抱歉。
她瞪大眼睛看了他一阵,然后慢慢转身走出去。
他看着她走出门去。
23B.内景,医院走廊,白天维吉尼亚从爱德华身边走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
维吉尼亚:我丈夫不是随便出售的商品。
她快步走开。
过了一会儿,卡特也来到走廊里,站在爱德华身边。
两人一起注视着维吉尼亚头也不回地远去。
爱德华:她恨上我了。
你也恨我吗?
卡特:暂时还不。
卡特(画外音):事情就这样开始了。
(溶至)23C和24删除25.内景,小型飞机内,白天卡特的手指紧张不安地摆弄着他的钥匙链。
镜头拉大,我们看到,卡特戴着跳伞头盔从敞开的后机舱门眺望脚下八千英尺处的莫哈韦沙漠。
卡特开始紧张地大口喘气。
卡特(自言自语地嘟味):平时连坐飞机我都害怕,这回却要从飞机上往下跳,真是中了魔了。
(这时钥匙链无意间从手指上滑落)妈的!
钥匙链向前滑动,滑向前舱,爱德华在那里背对着我们和驾驶员说话。
卡特伸手去够,但他被坐在他身后的年轻力壮的凯尔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其实,卡特就像是坐在凯尔的怀里。
凯尔:你要捡起它来?
卡特:你认为该怎样呢?
凯尔猛地抱着卡特站立起来,原来,卡特是被一大堆尼龙绳和凯尔的身体紧紧捆绑在一起的。
他两腿悬空,弯下上身,但下身仍旧和凯尔的身体固定在一起。
凯尔带着卡特吃力地向着钥匙链移动。
卡特伸手去抓,但钥匙链又向前滑动……最后滑到了爱德华伸出的手里。
卡特抬头看着爱德华。
爱德华举起钥匙链。
卡特一把抓过来。
卡特:别说风凉话。
爱德华做了个嘴若寒蝉的表情。
卡特(突然大喊着):退回到座位上去,凯尔!
凯尔摇摇晃晃地退回到座位上。
爱德华(对凯尔):你得谅解他,凯尔。
他是为一位小妇人担心。
卡特:这事跟我老婆毫无关系。
又有一位跳伞教练走出来,把爱德华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教练:三十秒准备。
爱德华(对卡特):我那小老婆就像这样。
我做什么她都不支持。
卡特:小老婆?
爱德华:就是我的第二个太太。
天哪,这女人把我恨透了。
凯尔:也许是因为你管人家叫小老婆的缘故。
爱德华:嘿,凯尔,我可从来不这样看。
教练:十五秒。
卡特:我跳不了。
爱德华:没问题,你行。
卡特:不行,我真跳不了。
爱德华:你害怕的并不是这一跳。
卡特:真的不是。
这时教练把舱门拉开,一股强风立即冲进机舱。
爱德华:你只是担心降落伞打不开,等给你送葬的时候,人家看到的是一块丹佛肉饼。
卡特:可不,我担心的就是降落伞打不开。
凯尔站起来,推着卡特向舱门靠近。
卡特看着舱门外的万丈深渊。
爱德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随着凯尔用力一跃,卡特尖声叫喊着,两人消失在机舱门外。
爱德华看见卡特在两人飞速下坠中拼命挥动着胳臂,发出尖叫声。
爱德华:这家伙嗓门真不小。
生死关头嘛。
听天由命吧。
不冒点险什么也干不成。
(扭头对教练说)咱们跳吧。
25.外景,小型飞机,白天两人跳出飞机,在空中自由下坠。
跳伞服飘拂着,使人感到一切似乎很安全。
爱德华的镜头他似乎充分享受着生活中最美妙的时刻……卡特的镜头他的眼睛惊恐地大睁着……爱德华落入画面,他的教练同凯尔抓起手来,于是卡特和爱德华又直接面对着面了。
爱德华:怎么样,啊?
这才叫生活。
卡特抬眼看着爱德华,脸颊在强风中不住地抖动。
卡特(满脸惊恐):我恨透你了。
爱德华:不,你别恨我。
我们在享受。
来,好好体会一下,伙计。
完全听其自然。
彻底放松。
说着向下望着飞速迎面而来的地面。
卡特:该拉哪个扣儿?
他和凯尔分开,两人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凯尔:我们现在还不到降落区。
这时拉伞会被风吹远……没等凯尔这句话说完,卡特已在慌乱中拉开绳扣。
他们两个猛地跃出画面。
另一角度爱德华和他的教练继续下坠,眼看着他们伙伴的伞在他们上方拂动。
教练:好了,打开伞吧。
爱德华(唱):“我仿佛坠入……”教练:己经到了指定降落区,赶快拉扣。
爱德华:“我觉得我已坠入爱河。
”教练:赶快拉扣!
爱德华:我真的爱过。
但他只是紧闭双眼,张开两臂,完全听凭命运的摆布。
最后,教练猛地一拉绳扣,两人跳出画面。
(切至)26.外景,跳伞学校,白天爱德华与卡特走向一辆高级轿车。
爱德华一面走一面掏出那份“未了的心愿”,用红笔把单子上列出的“高空跳伞”一条勾去。
爱德华:汤米,人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死去。
托玛斯:那我真幸运。
爱德华:不是说笑话,托玛斯。
记住我的遗嘱。
你离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爱德华走向轿车。
卡特和托玛斯随后。
卡特:容我问你一句,你到底叫汤米还是叫托玛斯?
托玛斯:其实我叫马太。
不过他认为这太像是《圣经》里的人物了。
爱德华(在镜头外):咱们得吃点东西吧。
卡特:他有病吧?
托玛斯:说不定。
(切至)27.外景,一座相当简朴的两层小楼,黄昏李(画外音):妈,你来点嫩玉米吗?
28.内景,饭厅,黄昏维吉尼亚坐在餐桌的一头。
她对孩子们的谈话毫无兴趣,并且尽量不去看餐桌另一头那张没人坐的椅子。
钱伯斯一家其余的人全都在场:罗杰和他的妻子钱德拉(四十多岁),还有他们的女儿玛娅(十四岁)、儿子卡伊(六岁);卡特的小儿子李(三十八岁)和他怀孕的妻子伊丽莎白(三十六岁);最后是卡特的女儿雷切尔(十九岁)。
钱德拉:来点菜豆好吗?
罗杰:给她些嫩玉米,妈妈喜欢吃嫩玉米。
罗杰关切地打量着母亲。
钱德拉伸出手按在维吉尼亚的手上。
这时厨房里传来电话铃声。
伊丽莎白:也许她只是不饿。
卡伊:我去接!
他说着跑进厨房。
雷切尔: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谈论妈妈,就好像她根本不在这里似的。
李:你说就像你刚才那样?
雷切尔:住嘴吧,李。
卡伊:爷爷来的电话,他要跟奶奶说话!
拿着无绳电话跑出来递给维吉尼亚。
她摇摇头。
罗杰:卡伊,给我来接。
他从卡伊手里接过无绳电话。
罗杰:爸,您没事吧?
您在哪儿哪?
一系列交叉剪辑镜头29.外景,一个城市的文身店,黄昏卡特站在店门外。
卡特:我在兰开斯特。
罗杰:兰开斯特?
您怎么……好啦,您告诉我地址,我们去接您。
卡特:你妈妈在哪儿?
罗杰:她……嗯……卡特:她不愿意跟我说话。
罗杰:现在是这样。
卡特:我要你们替我照料她一段时间。
罗杰:您什么时候回家来?
卡特:我不知道。
罗杰:您回不回家来?
(停顿)爸?
卡特:罗杰,这事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只是我需要这样做。
罗杰静静地听了一阵,其余的人注意地看着他。
最后,他的肩膀放松下来……罗杰:好吧,爸……我明白。
我们也爱您。
他挂断了电话。
转身望望全家人。
维吉尼亚从桌旁站起来,走出了饭厅。
卡特挂断了手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嘘出来……爱德华(画外音):这狗娘养的!
30.内景,文身店内,黄昏卡特走进来,看见爱德华坐在一张椅子上,一个浑身刺着浓密文身的文身师正拿着一个嗡嗡作响的电针在爱德华的胳臂上刺花纹。
卡特把手机交还给爱德华。
爱德华:怎么样,你决定了吗?
卡特:啊?
噢,我不知道。
我现在没法考虑任何长远的事情。
爱德华:什么长远?
我们说不定再过五分钟就死了。
电针的嗡嗡声停了下来。
文身师:什么?
爱德华:我只是打个比方……(对卡特)那就不文南军旗帜或是黑色耶稣。
卡特:我想我……爱德华:……不做了,确定了。
卡特:我从来都不同意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
爱德华:什么,你怕人家不让你进犹太公墓吗?
你要是什么事都死认老规矩,那我们就都别干了。
这又不是背着你老婆找别的女人。
卡特(迟疑了一下):我从没找过别的女人。
爱德华想想这倒可能是真的……沉默了一阵……爱德华:好,好,好。
把这个也算是一条心愿!
卡特:我不想那样。
爱德华(对卡特):六十六年,你就从没……男人啊,男人,我们得搞一次纵情狂欢。
卡特:不。
爱德华:狂欢并不等于不忠实。
卡特:不。
爱德华: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卡特:我说了不。
文身师完成了他的工作。
文身师:行了。
您看怎么样?
爱德华仔细观看他的文身。
爱德华:看起来不赖,只是……我真的显得那么……卡特:老?
爱德华:我是要说那么凶。
(对文身师)干得不错。
文身师(对爱德华):谢谢。
(对卡特)您可真该考虑来一场狂欢。
卡特瞪了文身师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爱德华。
卡特:我绝对不会参加。
(切至)31.外景,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处赛车道,白天一辆崭新的65谢尔比“野马”GT350R。
卡特无限珍爱地把手放在引擎罩上。
卡特:你好,宝贝儿。
爱德华和卡特穿着赛车服,站在这辆“野马”和另外一辆加大马力的道奇“挑战者”旁边。
卡特仍然在抚摸着引擎罩。
爱德华:你是打算就这样摩拿把玩呢,还是驾上它跑?
卡特:我们先互相熟悉一下。
卡特和爱德华分别坐进各自的车。
32.内景,“野马”车内,白天卡特戴好头盔,正一正嘴边的麦克,把拴在他的车模钥匙链上的钥匙插好,开始发动这架“野马”。
卡特:你肯定咱们已经付清车款了吗?
“挑战者”这时也发动起来,发出像飞机一样的响声。
爱德华(画外音):我们当然付清车款了。
要是没付清那又怎样?
卡特:我只是要核实一下。
两辆车冲向赛道。
33和34删除35.内景,“野马”车内,白天坐在“野马”车的驾驶座上,卡特心花怒放。
36.外景/内景,“挑战者”/“野马”,白天“挑战者”快赶上了“野马”,两车并驾齐驱。
爱德华:加油,伙计。
看看它有多大潜力。
卡特:啊,这样已经很棒了。
爱德华:听你口气好像年轻人初次参加同学舞会,羞羞答答,不敢尽情享受。
卡特:听你口气好像要大显身手,一决高低。
爱德华:一决高低?
怕的是你没有勇气。
卡特:我的勇气足够对付你的,接招吧。
插入镜头:卡特的脚踩下油门。
37删除38.外景,赛道,白天“野马”超过“挑战者”向前冲去。
38A.内景,“挑战者”车内,白天爱德华立即应战。
插入镜头:爱德华脚踩油门。
38B.外景,赛道,白天“挑战者”与“野马”追平。
38C.内景,“挑战者”,白天爱德华扭头看着卡特。
爱德华: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38D.内景,“野马”,白天卡特:你说什么?
