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Q:我们知道这部片子有摄制的困难,遇到补拍,是哪一部分的补拍?
A:杀青之后发现拍漏了,就漏拍了一场,然后后面有一些剪辑上的问题,断断续续补拍了两三场。
2Q:为什么去选择舟山去拍摄那场超现实的部分,而没有选择文化地貌差异更大的地方?
A:其实有一天在朋友圈发现一个朋友发“上海周末好去处”,然后我就去看了看景,发现还挺好,受到了看景的影响才有那段。
3Q:摄影的风格的问题,前段都是手持的风格,后面则是平稳,相对慢下来,整个超现实部分也是比较稳定的,当时是与摄影沟通还是别的?
A:肯定是我与摄影师沟通出来的结果,摄影师与我看景,一起看了两年,连续三年春节是在广州过的。
爸爸的段落不同,是因为想做一些尝试。
4Q:我想您介绍一下拍摄过程?
A:剧本是14年底写,15年完成,之后就去参加创投,FIRST创投和香港的创投。
拍摄是在去年冬天的事情,应该是18年年初。
然后零零碎碎补拍两三次,都是补拍一两天那种。
5Q:男女主角是夫妻,两人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所以在戏里戏外的表演上,有什么干扰吗?
A:其实就按剧本去演,因为写的很淡,很生活化。
6Q:三个人物转场是怎么考虑的,就是先是慕伶,再说一鸣,最后是伟明?
A:因为医生会把得病情况去告诉亲属。
慕伶是最直接的冲击,而且是唯一女性,女性在情感处理上面,会用另外一种方式。
孩子的反应,是一个高中生,其实对于世界认知刚打开,他情感反应会混沌。
爸爸最后知道自己得病,是因为是病人,我是想把他放在最后。
7Q:怎么看待小孩子对于爸爸生病这个事情?
他给我的感觉是太冷静了?
A:我觉得小孩子会寻找情感出口,应该会释放在学校,压抑会反应在学校的行为里面,逃课,翻墙,厕所抽烟。
8Q:当父亲回到海岛的故居时候,他和他哥的关系好像有矛盾,还有就是一鸣进入那个老屋的时候没太看懂?
孩子在缝纫机前那段。
A:其实是父亲进了无人村,然后是以前的老房子,还有人烟,里面住着自己的老母亲还有哥哥。
这段是超现实,他走到过去的回忆或是一个梦,人之将死,回光返照。
儿子走进老房子,跟之前爸爸的不一样,是破旧的房子。
现实世界的人,走进去之后,其实是儿子代替父亲,在工作缝纫机的是他妈妈,让孩子携带着父亲的意识,我是想重现父亲当年年轻时候离开那个岛的场景。
《祖与占》,知己。
《芬妮与亚历山大》,姐弟。
《赞先生与找钱华》,师徒。
《志明与春娇》,爱人。
用人名做片名的电影,随便一想,角色关系无外乎这几大类。
今年FIRST影展上却多了一层关系,《慕伶,一鸣,伟明》,三幕戏,分别是母亲、儿子、父亲的名字——一个家庭。
父亲癌症晚期,母亲与儿子试图隐瞒,瞒不住了,就只能在这段路上做最后的,最好的陪伴。
母亲的段落是现实主义,儿子的段落是现实主义里夹着一点点超现实,父亲则几乎全是超现实。
这是一段明明做着倒数,却又假装心无杂念的日子。
这是一部对记忆如此清晰,却又不想时常记起的电影。
起点是悲悯的,结局是柔缓的,过程无处煽情,隐忍里又全是渴望。
就像导演黄梓本人,一个外在看起来没有杀伤力,却又在默默隐藏,一个刀具往心里揣的停止在某一个时刻的孩子。
导演黄梓电影内外有很多插口可以按接,黄梓少年时代的压抑与无解,让他像电影中的一鸣,早早做起出国的打算。
而现实中,“叛逃”归来的黄梓,却要面对父亲突遇重病的现实。
现实的片名最终叫做《妈妈,黄梓》。
也便有了现在的《慕伶,一鸣,伟明》。
你看,在刚刚过去的这届FIRST影展里,徐磊请他农村老爸主演《平原上的夏洛克》,原结局是黑化男主,但因为那是父亲当主角,他没忍心。
《鱼乐园》里的主角小鱼,直到最后都没出席他父亲的葬礼。
父亲,才是今年FIRST的矛盾。
而黄梓,用这部电影,为去世的父亲还了愿。
那是一个小小的、拥抱一下就可以解决的愿望。
他还有一个愿,是我的猜测。
就是黄梓与母亲的斗争能彻底结束,他们的关系能修复与抹平。
那是一个,在断了“伟明”这个支点后,重新建立平衡的愿望。
毕竟,家还在那里。
01、“逆子”:逃离这个家我是1988年的,也不小了。
加州大学本科读的就是电影学,但其实我是挺晚才喜欢电影的,可能是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才真正开始。
那时候不知道学什么,就学电影吧。
我不想像别人那样学个金融,可能潜意识里面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创作者。
我从小到大一直有画国画,画出来的成就感很爽,但一开始也是被逼的。
我爷爷是书画家,他画的时候我在旁边学着画一下。
其实我画画没什么天分,拿过的奖都是很容易得的,不需要什么技法,你只要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就行了。
我小时候不会每个礼拜都去看电影的,高中时条件也不像现在高中生有零花钱。
好吧,我父母对我比较残忍。
那时候就在家偶尔有下载电影,我真的完全跳过了广州淘碟热那个阶段。
倒是高中的美术老师给我们放过一些创意广告,在国外获过奖的,比方说可口可乐之类的,我觉得很有意思,跟平时在电视里看的广告不一样。
有段时间泰国广告还挺火的,看了老感动了,就是一开始挺欢乐,后面就特别催泪,但我从没和父母分享过这些。
我高中没毕业就出国了,和《慕伶,一鸣,伟明》里面的描写很类似,但不同的是那时候我爸还没生病。
我出国留学回来后,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我爸就病了,很严重,就跟电影里面一样。
我爸自己也不知道的,我跟我妈一开始瞒着他。
最后我爸爸不在了。
可能跟你做采访时,我比较愿意说话。
但是其实,我还是偏内向一点,不怎么说话的。
黄梓在FIRST领奖台上拍电影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排解情绪的一种方式。
但是一鸣这个角色不全是我自己,一鸣的演员(薛立贤)他演出了他的那种感觉。
或者说,其实我写一鸣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来写。
这个人物有很多我青春期一些同学、朋友的影子,学校是一鸣的情感出口吧,这个人内心真的有很多压抑的东西,需要靠跑步抒发出来,包括逃课、翻墙、抽烟什么的。
我高中不抽烟,电影里的抽烟情节就是为了弥补满足一下高中没抽烟吧。
包括我最后写一鸣跟妈妈说他不出国了,他要留下来高考,可能也是弥补了我当时的一个想法。
