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在杂志上说起奈良,说那儿是他非常喜欢的地方,那么安静那么缓慢。
而我看着奈良这两个字,想了很久很久,才想起原来我晓得的奈良在《沙罗双树》里。
而这部片子大部分时候充满着奈良缓慢的空气,我想说,似乎是部容易让人昏昏欲睡的片子呢。
可是,我并没有睡着,并且很有耐心的看完它了。
怎么说呢,其实我压根没有看懂它和沙罗双树究竟有什么关系,也不懂这部片子中心思想究竟是什么,我只是喜欢看奈良的矮房子,小巷子,小寺庙,店门口插着的小花,打水的小瓢,骑车的少年,在路上的凌乱脚步,房间,转角的植物,祭典的舞蹈。。。
他们很少说话,或者他们说话,可是我忘记了,我只记得那是奈良的夏天,那个妈妈(似乎是导演本人)长得像个久违朋友,祭典的欢乐在奈良的慢节奏里像朵花自在绽放。
我不知道三年前在《沙罗双树》里看到的奈良究竟是真实的奈良还是导演心中的奈良,而现在的奈良是否还像当年那么美。
而我,在这一年的厦门,看着这个城市慢慢的变成我不熟悉不喜爱的样子,不知何去何从。
故事情节什么的似乎根本没有必要。
只是为了表现奈良以及编剧想传达的精神而依附存在的,毕竟大多数观众还是需要看一些情节的。
沙罗双树是著名的佛教典故,象征着相互对应的关系和存在,这正好与双胞胎的命运相同,而夕的身世也暗示着某种宿命。
那悠久的佛教精神,悠远的古都奈良,生与死,动与静,男和女们存在着。
究竟是风动,帆动,还是心在动。
写下题目的时候,耳边好象还能听到电影里连绵不绝的知了声。
细细碎碎的,看电影的时候,那声音在耳机里格外的刺耳,仿佛置身其中,只觉得烦躁不安。
与我而言这是每天穿过茂密的梧桐,在太阳的阴影下,低着头一路走过,闷热的几乎窒息的夏天。
与电影而言却是一个悠长婉转的镜头,比缓慢更缓慢的展示着细枝末节的生活。
绿色的几乎透明的树叶,藤上细细长长的丝瓜,草丛里眯着眼睛的白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随风鼓荡酱紫色的门帘,男孩女孩之间若有若无的凝视。
不厌其烦的稍稍晃动的镜头,铺展开来的是一个至为普通的夏日,但却安静恬淡。
时间缓慢的流动,几乎能听得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而生活中真实的暗涌,以及每个人内心的伤痛和秘密就隐藏在这过于平静的表象之下,缓缓酝酿,期待着爆发。
这些激烈的情绪被狠狠的压抑在日常生活之中,无从释放。
看的时候,觉得压抑。
那些重复的安宁的长镜头,穿过细长曲折的古镇小路,穿过悠长逼仄的走廊,推开一扇窗户,夏天里耀眼的阳光并不刺眼如是温暖,整个奈良在眼底,这是他们正常隐忍自制的生活,情感含蓄的滴水不漏。
蝴蝶微微颤动的翅膀,脚底声声断断的木屐。
我们拥有的甜美和幸福,就是如此简单的。
沙罗节,雨中近乎癫狂的群体舞蹈,女孩男孩那刻彻底绽放的笑容,心底里那些千回百转的秘密和疼痛终于被洗刷。
有多少欢笑有多少忧伤,不过是时光里的小小一点,飘散在阳光里,随尘土飞扬。
茄子成熟了,婴孩出生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时间划过,有人离世,有人出世,淡然安静,日复一日的就过完了一生。
拥有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播种过什么,埋葬过什么。
百年之后,谁还知晓。
这是我们的生活,这是我们生活着的生活。
暖暖内含光。
书云佛陀在拘尸那拉城的沙罗双树间涅盘。
从此沙罗树成为佛教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象征,也代表着对人生的大彻大悟与一种超然的境界。
那么坐在沙罗双树间,听时间经过。
很长的长镜头。
狭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街道。
茂盛的植物。
安静惬意的夏日午后。
平淡的生活深处积蓄着每个人的喜怒哀乐。