38E.外景,赛道,白天“野马”撞向“挑战者”的车身侧面。
38F.内景,“挑战者”,白天爱德华:天哪,你要把咱们两个都干掉吗?
38G.内景,“野马”,白天卡特:那又怎样?
38H.外景,赛道,白天“野马”再次撞向“挑战者”。
38I.内景,“挑战者”,白天爱德华:你给我使坏。
38J.内景,“野马”和“挑战者”车内,白天卡特:使坏?
我让你见识见识。
我让你见识见识真功夫。
跟我来吧,胆小鬼。
爱德华:胆小鬼。
38K.外景,赛道,白天“野马”猛然一跃,飞出了赛道。
“挑战者”也跃出赛道。
38L.内景,“挑战者”和“野马”车内,白天爱德华:胆小鬼?
卡特:行啊。
38M.外景,赛道外,白天“野马”风驰电掣地驶过,“挑战者”紧紧跟随。
38N.外景,赛道外,白天前方出现两个隧道口。
两辆车飞驰向前,钻进隧道。
38P.内景,“野马”,白天卡特在黑暗中疾闪而过。
38Q.内景,“挑战者”,白天爱德华也冲进黑暗,试图很快冲出隧道。
38R.外景,隧道,白天“野马”钻出隧道,但“挑战者”怎么不见了?
38S.内景,“挑战者”,白天爱德华的车熄了火。
他试图重新发动,但引擎就是不启动。
38T.内景,“野马”,白天卡特望望后视镜。
爱德华跑到哪儿去了?
38U.外景,隧道外,白天“野马”一个急刹车停住。
38V.内景,“野马”,白天卡特回头向隧道口看去,发现“挑战者”被爱德华推着从隧道里出来。
卡特从车里走出,高声向着爱德华喊叫。
卡特:你要找人看看吗,我认识一个很棒的修车师傅。
39和40删除41.外景,圣莫尼卡机场,日落时分一架“湾流G一550”腾空而起。
(切至)41A.内景,“湾流”私人喷气机内,日落时分卡特、爱德华和托玛斯坐在这架陈设豪华的私人飞机里。
卡特对机舱内的一切都备感新奇。
空中小姐递给他一杯饮料。
卡特:你到底有多少钱?
爱德华:没人告诉过你问人家有多少钱是很不礼貌的吗?
卡特:我还从来没认识过钱多到值得一问的人呢。
(溶至)41B.内景,“湾流”私人喷气机内,夜晚光线很暗。
卡特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条毛毯,眼睛闭着。
机舱前部,托玛斯在那里酣睡。
机舱后部,洗手间的门打开,爱德华从里面出来。
他随手抓起一块饼干,看看别人是不是都在睡着,然后放下饼干,向洗手间里做了一个手势。
空中小姐从里面走出来,一面整理着自己的上衣。
爱德华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卡特这时睁开眼睛,看着爱德华,摇了摇头。
爱德华:怎么?
你又不同意来一次狂欢。
(或:怎么?
我是为了保健。
)爱德华拿起一本杂志。
卡特凝视窗外,欣赏壮丽的夜空。
卡特:真是美得让人无法想象。
爱德华:我一向特别喜欢飞越北极,下面一片荒凉。
卡特:看那些星星。
这真是上帝最美妙的创造。
爱德华;那么你认为是有一个什么人创造了这一切?
卡特:你不这样认为吗?
爱德华:你是说,我相不相信,如果我眼望星空许一个什么愿,上天就会把一切全部改变?
我不信。
卡特:那么世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是错的?
爱德华(耸耸肩膀):据我从生活中所得到的教训,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往往是错的。
卡特:那叫做信仰。
爱德华:我佩服有信仰的人。
但我没法让我的头脑接受这点。
卡特:也许正是你的头脑挡了你的路。
爱德华:卡特,咱们这样争论己经争了成百上千次,可每次最后都撞在同一堵墙上。
世上到底有没有糖果仙子?
结果谁也越不过这堵墙。
卡特:那么你信仰什么呢?
爱德华:我反对一切信仰。
卡特:大爆炸(注14)也不信?
宇宙随机论(注15)也不信?
爱德华:我们活着,我们死去,汽车轮子一圈又一圈地转。
卡特:如果你想得不对呢?
爱德华:我宁愿我想错。
要是我想得不对,那我就算赚了。
卡特:我不敢确定事情就是那样。
爱德华:你不是说你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吗?
卡特:我,我只是有信仰……爱德华:上帝荣耀,伙计。
把芥末递过来。
(切至)42.外景,埃塞村落——直升机上拍摄的镜头,黄昏俯瞰这座摩尔人于10世纪在地中海岸边高山顶上建造的村落。
村中最主要的建筑是一座名叫金羊宫的石头城堡。
(切至)43.内景,金羊宫饭店,黄昏爱德华和卡特坐在这家据说是世界最高级饭店的餐厅内临窗的餐桌旁。
两人都换上了做工精良的新西装。
卡特正把一大块抹满鱼子酱的吐司放进嘴里。
一阵沉默之后……卡特:你知道这鱼子是怎样采收的吗?
爱德华:说给我听听。
卡特:当渔民抓住雌鳃鱼的时候,他必须很小心地让它死得非常平静。
如果让它感觉遇到了危险,它就会分泌出一种酸性化学物质,把鱼子毁掉。
爱德华:这听起来很像我的第三任太太。
(停顿了一下)那女人认为蛋黄酱是树上长出来的。
卡特抿了一口香槟。
卡特:要是我,对这个也可以习惯。
爱德华:这话听起来也像我的第三任太太。
爱德华遥望着窗外的景色。
爱德华:三十多年间我常常到这里来。
但是跟男人一起这还是头一回。
卡特:不胜荣幸。
沉默了一会儿……爱德华:埃米莉过十岁生日的那次,是最棒的。
卡特:埃米莉是谁?
爱德华:我的小——噢,她也不小了,她今年……卡特:你有一个女儿?
我记得你曾说过……爱德华:是的……那时我跟你还不熟。
不过,反正我是不会看见她了。
一阵沉默之后,卡特从衬衣口袋里取出那张未了的心愿清单。
爱德华:你要干吗?
卡特:也许到时候了。
说着在单子上端的空白处写下:跟家里联系。
爱德华:把它拿过来。
卡特:为什么?
爱德华(一把抓过单子):为什么?
爱德华抄起一支笔把那句话勾掉。
有一阵功夫,爱德华的强烈反应弄得两人之间气氛沉重。
卡特感觉非常尴尬,他突然从餐桌旁站起来。
爱德华:怎么啦?
卡特:请原谅。
爱德华:你上哪儿去?
卡特径自走开,留下爱德华独自面对他的鱼子酱……爱德华:哎哟,简直像个娘们儿。
爱德华又坐了一会儿,后来终于把餐巾拽下来扔在桌子上,随卡特而去。
镜头跟拍爱德华向后面走进……44.内景,金羊宫饭店的男洗手间,黄昏卡特站在一个洗手池前面,背朝着镜头用毛巾揩拭他的衬衫前襟。
爱德华:瞧,我很抱歉,我有时有些过分。
卡特转过身来,这时我们看见他衬衣前胸浸满了血。
爱德华:我的天哪。
卡特:我没事。
爱德华:得把你送到医院去吧。
卡特:只不过是导管帽松动了。
你看,这不已经止住了吗。
我没事,咱们出去吧。
45删除45A.外景,城堡,夜晚一座美丽的法式古城堡。
46.内景,古城堡内起居室,夜晚爱德华和卡特走进陈设华贵的起居室。
卡特:你到底有多少钱?
爱德华:别把血滴到地毯上。
卡特:上浴缸里好好泡一个澡,我就全好了。
托玛斯在打电话。
托玛斯(对着电话):很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挂断电话;对爱德华)一切办妥。
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都己经解决。
明天去开罗,然后在坦桑尼亚两天,然后是星期六到约翰内斯堡。
爱德华:托玛斯,我要对你说,你真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以前我故意不这样说。
托玛斯:谢谢你的坦诚。
卡特(在镜头外):快看这个!
在浴室里也能看到“有奖竞答”节目。
爱德华:什么?
卡特:电视里有“有奖竞答”。
托玛斯走出去。
爱德华的手机铃响。
爱德华(自言自语):“有奖竞答”法语版?
爱德华拿起手机,查看来电显示,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爱德华:你好。
47.内景,卡特家的厨房,白天交叉剪辑镜头维吉尼亚站在自家厨房里。
维吉尼亚:科尔先生吗?
……我是维吉尼亚·钱伯斯。
爱德华:噢,啊,你好。
我让卡特接电话。
维吉尼亚:不必,实际上我是打给您的。
爱德华:噢。
维吉尼亚:他情况还好吗?
爱德华:嗯,是的。
他很好。
维吉尼亚(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我想问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爱德华:嗯,在法国,是的。
明天预定飞往……维吉尼亚:让他回家来吧。
爱德华(迟疑了一下):维吉尼亚,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我不敢肯定能……维吉尼亚:我并不是为了他打这个电话……科尔先生,我当了一辈子的护士,亲眼目睹了无数生离死别的人间悲剧,比任何女人见过的都要多。
我对我丈夫的死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只是我不曾想过要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失去他。
爱德华望着虚空……他无言以对。
卡特(画外音):豪迪·杜迪(注16)是什么人?
(切至)48.内景,卡特所在饭店房间的浴室,夜晚卡特惬意地躺在一个很大的大理石浴缸里,在面前一个小电视机上观看卫星转播的“有奖竞答”节目,他的脸几乎整个被埋在肥皂泡里。
卡特:伯特和厄尼(注17)是什么人?
这时有人敲门。
卡特(用法语):请进。
爱德华:你在看……嗯……情绪很好。
卡特(指电视和周围环境):我还从没有用过这样的浴缸,我的腿能完全伸开。
爱德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浴缸旁。
卡特:斯波罗·阿格纽(注18)是什么人?
爱德华:我说,我一直在考虑。
你看,你戴着个导管,还有什么的,咱们是不是该稍稍节制一下。
卡特:别担心我……我没事。
爱德华:那倒不是……问题是这样。
你要是害怕让我失望……其实我很想得通。
我的意思是,你也许该考虑考虑你家里的事。
卡特一下子把电视关掉……卡特:你跟维吉尼亚通电话了。
爱德华哑口无言。
卡特: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出来旅游?
爱德华:是我劝你这样的。
沉默了一阵……卡特:爱德华,你是个坚强的人,但是你还不够坚强。
(沉吟了一下)雷切尔离开家去大学住校以后,我心里感到一片空虚。
再也用不着督促她写作业啦,去看她们的校际球赛啦,听她的独奏会啦,看学校剧团的演出啦,孩子打闹、哭叫、膝盖擦破皮啦等等。
四十年来头一次,只剩下我和维吉尼亚四目相对,没有喧闹的声音,没有分神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我要是不牵着她的手,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那会是什么感觉。
她还是我当年爱上的那个姑娘,她一点也没有改变,但是,毕竟一切都不同了。
我们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些什么……爱德华慢慢点着头,被卡特的坦诚深深打动。
(切至)49到49C.外景,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注19)(系列镜头),白天爱德华和卡特迎着风尖声欢叫。
他们乘坐在一辆“大地漫游者”(注20)汽车里,头从活动车顶上探出来,观赏着汽车穿过的大群野生动物和眼前的美景。
伴随着这些(49、49A、49B、49C)风景镜头,画面外传来:卡特(画外音):我很高兴经过一番争论之后爱德华终于同意取消他的“心愿”中的第九条:“猎杀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不过,他还是坚持要打几轮空枪。
50.外景,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白天卡特闲散地靠在那架“大地漫游者”上。
前景是爱德华举枪向着空中开了一枪。
后坐力把他击得仰面倒在地上。
卡特(画外音):只试了这一下就够了。
51删除52.外景,非洲,日落时分一轮红日缓缓坠向美丽的大平原的尽头。
近处是一片树林,树下支起了几座帐篷。
卡特(画外音):你要张伯伦还是拉塞尔(注21)?