现在让我重新选的话,我不一定出国,会去参加高考。
但那时候我对出国有强烈的意愿,更多的是想逃避我妈妈。
我就是不想被束缚,当时跟她的矛盾争吵是无穷无尽的。
争吵的不一定是学习成绩什么的,但在当时那个压力下,两个人很容易因为随便一句话或者什么细节,就吵起来,比较紧绷。
我现在也不能理解她,我觉得她是不对的。
她特别希望我成绩好。
其实我从小成绩都挺好的,读的也是重点中学,但从初中开始成绩就慢慢往下走,初中到高中六年每一年都往下跳。
可能是我智力有点退化吧,真的想使劲的时候感觉落下太远了。
你刚才说自己开始有认知,开始能辨别虚假,没错,就是小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初中时意识层面稍微打开一点,到高中的时候,你可能感觉你看到的世界,跟以前别人告诉你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有点迷茫、怀疑,甚至对一些社会现象、对人的虚伪有愤怒的感觉。
小时候肯定是觉得老师都是德才兼备的,但是长大后才发现⋯⋯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好。
我可以跟你说一个事例。
我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是可以申请入团的。
当时找了班长,他说你需要有推荐人。
班长当时就是我同桌,我说那你推荐我吧,他说不行,我已经推荐别人了。
当时就觉得,这种真的要靠关系,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后来我就算了。
我外公现在还想我入党呢,他说你入党你以后可以在电影局当官什么的,我心想我团都没入。
小时候他们拿我的生辰八字去算命,觉得我其实是可以当官的。
我觉得也是扯淡,我这性格不可能。
02、“海归”:以导演之名从前看的比较多的就是港片,喜欢周星弛、成龙。
也希望更小的时候就能喜欢上电影,我现在阅片量还是偏少,对电影的理解也还少。
就说豆瓣,我是今年才开始用,记录一下看了什么电影。
《慕伶,一鸣,伟明》这个条目在豆瓣上谁添加的,我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是一个文青,虽然拍了一部所谓的文艺片。
那时去了美国才开始选专业,先去社区大学。
社区大学没什么门槛,美国有很多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老头,都会去社区大学修一两门课,不是需要你考。
开始是想选广告制作,但是那是文科,大学没有,然后我就想先学一下电影吧,我觉得会拍电影的话,也可以拍广告。
后来就从社区大学转到综合性大学,我那帮老外同学是真热爱电影。
你知道,老外喜欢一个东西就会钻进去,他们看了很多电影。
很多导演的名字,我是上课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我和他们现在都没有联系了,facebook都好多年不用了。
老外同学还挺有才华的,比方说你去一个短片影展,国内的学生拍出来的有点呆板,但老外同学随手拍的东西都有点意思,还是文化背景和教育的问题。
可能从小教育体制对他们没有约束,独立思考能力可能比我们强。
但我觉得我自己拍得比同学要好点,自认为比他们强,拿起摄影机有感觉。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在美国上学才知道有侯孝贤、杨德昌,第一次看《一一》时,我在课堂上睡了有一个小时,太长。
但同学就看得老高兴了,还有看徐克的片子,《笑傲江湖》,小的时候我看过,看得没那么认真,他们看得老开心了,华语电影会专门开一堂课,老师拿这些片子讲课。
《笑傲江湖》因为《笑傲江湖》来自港片黄金年代,老师会更从学术层面讲,分析那会儿的香港新浪潮,带出胡金铨、张彻那些武侠前辈,包括周润发的那些片也介绍一下。
我记得还放过《十七岁的单车》,王小帅在国外还是有些名气的。
在老师心中,王家卫排第一。
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应该也有放,可能我逃课了,忘记了。
所以,社区大学上三年,综合大学上两年,我本科总共读了五年,毕业的时候二十三、四岁。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美国,有些留学生性格特别适合在国外呆,他们能融入美国社会。
我还是比较内向,也没有很喜欢好莱坞。
毕业后我没有马上回国,而是申请了一个电影制作课程,是纽大电影学院在新加坡开的一个分院。
虽然在新加坡,但没见过陈哲艺(《爸妈不在家》导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
我到了新加坡,才听同学们说有欧洲三大电影节,那时候都没概念。
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把目标瞄准三大。
我帮一个同学剪片子,剪完之后他说要送戛纳,我自己也没多想。
所以我的制片人总是嘲笑我,你连谁谁谁的电影都没看过。
新加坡这个课程又是三年,我是上了一年不到就退学了。
因为学校倒闭了。
进去时很开心,读了半年。
新加坡政府就不继续投钱了,纽大决定不要这个分院,在未来两三年关掉。
学校说你们是最后一届学生,意味着如果我继续念下去,可以拿到毕业证,但学校的人越来越少,老师也会越来越少,我不喜欢。
到了下半学期,校长就给我们一个选择,要是退学,学校可以把一整年的学费退回给你。
我觉得不错,然后就退学了,直接回广东了。
然后就呆着吧,也不知道干嘛。
和我妈肯定还是有挺多摩擦,但压力没有那么大,因为我没有学业压力,他们也没催我找工作。
我一开始还有帮新加坡的同学拍拍片子,因为他们二年级开始了,有些同学会回国拍。
没费用,就同学之间帮忙,所以就这么耗了一阵子。
一直呆到现在,还是在家里呆着。
也有去应聘那种影视工作。
拍企业宣传片、旅游宣传片,都有一个模板的,不需要你动脑,没意思。
不到一个月我又不想干了,打工老累了,给你的可能就四五千块。
我还记得《慕伶,一鸣,伟明》都开拍了,我又接了一个录像的活儿。
广州的老年人京剧团有一个晚会,迎春活动。
我姑丈找我去的,录了一下午可能就三百块吧,回来之后我想把素材给他,他说你帮我们剪一下吧。
我只有一个机位,还得剪出花来,最后还加了一点包装。
还不够,他说你有没有帮我拍照?