寂静的回忆里铭刻着命运的无常。
儿时的一天,俊的哥哥突然消失了,俊穿行在迷宫般的胡同里往往复复但一无所获。
从此记忆的深处注定要铭刻上一段阴霾。
影片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摄影机跟着人物悠闲地晃荡着。
人物也不做交代,就好像你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所看到陌生的一切,这更像是纪录片。
前半部一直在一堆零散片段的拼接中推进,很难找出故事主线之类的东西,导演就是把各种奈良的生活情境塞到观众头脑里去营造一个感性的印象。
非常羡慕奈良人的生活,似乎天天都在自家后院修理花园,像中古时代一样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和节奏。
房间的构造完美的诠释了谷崎润一郎的阴翳之美。
夏日的屋檐下,夕给了俊一个吻。
俊有时会来到儿时哥哥消失的地方。
影片在散乱的结构里浅浅的勾勒着人物内心的情绪,但从不表露出来。
影片的高潮在沙罗节的节日活动中终于到来,整个城市的人们都加入到游行的队伍来,尽力的去呐喊着挥动肢体释放自我。
导演在这场高潮戏里完全不再矜持,拼尽全力的去展现奈良人的激情,索性干脆来了场雨。
画面实在是迷死人了。
在生命的顶峰,尽情释放所有的能量,实在是对樱花美学毫无抵抗力。
影片里两次出现过拆除老建筑的镜头,暗示着旧时代注定要过去,光阴流逝中一切都必然的在变化着。
(顺便说,拆迁的时间喷点水可以减少尘土纷扬带来的污染。
)后院的作物收获了,同时新的生命也诞生在这个家庭。
河濑直美自己扮演的母亲,生下一子,母性的爱带给世界新的延续,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意义。
镜头目睹了孩子的诞生之后缓缓退出房间来,一直退啊退,退到屋顶上,又摇上天空俯瞰奈良。。。。
像是在说:一切都是芸芸众生中的点滴,影片中的故事主角的选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处都发生着这样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回忆。
这部电影有一个漏洞,当妈妈听到俊说卓丢了,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一脸笃定的相信以及相信以后的愁眉,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存疑甚至怀疑卓和俊做游戏躲起来了,因为我见过真正的走失家庭(一群孩子在一起玩一个孩子丢失的案例),在这些案例中,父母通常都是到很晚的时候才知觉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多电影的合理性存疑。
是枝裕和的<幻之光>和河濑直美的<沙罗双树>,是心沉日本映画以来看过甚为凝重也颇喜欢的两部作品。
正应了那句话:森罗万象,莫不缘起性空、转染成净。
<沙罗双树>镜头下奈良寻常人家的平淡生活,似若片名寄寓了导演的佛性暗语。
沙罗双树是释迦牟尼涅磐时卧床四边的树木,“沙罗双树者,一方二株,四方八株,悉高五丈,四枯四荣”,回想昔日释迦世尊在菩提树下敷座而坐,夜睹明星,大彻大悟,悟世间诸法。
此处片名意指超然于涅槃人生。
佛宗古都奈良是河濑直美的生诞故里,尘封著这位女性导演在孩童时代田野粟麦佛事鼎盛的追忆。
当年角逐金棕榈的日本电影人寥寥数位,她作为为数不多的女性导演,区别于黑泽清这个男性导演奇思冥想黑暗王者般的尖锐风格,<沙罗双树>流露出东方女性特有的细腻、含蓄。
生命之钟是影片的主题。
片中圭毫无征兆的神秘消失,神隐一般,在淡淡墨痕浓浓乡情的奈良县遽然而逝、无迹可循,生命之轻实在令人隐隐不胜。
另一方面,生命又沉重的无法拂手抹去。
对失去挚亲的俊一家,时钟恍若停止了转动。
每个人的情感都堵塞在过去,无法找到出口,遗忘原来如此艰难。