爱德华(画外音):张伯伦。
卡特(画外音):请吧。
52A.内景,帐班内,紧接前景爱德华和卡特在玩金罗美牌戏。
爱德华:威尔特·张伯伦创了一场球拿下一百分的纪录,并且在整个赛季中平均每场五十分以上。
卡特:比尔·拉塞尔率队赚得十一次阳A冠军。
爱德华:张伯伦在一场球里拿下过五十五个篮板。
就是跟拉塞尔打对手。
卡特:十一次冠军。
爱德华:张伯伦连续七年创联赛得分第一。
还十一次创篮板球第一。
有一年还获得助攻第一。
他想这样,他就能做到这样。
卡特:你看着我的嘴……十一次冠军。
爱德华:威尔特·张伯伦睡过两万个女人。
而且他干这个并不需要鲍伯·库西、K·C·琼斯或约翰·哈夫利切克(注22)助攻。
卡特(把手里的牌摊在桌上):两点。
爱德华气呼呼地把手里的牌抛在桌上。
(溶至)53.外景,胡夫大金字塔,日落时分沐浴着灿烂的落日余晖,爱德华和卡特登上金字塔顶,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俯瞰脚下一望无际的沙漠。
卡特:你知道雷电击死一只狗的奇事就是发生在埃及吗?
爱德华:我要是能更早些遇见你该多好。
爱德华掏出那张“心愿”单子,把“去看金字塔”一条勾掉。
爱德华:其实,应该一下子划掉两条。
看金字塔和亲历一场最壮丽的事情。
这也算得上是壮丽了。
卡特:等到你看见我说的大山之后再说。
爱德华:噢,是的,还有你的大山。
不过,这己经很不错啦。
沉默了一阵……卡特:古埃及人对于死亡有一个很美好的信仰。
当他们的灵魂来到天国大门时,诸神会向他们提出两个问题。
他们的回答就决定他们能不能进入天国。
爱德华:很好,让我听听……什么问题呢?
卡特:你是否从生活中得到了快乐?
爱德华:嗯,哼。
卡特:回答问题呀。
爱德华:我,嗯……回答我是否从我的生活中得到了快乐?
(想了一下)是的。
卡特:你的生活是否给别人带来了快乐?
爱德华:哦,这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
我没考虑过别人怎样衡量……那得去问他们。
卡特:我现在是问你嘛。
爱德华向旁边踱了几步,手放在衣袋里。
过了片刻……长长地、吃力地呼出一口气……迟疑了一阵……爱德华:好吧。
我这么跟你说吧。
我离了婚并且被敲了一大笔之后,埃米莉跟着她母亲生活。
你知道,你当然希望保持亲密的关系,但渐渐就只是节假日见见面,打个电话,送个生日贺卡之类。
不管怎样吧,她上了大学,参加了“救济穷人”、保护动物什么的团体。
遇见了一个小伙子,她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是个活跃分子,挺帅的小伙儿。
有很多人追。
很聪明。
但是听说有点什么问题。
所以,当我听她说跟他订了婚时,我就告诉她我反对这宗婚事。
可是,这孩子和我一样犟,自然是坚持己见,跟他结了婚。
自然也根本没请我去参加婚礼。
卡特:这很令你伤心。
爱德华:你以为呢?
(又痛苦地沉默了一阵)他第一次动手打了她时,她来找我。
我想狠狠教训这小子一顿……但她不让。
她说她爱他,说那不是他的错,他喝了点酒。
是她惹得他动手的……第二次又发生这样的事,她就不来找我了,是我的前妻告诉我的。
又能听到她的声音,我还觉得挺高兴。
卡特:那你怎么办了呢?
爱德华:像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做的那样。
我着手处理这个情况。
我找来一个家伙,他又找到一个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家伙。
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说和怎么干的。
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杀他,只是我女儿却从此没了他的音信。
卡特:埃米莉什么反应呢?
爱德华:在电话上把我臭骂了一顿,那些骂我的话你都不会相信。
而且更厉害的是,说对她来说我这个爸爸己经死了。
我并不为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感到骄傲,但是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会照样再做一遍。
所以,如果因为我女儿恨我,这个埃及的天堂不让我进,那也只好如此。
我猜想,那不过就是这么个规矩,不管你对那两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一样。
他们放眼眺望沙漠。
爱德华:咱们怎样从这陵墓上下去呀?
(溶至)53A.外景,爱德华的私人飞机,全景镜头,白天卡特(画外音):摊牌。
爱德华(画外音):真倒霉。
你把什么牌都抓去了。
我可不喜欢这样。
53B.内景,爱德华的私人飞机内,白天爱德华和卡特在玩牌。
爱德华:我这儿是十点、二十点、三十五点。
卡特:再加二十五,这把我赢六十点。
把前两把的也都捞回来啦。
爱德华:算你走运。
卡特:输牌是一剂苦药。
爱德华:该你发牌啦。
爱德华开始洗牌。
沉默了一阵……爱德华:长久以来我只在朋友之间玩玩这个,卡特。
卡特(理解地):你第三把牌还是很冲的。
爱德华:发牌吧。
(切至)54删除55.外景,印度新德里,白天整个城市就像是由弯弯曲曲的街道和那一片片新房子老房子组成的一座迷宫。
(切至)55A.外景,新德里的一条街道,白天爱德华和卡特漫步在一条人来车往的热闹街道上,街道两旁排满各色各样的小摊。
卡特:1931年英国人建成了新德里,把首都从加尔各答搬到了这里。
原来的设计只打算容纳七万人,可是在六十六年间人口增长到超过八百万。
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群流浪儿,围住他们两人乞讨施舍。
爱德华并不停步,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抛向那些孩子,引得他们纷纷争抢捡拾。
爱德华:有历史学家说,人类最早的浴室是印度人修建的。
爱德华和卡特继续向前走去,不断地被一群群流浪儿围住。
(切至)56.外景,泰姬陵,白天全景镜头。
卡特(画外音):这位皇后是第五代莫卧儿皇帝沙贾汉的妻子。
57.内景,泰姬陵大厅,白天卡特和爱德华从两座装饰华丽的石棺旁走过。
卡特:虽然不是自由恋爱的婚姻,但他们深深地相爱,从不分离,最后她因分娩他们的第十四个孩子难产而死。
爱德华:我称呼你为雷伊你不介意吧?
雷伊,我最佩服的朋友。
卡特:你在听我说这些故事吗?
爱德华:当然。
十四个孩子。
我听着哪。
卡特:这个工程用两万民工千了二十二年才完成。
每一平方英尺都是皇帝亲自设计的。
爱德华: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爱情。
卡特:是的。
真正的爱情。
爱德华:一定是非常美好的。
卡特发现爱德华正在注视着他……卡特也直视了爱德华一下,表示领会了他的暗示,然后重又把目光投向陵墓。
爱德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买得起这两万民工的活计。
58.外景,泰姬陵,白天爱德华和卡特信步徜徉在一平如镜的水池边。
爱德华:怎么下葬的问题让我拿不定主意。
具体说……土葬呢还是火葬?
就说土葬吧。
我知道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我这人特别害怕孤独,要是我在地下醒过来,发现周围没人应声,那可怎么办?
现在还有人制造那种带铃挡的棺材吗?
卡特:我想大概没人做了。
爱德华:好,那就火葬。
那骨灰怎么处置呢?
把它埋了,撤了,摆在书架上,还是摆在一个花篮上放入恒河让它顺流而去?
再说,要是火苗烧疼我那可怎么办?
卡特:我坚决要火葬。
爱德华:要么就像沃尔特·迪斯尼(注23)那样,把自己冷冻起来。
卡特:不,还是火葬。
把骨灰装在一个铁罐里,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埋了。
爱德华:用铁罐?
卡特:我一听到“骨灰坛”这个词就觉得不舒服。
爱德华:是吗?
你对装骨灰的家什还有什么特别的偏爱吗?
卡特:一个老式“巧克福禄纳”(注24)咖啡桶就很合我的心意。
爱德华:“巧克福禄纳”?
“天国”咖啡?
卡特:比这再好的咖啡你用钱也买不到。
爱德华:这我可不信。
卡特:哦,当然还有麝香猫咖啡?
爱德华:什么能比得过麝香猫咖啡?
卡特:那对于我的口味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爱德华:哎呀,对于我最了不起的朋友雷伊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溶至)59.外景,中国长城,白天远远望去,长城沿群山顶端逝通延伸。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听不清那是什么声音,但它显然和这里的环境很不协调。
随着声音渐渐临近,我们听出那是唱歌的人声。
唱歌的人声(在镜头外):耶利米是个大牛蛙,它是我的好朋友。
它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我还是敬它酒一钟。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山下跃入镜头。
爱德华紧抱着卡特的腰,卡特驾着摩托沿城墙上的中线呼啸而过。
唱歌的人声(在镜头外):把欢乐传给全世界。
所有的男孩和女孩…………摩托车在它掀起的一片尘雾中消失在对面的山坡上。
唱歌的人声(在镜头外):把欢乐传给蓝色海洋里的鱼,把欢乐传给你和我。
如果我能主宰这个世界……(切至)一轮夕阳缓缓落入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尽头。
60.外景,长城上的一座敌楼,黄昏两个人满身尘土地遥望着落日余晖。
卡特:你知道,这城墙实际上是一段一段地造起来的,到了秦始皇手里才把它联接起来,用于防御北方的匈奴。
爱德华:那管用吗?
卡特:你可曾听说过蒙古人有长城?
爱德华:不知你脑袋里收藏了多少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说一个修理汽车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么些东西?
卡特:其实你要问的是,一个有这么多知识的人怎么到头来只是一个修车工。
爱德华:好吧,我问的就是这个。
卡特:当然我的理想更高。
爱德华:结果怎样呢?
卡特:结果,生活……管道裂了,房顶漏了,还有什么需要加固了,没等你明白过来,两间卧室不够住了。
你总要尽一切力量维护你的家庭。
爱德华(沉吟了一阵之后):我看过BBC上放的一部考古片,说即便是最原始的村落也要修一道墙把它围起来。
卡特(明知故问):是那样吗?
爱德华: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们发现这些遗址的时候,那里只剩下这些墙,而建这些墙所要保护的东西,却早已灰飞烟灭了。
卡特:只有这里是例外。
爱德华:所以中国真是个谜。
全景镜头两人站在长城之上,仿佛置身于世界的另一侧,望着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
(切至)61.外景,西藏的一座寺庙,白天爱德华和卡特来到喜马拉雅山脚下一座寺庙的门前,远望云雾缭绕的高山。
后景上是托玛斯在打手机。
卡特:如果能看见它的真面目,那一定更加雄伟壮观。
爱德华则把注意力投向别处。
他在仔细观看一个老年藏族妇女在佛像前参拜。
爱德华:看见那个老妇人了吗?
我们大概要死在她前边。
卡特:想着让人可乐。
爱德华:她大概已经有了接续她的转世化身了,按他们那一套观念应该是这样的。
卡特:佛教徒相信人能转世,转世后上升一个等级或下降一个等级————看你今生是怎样度过的,直到最后进入极乐世界为止。
爱德华:有些宗教,印度教啦等等,认为你要是胡作非为,来世就会变成畜牲或者虫子,是吗?