我说不是只是录一下吗,我也没有余地拍照,只能给他截图了,做成剧照的样子给他,然后他说你这个剪好了之后帮我们刻几张碟吧⋯⋯一条龙服务,他们单位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多给了两百块。
我当时心里有点不平衡,马上就做电影导演了,还做大一大二的学生才会接的活儿。
03、还愿:拍给我去世的爸爸《慕伶,一鸣,伟明》这片子我构思了老久,2014年底就开始有概念,2015年开始写。
后来又去FIRST和香港HAF,也遇到一些前辈和资方,有合作意向,包括到后来17年合作的公司,要推进这个事。
感觉那年暑假就可以拍了,但是在开拍之前一两个月,真正开始做的时候,发现大家的工作方式和想法不一样,和公司有一些意见分歧,最后中断了合作。
各方各面吧,主要是信任关系没有建立起来。
这个公司的老板是个制片人,我一开始不知道,以为他给我当制片人就是给我找钱。
后来发现,他也是投我这个片子的出品人。
等于说我是没有制片人的,他直接就是我的资方了。
也不能说跟他是对立关系,他还是专业的,认真做事。
只是大家想法不一样,他肯定要考虑到钱怎么花,觉得我比较傻。
当时还可以继续委曲求全,但这个节骨眼上我中断了这个进程。
有两个月我在考虑我是做对还是做错了,两个月过后就跟家人说了这事,因为家人一直挺支持我的,但他们不知道我在干嘛。
我阿姨相对有经济基础,她知道我这几年参加创投,她说我可以投你。
但我一直拒绝,我跟公司彻底中断关系之后,就在考虑,我到底是另外再找一个公司呢,还是找家里帮助呢?
最后还是找家人,因为找公司可能又是一个循环,又要重新议论,甚至再等两三年。
阿姨和我关系老好了,我妈那边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很好,我妈是老大,我是家里第一个小孩,阿姨可能也把最开始的母爱给了我,小时候她常给我买玩具。
我爸妈很抠的,从来不买玩具,顶多给我买个钥匙扣什么的,很羞辱我的。
因为中途搬了一次家,我妈就把我小时候的玩具都给我表弟了。
因为很多香港人其实也是广东过去的,文化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语言、饮食习惯,其实都差不多。
我也根据广州人说话习惯改了他们的剧本,有些俚语,还有香港人说话喜欢夹带英文的部分纠正过来。
其实一鸣还有他的同学也都是香港人,演员在广东真不好找,影视资源比较贫瘠吧,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影片的第三幕处理得有点超现实,但是也有一定叙事。
就等于说爸爸第二天就去泡沫厂找他哥哥,那里我没放泡沫厂的工人,只是让泡沫厂自己在运转。
它完全不是做出来的,我们哪有钱做这么好的效果。
这个片子确实是有很多表达的比较委婉的地方。
其实我没有刻意把落点放在父子,让妈妈陪衬。
可能也是因为我们中国社会的家庭,女性不是在一个主导的位置。
而父亲这个病人,他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想到的可能更多的是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所以最后爸爸弥留之际的这段,更多的情感连接是产生在父子身上。
父子俩最后躺在车厢卧铺的一个床位上,挤来挤去闹着玩。
这场戏,其实是我爸的一个小心愿。
我爸挺嘴贫的,不太严肃。
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可能我对我爸有点冷漠吧。
他有时候会调侃我,说你小时候跟我都不知道有多亲近,老跑到我跟你妈的床上,跟我们挤在一起,都不敢自己睡觉。
他会这么说,然后他会稍微提议说,今晚要不要跟爸爸一起睡呀?
但是我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我肯定会拒绝他。
所以,我就在电影里,在一个环境下,把这个实现出来了。
对,我就把他的小心愿拍成了电影。
第一导演FIRST系列采访:1.《平原上的夏洛克》导演徐磊专访北漂青年导演养成记2.FIRST评委主席刁亦男专访独家| 这是中国新生代青年导演大胜的一晚3.《鱼乐园》导演柴小雨今年最想为北京青年发声的新导演,我帮你找到了4.《马赛克少女》导演翟义祥今年首位性侵题材导演:斗争到底?
这片就没了*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别误解,不是要做导演界的第一名,而是要记录电影的第一表达在导演!
来这的导演,都敢说真话。
*文中图片均来源网络,如有疑问请联系本号。
你以为一鸣疯跑是自证阿基里斯赶上乌龟,其实只是为了散掉烟味。
他是不是那个怕黑而不停追逐太阳的人呢?
轮船颠簸,好像死前续爱出游一番,哪知是踏上嵊山岛老家的归途。
寻不见坟的伟明只见到废舟席地而坐,红衣少年一越翻滚而去。
老妈妈端出热粥,草莽山中两抹假影又晃晕了伟明。
中国人拍山,尤其山上的两人对称戏,可谓一绝。
他,梦到背负画筒;他,梦到屋外看烟。
钟慕伶呢?
没有梦,慕邻慕邻,她也渴望那个痴呆老人一样,自由地走走。
一鸣端着泡面说想改变世界,多年后会不会记得他爱叫嚣和拆解的两兄弟;站在白亭中,谈着校园三角贸易的热情。
长片处女作,镜头很耐心,诚恳。
不紧不慢地讲,总是能安抚到人。
时间线索给的到位,所以剧情理解上也会舒服。
但梦境与现实的重叠,很难说清是偏向纯粹的艺术设计还是为了情感表达。
导演说自己是广州人,果真就很对味儿。
蛮多人也会和那个老油子观众一样,自问香港人和广东人哪里像哪里不像吧。
(场外话了,自己笑笑为好)远山,掉出一只黑鞋……它到底落在哪里了呢?