<沙罗双树>没有馥郁夺人的剧情,五味俱全的叙述方式使它更像是生活本身的自然投射。
但河瀨直美亦并不以之为记录片。
包括记录好友西井一夫最后时光的<追忆舞蹈>。
影片开始讲述双胞胎兄弟追逐游玩,其中一个仿若人间蒸发突然神隐,另一个沉郁数年。
没来由的失踪,将平淡生活中潜伏的动荡表露无疑。
此中,暗合沙罗双树的一枯一荣,对常与无常交织的漫漫人生投注了深情一瞥。
如果说不但欣赏画帧整体效果,那数个片段细腻朴实的质感是传统日本影像特有的,民俗与趣味兼顾。
俊一路踩著单车,夕站在车后,二人飞驰穿梭在狭仄而曲折的栉次鳞比木居间,越陌度阡,深巷重门。
幽幽柑柚树下的淡定里舒展著令人心动的默契。
与兄弟奔跑相逐的运镜相类,这段也采取了长时间的跟随拍摄,寄予著导演对生活纯美一面的忘我留连。
带著草帽的夕和妈妈来到菜园子里,搀著俊的妈妈摘茄子。
当捏到少见的白茄子时,感慨“是啊,只要孩子健康,再多也不怕”。
还有一幕:俊的爸爸围著白头巾在后花园打理花草,俊问要不要帮忙。
爸爸嘀咕了半响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只会浇水”。
话毕,递给俊一颗枣儿,说“这是早餐”。
^_^ 在影片春花秋月、暮去朝来的叙事节奏中,有一段众人欢庆沙罗节的街景赫然得很。
这段洋溢鼓噪的舞乐,一反通篇恬淡的风格。
对于那些没有排解通道的隐忍众生,华服艳彩的尽情狂欢,这场大雨倾盆的盛会恰恰点破了那圈缭绕不散的哀愁,渲染了短暂虚无的幸福和惬意。
俊的父亲高呼“沙罗节要展现出我们的辉煌”,昂扬中显露出自我修复的无穷韧度。
<幻之光>片尾民雄教孩子在渔村的家门前骑单车,呆滞的老爷爷静静地坐在门廊上望著眼前的潮涨潮落。
由美子来到他旁坐下,说“天气真好”。
隔了片刻,老爸也呢喃著“是啊,真是个好季节”。
嬉戏耍闹的镜格与末了窗口幽深静祥的海平线一动一静,相映成趣,也祝福著重生的生命力汩汩涌现。
<沙罗双树>是河濑直美对生命和时光的体验。
对生命,她既肯定它残酷的意味,又不乏超然的凝视。
轻飘与沉重,在时间的流动里得到了不同的阐释。
在影片中,俊的父亲手书“阴光”二字,沧桑遒劲的笔体间蕴含著时间的无限可能。
可至摧毁,亦可达重建。
就如同俊的母亲,在丧子之痛持续五年之后身怀六甲,生命在斗转星移中得到重生。
母亲生产之日,当婴儿落地啼哭,一旁的俊泪流满面,见证这场生命的奇迹后,或许他会从深重的阴翳中走出。
某种角度讲,适逢事业低迷家庭解体的河濑直美重回故乡,拍出这样一部影片,何尝不是她希图找回自己的隐喻。
就是这样,时间流淌,所有的哀伤、痛苦、困厄与快乐就衍生在那里,也最终绵绵不绝。
于此,也便没有理由不去达观释怀。
回念寻思,<幻之光>里由美子之前接受不了郁夫的离去,一度揣测他是因为看不透想不开对生活不满的绝望弃世,想不到他极可能是带著一种庄严一种宁静一种幸福的憧憬、像民雄父亲口中唱说的那道光芒感召下的温暖归宿--对应开头祖母要叶落归根返乡终老的企盼,无遗憾地离去。
或许不是她常理中的凄惨弃世。
可能,他根本不需要人去明白,所以也就不留片言只字。
如此体会理解,他的猝死不会是一个谜团。
由美子最终平静接受他的自杀,不再纠缠于过往的痛苦与不安,她身边的世界自然变得澄明通透,那时节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远离大阪的海边轮岛找到了对他人、更是对自己的宽容与珍视。
其实一直很流连<幻之光>江角真纪子的那个童年梦,秋月微阴,夜色浓幕散淡著薄绿光的水泥桥面上,执意只身回四国津云乡下终老的祖母、渐行渐远的背影。
莹莹路灯、隆隆电轨,在夜的静谧下台湾大师陈明章冷洌煽情的配乐怎不使人潸然泪下。
生如夏花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忧伤的日式寓言。
其实从第一个镜头开始,想看下去的就会看完,不想看下去的可能也就不会看了。
我个人觉得,一开始,兄弟之间的一个突然消失了——这个开头和这个开头的拍法已经足够有趣,支撑起整个片子了。
后面有什么都是水到渠成,不会差到哪去。
何况它一直是这个水准呢?