卡特:听说是这样。
爱德华:瞧,这就是他们让我不明白的地方。
既然这样了,你怎么能再回到人世?
我是说,一个蜗牛该怎样做才能升上一个等级?
用毅液留下一道完美的痕迹?
托玛斯走过来。
托玛斯:一条坏消息,还有一条更坏的消息,先听哪个?
爱德华:第一条。
托玛斯:山上有暴风雪。
爱德华:多谢报道。
这是没法预料的事。
托玛斯:天气转好以前直升机不会为我们起飞。
卡特:天气什么时候会转好呢?
托玛斯:来年春天,这就是第二条消息,更加糟糕的消息,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的话。
爱德华:真遗憾,卡特。
卡特:是啊,那么,也许下次再来吧。
他清楚地知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爱德华:是的,明年春天吧。
卡特凝望远山,沉默了一阵。
卡特:现在怎么办呢?
爱德华:也许你的大山是要提示我们什么。
卡特:你说什么哪?
爱德华:也许我们出来的时间够长了。
卡特:对谁来说够长了?
爱德华摊开手,耸了耸肩,意思是:“这还用问?
”卡特:噢,我明白了。
大山不是提示我们说我们该回家了。
而是提示你来提示我该回家了。
那你就操你自己的心,让我自己操我自己的心吧。
爱德华:好啦,好啦……你没必要跟我生气。
卡特:什么他妈生气?
我是说下一步怎么办?
爱德华:香港,买丝绸服装,吃黑胡桃冰激凌。
卡特:好吧,那就去香港吧。
(切至)61A.外景,香港全景镜头62.内景,洲际饭店大堂,夜晚透过饭店大堂的玻璃幕墙,香港夜景——灿烂的灯火、高耸的楼宇——令人感到无比震撼。
大堂内,云集着来自全球各地的旅游者。
卡特独自坐在吧台前,品着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同吧台侍者闲谈。
卡特:西藏人称它为珠穆朗玛,意思是“雪山女神”。
一位妇人(在镜头外):其实应该是“世界女神”。
一位妇人在吧台旁和他隔着一个座位坐下。
这人大约40岁,黑人,一身做工考究的正装装扮。
妇人:按正宗的藏语译法。
卡特(对那位妇人):多谢指教。
妇人(对吧台侍者):一杯黑比诺葡萄酒。
(对卡特)这么说您到过那里。
卡特(摇摇头):刚从那里来。
本来想攀登一次,可是天气……妇人:你们这时候去,稍嫌晚了些。
卡特:人家也是这样说的。
我名叫卡特。
妇人(和他握手):我叫安杰莉卡……请恕我直言,您这样年纪去攀登那样的高峰是否不太合适呢?
卡特(一笑):岂止是不太合适。
您说得太婉转了。
她稍稍向他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似乎表示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妇人(一本正经地):那么兴趣何在呢?
卡特:对不起,我没听明白。
妇人:怎么忽然想起去攀登它呢?
卡特:啊,希拉里(注25)也被人家这样问过。
他是第一个……妇人:在1953年登上峰顶的人,是的,我知道。
卡特有些惊讶地微微一笑。
她则面露羞赧。
妇人:请原谅……希拉里怎么回答呢?
卡特:他说:“人们并不能决定让自己成为不平凡的人。
他们只能决定去做不平凡的事。
”妇人:这也是您本人的写照吗?
卡特:啊,不。
我离不平凡可差得远呢。
妇人:噢,我看不一定是这样……这下子轮到卡特面露羞赧了。
卡特:我们并不是要去攀登。
我们打算只是坐直升机观赏一下。
妇人:我曾经上去过,您知道吗?
上到将近八千米高度后不得不折回的。
卡特:那里怎么样呢?
妇人:冷,主要就是冷。
白天的天空与其说是蓝的,不如说是黑的。
那里己经没有足够的空气反射阳光了……但在夜晚,却可以看到特别灿烂的繁星……近得好像伸手可及。
而且特别明亮。
就像是在天幕上开了许多小孔。
卡特:您听到它门的声音了吗?
妇人:听到什么?
卡特:我读到过一个人登上峰顶的记述。
独自一人站在世界之巅,他描述了这种深深的寂静。
一切声音全都消失了。
只在这时,他听到了它。
妇人:什么?
卡特:大山的声音。
她为他的话所吸引。
卡特:他说,那就像是上帝的声音。
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酒杯,晃了晃酒里的冰块……妇人:您知道在世界各大城市中,香港的人口密度高居第五位?
卡特:我不知道。
妇人:这是真的……您不会有到了世界上最孤单的地方的感觉。
他停止晃动手里的酒杯,抬眼看着她……妇人:我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天哪,这好像是用一个套话来打掩护。
我在上面有一个房间。
卡特仍然只是看着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她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卡特:多谢您。
不是因为您,只是我不……那妇人点点头,毫不忸怩地接受了这个拒绝的表示。
妇人: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卡特(迟疑了一下):我倒认为我是一个幸福的男人。
妇人:祝您一切如意。
她大方地紧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起身向电梯走去……63.内景,洲际饭店套房,夜晚爱德华从套房内另一房间走出来。
托玛斯在鼓捣他的黑莓邮件终端系统(注26)。
爱德华:汤米,等你年纪大些有三件事你必须记住:绝不要放过泡一个澡的机会;绝不要滥用施加压力的手段;绝不可相信小人。
托玛斯只是望着他,然后……托玛斯:等我老了的时候,一定牢记这些。
这时套房门响了一声,卡特走了进来。
卡特:咱们回家吧。
爱德华抬头望着他。
爱德华:你说什么?
卡特:我说我们该回家啦。
爱德华:不去买丝绸啦?
卡特:你干得很精明,爱德华。
爱德华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仿佛说:“你说什么哪?
”卡特心知肚明地拍拍他的肩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但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卡特:你怎么知道我能对付得了这一套?
爱德华:我不知道。
卡特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走去。
爱德华转身看看正在注视着他的托玛斯。
托玛斯:我真佩服您。
爱德华:没人在乎你怎么想。
(溶至)63A.从空中看到的洛杉矶天际线64.内景,“湾流”私人喷气机内,夜晚卡特透过舷窗满怀期待地注视着脚下的城市。
镜头越过中间走道摇向爱德华,他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切至)65.内景,爱德华的豪华轿车内,夜晚汽车在洛杉矶郊区的公路上疾驰。
爱德华和卡特并肩坐在后座,托玛斯坐在前面司机旁边。
爱德华:有了红绿灯和停车标志反而造成交通堵塞。
你想节约能源,可百分之七十……(忽然向车外张望)晦,汤米,这不是往克伦肖去的路。
托玛斯和卡特交换了一个诡秘的眼色。
托玛斯:十号隧道出了车祸,我们只能从地面上绕行。
66.外景,豪华轿车,夜晚汽车慢慢驶向一幢普通的独家平房门前。
67.内景,豪华轿车内,夜晚爱德华:咱们怎么……托玛斯,这是怎么回事……汽车停下来,他透过车窗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平房的窗内,一面打电话一面来回踱步。
卡特:他一直留意她的情况,一旦你想要同她……爱德华(怒气冲冲地):这是他的主意?
卡特:不,是我的主意。
飞回来的路上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他接受我的想法。
爱德华打开车门,走下汽车,快步向着与平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卡特看着他走开,过了一会儿开始向他追去。
68.外景,郊区街道,夜晚卡特:嗯……(爱德华不理睬他)爱德华……爱德华!
你害怕什么?
爱德华(停住脚步):我只是向你讲了我的故事,可我并没请你来干预我的事情。
卡特:啊?
就像你安排个女人在大堂?
爱德华:那是另一码事。
卡特:请问你有什么不同?
爱德华:因为它就是不同。
卡特:有什么不同?
爱德华(一股怒气突然爆发出来):你他妈根本不理解我是什么人。
我白手起家创下了亿万的产业。
历届总统都来征询我的意见。
我同他妈的皇亲贵族一起用过餐。
而你以为,出来旅行这么一趟就对我有多大的意义,就能让我改变。
卡特,你想想看那会是个什么场面,啊?
我上去敲门,她出来开门,先是一愣,然后发火,我却要对她说,我多么爱她,多么想她。
噢,还有,我快要死了,所以只能来找你,我的宝贝儿,因为我害怕孤独地死去。
卡特:随便什么人都害怕孤独地死去。
爱德华(恶狠狠地):我不是随便什么人!
他掏出那张“心愿”单子,把它撕成两半。
爱德华:这只不过是闹着玩。
(折起再撕一下,然后又撕一下)本来就是闹着玩的。
他气呼呼地走开,留下卡特一人面对己经撕得粉碎的“未了的心愿”……(溶至)69.外景,卡特家,夜晚一辆出租汽车驶抵卡特家门前。
卡特从车上下来,走向正门。
他伸手要去拧门把手,但随即停住……犹豫了一下,然后按响了门铃,安静地等待……过了片刻,维吉尼亚打开了门……两人对视了一阵,然后维吉尼亚向旁闪身,点头让他进门。
他跟随她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70.内景,爱德华家,夜晚爱德华走进陈设豪华但空荡荡的起居室。
71.内景,卡特家饭斤,黄昏卡特和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准备享用周日的晚餐。
维吉尼亚在做餐前的感恩祷告。
他注视了她一阵,然后微笑着低下头,跟着祷告……72.内景,爱德华家饭厅,夜晚黄铜咖啡壶摆在一张案子上。
爱德华打开装脚香猫咖啡的罐子,里面空空如也。
他走到冰箱前,找出一罐不知何时留下的罐头,用力想要打开它。
弄了半天也未能打开,气得他扔在地上用脚跺了起来。
73.外景,克伦肖,午后稍晚卡特和维吉尼亚在树影婆要的街道上走着。
走了几步后,卡特抓起她的手,两人手挽手地走去。
74.内景,爱德华家起居室,夜晚前景上是爱德华站在酒柜旁斟酒。
他身后沙发上坐着两个衣着非常暴露的性感女郎,两人年纪都在25岁上下。
过了一会儿,爱德华放下酒瓶,伏在酒柜上低低抽泣起来。
两个女郎不知所措地相互瞪大眼睛:“咱们该怎么办?
”75.内景,卡特家起居室,夜晚卡特走到维吉尼亚身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腰上,然后慢慢把她扭转过来对着自己。
他把她的手按跳舞姿势摆好,开始缓缓移动脚步。
雷切尔从厨房跑过来,看见父母在房间里缓缓舞动,立刻停住脚步,微微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卡特和维吉尼亚继续滑动着舞步。
过了一会儿,卡特稍稍退开些看着她。
卡特:维吉尼亚……维吉尼亚:你不用说什么。
卡特:我要说。
我很抱歉。
(沉默了一下)有一个比我聪明得多的人曾经说过:“有时一个人要走很长的弯路之后才能回到正路上来。
”我抱怨过你,可那本来不该怨你。
我抱怨你,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没能像我理想中应该的那样。
其实,我度过了很不平凡的生活。
那是你给予我的。
维吉尼亚:卡特,世上没人比你更聪明。
他们的目光对视着,然后开始接吻。
过了一会儿,他们停住。
她拉起他的手走进卧室。
76.内景,钱伯斯夫妇的卧室,紧接前景,夜晚他们又互相亲吻,比刚才更加热烈,然后她忽然抽身离开。
维吉尼亚:我给咱们准备了一点东西。
我不确定是否用得着。
卡特:快些过来。
她走进浴室,随手把门关上。
卡特打量着房间各处,想不出他该做些什么。
他走到床前,非常不自然地在床边上坐下。
然后又站起来走向一把椅子。
维吉尼亚(在镜头外):你记得这有多久了吗?