很久没在大银幕看到这么喜欢的电影了。
现实主义的部分没有什么大的争议,但后面的超现实梦境,或许让很多人感到故弄玄虚和生硬做作。
写一点自己的看法。
文本建构分三层,第一层是现实层,以慕伶的角度讲述。
死亡面前的家庭重压,营造紧张的家庭氛围。
第二层是理想层,以一鸣的角度讲述,少年被压抑的天性与释放,对外部世界的探索和憧憬。
第三层是梦境层,以伟明的角度讲述,寻找与回归,家庭结构的分崩与乡愁。
死亡阴翳的消散和最终告别。
如同开场镜头一样,是深入一个人灵魂的过程。
导演通过影像,与父亲进行的交流。
这一家人都是很内敛的,这整部电影的基调和风格都为他们而设。
在年少时,向外的倾向让我们无法与家人沟通,或者很少的表达,在亲人重病的时候,更是有一种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却不愿意待在家里的矛盾。
在重大选择面前,这种矛盾更是少年无法解决的,这一点非常有共鸣。
矛盾是一鸣和伟明共有的青春经历,离家的冲动,亲情的牵绊,一鸣经历着父亲曾经经历的,回乡寻根之旅的梦境设置作为一个总体的结构收关,非常有意思。
梦境的出入似真似幻,对前面一些插入镜头进行了解答,家乡画的符号也完成其叙事功能。
伟明的漂泊感和回家的幸福中的切换,死去的母亲,端上一碗热粥,他说出曾经的遗憾,我想接你们去广州生活。
母亲不愿背井离乡,伟明与原生家庭断裂,蕴含整个中国在工业化中迁徙的乡愁,虽然在立意上有些老调重弹,但导演的处理是高级的。
通过梦境中伟明的寻找,见到孩童的自己,记忆中的家和母亲,找到父母的坟地,还有阳光灿烂的少年时的画。
最喜欢的是父与子在梦境中形象的重叠,一鸣在梦境中经历了伟明离开小岛的情节,母亲为他做了新衣。
父子俩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如同一个镜像,他们都照见了某个时空的自己。
导演在影像中与父亲对话,梦境是灵魂最私密的领域,在梦中的角色替换,父与子梦境的交织,有一种温柔,诗意和余韵。
总体来说,伟明寻家的表达,虽然老调重弹,但因为梦境的结构提升了整体的影像感觉,父与子的互文和镜像设置也联通了导演与已故的父亲的精神领域。
情节是有一些小问题,伟明离家后会和弟弟丝毫没有联系吗,这正好是整个入梦的支点,在这个细节上应该做出一些合理解释。
永远没有完美的电影,只有完美的观影体验。
我们不必对电影这么苛刻,而应该去体味和感知,电影是过去,当下,和未来,关于正在进行的一切。
(ps,家庭录像的设置也非常喜欢,两个时空的并置非常迷人。
一家三口在火车上的互动也很温暖,有很多细节都很触动,最近正好定档了,虽然要明年,真的非常推荐去影院看)
之前有一段时间很讨厌家庭题材的故事,一方面是因为个人原因,一方面是看了很多并无法做到“客观”去描述的家庭故事。
《小伟》的三段性叙事,其实很大程度上助益了“客观”而又“主观”地去阐述一家三口中的每一位,在自己的故事中,其实其他人都会相对地没自己那么好,但三个视角看下来,在真实性最大化的情况下,还是能够通过三个人主观而又令人稍微抽离的视角去对这个故事感同身受。
也在公映之前看过一遍,成都叢林办的“夏日重逢”企划,当时还对那几个难以调度的长镜头、超现实镜头,还有一看就知道勘得很仔细的景有更多的技术方面的思考,而这次公映与背景近似的两广朋友再看,反而也抛开了对“完成度”(为什么是处女作却完成得这么好)的疑问,而去感受这个故事本身。
也可能也是因为在这半年间,生活与世界还是变幻莫测,这次观影最大的感受就是——其实可能在家庭题材之外,最后这个故事所要和解的并非是“家庭关系”,而只是那些并无法在“主观”下察觉到的变化本身。
就好像“伟明”与“尾声”衔接的那一场戏,动车匆匆而过,而生活还是会继续。
以前在广州的时候很喜欢去逛天河北的宜家,在没有动力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在宜家里看到的家具、摆设,总能让我有种错觉,是在未来的某一刻,也能过上那种如同样板间的幸福生活。
刚好这部电影的英文名也叫“ING”,“宜家”和“ING”,白话烂Gag的恰好重合。
但其实《小伟》又不是那种幸福的样板间,每一句台词都能在所想要逃离的传统家庭环境下找到近似样本,这种如同被洞悉了过往20多年的人生的冷静视角,反而也能让人找到一种把这种生活当成幸福样板间的心态。
其实人还是有贪欲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因为无法脱离社会而害怕成为走失的痴呆老年人,才会对自己早已心知肚明的问题产生不理性的疑问,才会在某一次阳光晒下来的时候怀念故乡的阴冷。
但本身在生活之中,每一个词语又都不会是单纯的“褒义词”或者单纯的“贬义词”。
贪欲反而也会变成一种现实地去爱别人的力量。
虽然嘴上说的是“我地咁高你点解会咁矮”、“我似你咁大嘅时候都出来广州打工啦”、“唔好逼上来啦床咁细”,相互折磨是因为相互疼爱,因为可憎所以也可爱。
可能广东人的乐观心态也是这样来的吧,“幸好我什么都不是”,所以“幸好我什么都可以是”。
所以即使并没有一字一句在互相阐述着彼此对自己的重要性,而也的确“主观”视角里的自由、束缚和回忆是并无法让其他人真正完全感同身受的,最后的结局,还是在用一种生活态的形式,纪念着每一个对自己重要的人。
这样也算是真正和解了吧。
虽然故事背景在广州, 可是整个sound scape/城市景观/地貌与我所在城市差不多, 永远嘈杂的施工声/交通声, 山的公园, 面色凝重的匆匆行人, 狭窄的居室, 日落时昏暗的阳台, 所以尽管生命体验重合度不高, 仍然让我感到亲近. 摄影上有非常多的思考, 失焦的开头前中段缺乏的曝光最后的过曝/为了突出阴影, 无补光或者弱补光的人脸特写/医院里鬼魂般的兼顾不上的燥点长镜头/超现实小岛的俯视大远景. 虽然伟明的段落有超现实的部分, 不过整体的调子都是现实主义的, 所以当一些运镜和打光设计感很强时, 还是会有镜头的在场感, 比如空境之后还慢摇一两秒, 转移观众的视角焦点去堆满药瓶的茶几, 还有时候会有很明显的用光影做成frame来突出视觉信息, 不过我也完全不讨厌就是了. 我还喜欢晾晒这个元素, 里面有很多晾晒的镜头, 隔壁老奶奶的看护在他们逃学时撑上的晾衣杆/小岛上被大风摇拽的被单/正在滴水的衣物/晾衣服都有一个自己的特写长镜头/最后母子的抽烟会话也在几排晾衣杆前进行.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意为之, 也许只是生活感的塑造也不一定. 不过于我来说, 衣服里的水被太阳和大风蒸干, 亦是一种挣脱的象征(对应了伟明离开小岛, 一鸣想要离开中国, 慕伶想要离开这个困境), 尤其在南方城市里, 潮湿的感觉几乎永远没办法摆脱. 伟明也常常拖着身体坐在阳台的独椅上, 太阳落山都不舍得离开. 而且悬挂着的衣物好似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仅保存了人曾经的记忆和痕迹.超了短评字数限制才转到长评, 有幸看了柳州唯一的点映场, 观影体验很好, 还哭了几次, 很是被导演和制片团队的真挚所感动, 很多细节也许不是太准确, 可是还是想把这些话记录下来!