我承认,到了最后也被晃晕了,休息了一会才继续看完。
这片子是刻意削减电影手段最彻底的一个,真正让人感到天然。
完全不需要评论。
彻底就是放松下来感受就好了。
强大的导演已经提供了一个这样纯粹的环境。
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得到很多。
特别喜欢河濑直美对生命细微敏锐的观察及尊重情感,对于死亡与重生、肉体与神灵,在她缓慢流动的镜头下呈现出宽宏感恩的东方禅意,亦如诗境。
如幽灵般默默窥视的镜头与俊的互动,突出了俊的心中无法释怀的不安与伤痛;婴儿出生后构成轮回式的结构与俯瞰画面,表现出特有的生者精神的解脱及神灵对生命的庇护。
真希望镜头技术能够早日接近人类视觉,在晃动的形式下,只可感到内心的焦虑,而非身体的不适。
此片实在是让我有看见大海的感觉——晕船啊。
河濑直美似乎很擅长把抽象的记忆概念用现实的纪录片手段表现 当然那往往是稍纵即逝的现实 在处理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微妙变化也有一手 这种功力同样植根于日本人的待人处世的文化 是一种忠实的还原和升华 本片与《萌动的朱雀》故事有一定承接 情感也更丰富 河濑确实是奈良文化的热心人 甚至摄影机的运动都是符合文化含义的。
1.擦不掉的是记忆开篇便是10分钟回忆的长镜头,镜头缓慢的摇晃着,柔和的光线从暗到亮。
镜头扫射小屋绕过走廊直达5年前的小院,寂静中只有点点的敲打声传来,“鸟鸣山更幽”。
一对阳光少年,俊和圭尽情玩耍嬉戏。
奔跑,镜头跟随着摇晃过一条条古朴而宁静的小巷。
跑在前面的圭突然消失,如同从人间蒸发一般,只留下惶恐而不知所措的俊。
镜头淡出。
短短10分钟,成了俊心中永远的痛。
2 爱与痛的边缘俊是爱他的双胞胎弟弟圭的,这种爱甚至被解读为朦胧暧昧超越伦理的同性之爱。
圭消失了,俊也开始变的沉默,如同许多日本同类电影中的少年一样。
当他听到了圭已经死去的真相,回忆重新充满了脑海,感情突然不可遏制的爆发。
上高中的他遇见了少女夕,他只会默默地注视着女孩,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情愫。
俊怎能忘记失去圭的伤痛呢,他只会面对的夕画出他心中现在圭的样子。
父母是爱俊的,面对圭的消失,同样无法逃脱记忆的痛苦,父亲也只会用毛笔写下大大的“阴光”两个字,是想通过时间来遗忘伤痛吧。
夕的母亲讲给她一段真假难辩的爱情,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夕哒哒的拖着木屐,苦笑:“怪不得妈妈的关西方言很奇怪。
”除了苦笑她还能怎么样呢?
夕是爱俊的,那个吻是静悄悄的,沉重的。
爱与痛的边缘,谁都在寻找出口。
出口在哪里?
人的生命它不长,只能用它来悲伤!3 生与死《第七位男士》中主人公对儿时玩伴坐在浪尖上咧着夸张的嘴形脸上浮现冷酷的微笑记忆深刻,一生视为梦魇。
那是将他人死亡的责任强加于自身的罪恶感使然,如同《沙罗双树》中的俊。
如同《在细雨中呼喊》中孙光林看到的身穿黑色雨衣的人安详的躺倒在灰尘密布的蜘蛛网下一般,他认为人死原来就是睡着了,俊的双胞胎弟弟圭忽然在玩耍中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俊幼小的心中留下生命无常的烙印,同时俊把圭的消失以及后来的死亡的责任压在了自己身上,这种罪恶感一直延续到母亲另一个孩子的降生,面对着新的生命,俊哭了。
新生命的降生也许是圭在俊心中的一种重生吧,这样他心中的罪恶感才会减轻一些。
人的生命它不长,怎能用它来悲伤!4 奈良,故乡奈良,河濑直美的故乡。
那些小巷在导演的眼中如此的缠绵,仿佛与镜头诉说着绵绵情愫。
导演在影片中大量运用长镜头,给影片带来了唯美的散文诗般效果。
如此多的镜头都给了奈良的大街小巷,足见导演对家乡的喜爱。
即便如此,但由于导演刻意的掌控使其凸现一丝感伤。
如同俊无法释怀的伤痛,像奈良的树影一样悠长。
5 沙罗双树沙罗节上人们画着浓彩尽情起舞祈求幸福,瓢泼大雨帮助宣泄人们所有的激情,冲刷着人们对于伤痛的记忆。
镜头最后在幽暗的小屋盘旋后终于伸出了窗户走向了屋顶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奈良。
都忘了吧! 最幸福的一种力量叫做遗忘!沙罗双树,疗伤之处。
佛祖圆寂,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这颗树。
影片禅意悠然而生。