卡特:我不知道。
维吉尼亚(在镜头外):已经好久好久了。
卡特几次试着做出一个随意的姿势,但总是不大对劲。
于是他又回到床前,仰面躺下,解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扣住下面的一个扣子,从床上起来。
卡特: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小青年。
就像咱们的第一次。
维吉尼亚(在镜头外):如果咱们还是小青年,咱们就不必从起居室里跑出来了。
77.内景,钱伯斯夫妇的浴室,紧接前景,夜晚维吉尼亚把头发散开,披落在肩上,身上穿了一件宽大的丝绸睡袍。
维吉尼亚:我清楚地记得咱们的第一次。
那时根本不是偷偷摸摸的。
她走出浴室。
维吉尼亚:你就这样抱住我。
她把双手举在自己面前啪地一拍。
但她立即发觉屋子里没有人。
她绕过床脚,看见卡特面朝下趴在地板上,两手猛烈地抽动。
维吉尼亚:卡特!
她把他扳过来,看见他两眼向上翻,整个人中风发作。
(切至)78.内景,会议室,白天爱德华坐在锃光瓦亮的会议桌的首席,桌旁围坐着他手下的那些主管人员。
他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理查德:……结果是,在把康复中心转让给菲利普斯医卫集团以后,现金资产增加了十五个百分点。
爱德华走神了。
理查德:科尔先生?
爱德华:你读过《神曲》吗?
在场的人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理查德:对不起,您说什么?
爱德华:我说《神曲》,但丁·阿利吉耶里游地狱。
主管人员甲:或许我们该休息一会儿。
其余的人观望着……爱德华:咱们不需要休息。
我现在症状缓解了。
我可以说是个医学奇迹。
我只是在问你读没读过《神曲》。
这时托玛斯走了进来,脸上一副庄重的表情。
托玛斯:先生,您的电话。
爱德华:现在不接。
托玛斯:我想您还是该接一下。
(切至)79.内景,医院走廊,白天爱德华走出电梯,径直朝着他原来住过的病房走去。
经过护士站时赶上了霍林斯医生。
爱德华:诊断结果怎样?
霍林斯医生:转移到大脑里了。
爱德华:能做手术吗?
霍林斯医生:后天做。
爱德华:为什么不立刻做?
霍林斯医生:在他目前状况下不行——成功的可能性不像我们预期的那样。
爱德华:可能性,天哪……爱德华感到希望渺茫。
他继续向病房走去。
80.内景,病房,白天卡特又躺回到原来的那张病床上,输液管接在他的导管上,维吉尼亚坐在床边。
爱德华:他情况怎么样?
维吉尼亚:他情况还好。
爱德华:你怎么样?
维吉尼亚:我还好。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封信。
维吉尼亚:他本来让我等到……不过我又想……卡特(在镜头外):……她从来都不听我的。
卡特的声音微弱无力,眼睛眯成一条缝,但还是露出一丝笑意。
卡特:一项好规矩,干吗要改变它。
爱德华在卡特的床边上坐下。
爱德华:你的样子可真糟,雷伊。
卡特:多谢。
爱德华:他们怎么款待你?
卡特:豌豆汤照旧是难吃得不得了。
爱德华:我去跟管事的人说一下。
卡特:好的。
爱德华:还有什么我可以替你做的?
卡特:我想没什么。
爱德华:我想我,呃……我马上回来。
(对维吉尼亚)不要让他上别的地方去。
爱德华很快跑了出去。
维吉尼亚:他怎么,疯了吗?
卡特:说不定。
81.内景,医院走廊,白天霍林斯在护士站翻看着什么材料。
爱德华一面打着手机一面走来。
爱德华(对手机里):汤米,告诉他们这事今天就办……找他听电话,然后给我回电话。
我们能够做到。
你能够办到。
他猛地挂断手机,转身面向霍林斯。
爱德华:他能动弹吗?
霍林斯医生:动弹?
我没听明白。
去哪儿……爱德华:我想带他去一个地方。
爱德华急速走开,霍林斯紧紧追赶。
霍林斯医生:这个我可不能同意。
我们要承担责任的,我要承担责任的……爱德华停住脚步,面对霍林斯。
爱德华:鲍勃,别为了怕担责任而损害了你美好的同情心。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带我这位朋友去一个地方,并且你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科尔集团对此事承担全部责任。
给你十分钟时间去做准备。
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霍林斯只好默默地照办。
82.内景,病房,白天爱德华走进来。
爱德华:给他穿好衣服要多长时间,维吉尼亚?
维吉尼亚:干吗?
卡特:我自己能穿。
爱德华:那太好了,赶快。
卡特:咱们上哪儿去?
维吉尼亚:你不是又要带他去干你们那疯狂的冒险吧?
爱德华:穿上你的外衣。
(指着走廊)维吉尼亚,我跟你说几句话。
(对卡特)赶快,赶快。
咱们没时间磨蹭。
他把维吉尼亚引到走廊上。
83.外景,医院,白天爱德华带领着霍林斯、维吉尼亚和卡特走出来。
卡特虽然看上去很虚弱,但还是跟随他们向候在一旁的轿车走去。
爱德华:你要是能把它拿下来,咱们就算是完全照计划完成任务了。
卡特:我能把它拿下来,可你得先告诉我这是上哪儿去。
爱德华:你这个人一点神秘感都不懂,雷伊。
维吉尼亚,扶他上车。
维吉尼亚:雷伊是谁?
84.外景,电视台制作基地,白天一辆高尔夫球车在一座座高大的录像棚中间迅速穿行。
卡特和维吉尼亚坐在后座上,他的眼睛被蒙着。
爱德华和霍林斯医生也坐在车上。
高尔夫球车开到一座高大的录像棚前,维吉尼亚和霍林斯医生搀扶卡特下车,爱德华走到门前。
85.内景,录像棚,白天门道内挂着厚厚的吸音帷慢。
维吉尼亚扶着卡特走进来。
卡特: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
爱德华:瞧好吧,你。
从帷慢另一侧传来隐约的拍掌声。
托玛斯从帷慢中钻出来。
托玛斯:太好了。
你们已经到了。
他们都在等着你们哪。
卡特:等我们干吗?
爱德华取下卡特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卡特看见他的全家人——罗杰、李、雷切尔,还有孩子们。
他们七嘴八舌地向卡特打招呼。
卡特:这是干吗?
托玛斯(对着对讲机):我们好了。
卡特:他这是跟谁说话哪?
爱德华:你。
播音员(在镜头外):我们的第二位竞答选手是宾夕法尼亚州格莱德温学院的沙什·欧尔帕德瓦拉教授。
爱德华推着卡特穿过帷慢。
卡特的特写镜头。
他眼睛里焕发出喜悦,这时响起熟悉的主题音乐。
86.内景,“有奖竞答”录制现场,白天。
一场有现场观众参加的真实“竞答”活动。
播音员(在镜头外):最后一位,是来自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的汽车修理工……卡特(对爱德华):你他妈的。
播音员(在镜头外):卡特·钱伯斯。
爱德华:你看过《阿拉伯的劳伦斯》吗?
“没有俘虏,把他们统统杀光!
”(注27)卡特正了正胸前的领带,信心十足地走向他的席位。
(溶至)87.内景,“有奖竟答”录制现场,白天节目在进行中。
卡特紧张不安地站在另外两位竞答者——沙什和丹尼斯中间。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在读题板上的答案。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这位神秘诡诱的僧侣常被认为是引起俄国革命的原因之一。
卡特按下按钮,但他超时了。
沙什:拉斯普京(注28)是什么人?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正确。
沙什:我选“疯子”,四百美元。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刘易斯·卡罗尔笔下的人物,特别偏爱高帽子……卡特。
卡特:疯帽匠(注29)。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不对……丹尼斯?
丹尼斯:疯帽匠是什么人?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对……请记住,卡特,你的竞答必须用提问的形式。
爱德华紧张不安地站在维吉尼亚身旁。
爱德华:天哪,他怎么偏偏把这一条忘了?
维吉尼亚示意他不要出声。
丹尼斯:“疯子”一档,六百美元。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一位英国国王,据传把一棵树当作普鲁士国王而与之对话,因而得了一个绰号。
卡特:乔治王是什么人?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你能说得更精确些吗?
卡特:“疯”国王乔治三世是什么人?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正确。
维吉尼亚拉了爱德华一下。
钱伯斯一家的孩子们发出一阵喝彩。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由卡特主打下一轮。
卡特:我选“世界领导人”,两百美元,亚历克斯。
系列切换镜头卡特开始控制题板。
卡特(连续竞答):布特罗斯·布特罗斯——加利(注30)是什么人?
分号是什么?
NORAD(注31)是什么?
皮卡丘(注32)是什么人?
佩尔韦兹·穆沙拉夫(注33)是什么人?
火线(注34)是什么?
插入镜头卡特的拇指按下按钮;题板上连续现出问题;亚历克斯·特里贝克说着“对”,“正确”,“是这样”;另外两位竞答者表情沮丧;罗杰、李和雷切尔不断为卡特加油。
维吉尼亚兴奋异常,她开始不停地敲打爱德华的胳臂。
爱德华发现她的敲打一时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便把托玛斯拉到维吉尼亚身旁。
于是托玛斯就在那里老老实实地接受维吉尼亚的敲打。
维吉尼亚(当卡特又开始回答一道问题时):加油,宝贝儿!
卡特:紧身装(注35)是什么?
泽波·马克斯(注36)是什么人?
鱼类学是什么?
什么是田纳西河流域管理局(注37)?
卡特在观众掌声中环顾他的家人,向他们挤挤眼睛……(切至)88.内景,“有奖竞答”录制现场,白天节目进行到了最后一节。
积分板上显示卡特积分领先另外的两位一万多分。
但此时卡特己现出疲惫的神色。
题板上显示最后一档问题。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这一组是关于20世纪的伟大天才,最后一则的答案是……题板上显示答案……卡特觑起眼睛吃力地阅读,汗水滴进他的眼睛,使他无法看清。
亚历克斯·特里贝克(读):1943年,美国最高法院裁定无线电的发明者是这位移民,而不是马可尼。
爱德华注视着卡特,“竞答”节目主题音乐的终曲响起。
卡特的眼睛闭着。
他的表情显得不可捉摸,只在嘴角上略略有一丝笑意。
爱德华:他总算把它拿下来了。
但当他看到卡特从额头上抹去一大把汗时,他的笑容立即消失了。
卡特的视点变得模糊起来。
他闭上眼睛使自己稳定下来,但他的视力变得更加模糊了。
镜头回到现场维吉尼亚:爱德华。
爱德华:我看到了。
他开始绕着舞台,从摄像机后面走过去,走近竞答者席。
卡特在书写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但笔从他手里滑落,他自己也倒下来,恰被此时赶到他身边的爱德华和霍林斯医生扶住。
(淡出至全白)(淡入)89.内景,医院急诊室,夜晚卡特的脑袋被完全剃光,头皮上重重地画着手术切口的标记。
卡特:我想喝点水行吗?
维吉尼亚:你现在不能喝水,亲爱的。
我去给你找些冰块。
维吉尼亚出去找冰块。
爱德华:剃光了头,一下子给你减去十岁。
我决不是说俏皮话。
卡特:把我的手包递给我。
爱德华把卡特的手包递给他。
卡特从包里找出一张折着的打印纸,上面是一条从网上下载的资料。
卡特:你还在喝那个鬼咖啡吗?