癌症,家庭,生死。
两代人之间的人生因父亲身患癌症开始蝶变。
老一辈面对死亡挣扎、无助到坦然,小一辈的人生因为父亲的去世打上了特殊的印记。
谁的青春不迷茫,谁的青春不渴望自由。
年轻时想要出走,万年时落叶归根。
如幽灵般摇曳的镜头诉说着住院病房里的沉重,冷静的叫号声,临床的寒暄与调侃,亲戚得知真相后泣不成声。
医院真的包治一切emo,难过的时候看看这些镜头,心情自然平复下来。
这样一个事实像一颗陨石,第一次遇见的人无不惶恐,无不手足无措。
家人的美好谎言父亲是看破的,嘴上讲着不好笑的笑话,嘲弄着粗心的护士,其实是在玩味自己为数不多的岁月。
母亲的压力沉重无声,父子二人没有一个令人省心。
儿子徘徊于出国和高考,因为父亲的癌症终究不敢说出出国的愿望。
灌木丛野蛮生长,在簇拥的绿意里人变得渺小迷失。
恰如对白稀少的影片,两代人各有压力情绪却内敛隐秘,唯有复古老旧的居民区,茂密复杂的山林,残破凋敝的老家土房在诉说着一切。
太阳底下无新事,所关注的故事永远是个体的,于是导演让故事在过曝的画面中收尾,《小伟》的故事在两个小时后迎来了它的结局,似乎也在祝愿导演自己去世的父亲化成光,与光融为一体。
2022.7.13,又体悟经历了一种人生,人类感同经验+1。
看死君: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闭幕没几天,但已经很少有谁提起那份获奖名单了,更多的是被文章马伊琍离婚、海清的“女演员宣言”等获奖影片之外的新闻所淹没;以及这两天被更为广泛讨论的“暂停大陆居民赴台个人游”,又不得不让人想到这几年同样力捧青年导演的金马奖的举步维艰。
近十年来,中国电影似乎从没有像今年一样被集体唱衰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再有好电影诞生。
当真正的好电影出现时,我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更何况,在这青年导演队伍日益壮大的当下,每年从FIRST等影展向电影市场输送的年轻血液中,也都不乏年度黑马之作。
而我们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便是荣获了本届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大奖的作品,黄梓导演的《慕伶,一鸣,伟明》。
作为今年影展的四部惊人首作之一,本片在众多参赛片中显得有些特别,它看似只是一部司空见惯的家庭电影,却在其中埋藏着太多的“宝藏”,拥有非常大的解读空间。
命脉相连的一家三口的日常琐事,面对沉甸甸的生死命题的半梦半醒,以及逃离现实和回归自我的相互拉扯。
关于家庭,关于成长,关于青春,关于告别,影片《慕伶,一鸣,伟明》就像是一支悲喜交织的奏鸣曲,暗涌出独特的生命体验。
正如片名所呈现的那样,影片以三段式结构讲述一家三口各自不同的人生,并最终拧成一个绳结。
看似是彼此分割的不同视角,追根溯源之下,却都殊途同归。
那条缠绕在母亲、儿子与父亲之间的隐形纽带,赋予了这个生命共同体既温柔又悲伤的因子。
或许,这也是很多家庭的共同宿命。
影片第一章节以母亲幕伶的视角展开。
跟随着手持镜头,慕伶只身去学校寻找儿子,貌合神离的母子关系仅寥寥片语便凸显出来。
而在得知丈夫已身患肝癌晚期时,她的内心更是承受着如排山倒海般的痛苦。
作为家庭主妇,她不得不维持平静的假象,而不让丈夫和孩子知道这一真相。
处于叛逆期的儿子一鸣,把学校当作一个巨大的失乐园。
与同学偷偷躲在厕所吸烟,上课期间爬墙逃学,还有对母亲的疏远隔阂。
身处青春期的他,总是冒险又不甘。
他一边对出国留学充满着向往,一边却不忍心抛下病重的父亲。
复杂的家庭情感时不时地将他拉扯进独立于现实之外的乌托邦梦境。
似乎唯有在那里,他才没有这样的烦恼。
第三章节中,父亲伟明的视角更耐人寻味。
虽然是触及死亡这样一个让人避而远之的话题,但这个故事中,导演以超现实角度将死亡化为一种绵软的生命形式。
梦境与现实彼此交错,灵魂和肉身相互叠加。
伟明的意识脱离于肉体,回到了故土,见到了已故的老母亲。
而幕伶、一鸣和伟明在最后的无人村落和回家的火车上,达成了情感上的共鸣。
之前所有的埋怨、不解与厌烦,都随着那一趟回乡之旅悄然化解。
专访《幕伶,一鸣,伟明》导演黄梓采访 | 看死君看死君:导演好,这部电影的片名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吗?
黄梓:对,这个片名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了,甚至可以说是先有这个片名,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创作。
电影分了三个人名、三个段落,每个段落都以其中一个人作为主观视角展开故事,片名就是一家三口,里面三个人的名字慕伶、一鸣、伟明,分别对应的就是妈妈、儿子、爸爸。
看死君:我发现电影的英文名叫《All About ING》,关于ING,除了对应三位主角名字的拼音后缀,还有什么用意?
黄梓:是的,ING其实就是取谐音,就是ING,同时ING在英文里面有现在进行时的意思,我想表达一种当下的感觉。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没有离开现在当下的感觉。
当你回忆过往的时候,其实历历在目的感觉也是一种当下的感觉。
看死君:这三个人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黄梓:其实是取决于“伟明”这个名字,因为我爸爸的名字里面就有“伟”这个字,而我爸爸姐妹的名字里都有“明”这个字,所以我就把这两个字组合成了“伟明”,其实就是我当下的一个偏好。
至于“一鸣”这个名字,我一直都挺喜欢的,我喜欢“一”这个字。
而“慕伶”是因为我也很喜欢“慕”这个字。
看死君:作为长片处女作,您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黄梓:其实影片的故事多多少少有我个人的印迹,是根据我的成长经历和生命体验去编写的一个故事。
虽然很多剧情其实是编的,但是里面的人物原形其实就是我和我家人。
看死君:所以,您自身的经历投射在影片中的占比还挺重的。
黄梓:是的,我爸爸确实生病了,我也有出国留学的经历。
其实我爸爸生病是在前几年,那时候我刚刚留学回来,待在家里耗了一两年没啥事干,忽然间我爸就被查出病情。
我当时的心里感受就是特别想离开,因为太压抑了,每天发生的种种,让我不知道爸爸的病情会有一个怎么样的走向,所以我就有一种想逃离的感觉。
包括我高中时期的状态,我跟父母的关系,我当时也是非常渴望逃离,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城市,去到很远的地方。
看死君:所以一鸣这个角色,也是您个人的缩影。
黄梓:是,其实我就是把生命中两个比较困惑的阶段,交叉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现在电影里面一鸣准备要出国,但同时他又遇到了爸爸生病的情况,面临着亲情的羁绊。
他到底是选择出国,还是留在家里。
黄梓导演看死君:影片开头通过电视屏幕出“慕伶,一鸣,伟明”这个片名的方式很巧妙,可以谈谈这个构想吗?
黄梓:其实我想做成一家人在一个休闲的下午,母亲给父亲染头发,儿子本来看着电视,看着看着睡着了,躺在沙发上;他们没有哪个人是在认真看电视。
出现的一些镜头其实并没有很清晰地带出这三个人的样子,包括母亲给父亲染头发,我都没有给他们一个正脸。
而他们的真正容貌展现其实是在电视屏幕里面,他们开着摩托车,但整体还是模糊的。
看死君:影片中有三个章节,前面两章都是按慕伶和一鸣的视角来叙事;但第三章却没有完全按伟明视角,为什么?
黄梓:我觉得他们整个家庭关系的走向,虽然三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状态,但他们需要面对的都是爸爸生病的事情,而他们可能有各自面对的一个方式,他们也没有去跟另外两方一起建立起一个怎么样的沟通,达成一个和解。
从一开始他们面对这个事情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就还是偏独立的,或者说他们的关系本来便有一点疏离。
所以到了爸爸段落,虽然一开始也是他独自面对这个问题,但是慢慢地到后面,尤其是他们离开了广州,到了爸爸以前出生、成长的地方,我觉得他们是有在情感上面找到一些联结点,所以那个视角并没有特别地只是专注于其中一个人。
看死君:为何会在第三章节加入梦境与现实相结合的场景?
黄梓:这个处理方式是因为我不是很喜欢戏剧冲突特别强的东西,我不想只通过他们面对客观困境的方式去表现他们的家庭关系,也不想简单地以事件或者剧情来塑造他们的关系以及角色。
我想在最后这部分,通过建构空间的关系,加入一些虚无的情感的连接。
父子之间的情感最终在岛上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他们并没有进行太多的有效对话。
他们分别进入无人村,见到了以前的老房子,但是他们看到的房子是不一样的。
爸爸看到的更多的是他对回忆的一个重现。
弥留之际,他开始有一些意识的投射,让他看到了一些与现实中不一样的东西,包括老房子里面还住着他的老母亲和他的哥哥。
那是他的一种意念的传递。
儿子一开始进入无人村其实是最写实的,然后我用了一个平行剪辑的手法。
其实那个老房子跟无人村里的其他房子一样,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了,会让我们意识到爸爸看到的其实是他的某种想象。
但是当儿子追寻着缝纫机的声音进入到一个老房子之后,里面又有一个中年女人,她在用缝纫机做衣服。
她的穿着打扮是一个当地农村妇女的样子,还跟他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方言。
但是,那些对话其实是他带着爸爸的意识,在跟母亲进行对话;也就重现了他爸爸和他奶奶当年的对话。
其实是两个不同的时空融合到了一起,由于儿子在当下也遇到选择出国还是留下的问题。
他跟他妈妈的关系,有点像爸爸当年跟奶奶的一个关系。
看死君:影片的剪辑非常出彩,尤其是超现实部分,能否谈谈剪辑方面的构想?
黄梓:确实我们这部分花了很多时间,想着怎么把它剪好,担心在虚实处理的环节上很容易让人觉得有割裂感或者是有点太刻意。
现在影片中的最终呈现是我跟剪辑师都觉得比较满意的结果了。
因为我们又去补拍了很多,这其中有很多层次的叠加,原有的素材确实没办法支撑起我们想要的那种状态。
看死君:影片结尾处,幕伶和一鸣在收拾伟明的遗物,然后手持的镜头晃动着离开,这是以父亲伟明的视角吗?
黄梓:我自己也是这么理解,但是可能有些人有别的解读,我当时创作的想法就是想要有一个父亲的视角去做一次告别。
可以理解成父亲以一个灵魂的形式存在,他的意识还存在于这屋子里面,但是母子并不知道。
她们把父亲的衣服收拾好然后丢掉,是一个要继续生活的态度,父亲看到这一切后,就慢慢地离开了这个家,作为一种告别的方式。
看死君:再说一下最后这个镜头吧,从渐渐过爆到变成一个全白的画面,为何这么处理?
黄梓:这场戏其实是在现场临时想到的。
他是一个主观的视角,他看到的世界就会有一个转换,因为他可能要离开,离开我们当下生活的世界,可能去到另外一个维度的感觉。
所以我想用曝光的手法,类似父亲的视角去表达不一样的细节。
作者| 想成为猫;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采访| 看死君;转载请注明出处
作者: Heure Bleue 听到癌症,许多人觉得它离自己很遥远。
但事实上,在我国,每65个人当中就有1名癌症患者,每年有超过400万人被确诊癌症,每天有超过1万人确诊癌症,每分钟就有超过5人死于癌症……就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发布的最新全球癌症负担数据来看,中国的癌症发病率、死亡率依然在全球排名第一。
抗癌,也是许多影视创作者表达的主题之一,无论是《送你一朵小红花》中的青春期少年在抗癌中实现了自我觉醒,还是《缉魂》中用科幻笔法描摹的医学奇观,都以癌症作为小切口,去展现人与病魔的斗争。
而在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下,癌症的影响远远不仅是对患者个人,更影响着千万家庭。
青年导演黄梓的处女作《小伟》(又名《慕伶,一鸣,伟明》)就取材于他的个人经历,真实地再现了患癌家庭的生活。
影片以母亲、儿子、父亲三人的视角呈现了癌症对他们各自产生的影响,生活的细枝末节如同无形的纽带系在三人之间,在现实和超现实的交织中,每个人的心绪都在暗流涌动。
在这样一部主题沉重的电影中,导演并没有放大死亡和痛苦,而是更聚焦于展现人在面对病魔时的精神困境。
如此独特克制的表现手法也让《小伟》获得了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大奖、第2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发展中电影计划最佳导演奖。
《小伟》原名为《慕伶,一鸣,伟明》,是影片中三位主人公的名字,分别对应着母亲、儿子和父亲。
影片以父亲肝癌晚期的病程为主要脉络,根据人物篇章依次划分为查出病症、治疗期和父亲去世三个段落。
角色海报在前两个段落中,导演集中展现的是现实部分。
母亲慕伶为顾及丈夫的感受,隐瞒了他癌症晚期的事实,并独自一人挑起家庭重担,但这一切非但没有得到父子的理解,还加深了她与叛逆期儿子的矛盾。
如开篇就是母亲慕伶在学校寻找儿子一鸣未果的场景,这一小小的细节也为之后的母子矛盾埋下了伏笔。
第一段落除了起到交代剧情的作用,其中相当多的医院场景,导演选择用手持长镜头跟随慕伶的步伐,带领观众走遍医院的每个角落,营造出直逼银幕的焦虑感。
慕伶在医院走廊里留下的长长背影,折射出一个被生活拷打的女人的艰辛与不易。
但这种隐匿的伤痛并不是只有母亲一人有,在一鸣和伟明这对父子身上也有所呈现。
处于青春期的一鸣抽烟、逃课、不交作业,有着18岁少年的叛逆和迷茫。
出国还是高考,即将成为他人生的第一个重大选择题。
起初,拿到国外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一鸣不敢告诉父母,面对父亲的病他也选择保持沉默。
表面和平的家庭关系让他逐渐抽离其中。