爱德华:怎么啦?
卡特把那张纸递给爱德华。
卡特:我一直带在身边,准备在再见到你的时候给你。
你读读吧。
爱德华(读):“麝香猫咖啡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咖啡,不过在有些人看来,却属不可思议之物。
在出产这种咖啡豆的苏门答腊农村,有一种原产非洲的树栖野猫。
野猫吃下豆子,经过消化后排泄出来。
农民把猫粪收集起来加工成咖啡豆。
这实际上是豆子与野猫消化液的混合物,因而具有一种独特的口味和香气。
”你是故意恶心我吗?
卡特:是那些猫让我恶心。
卡特很虚弱地笑了一声。
爱德华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鼻子里嘿嘿一笑。
爱德华:好一个老伙计雷伊。
悄悄藏在暗处,忽然嗷的一口咬了我的屁股。
接着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直笑得两人都流出了眼泪。
卡特:你有笔吗?
爱德华:什么?
卡特:我要用笔。
爱德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递给卡特。
卡特从他的包里找出一张重新打好的“心愿”单子,用手指从上往下逐条查找,找到“大笑直至流泪”一条,手颤抖着把它划掉。
卡特(把单子交给爱德华):拿着。
它还没有完成呢。
爱德华: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卡特:看来很快就会变成你一个人的事啦。
维吉尼亚拿着冰块回来。
维吉尼亚:给你冰块,亲爱的。
卡特:谢谢。
(切至)90.外景,医院,夜晚爱德华从滑动门里走出来,犹豫着不知往哪里走。
他的轿车开上门前的车道。
他缓步走向轿车。
(溶至)91.内景,医院急诊室,夜晚一位外科医生已经擦洗消毒完毕,做好手术准备,带着几个护士走了进来。
医生:我们准备好了。
卡特伸手握住维吉尼亚的手,把它贴在自己心上。
维吉尼亚: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卡特:很好。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看着护士把他推出急诊室。
92.内景,轿车内,夜晚爱德华满怀思绪地注视着车窗外。
他低头看看放在他膝上的一个信封,伸手把信封翻转过来。
信封正面写着他的姓名和住址。
他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把信打开,开始阅读。
卡特(画外音):“亲爱的爱德华:我反复犹豫了好几天,不知是否该给你写这封信。
”93.内景,手术室,夜晚卡特嘴上戴着面罩处于麻醉状态,医生在麻利地操作着。
与爱德华恰好相反,卡特的面容处于完全平静之中。
卡特(画外音):“最后,我认识到如果我今天不写,我将来会后悔的,所以现在就开始吧。
”94.内景,医院候诊室,夜晚罗杰、李、雷切尔都在这里陪着他们的母亲,和她一起为父亲祈祷。
卡特(画外音):“我知道咱们上次分手时,彼此的话都说得不太妥当。
”95.外景,郊区街道,黎明爱德华走在他女儿房前的小路上。
他毫不犹豫地举手敲门。
卡特(画外音):“显然,我并不希望以那种方式结束咱们的旅行。
”房门打开,埃米莉站在门内。
她睡眼惺松的脸上先是有些惊奇,紧接着现出一副冷冷的表情。
爱德华开始说话。
卡特(画外音):“我觉得我有一定的责任,为此我向你表示歉意。
但是,坦白地说,假如有机会,我还会那样做。
”96.内景,医院候诊室,黎明维吉尼亚打开一小袋速溶咖啡倒进一只泡沫塑料杯里,然后冲上热水。
她抬起头,看见霍林斯医生从走廊另一头向她走来,脸上的表情令人无法捉摸。
卡特(画外音):“维吉尼亚说,我离开家的时候就像一个陌生人,可是回来时却成了一个体贴的丈夫。
这一点我得归功于你。
”97.内景,埃米莉的家,黎明透过窗户,我们看到爱德华和埃米莉在交谈。
她的戒备心仍很明显,不过她已在倾听……卡特(画外音):“我无法报答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倒想求你为我再做一件事:从你的生活中找到快乐。
”98.内景,医院候诊室,黎明霍林斯医生来到维吉尼亚面前。
我们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但维吉尼亚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塑料杯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她的脚上,翻倒在地板上。
卡特(画外音):“你有一次说到,你不是随便什么人。
不错,确实是这样。
你的确不是普通人。
但其实每个人都是普通人。
”99.内景,埃米莉的家,黎明爱德华握着埃米莉的手向她告别。
她没有同父亲和解,但这已经开了个头。
他伸手去开门,恰在这时,有一个小姑娘(4岁)睡意瞰陇地从后面卧室里跑出来。
爱德华惊得呆住了。
卡特(画外音):“我的牧师经常说:‘我们的生活就像无数小溪汇入同一条大河,流向瀑布外雾气檬潦的天际。
’从你的生活中找到快乐吧,爱德华。
”爱德华抬眼望着埃米莉,埃米莉对小姑娘说了些什么。
他蹲下身来,小姑娘正好走到他面前,带着未醒的睡意把小脑袋倚在他的肩上。
爱德华眼里涌满泪水,惊异地望着埃米莉,然后慢慢地吻了吻他外孙女头上的卷发。
100.内景,手术室,黎明卡特的面容十分平静。
维吉尼亚的脸进入画面,温柔地亲吻卡特。
她的泪滴落在卡特的眼睑上,然后沿他的面颊流下。
卡特(画外音):我亲爱的朋友,“闭上你的眼睛,让流水带你远去”。
101.外景,埃米莉的家,黎明爱德华坐在他的车里,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心愿清单,用红笔勾掉“亲吻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他回头看看那座房子。
他的外孙女正站在窗前,向他挥手。
他挥手作答。
爱德华(画外音):大家好,我的名字叫爱德华·科尔。
(切至)102.内景,小教堂,白天爱德华站在讲坛上。
在随后的场面里,摄影机缓缓移摄,直至转到爱德华的背后,展现出挤满小教堂每个角落的前来悼念的人,足有数百位。
爱德华:我不知道人们在这种场合通常会说些什么,因为坦白地说,我一向是尽力回避这种场合的。
我现在要说的最简单的一点是,我钦佩他,我怀念他。
他的目光掠过卡特的家人,转向倚墙站立的托玛斯,以及他旁边的埃米莉和她的小女儿。
爱德华(取出那张“心愿”清单):卡特和我一起游历了世界各地。
当你想到,仅在三个月以前我们还互不相识,这件事就显得特别令人惊奇。
但愿我的话不要听起来太过自私,但事实是,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时间可以说正是我毕生享受到的最好的时光。
他挽救了我的生活,而且是他,比我更早了解到这一点。
爱德华用笔勾掉:“纯粹为了行善去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在这一条下面只剩下尚未完成的最后一条:“亲历一场真正壮丽的事情。
”纸上的字迹渐渐模糊……(溶至)103.外景,埃佛勒斯峰,白天影片开头的那位登山者终于到达了峰顶。
爱德华(画外音):令我深感自豪的是,这个人认为结识我是值得的。
最后,可以肯定地说,我们给彼此的生活带来了欢乐。
登山者抬起手摘下氧气面罩,掀开风帽:原来是托玛斯。
爱德华(画外音):将来的某一天,当我走向我的长眠之地时,如果我忽然发现我来到一扇门前……托玛斯来到一块石板面前,把它扳立起来,露出下面的一个洞穴。
托玛斯小心翼翼地从石板下面的洞里取出一个“巧克福禄纳”铁罐。
他微微一笑,仿佛在跟老朋友打招呼,用手拂去冰霜,把它放在雪地上。
爱德华(画外音):我希望卡特能在那里引荐我,教给我另一个世界的规矩。
托玛斯从他背后的背包里取出另一个“巧克福禄纳”铁罐,铁罐用塑料布包扎着。
卡特(画外音):爱德华·佩里曼·科尔是5月里去世的。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
天空没有一丝云……托玛斯解开塑料布,把这个铁罐摆在前一个铁罐旁边。
卡特(画外音):他活了八十一岁。
最后,托玛斯把两个铁罐一起放进洞里。
卡特(画外音):直到现在,我也不能说己经懂得了衡量生活价值的标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托玛斯把一份几乎已经完全实现了的“心愿”单子铺在一个铁罐的盖子上。
单子上各项都被勾掉了,只剩下一项:“亲历一件真正壮丽的事情。
”卡特(画外音):我深信,他死去的时候是可以瞑目的,而他的心灵是敞开的……托玛斯用爱德华的红圆珠笔把这一条勾掉,把这份已经揉皱的单子放在两个铁罐上,然后把那块石板盖在上面。
卡特(画外音):我深信,他能听到大山的呼唤……另一方案:卡特(画外音):现在我不知道爱德华是否听到了大山的呼唤,我也不知道大山是否听到了他的声音。
摄影机在石板上方停留片刻,然后向上摇摄,呈示出铺展在下面的广阔天地。
卡特(画外音):而且我相信,大山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另一方案:卡特(画外音):但是他被埋葬在了高山之上。
我深信他会为此而感到快乐。
因为那是打破常规的。
(淡出)(全剧终)注释:1.即珠穆朗玛峰。
2.特斯拉(Nikola Tesla,1856—1943),塞尔维亚裔美国发明家和研究者,在发电机、变压器、电动机和无线电等方面拥有多种发明专利。
3.法伊佛(Michelle Pfeiffer,1957—),美国电影女演员。
4.奥普拉·温弗里(Oprah Winfrey,1954—),美国著名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
5.“有奖竞答”(原文名“Jeopardy”,意为危险、险境)是美国电视中一档知识竞赛节目,始创于1964年。
游戏规则的特殊之处在于:由主持人朗读题板上显示的对某一知识问题的答案,而抢答者要说出该答案所要回答的问题。
6.查克·贝里(Chuek Berry,1926—),美国歌手、吉他手、歌曲作家,对美国流行音乐产生过很大影响。
7.马里亚纳海沟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位于北太平洋西部马里亚纳群岛以东。
8.夸克是构成原子的最小粒子。
这里仍然是卡特试着回答电视竞答节目里的问题。
9.“金罗美”是两个人玩的一种简单的牌戏。
玩法是比较两人手中除去成副的牌以外的单张牌,点小者为胜。
另外,有时在抓牌的过程中还可加上知识竞赛性质的对话。
10.《挣脱锁链》是美国导演斯坦利·克雷默的一部影片。
11.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1912—),美国经济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
12.兴登堡(Paul von Hindenburg,1847—1934),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德军统帅,魏玛共和国时期曾任总统,在他任内(1933)希特勒上台。
13.萨罗扬(William Saroyan,1908—1981),美国作家。
14.大爆炸理论:现今为大多数科学家认可的关于宇宙形成的学说,认为宇宙是在至少一百亿年前的一次大爆炸中形成的。
15.宇宙随机论:认为宇宙间的一切都是随机的、偶然的,这一理论的有代表性的表述出自英国作家阿瑟·C·克拉克(l917—)。
他说,“没有理由设想宇宙对智力乃至生命有丝毫的兴趣。
两者可能是宇宙运行中随机偶然产生的副产物,犹如蝴蝶翅膀上的美丽花纹,没有这些花纹,蝴蝶照样会飞。
”16.豪迪·杜迪是20世纪50年代美国儿童电视节目《豪迪·杜迪》中的主人公,系一穿牛仔装的红发木偶。