随着父亲得知实情,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使一鸣陷入出国还是高考的“两难”,似乎只有与伙伴逃离学校,逃到深山的时候,才能够给他一丝喘息和思考的时间。
与母亲的段落不同,一鸣的段落洋溢着校园的青春气息,苍翠的山谷就像一鸣内心的避难所,空旷的山景也和现实中医院狭窄逼仄的场景形成对比。
到了父亲伟明的段落,导演让困惑的三人来了一次“寻找之旅”。
而这段旅程,也是一场与父亲的告别之旅。
在这一段落里,导演加入超现实的表现手法,以三口之家回海岛扫墓为主要事件,让伟明在迷雾中发现无人村,那个废弃的村落里还住着伟明的母亲和哥哥。
迷雾退散,伟明完成了“回家”的心愿,也与儿子一鸣、妻子慕伶达成和解。
不难看出,导演以含蓄的笔触将原本令人痛苦的死亡和告别刻画得神秘而温柔,通过伟明多年心愿的达成,实现了片中人物之间的内在和解。
三个段落相辅相成,内容主旨层层递进。
同时,通过影片收尾处播放的电影片段,导演黄梓也完成了与自己的和解。
《小伟》作为一部少有的粤语片,从内而外都透露着岭南特色,也埋藏了太多导演自己的记忆。
低矮的楼房、青翠欲滴的山林,交织的天桥和马路,这些场景都让观众体验到远离喧嚣后的广州静谧的一面。
手持跟拍镜头赋予影片浓厚的生活气息,而第二、三段落中逐渐趋于平稳的镜头则像画卷一样平铺开来,让观众更易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
除此之外,三个段落之间通过人物的的画外音和打光实现“无缝连接”的转场也凸显了导演在视听语言上的设计巧思。
影片中演员自然无痕的表演也给《小伟》增添了贴近生活的真实感。
片中饰演慕伶、伟明夫妇的演员是香港话剧界的戏骨演员彭杏英、高瀚文。
二人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对夫妻,因此在那些充满日常感的片段里,他们不露声色的表演显得格外有烟火气。
饰演儿子一鸣的演员薛立贤曾在《童梦奇缘》中有过精彩表现。
以童星身份出道的他丝毫没有表演痕迹,再次出演18岁的高中生也少年感十足。
成熟的演员给影片赋予了真实的气质,提升了观众观影时的沉浸感。
受台湾电影新浪潮影响颇深的黄梓在采访中曾表示,自己最喜欢的导演就是侯孝贤和杨德昌。
那些对故土和家乡的眷恋也成为他创作的养料,凝聚在处女作《小伟》之中。
《小伟》中所展现的抗癌家庭日常,一部分取材于黄梓的真实经历。
据黄梓介绍,他在青春期时比片中的一鸣还要叛逆。
性格尖锐和个性要强的他在年少时没少和父母产生冲突,为了逃离家庭,黄梓选择高中一毕业就出国留学。
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回国两年后父亲就查出癌症。
这不仅给黄梓普通的家庭造成不小的打击,同时也让他开始用影像记录下这段家庭变故的经历,思考自己与父母、与这个家的关系。
这正是黄梓创作《小伟》的初衷。
由内剖析自己,拍摄成一部半自传的影片,对于黄梓来说,剧本是《小伟》整个创作阶段中最困难的部分。
他曾在采访中提到,“初始创作带着很强烈的个人情绪,很用力地想表达一些东西,一方面想表达自己的家庭关系,自己对家庭的理解,对与父母关系的深刻认知,一方面又想表达自己独立的世界观。
”这样的矛盾让黄梓觉得自己就像是愤青在写剧本,为了不太刻意和说教,黄梓用三年时间反复修改剧本,在冷静和克制的状态下完成了《小伟》的剧本。
从影片呈现的特质来看,《小伟》的确没有过于在亲情关系上煽情,也没有过度渲染癌症的痛苦。
相反,导演通过自己走进三个人物内心,以冷峻的手法展现了三人不同的困顿与迷茫,让观众在观影后能够细细回味。
《小伟》在抗癌主题的基础之上,从家庭这个小单位延伸到了对其中每个人精神层面的探索。
当然,影片中也有许多温暖时刻,比如在返回老家的火车上,伟明提出要和妻子儿子挤在一起睡。
这个场景设计来源于黄梓的真实经历。
那时候黄梓的父亲也提出要和他一起睡,但被他拒绝了。
火车上的这场戏,不仅实现了片中父子的和解,黄梓也在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的父亲完成和解。
随着母子二人共同整理父亲的遗物,电视机里播放着三人海岛旅游的温馨录像,《小伟》的影片落下帷幕,慕伶、一鸣和伟明的故事也结束了。
一个令许多观众疑惑的问题是,影片为什么要改名为《小伟》,“小伟”似乎并不是影片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颗由过往凝结出的“珍果”,导演将把关于片名的答案以彩蛋的形式告诉观众。
请大家去影院寻找吧,那是一个富有温情、会让你回味无穷的答案。
“话说得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反正每个人讲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一鸣冷不防对女同学说的这句话,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妈妈隐瞒爸爸的病情,儿子偷偷在厕所抽烟,时日不多的爸爸,在意识的梦境中找寻归宿。
就好像一家三口都得了癌症,但……无所谓,癌症而已。
在这部有着散文风叙事的电影中,癌症是最不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他们各自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在按部就班的生活里,双脚逐渐离地。
母亲慕伶从最开始的故作镇静,慢慢变得放松。
她不再尝试控制又或者挽留什么,开始学着接受、去放手。
看到儿子抽烟,她没有发火,而是主动拿起了一根——哪怕她压根儿不会抽烟,这一幕很让我动容。
儿子一鸣的那些小情绪小对抗,被父亲的癌症磨平了棱角。
他变得要更温和了许多。
迷惘散去,尽管尚存犹豫,但开始学会了勇敢选择。
父亲伟明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在潜意识的废墟里,开启了自己的超现实寻根之旅。
迷雾、土坡、旧宅、亲人……童年的记忆堆叠,断续的时空接龙,很难说真正看懂了什么,然而这一连串的衔接转场,已经极大程度满足了对他人思想的窥探欲,秘密而无言。
他们起初都想通过装聋作哑去对抗现实,而最后都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学会了接受。
走向理解,走向未来。
这便是《小伟》带给我的感受:哀而不伤,从容舒适,低沉而不乏明媚。
“家庭”谈不上温馨的港湾,但也不再是一生要不断逃离、同时不断回望的监狱。
“家庭”不止是一个社会结构,更是一个过程。
几许哭叹悲欢,多少真假爱恨,就这样,我们反反复复地渡过了,这说着反话的人生。
我就想说,为什么这么多人在捧这部表达不清、人物游离的片子?