17.伯特和厄尼是美国极受欢迎的儿童电视节目《芝麻街》中的两个木偶人物。
18.阿格纽(Spl ro Agnew,1918—):尼克松任美国总统时的副总统。
19.坦桑尼亚的野生动物园。
20.“大地漫游者”(Land Rover)是英国制造的一种越野汽车。
21.张伯伦(Wilt Chamberlain,1936—),美国篮球运动员,曾多次创得分纪录。
拉塞尔(Bill Russel,1934—),美国篮球运动员,曾率凯尔特人队十一次获NBA冠军。
20世纪60年代,这两位运动员打对手,轰动一时。
22.库西(Bob Cousy,1928—)、琼斯(K.C.Jones,1932—)、哈夫利切克(John Havlicek,1940—),都是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与拉塞尔同队)的著名篮球运动员。
23.沃尔特·迪斯尼(Walt Disney,1901—1966),美国电影制片人,动画电影的先驱,尤以创造了米老鼠、唐老鸭等一系列动物卡通形象而闻名。
主要作品除大量动画短片外,有动画长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1935)、《幻想曲》(1940)、《木偶奇遇记》(1940)等。
24.Chock Full O’Nuts,是一家老牌纽约餐厅的名字。
25.埃德蒙·希拉里(Edmund Hilary,1919—2008),新西兰登山家,1953年与尼泊尔人丹增·诺尔盖首次从南坡登上珠穆朗玛峰。
26.加拿大RTM公司推出的一种移动电子邮件系统终端。
27.影片《阿拉伯的劳伦斯》中阿拉伯人攻打大马士革时的一句台词。
28.拉斯普京(1872—1916),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及皇后亚历山德拉·费多罗夫娜的宠臣。
他淫乱宫阂,干预国政,后被政敌谋杀。
29.疯帽匠是英国作家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漫游仙境》中的人物。
30.布特罗斯·加利(Boutros Ghali,1922一),埃及政治家,曾任联合秘书长。
31.NORD是北美空间防御指挥部的缩写。
32.皮卡丘(Pikachu),宠物小精灵。
33.穆沙拉夫(Pervez Musharraf,1943—),巴基斯坦前总统。
34.火线是Fire wire的直译,所指不详。
35.紧身装是意大利服装设计家范思哲(Gianni Versace,1946—l997)设计的以凸显女性身体曲线为特征的细呢服装。
36.泽波·马克斯(Zeppo Marx,1901一1977,真名Herbert),美国喜剧演员组合马克斯兄弟中最小的一个,1933年退出。
37.田纳西河流域管理局(TVA)是罗斯福总统于1933年设立的美国政府机构,是“新政”的措施之一。
说实话这个电影没有那么感动,也没有那么搞笑,但很发人深思。
两位老家伙,是“两种人生”的极端化身。
科尔:拼命三郎,很自我,是利己主义者。
他16岁开始闯天下,事业成功,连总统都要和他商量。
他活在当下,活在此刻,还特别有行动力。
当他向往婚姻的感觉,就结婚;不喜欢了,就离婚。
他有四次婚姻,但还是单身一人。
有人欺负我闺女,我不爽,就让他直接消失。
图:科尔钱伯斯:不那么拼,很不自我利他主义者。
他把别人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感受之前,以信仰指导大小事情的选择。
这里的“利他”,有两层含义:钱伯斯的第一层利他,利的是私人关系中的他人,包括他的妻子、孩子、好友。
他的女友怀孕了,他放弃当历史教授的梦想,辍学回家。
为了养大孩子,他做了45年的汽车修理工程师。
当携带着他的珠穆朗玛峰星空梦想的完美女生让他心动,他拒绝了,然后特别想回家。
他总是把别人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感受之前,而自己的爱好——历史——只是被放在背景音里,在电视的知识问答里,在钻进汽车引擎摩满机油的双手里。
钱伯斯的第二层“利他”,利的是信仰,是对于钱、权之外的精神追求。
他以道德、神明来自我要求,而这恰好是科尔最不信的。
钱伯斯四十余年来对婚姻的忠诚,他的遗愿清单是帮助一个陌生人,这是对道德承诺的兑现。
他对天堂的向往,对珠穆朗玛峰的向往,是超俗的精神信仰。
图. 钱伯斯有趣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观,在死亡面前相遇了。
在癌症面前,他们相遇了,躯壳是人生观的载体,然而躯壳的存在感膨胀到无限大,超越了人生观。
物质超越了精神,形式远大于内容。
于是,在正常生活中无法相遇的两个人,在病房相遇,在躯壳相遇。
——相遇在人生的最后6个月。
电影里有一句台词,说世界上有一个调查:如果问人们是不是想知道自己的死亡时间,有94%的人选择不要。
但对癌症患者则不是。
他们没有选择,他们被告知,他们成了那不幸运的6%。
图:在金字塔讨论天堂和人生面对着六个月,科尔和钱伯斯的打算也很不一样,因为那就是两种人生观的碰撞。
利己主义的科尔打算把俗世没玩儿过的事情都尽兴地做一遍,活好每一天: 亲吻最漂亮的女孩,跳伞、看对惊人的美景…… 利他主义的钱伯斯计划做自己信仰最忠诚的仆人:帮助陌生人……他虽然不屑于科尔的提议,但还是和他上路了。
两个老家伙,在人生的倒计时里开启了最后的疯狂:他们去跳伞、去赛车、坐在埃及金字塔看夕阳、在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在喜马拉雅祈祷登顶……
图:科尔跳伞不过这毕竟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观啊!
在金字塔上,钱伯斯告诉科尔,埃及人的信仰中,濒死之人会被问两个问题:第一,在你的一生中,你是否体会到纯粹的快乐?
第二,在你的一生中,你是否给别人带去快乐?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天堂的门是否为你打开。
作为世俗主义者,科尔当然体会过快乐——和自己10岁的女儿的度假,是这位政商精英最美好的回忆。
但这也是他最痛苦的回忆,因为他的女儿被家暴,科尔用自己的手段失踪了那男人,但女儿还爱那个男人,于是父女绝交了。
作为世俗主义者,科尔认为就算是自己去找女儿道歉,也没有任何效用。
所以他是孤单的。
作为理想主义者,作为在生命终点站刚认识2个月的灵魂挚友,钱伯斯发挥自己的”利他主义“作风,想办法让科尔和女儿重归于好。
这两种人生观的剧烈震荡,就在这一幕将故事推向高潮。
两个躯壳退居幕后,两种人生观分道扬镳,两个老家伙各回各家。
科尔的家很豪华,却很冷清,他因为打不开一个速冻食品而发怒。
钱伯斯的家很普通,却很温馨,有妻子做好的晚餐、儿孙绕膝。
不过,在等待妻子换上性感裙子的过程中,钱伯斯死了。
他死在自己的家里、床边。
科尔参加了他的葬礼并致悼词,为他完成了他的一则遗愿:发自内心地帮助一个陌生人。
这里,两种人生观开始妥协。
科尔读了钱伯斯的信,被他说服,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亲吻了自己的孙女。
他划掉了遗愿清单上的又一个愿望:亲吻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这里,是两种人生观的第二次妥协。
两种人生观的第三次妥协,也是影片的结尾: 他们的骨灰,被各自装在一个”天堂牌“罐头罐里,被科尔的助手带到了喜马拉雅山巅,放在同一个石冢之中。
2010年的冷春,西南满目疮痍,西北哀鸿遍野。
无数惨象在此时轮番上演,无数生命在此世无端逝去。
仿佛每一天都是哀悼日,仿佛每一刻都写满了悲情色彩。
罹难的还有自己的亲人。
他在癌症晚期的病榻上痛苦地死去,身上插满各种冰冷器械。
他的儿子将他生前的照片和录影制作成视频发给了每位亲朋。
悲恸的音乐里,他的坎坷一生被浓缩成了短短的十七分钟。
从香江边骑单车的懵懂少年,到被爱情滋润的青年才俊,再到实验室紧张操作的工程师,直至最后生命将尽的耄耋之年……一帧帧影像都记录着一个生命的出生、成长、成熟至凋零的过程,真实而残酷的景象刺痛人的双眼。
生命的脆弱如此凌厉地横亘于眼前,让人不禁战栗。
那张曾经俊朗的脸,曾经容光焕发的面容,曾经笑容可掬的样子,到最后终于干瘪枯黄、消瘦萎靡,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你无法想象命运如何将欢乐和幸福同时赐予他,再将这些无情地摧残捣碎。
它来的毫无理由、毫无前兆、霸道蛮横、不容置疑。
天灾人祸面前,你根本没有反抗或反驳的权利。
它只容许你创钜痛深,一地悲伤无处安放。
而Rob Reiner的《遗愿清单》又一次让自己目睹了死亡。
两个那么固执的老头,在生命行将殆尽时相约一起实践疯狂。
他们抛下身后战战兢兢的家人,脱下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服,走出憋闷压抑的病房,一起走向明媚无边的世界。
他们玩高空跳伞,刻纹身,开跑车跨越极限赛道,在长城上飙摩托车,到埃及看金字塔,去印度看泰姬陵,甚至是体验激情之欢……他们用生命最后的时光完成了毕生未了的心愿。
他们死的时候眼打开了心灵,也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优秀的电影总会让人观众情不自禁地入戏,将自己的现世经历移情其中,由此映照自己的生活,并从其中寻找方法论。
于是,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开始重新检视个体生命,并为自己的人生列下条条“遗愿清单”,企图像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用一抹重彩为自己的墓碑写下挽联。
可再好的电影和文字总会朽坏。
诚如那些正在消逝的生命,诚如人们旁观的一场又一场灾难:汶川过后是玉树,南平过后是合浦,旱灾过后是矿难,千禧年后是2012重生寓言……来吧,反正我们已经开始习惯。
不过是看看还有多少悲剧接踵而至,不过是听听还有多少死亡汹涌袭来。
于是,人们的心灵被垒砌成精神战场的马其诺防线;于是,血雨腥风过后,第二天醒来依然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于是,当昔日的黑色悲剧重新上演,没有谁的泪腺还会松弛,没有谁的神经告别麻木,没有谁再去认真总结生命的意义,为自己列一份必须完成的“遗愿清单”。
也没有人悲情追问、呼天抢地,也没有人心如死灰,俱休万念……我们已经在创伤面前,渐渐失去痛感。
死难面前,抒情显得可耻。
仅仅一秒,它把世界的颜色漂白。
无法还原伤口对人性的荼毒,亦无法修复重创对勇气的消弭。
放弃是一种罪,无论它包装得如何温婉。
生命的重建从来都是怀有信仰者的叙事。
他明知明天即将死去,还在最后的舞会上迟迟不肯离开。
如此期待末世之说会真的上演,“遗愿清单”也在咫尺的死亡面前被遍遍涂改。
血色从来就未能散尽,可毕竟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完。
不想让尖锐砥砺柔软的生命,不想让频繁钝挫敏感的偶然。
只能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重新唤起麻木心灵对重生的热望。
想一想临终前究竟要做什么,然后按它的旨谕,一一去付诸实践。
《遗愿清单》,多么温馨的小品,它更能引起我们这样的“泛泛之辈”的情感受共鸣,不落俗套的故事情节,以及两位影帝的非凡技艺是影片最大的亮点,如今的好莱坞小品电影在台词方面已渐趋接近生活中的微妙情感流露了,刻意的造作之辞已为鲜见,影片不时穿插两位老者的睿智体悟及思想交流,哲学化的论调和轻抿的善意笑容是此类电影的必备要素之一了,的确,当杰克尼克尔森挥舞全身精湛地咆哮着:“我白手起家,拥有几十亿资产,和总统见面,和皇家贵族一起用餐,难道会从这次旅行中得到更多感悟吗?
我会因它而改变吗?
……”这是一个暴戾而亲切的孤独的自命不凡者的恼火的生活表情……如此形象,以及他的流泪,平和的回复,小孩般的“精神病症状”,令人回想起他在《闪灵》和《尽善尽美》中的独到的表演,丰富的人格特征,饱满的情绪,总是这位影帝深深吸引影迷们的个人魅力要素。
摩根弗里曼一如既往的沉稳到位,这使他更适应这个角色,尽管的确会失却些许亮点,然而他洞悉一切的泰然的微笑是铭刻在影片碑石上的贯穿性的基调。
影片试图启迪人们寻求一种人生态度,轻浅的哲学论题带入,在不断的对话中完成对生命最重要阶段的一次“境界的攀登”,影片并不多么深刻,然而出于一种坦泰的理解它被赋予了隽永的意味,并令人为之陶醉。
假如我们总执着于人生的意义,执着于一种终极的归属,那便如开片的数个论断和关于“神灵”的争执一样无疾而终,我们寻找一种独特感,如尼采说的,我们需要“独一无二”,无论是否是泛泛之辈,无论身家、亲属,在生命前的最后一刻,我们已不再追求所谓的意义了,我们想象着自己将埋葬在喜马拉雅山的顶峰,周围只剩下空灵和寂静,以及大山的声音,我们记得某个声音,某个画面,许多零碎的片断划过,以意识流的方式切换着镜头,无论在恐惧或平和中死去,兴许总会被牵引至一些最原始的生命元素,“在感觉中死去”,我们用人生的一切来决定这一刻同上帝的距离……并试图总用那最后的日子,来为它铺陈上最醒目的曙光。
以一部好片的标准来评价,3星。
今夜我和室友们喝了不少的酒,此刻的哟只想睡觉,但还是看完了这部片子。
这是一部典型的好莱坞电影,典型的普世价值观,在生命消逝之前要做的事,跳伞,赛车,去见相见的人,见证世间的奇迹和美景。
但,这一定是标准吗,一定是对的吗,一定是所有的人想做的吗?
很多人无法办到,毕竟那需要很多钱,很多并不想去做,那并不是生命的必须。
很多人,死了就是死了,很普通的死了。
很普通的,唢呐一吹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
大多数人的一生并没有意义。
这部片子,并没有拍出我以为的,超出一般人生的范畴。
我们的生命本质是什么,意义是什么,所追寻的是什么,脱离物质,其本质是什么?
这让我想起许多的畅销书,许多的老虔婆,许多的意林读者。
死是什么,死是一件最严肃的哲学命题之一,但这部电影并没有很好的解答。
当人们意识到死期将至,他们将想到什么,除了未竟的冒险,除了相见的人,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死亡是什么?
我们如何面对死亡?
这部片子没有给出答案。
这部片子不是一个好的答案,它是一个敷衍的,矫揉造作的答案。
它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在死去之前,是否意识到生的可贵,是否意识到死的意义,生和死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死之前,什么是最重要的?
没有。
在我喝醉的这个夜晚,我没有得到答案。
我的生活仍将继续,齿轮还在转动。
有人死去,有人出生,世界还在其轮回之中。
友情的开始,也许是因为彼此有了些许的交集,可是想要友谊长久,一定是彼此愿意在一起。
电影《遗愿清单》里面爱德华与卡特的友情在我看来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放下成见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过滤掉一切,就是想找到一个自己最想待在一起的人。
身份不同的两个人,地位差距悬殊之大,让本不该交集的两个人因为生病而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可谓是“同病相怜”,有人说除了生死其他一切都是小事,而这两人面临的就是这头等大事,生死。
看透了生死,也就不会在意太多外界的东西,反而可以看的开,放得下。
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过好一生。
我向来不爱看极尽煽情的chick flick好莱坞言情喜剧,连带那种让人一眼看破结局基本照煽情路线走的所有温情喜剧都不大喜欢,但这部《遗愿清单》先用强大的演员阵容便把人震住了:杰克·尼科尔森与摩根·弗里曼两位奥斯卡影帝联手压场子,能错到哪儿去?
片子开场先就让人禁不住要笑出声来,摩根·弗里曼扮演的老机械师卡特以旁白缓缓开始讲述:“我第一眼看到爱德华(尼科尔森的角色)……”这明明就是《肖申克的救赎》翻版嘛,句式,语气,包括后面的影片行进方式,叙事手法等等都在向《肖》一片致敬,直到最后影片依然以摩根·弗里曼的自述结尾,采取重复开片的呼应方式,敬完再敬。
当然,两部电影的具体内容是大不相同的。
《遗愿清单》讲的是两个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老头儿,一穷一富,一个普通一个张扬,都得了重症住进医院,一来二去成为好友,一起完成人生最后心愿的过程。
故事总结起来本身并没什么特别,更没什么悬念,观众看的主要就是这俩人相识相交一起烧钱游世界快活似神仙的过程。
抱着这样的心态去看电影,除了对表演的信任,我并未对影片的其他方面有特别期待,但不得不说,影片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设期望值,甚至最后明知煽情也心甘情愿的被狠狠感动了一番。
首先是情节与故事行进节奏的安排。
尽管看过预告片的人谁都知道故事重点是讲卡特与爱德华畅游世界大肆烧钱的,但影片前半部分却花了相当的笔墨描述这两个老头儿的病态,细致的展示这两个病友化疗后怎么呕吐,呻吟,怎么一个接一个在病房的夜里瑟瑟颤抖。
在这些貌似不太重要的故事引子里,两个人性格的对比对照被自然而然的铺展开来:他们跟医生说话的不同态度方式,面对死亡宣判各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列出“遗愿清单”后如何争执等等。
正因为有了这些详尽而必不可少的细节铺垫,后来这如此不同的俩个家伙被硬凑到一块去,故事才会变得更为有趣而又合情合理,铺陈得当。
在二人执行“遗愿清单”的过程中,缓急有序的节奏感是十分明显的,既不是千篇一律的强劲配乐+场景快切,也没有过长时间的无谓停留在某个细节之上,几个被细致刻画的主要场面——意大利,埃及金字塔和香港——都有重要的剧情需要交代,是推动故事前进的必须。
其次,影片在情节发展与对话细节上都尽可能的脱离俗套,有一定独到之处。
两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享受人生的最后馈赠,又是两大影帝担纲,比重必定势均力敌,不需分析也知道情节上必定是你帮我我帮你,有钱的带没钱的看世界,没钱的就得帮有钱的解决钱解决不了的人生问题。
电影当然是按照这个套路走,但在具体执行中还是有一定技巧的,甚至在对话细节中还会主动借人物之口反驳这种童话般的好莱坞定式安排,在商业片中已然不俗。
片中机械师卡特对生命与死亡的一些独白尽管不具独创性,但因为很好的结合了剧情,出现在了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依然具有打动人心的魅力。
至于好莱坞商业片将煽情戏码与搞笑细节完美结合的能力就更不必多说,在语言幽默的基本功上,好莱坞编剧们接受赞扬当之无愧。
两大影帝的对手戏可谓精湛精彩惊心动魄,尼科尔森的“狂”对弗里曼的“稳”,爱德华的不可一世对卡特的温和内敛。
尽管这两个人物的性格都不算太复杂,但在片中依然具有一定的发展变化,属于尽管发挥空间不太大,却仍可在既定限制内将表演的潜力发挥到极致的状况。
尼科尔森与弗里曼斗得虎虎生风,看两大顶尖高手你来我往华山论剑,真是痛快至致!
电影最后还是要回到煽情上来,那么怎样煽得不落俗套便是检验影片是否最终成功的要素。
在这点上,《遗愿清单》做得十分到位,用两个与清单相呼应的小细节出其不意的抓住人心,先靠这一招感动得观众眼泪直流;随后在大家还没来得及缓和情绪回复常态之时,套路性的煽情手段再一个接一个的连续抛出,直到最后以弗里曼的感性自白高调结尾。
这部《遗愿清单》,由于选材情节套路上都并非突破之作,恐怕不会成为2008年度的重要作品;但它是那么的温馨感人,情节上够娱乐,细节上够精心,情感上够真诚。
若依照片中人物卡特对人生的某些感悟来评价,只要电影为观众带来了欢乐,甚至还可能是某种珍贵的人生启迪,那么它的任务便圆满完成,了无遗憾。
发表于《电影世界》2008年第三期
这片儿讲得是一个受工作家庭拖累一辈子的技工巧遇有钱人在死前放纵了一段日子的故事。供那些满地爬的上班族观看、意淫。其实要我说,别鸡巴看了,你一辈子注定被这些乏味的事牵扯至死方休~~~转
很喜欢。看完这部电影,我也在划去我的TOP159电影清单里的一条。两个老家伙一起去消灭人生最后关头的从未,那些温情和感动,不再需要客观的标准评判。
命题作文,不够用心,成本大头是两个主演的片酬吧
清单上的最后五条非常催泪,因为是开头看到的时候没想过的实现方法。Jack Nicholson和摩根弗里曼的对戏真精彩。
3.5有點平淡的前半,後面旅途結束前開始催淚,大概知道旅途都要結束。最後安葬之地太棒,所以有錢真好。Edward超級幸運,死前還能得一知己,找回摯愛,還有個不離不棄的萬能助手。Thomas萬歲!(欸,人家不是叫matthew的嗎?!)
搭私人飞机高空跳伞,去印度泰姬陵见证真爱,开着福特野马GT600狂飙,骑摩托车游长城,在香港吃黑胡桃冰淇淋,金字塔旁聆听上帝的指引,登上珠穆朗玛目睹神迹,回到美国死在家人的怀抱中。人生圆满。
看到当年风流JACK跟一坨肉漠漠瘫在床上的感觉真奇妙.
愿我迟暮之年也不缺出发的勇气和幸运。
温情满满的黑人老头子为了老婆孩子牺牲了自己的学业和前途、无比精明有点小坏螃蟹般蛮横的富豪,stereotypes!!! 人物和剧情都老套,但是主角出彩。非等到死前才能绽放一番,很多意外身亡的人还没这机会呢
北电标放,与丸。好久没看过这么老派的电影了,拍到后面差点变成旅游风光宣传片。从互相嫌弃到一起探索,剧本不难想,不缜密,也显然不再是现在的算力要求了。最后不出意外的一些大道理吧,也不再对应于当代生活了。21世纪最开始的十年,美国电影也大抵如此吧。有一幕,“斑马过马路”,说出来感觉有点可爱了。
老年版撬开天堂的门。一部老年童话。不是关于救赎的童话,而是关于钱的老年童话
很感人,雪山作为墓地真是极称心的。唉,我也想遇见个大土豪,在年轻的时候。
题材还行,但觉得不精彩
Nicholson下巴上的垂肉,Freeman脸上的老年斑,老戏骨的疯狂。人就该这样活着,就该这样去死
最大问题是,一看就是男人写的故事,不感人。
记得标注过了。
thepiratebay
只有“遗愿清单”这个设定本身有点意思,其他都很空洞,几乎就是PPT电影加007式的风光片。两个人的情绪感知完全不可能在一个层面上,几乎是强行用差异制造冲突再而勉强寻找共鸣。双男主在各种不同的场景里讲着“有趣”小知识和面临死亡时的人生鸡汤,拜托,这有什么好看的?
——▶1◀—— 🔴 2007 🔵 美国【1月【🟢】【➊】】【2020 ▲ 21】【≈ 97分钟】【原版 ★ 中文字幕】【⭐】◀▶【⭐⭐⭐】
高度套路化,总之就是有钱就是爽,没钱你只能想想,无聊,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