导演的私人家庭影像,几乎没产生共鸣,也没感受到电影的美感。人物塑造单薄,因为一场病家庭成员各自的纠结家庭关系的矛盾和亲近带来的复杂情感通通没有表现。那些长镜头手持摄影等等设定通通都显得生硬。没带来什么更多的思考也没讲好一个故事,映后交流大家聊得也都很勉强。这电影就没啥好分析的,可惜了广州这么一有特点的地域,但是环境几乎没起到参与叙事或是渲染气氛的作用。唯一不错的是几处环境音的应用,还有母子一块抽烟那段还不错
摇摆的潮湿的不知所措的命运
好片,好片,推荐
差劲
观影前一度记不住的长片名 慕伶一鸣伟明 其实是一家三口的名字 故事三段式的讲述根据导演自己出国前考学 和归国后父亲生病 两段迷茫挣扎时间里的真实经历改编 家庭的相处 故乡的羁绊 像梦一样真实与虚幻交合 道出人生无奈无策的变数 手持摄影机的长镜和视角转换是亮点
截止目前为止,本年度在影院中看到的唯一一部可以毫不保留地打五星的作品。孩子向往不可知的未来,丈夫怀念过去,而母亲苦闷地住在现在进行时中……描述支离破碎的家庭关系并不是一件罕见的难事,但是做到让破碎的家庭恰好地与彼此和观众和解——真的很厉害。而超出主题之外的,还有那些用小成本描绘出的南方冬日图景,在广州最冷的时候仍可以用灰色的卫衣抵御寒冷,那种潮湿不安的燥热刻画得很仔细。而常被人认为是“炫技手段”的长镜头也很是加分,惊艳于调度和演技之余还让人感到一种类似于“跨越时间的山坡”的奇妙体验。在滚staff的时候也才太惊奇地发现居然主演都是香港人——因为这实在是一部太道地的广东作品了。总之就是看到一半觉得是年度十佳,却又被作品本身的优秀直接在心中列入年度前三的作品。希望能够公映!
顺畅自然完成三个视角的转换,将同一个阴影下三个人不同的面对方式以及在进行时态中(三段在时间上是连续的)与之相处的所思所想分别展现,后又归而为一于一家人(3个ING)支撑平衡的联结点,最终在父亲幽魂视角中放心融入日光进入将来时(新的进行时)。很喜欢《一鸣》,青春校园的各种情结拍得细腻不做作,或许正是因为来自导演本人的经验,细节充盈;两个大远景仿若追忆回望时的定格,混杂着思念遗憾忧伤的诗意浮现。被不少人诟病转向「超现实」而造成风格不统一的《伟明》也喜欢,被导演技巧惊艳到,并不觉得生硬,是很适合呈现「人生走马灯」的方式,也由此非常克制不煽情地表达了死亡的到来,顺便还完成了两代父母与子女感情的承递。买了两张票才看成,不亏。导演是马刺球迷?
看前半段时觉得很有台湾故事片的味道,到了“伟明”那段就开始不知所云,导演以多个人物视角来构建故事,展现矛盾的多样性(这其实很像我写小说的方式,所以一开始观影时很兴奋),但后半段过于无力,流于空谈,原本扎实的叙事感质感倏然减弱。关于“超时空”“超现实”等问题,只能说有野心是好事,但不可否认稳扎稳打、细细密密地诚恳讲述本身就是值得推崇的可贵品质。2021.2.1,海口银龙。
0.5高配珠江頻道夜傾情
三星半,作为处女作完成度还是非常不错的,调度和镜头也有想法,城市空间感的营造也好,期待未来。
还不错,如果硬要拉上河濑直美的话,那诗意和soundscape都差很多。人物有自然融入在日常环境里,看着能舒服地睡着那种;但这个故事没有走进人物的心里,至少可以说没有在人物心理这块找到够大的humanity力量或者风格化表达,所以打动力还是有限(当然我听不懂粤语肯定是感受打折扣咯
感觉缺失了好多的情感。全程很平庸,除了列车卧铺车厢里的人情味,其他的都很平淡。像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第一幕快速建立情感连接,第二幕生活流给足细节,第三幕超现实寄托情思,慕伶的忍气吞声,一鸣的少年幻想,伟明的落叶归根,在导演的时空变换和电影语言中呈现得克制而真诚,非常高级的动人,非常成熟的完成度。陈近南和一鸣之间莫名的cp感一定不是巧合,在厕所一起偷偷抽烟,在山顶互侃宏图美梦,那只遗失后又找回来挂在书包上的跑鞋,是彼此无需明言的青春期萌芽的佐证。只是像阿基里斯永远追不上乌龟,一鸣也永远追不上病魔定下的时间,一支烟续下一腔苦,一幅画留下一生情。
阿基里斯与龟在这有了新的寓意——逆天改命,重启未来。和睦不再,阴阳两隔,生活还得继续。这个故事有内核,有表演,有技法,有情感,但就是不够味儿,导演现实中必然见证过类似的场景,可惜只是在描绘,没有思考。
总感觉哪里不对,什么年代了还在瞒病情那套,自己住什么病房没点b数吗。然后亲友同事线没有,儿子学校线意义不明,绕回到遭遇变故的家庭关系的巡回、检视人生,重新发现,穿插点亦幻亦真的家国私货,以悦上意。ps:结尾的致敬是新人导演的流行的卖家人做法。(这么说似有不妥,但确实如此。)
3.5;首尾以及医院中游离拍摄对象的运动长镜相当惊艳,摄影机仿佛具有了某种(被赋予的)自主意识,仿佛幽灵的游弋;超现实段落与整体略违和,但我还挺喜欢的。独特的地缘风貌(地形、植被、水流、天气景观)与方言乡语,为影片搭建了一个内敛克制的情感系统,它勾连三代人的出走与回归,关乎的是作为社会基本单元——家庭如何处理生死问题,呈现出真实生活的肌理。细节把控十分到位,应该能激起亲历者的共鸣,那些无法出口的苍白安抚,自弃扔掉的药,强忍的打趣,直至最终结局的来临。一切都不可逃避,不会改写的结果,而生者仍要面对,仍要努力活下去,也会笑着谈起那个离开的人。处女作毛病都有,素材过芜杂,段落不平衡且略松散,不过未来可期。
主人公乘火車到浙江後,就不知道影片在拍什麼了。實際上堅持前兩節的實打實的風格,並不至於損傷影片的質感。2021年2月1日14:50於銀龍海秀VIP廳,廳中無他人。
导演太作聪明,用了几乎全部的力气去抓意象式拍摄与剪辑,去立去塑去强喂,恨不得观者与之共情。太在乎以至忘记如何平等地对话。
3+ 慕伶4、一鸣4+。伟明段非常减分,在试图通过影像宽慰人物、触碰情绪之前必须要明确苦痛是切实存在的。“幽冥”的本质应当是忠实纪录生命在特定境况下的颤音,而非把人物放置在设计意图明显到可以一眼望穿的虚境(对比《前进青春》的超现实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